敬爱的将军（8）部长的召唤

摘要：比如，1998年4月，我到统战部工作4个月之前，101联络所第一科（报纸）制作了一篇报道，后来得到了将军的赞扬。这篇报道挂的是外国人的名字，宣称我们伟大的领袖是“世界的太阳”。而报道之所以称他为“伟大的太阳”，是因为泰坦尼克号沉没这件事。泰坦尼克号在1912年

101联络所的工作从来不局限于一种类型或媒介。我们通过演讲、录像带、音乐等各种文化表现形式，然后全部挂上韩国或者外国作家的名字，来影响韩国人的价值观。

比如，1998年4月，我到统战部工作4个月之前，101联络所第一科（报纸）制作了一篇报道，后来得到了将军的赞扬。这篇报道挂的是外国人的名字，宣称我们伟大的领袖是“世界的太阳”。而报道之所以称他为“伟大的太阳”，是因为泰坦尼克号沉没这件事。泰坦尼克号在1912年4月15日沉没，而这天正好是大将军的诞生日。第一科便用这种巧合当作证据，并解释说， “太阳在西方落下，在东方升起。”

统战部创造的这种文章，当时都在《劳动新闻》上刊登，或者是在电视上播出，当然都是国家的电视频道，并且统一挂上外国作家、记者、知识分子的名字。朝鲜人民绝对想不到，这些外国人的作品其实全都出自首都平壤市中心的101联络所。朝鲜一直与世隔绝，普通的朝鲜人也就相信，全世界的人包括韩国人，都在崇拜我们国家的将军。

大将军于1994年去世，之后，随着作家协会中的中央委员金万永的诗作发表，史诗成了宣传的主要载体。这首史诗，其实就是一首颂扬大将军永恒生命的祈祷文。

将军把它刊登到了《劳动新闻》上，并宣布金万永是全朝鲜“最忠诚的工人”。不久，军方宣传部又开始力推申炳康的诗作，借以表达他们对伟大领袖的忠诚。将军便宣布金万永和申炳康的作品都是“人民文学”，两位诗人都收到了进口汽车、家用电器等礼物，另加一套豪华公寓，里面摆设的家具还包括镀金餐具。

这下子我们这个部门开始紧张了，统战部虽然也用诗人写作，可还不曾写过一首让将军满意的诗。这种严重的过失很有可能导致整个统战部，遭到“忠诚度不足”的指控。后来直到我加入统战部之前，这都是深深困扰我同事们的严重问题。

这个问题也因统战部所雇佣的员工类型而更加恶化。统战部在操纵心理战的时候，会受到一些规定的束缚。我们部门的作家便承担了一些对特工的训练工作，这就导致作家们，在对特工们进行心理说服方面的培训时很卖力，却很少在自己作品的文学品质上用心，这或许也是匿名写作所导致的必然结果。朴哲主管先前讲到自己无法以真名发表作品时也是这么说的。

除此之外，统战部作家在写作过程中都要加入两种为他们所独有的谎言，一是他们必须假装自己是韩国人，而对将军有崇拜之情；二是这种崇拜之情，又必须刻意编织进韩国人的表现方式中来体现。

虽然我是部门最年轻的作家，时年二十七岁，但纠正这种情况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接到命令，要我前往统战部总部，接受第一副部长林东玉的命令。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东玉是统战部的最高长官，即使是101联络所的主任，若非接到命令，都无法直接见到他。统战部分为好几个科室，每个科室下又有好几个办公室。我所在的101联络所，就属于统战部政策科的下属部门。在我和林东玉之间，从下往上依次是第19股的股长，然后是第5科的科长，再然后是101联络所的其他各层级长官。越过这一连串指挥链之外召唤我，实在是很不寻常。

统战部的总部位于平壤牡丹峰区的全兴洞。这座长长的三层楼房，看起来比101联络所更加气派，里面藏有很多劳动党史及朝鲜的情报秘密。似乎是为了掩盖它的秘密，这栋大楼不朝南而面向北方，远离阳光，墙面被常春藤覆盖。

101联络所的副政策主任，把我领到大楼一楼林东玉的办公室门口。每走一步，木质地板就在我们脚下吱吱作响。这座雄伟的老楼似乎是按照古老的俄罗斯风格建造的，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大窗户，林东玉办公室气派的双开门使整座大楼变得更加庄严。

带路的人敲敲门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一扇门开着，他对着里面说了句什么，里面有个人用很大的声音回答他。

是第一副部长林东玉在说， “叫他进来，进来吧！”

他的第一副部长头衔意味着他身处国家的几个重要部门之中，是代表金将军权威的绝对心腹。朝鲜只有六个部门重要到需要委派一名“第一副部长”来领导。

这六个部门分别是：

组织指导部，由将军亲自担任部长，地位超越朝鲜律法，拥有无限的司法权，是朝鲜权力最大的部门。

宣传鼓动部，其第一副部长职位一直空缺，一直到1998年之后，才由将军指派郑夏哲接任。

统一战线部，也就是我所在的部门，由林东玉担任第一副部长。

第38号办公厅，负责管理将军的财富。

第35号办公厅，负责进行海外情报活动。

国家安全部，其实就是朝鲜的秘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