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半年前舅舅意外去世，舅妈林雅娟以生活困难、需要外出打工为由，将她的女儿，我的表妹江心瑶塞到我们家后，我的一切都变了样。

表妹住进了家里后，我爸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女儿还好。

表妹却仗着我爸的宠爱处处刁难我。

我爸反而怪我不懂事：“你作为姐姐，让着点妹妹又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我爸只是单纯的偏心表妹。

直到那天，我在巷子里听到我爸和舅妈的谈话……。

源自网络

【1】

我叫邓安然，生活在一个看似普通却让我日益窒息的家庭里。

自从半年前舅舅意外去世，舅妈林雅娟以生活困难、需要外出打工为由，将她的女儿，我的表妹江心瑶塞到我们家后，我的一切都变了样。

“安然姐姐，你看我这件新裙子好看吗？是姑父刚给我买的。”江心瑶穿着一条明显价格不菲的崭新连衣裙，在我面前转着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我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涩，那条裙子是我上周在商场看到很喜欢，但爸爸邓国明却以“太贵了，学生要朴素”为由拒绝给我买的。

“嗯，好看。”我低下头，继续看我的书，不想理她。

“姑父还说周末带我去新开的游乐园呢，姐姐你去吗？”她凑过来，语气天真无邪，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挑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爸爸邓国明就端着果盘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对江心瑶的宠溺笑容：“心瑶啊，来，吃水果，刚切的，可甜了。周末姑父肯定带你去，说话算话！”

他很自然地把果盘先递给了江心瑶，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道：“安然，你也吃。对了，周末你就在家好好学习，高三了，别老想着玩。”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这种区别对待，这半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觉得难受。

“爸，我上周也说想去那个游乐园的。”我忍不住小声反驳。

邓国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心瑶刚来我们家，她爸爸又不在了，多可怜？你作为姐姐，让着点妹妹又怎么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又是这句话。“你作为姐姐，让着点妹妹又怎么了？”这句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江心瑶立刻依偎到邓国明身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姑父，你别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要新裙子，也不该想去游乐园的……”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邓国明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转而更加严厉地瞪着我，“你看看心瑶多懂事！你就不能学学？”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辩解是没用的，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斥责。我拿起书包，起身回房：“我回房间看书了。”

身后传来爸爸温言细语安慰江心瑶的声音，和我关上房门前听到的那句轻微的、带着得意的哼声。那声音很轻，但我听到了，来自我那“懂事”的表妹。

【2】

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学校里也无法摆脱。

我的好朋友苏晓总说我最近闷闷不乐。

“安然，你那个表妹，又作妖了？”午休时，苏晓凑过来小声问我。

我叹了口气，把早上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苏晓气得瞪大了眼睛：“我的天！你爸是不是被下降头了？那个江心瑶一看就是朵小白莲，装得可怜兮兮的，就会挑事儿！你怎么不跟你爸说清楚啊？”

“怎么说？他根本不信我。在他眼里，江心瑶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懂事。”我无奈地用吸管戳着饮料杯里的冰块。

“真是气死我了！那你妈呢？你妈也不管管？”

“我妈……她性格软，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她总觉得舅妈不容易，让我们多照顾心瑶。”我妈妈李婉是个传统的女人，以夫为天，虽然有时也会私下觉得爸爸对心瑶太好，但从不正面反驳。

“这叫照顾吗？这简直是引狼入室！”苏晓忿忿不平，“你就是太能忍了！要是我，早闹翻天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闹？怎么闹？那是我爸，我还能跟他断绝关系不成？我只能忍着，盼着高考快点到来，然后远远地离开这个家。

放学回家路上，我又遇到了隔壁班的班长江淮。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成绩好，长得帅，家境似乎也不错。我们因为一次校际活动认识，偶尔会聊几句。

“邓安然，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他推着自行车，走在我旁边。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勉强笑了笑。

“是因为你那个表妹？”他忽然问道。

我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听苏晓提过一点。”他语气平静，“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如果觉得难受，没必要一直忍着。有时候，退让换不来和平，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他的话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泛起涟漪。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些。

“谢谢，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走到我家巷口，我们道别。看着江淮骑车的背影，我心里莫名暖了一点。至少，还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就在我准备走进巷子时，却忽然听到巷子深处传来我爸邓国明压低了却依旧清晰的声音。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下意识地躲在了拐角的墙后。

然后，我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柔又带着点抱怨——是我舅妈林雅娟！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舅妈不是说去外地打工了吗？

鬼使神差地，我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头。

【3】

夕阳把巷子拉出长长的影子，我爸邓国明和舅妈林雅娟站在阴影里，靠得很近。

林雅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国明，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心瑶放在你这儿，我是一百个放心，可是……可是安然那孩子，她会不会察觉什么？我看她最近对心瑶挺冷淡的。”

我爸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急切？“你瞎担心什么？安然那孩子心思单纯，就是个闷葫芦，她能察觉什么？我平时多疼心瑶一点，她最多就是觉得我偏心，不会想到别的。”

“可是……我这心里还是怕。当年的事……要是被姐知道了，我们……”林雅娟的声音带着颤抖。

“小点声！”我爸紧张地打断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我赶紧缩回头，心脏狂跳。

“婉她那个性子，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的。再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心瑶都这么大了。”我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雅娟，你放心，委屈你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个名分。现在你哥哥也没了，我照顾心瑶是天经地义的。我会把亏欠你们的，都补偿给心瑶。”

“国明……”林雅娟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不委屈，就是苦了心瑶，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爸爸……”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

我猛地捂住嘴，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爸爸？江心瑶……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他爸爸？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困惑和委屈，露出了鲜血淋漓、丑陋不堪的真相！

原来……原来根本不是偏心！

原来江心瑶根本不是什么表妹！

她是……她是我爸爸邓国明和舅妈林雅娟的私生女！

所以爸爸才会对她那么好，好到超越我这个婚生女儿！所以他才会无条件地偏袒她，指责我！所以舅妈才会那么放心地把女儿放在我们家！

一切都有了解释，荒谬又残忍的解释！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我死死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巷子里，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温情和算计。

“你放心，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想办法给心瑶争取更多。安然有的，心瑶只会更好。”我爸还在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我都听你的……只是现在，还要委屈我们的女儿叫你姑父……”林雅娟啜泣着。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捂着耳朵，踉踉跄跄地转身，疯了一样地跑出巷子，眼泪在那一刻决堤而出，模糊了整个世界。

【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

打开家门，妈妈李婉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探出头：“安然回来了？怎么眼睛红红的？跑回来的？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看着她毫无察觉的、温柔的脸，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妈妈，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早就背叛了你！你疼爱的外甥女，是你丈夫和弟媳的私生女！

“妈……”我张了张嘴，几乎要把那残忍的真相嘶吼出来。

可是，我说不出口。看着妈妈眼角的细纹和忙碌的身影，我无法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多么崩溃。这个家，会不会瞬间就散了？

“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心瑶她……”妈妈叹了口气，走过来，用围裙擦擦手，轻轻抱了抱我，“安然，你是姐姐，心瑶她没了爸爸，心理敏感些，你多体谅体谅，别跟你爸顶嘴，他最近工作也累……”

又是体谅！又是忍让！

我猛地推开妈妈，声音嘶哑：“为什么总要我体谅？为什么总是我的错？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妈妈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愣住了：“安然，你……”

“我没事！”我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控，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猛地关上了门，反锁。我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门外传来妈妈担忧的敲门声和询问，但我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爸爸邓国明和江心瑶回来了。

江心瑶的声音又甜又嗲：“姑父，今天玩的真开心！谢谢姑父！”

“开心就好，下次姑父再带你去。”爸爸的声音满是宠溺。

“姐呢？回来了吗？我还给她带了小礼物呢。”江心瑶假惺惺地问。

“可能在自己房间吧。别管她，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谁惹她了。”爸爸的语气立刻冷淡下来。

看，多么鲜明的对比。我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晚饭时间，我没有出去。妈妈来叫了我几次，我都以不舒服为由拒绝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愤怒、悲伤、恶心、背叛、还有对妈妈的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该怎么办？

揭穿他们？然后呢？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看着妈妈痛苦欲绝？

还是继续隐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那对狗男女和他们的私生女在我家里耀武扬威，享受着我爸爸的宠爱和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哪一个选择，都让我无比痛苦。

【5】

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了学校。

苏晓一看我就吓了一跳：“安然！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哭过了？是不是江心瑶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又在食堂遇到了江淮。他看了看我的状态，微微皱起了眉。

他端着餐盘坐到了我对面，苏晓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江淮开门见山，他的眼神很锐利，似乎能看穿人心。

或许是因为憋得太久，或许是因为他之前那句“没必要一直忍着”说到了我心坎里，也或许只是我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我低着头，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把我听到的秘密告诉了他。

我说得很混乱，断断续续，但他听得很认真。

说完之后，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和无助。

江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邓安然，这不是你的错。你父亲和舅妈的行为，非常不堪，错的是他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

“我知道……”我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我妈妈吗？她会不会受不了？”

“现在告诉你母亲，冲击太大，确实需要慎重。”江淮思考了一下，“你需要证据。没有证据，他们很可能不会承认，甚至会倒打一耙，说你诬陷。”

“证据？”我愣住了，我当时只有偷听。

“比如，录音，或者……亲子鉴定报告。”江淮冷静地建议道，“但在那之前，你需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情绪上。不要因为他们做的错事，惩罚自己，影响你的学业和生活，那不值得。”

他的话像是一盏灯，在黑暗中给了我一丝方向。是啊，我不能就这样被打倒。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要痛苦煎熬，而他们却心安理得？

“谢谢您。”我由衷地说道。在这个时候，能有人理智地帮我分析，听我倾诉，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不用谢。”江淮顿了顿，“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从那天起，我和江淮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他会在课间偶尔给我发条信息，问问情况，或者只是分享一道有趣的数学题。这种不着痕迹的关心，让我在冰冷的家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而我，也开始悄悄留意收集证据的机会。我知道爸爸有收集旧物的习惯，也许在他书房的那个旧箱子里，会有一些关于过去的东西。

【6】

家里的气氛依旧诡异。

因为我最近的沉默和冷淡，江心瑶似乎更加得意了，变本加厉地挑衅。

周末，她故意把我妈妈送我的一支限量版钢笔“失手”摔在了地上，笔尖都摔弯了。

那是我考上市重点高中时妈妈送的礼物，我很珍惜。

“哎呀！对不起啊姐姐！”她惊呼一声，脸上却毫无歉意，“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滑了。不过姐姐你那么多笔，不会怪我吧？姑父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看着地上摔坏的钢笔，又抬头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若是以前，我可能就忍了。

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捡起来。”

江心瑶被我的眼神吓了一小跳，但随即又扬起下巴：“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一支笔而已，姐姐你也太小气了吧？”

“我再说一遍，捡起来。”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强硬。

可能是我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弯腰把笔捡了起来，递给我，嘴里还嘟囔着：“捡就捡嘛，凶什么凶……”

我没有接笔，而是继续盯着她：“道歉。真心实意地道歉。”

“邓安然！你又发什么神经！”爸爸邓国明闻声从书房出来，一如既往地先指责我，“心瑶都道歉了，也把笔捡起来了，你还要怎么样？一支笔而已，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至于。”我转过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这是我妈妈送我的很重要的礼物。做错了事，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难道不该认真道歉吗？还是说，在这个家里，她江心瑶就有特权，可以无法无天？”

邓国明大概从未见过我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一时竟被噎住了。

江心瑶立刻躲到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袖，眼泪说来就来：“姑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又惹姐姐生气了……”

“你看看！心瑶多懂事！再看看你！像个当姐姐的样子吗？”邓国明缓过神来，更加生气。

“爸，”我打断他，心冷得像冰，“你眼里只有她的懂事，我的不懂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无条件地偏袒她？甚至超过我这个亲生女儿？”

邓国明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偏袒了？我就是觉得心瑶可怜，让你多让着她点！”

“可怜？”我几乎要冷笑出声，“她到底哪里可怜？是没了爸爸可怜，还是……”

我还是把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时机未到。

“还是什么？”邓国明紧张地追问。

“还是觉得有恃无恐比较可怜？”我换了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江心瑶一眼，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留下爸爸邓国明和江心瑶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我知道，我今天的反常，已经让他们开始不安了。

【7】

那次的冲突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爸爸邓国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他对江心瑶依然很好，但好像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了。

江心瑶也安分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使点小性子，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招惹我。

我知道，他们在害怕。害怕我知道真相。

这更加印证了我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个周末的下午，爸妈出门拜访朋友，家里只剩下我和江心瑶。

我在客厅看书，她则在旁边摆弄手机。

安静了很久，她突然开口，语气是罕见的，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头也没抬：“没有。”

“那……你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她继续问，“我知道，姑父对我好，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我真的把你和姑父、姑姑当成我最亲的人……”

我放下书，看向她。她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此刻在我眼里无比讽刺。

“江心瑶，”我平静地叫她的名字，“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演了。你累不累？”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委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我打断她，“真的把我爸当成姑父？真的把我妈当成姑姑？真的把我当成姐姐？”

我一连串的反问，让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我凑近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能瞒一辈子吗？”

江心瑶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猜对了。她果然知道！她知道邓国明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们全家，只有我和我妈被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家门开了，爸妈回来了。

江心瑶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扑向我妈妈李婉，带着哭腔：“姑姑！姐姐……姐姐她好像很不喜欢我，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妈妈疑惑地看向我。

爸爸邓国明则立刻皱紧了眉头，紧张地看向我，又看看江心瑶。

我若无其事地拿起书，淡淡道：“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可能心瑶妹妹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邓国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更加复杂和不安。

我知道，战争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8】

我和江淮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他不仅成绩优异，心思也异常缜密成熟。他帮我分析情况，告诉我即使要摊牌，也要选择对我和我妈妈伤害最小的方式。

“高考马上就要到了，这是你人生的重要关口，不要被他们影响。”江淮在电话里对我说，“收集证据的事情交给我，我有个远房叔叔在相关的鉴定机构工作，或许可以帮忙想想办法，但需要合适的样本。”

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也有一丝莫名的情愫在滋生。在这个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的冷静和帮助给了我支撑。

“江淮，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他温和的声音：“不用谢。邓安然，你很好，值得被好好对待。”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和江淮偶尔一起讨论功课、偶尔通电话的事情，被江心瑶注意到了。

一天晚上，饭桌上，江心瑶状似无意地对邓国明说：“姑父，我最近好像经常看到姐姐和隔壁班那个叫江淮的男生一起呢，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姐姐是不是谈恋爱了呀？高三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学习啊？”

邓国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严厉地看向我：“邓安然！有没有这回事？高三了你还敢早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心中怒火翻腾，冷冷地看向江心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早恋了？和同学正常讨论学习就是早恋？你心思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

“我……我也是关心姐姐……”江心瑶立刻红了眼眶。

“关心？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够了！”邓国明一拍桌子，“安然！你怎么说话呢！心瑶也是为你好！那个男生叫什么？哪个班的？我明天就去找你们老师！”

“你去啊！”我也豁出去了，站起身，“你除了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去找老师告状，你还会干什么？你有关心过我为什么和他走得近吗？你有问过我最近开不开心吗？你眼里只有你的宝贝心瑶！”

“你！”邓国明气得脸色铁青。

“国明！少说两句！安然最近学习压力大……”妈妈赶紧打圆场，拉着爸爸坐下。

这场争吵不欢而散。

但我知道，江心瑶已经盯上我和江淮了。她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咬我一口。

【9】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着，我和爸爸邓国明几乎处于冷战状态。

一个周五的晚上，爸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舅妈林雅娟打来的。他神色紧张地去了阳台接听。

我隐约听到“病了”、“住院”、“需要钱”之类的词语。

接完电话后，爸爸坐立难安，最后把我妈妈拉到卧室，说要商量点事。

我悄悄走到门口，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爸爸的声音很焦急：“……雅娟病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她一个人在外地，实在没办法了……手术费还差两万块，我想……先拿点钱给她应急。”

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这……怎么这么突然？严重吗？两万块……家里最近开支也大，安然马上要高考了，后续上大学也要用钱……”

“哎呀！救命要紧啊！钱以后我再想办法赚！安然上学的钱我不会动的，这是我私下攒的一点……”爸爸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和心虚。

私下攒的钱？我心中冷笑。是为了她们母女特意攒的吧！

妈妈心软，最终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救人要紧。你赶紧给她打过去吧。”

我悄悄退开，心里一片冰寒。他拿着夫妻共同财产，去给他的情妇和私生女填窟窿！还骗我妈说是救命钱！阑尾炎手术需要两万？骗鬼呢！

我立刻回到房间，给江淮发了信息，简单说了情况。

江淮回复得很快：“这是个机会。你想办法拿到你父亲的头发或者指甲屑，和江心瑶的做亲子鉴定，样本我来想办法送检。”

机会？怎么拿？我正发愁。

第二天，机会却自己送上门了。

爸爸邓国明因为担心“生病”的舅妈，心烦意乱，早上刮胡子时不小心刮伤了下巴，用了好几张纸巾擦拭，上面沾了血和组织液。他把纸巾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而江心瑶，因为“担心”妈妈，哭哭啼啼了一早上，用了很多纸巾擦眼泪。

等他们都离开客厅后，我戴上一次性手套，心脏怦怦直跳，像做贼一样，快速地从垃圾桶里分别捡出了爸爸擦过血的纸巾团和江心瑶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团，小心地用干净的密封袋分别装好。

做完这一切，我手心里全是汗。

下午，我借口去图书馆复习，出门把两个密封袋交给了江淮。

“应该没问题，血液样本和口腔擦拭样本都可以。”江淮仔细收好，“等我消息。”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我度日如年。

【10】

三天后，江淮约我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安静的奶茶店见面。

他把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推到我面前，脸色凝重：“结果出来了。99.99%的亲权概率。邓安然，他们确实是生物学父女关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白纸黑字的鉴定报告，我的心脏还是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我死死盯着那份报告，指甲掐进了掌心。

“你打算怎么办？”江淮担忧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告诉我妈妈。我不能让她再被蒙在鼓里，用我们家的钱去养背叛她的人和他的私生女。”

“需要我陪你吗？”江淮问。

我摇摇头：“这是我家的战争，我必须自己面对。但是，谢谢你，江淮。没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我走到厨房门口，轻声说：“妈，您能来我房间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妈妈擦擦手，疑惑地看着我严肃的表情：“怎么了？安然？表情这么严肃？”

进了我的房间，我关上门，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她。

“妈，您先看看这个。”

妈妈不解地接过报告，当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这……这是什么？安然……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充满了惊恐和不愿相信。

“妈，”我扶住她几乎要站不稳的身体，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清晰，“江心瑶，不是舅舅的女儿。她是爸爸和舅妈林雅娟的亲生女儿。我亲耳听到他们在巷子里说的。这份报告，证实了这一点。”

妈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我的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国明他……雅娟她……怎么会……”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安然！你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误会了？这报告是假的吧？”

看着妈妈崩溃的样子，我的心痛极了。但我必须让她面对现实。

“妈，我也希望是假的。”我抱住她，泪水也滑落下来，“可是是真的。爸爸拿给舅妈治病的两万块钱，根本不是治阑尾炎，舅妈也没去外地打工，他们一直有联系。他一直在骗我们！”

妈妈在我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积压了半年的委屈、疑惑，以及此刻巨大的背叛感，彻底击垮了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妈妈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眼神从最初的崩溃、绝望，慢慢变得空洞，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她看着我，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安然，这件事，交给妈妈来处理。你好好准备高考，什么都不要想。妈妈……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11】

那天晚上，爸爸邓国明回到家时，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心虚。

饭桌上异常安静。

妈妈李婉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盛饭布菜，只是静静地吃着。

江心瑶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乖乖地低头吃饭。

吃完饭，妈妈放下碗筷，平静地对爸爸说：“国明，你来书房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又对我和江心瑶说：“你们收拾一下碗筷。”

爸爸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妈妈去了书房。

江心瑶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碗盘。

书房里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一开始是妈妈平静的叙述，然后是爸爸激动地反驳，声音越来越大。

“……你胡说什么！李婉！你从哪里听来的疯话！怎么可能！这是诬陷！是安然那丫头跟你胡说八道了对不对？”爸爸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和愤怒。

“邓国明，”妈妈的声音冷得像冰，清晰地传出来，“需要我把亲子鉴定报告拍在你脸上吗？需要我把林雅娟根本没去外地打工，而是拿着你给的两万块在市中心租了房子的地址说出来吗？”

外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江心瑶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她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书房的方向。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久，才传来爸爸颓然又慌乱的声音：“婉……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是意外，我喝醉了……就那一次……后来雅娟嫁给了我弟弟，我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心瑶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是我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邓国明！你不是人！”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恨意，“我嫁给你二十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帮着你和你弟媳养私生女！还把她接到家里来，欺负我的女儿！拿着我们家的钱去倒贴那个贱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紧接着，是爸爸的哀求声：“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求求你，别声张，为了这个家，为了安然……心瑶她也是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那我的安然呢？她就不无辜吗？”妈妈泣不成声，“这个家？这个家早就被你毁了！你给我滚！滚出去！”

书房门被猛地拉开，妈妈红着眼睛，指着大门，对踉跄跟出来的邓国明嘶吼道：“滚！去找你的林雅娟和你的好女儿！现在就去！”

江心瑶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爸爸邓国明面色灰败，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看看崩溃的妻子，又看看惊恐的江心瑶，最后颓然地低下头，哑声道：“好……我走……我先出去冷静一下……婉，你别太激动……”

他狼狈地拿起外套，跌跌撞撞地开门出去了。

妈妈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我冲过去抱住妈妈，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江心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脸上满是惊恐和茫然。

这个家，终于还是碎了。

【12】

那天晚上，爸爸没有回来。

妈妈哭了很久，最后在我的劝说下，吃了点安眠药睡下了。

我走出客厅，江心瑶还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看到我，她抬起头，眼睛红肿，怯生生地问：“姐姐……姑姑……姑姑她没事吧？”

我看着她，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刁蛮，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但是，我无法同情她。她是这场悲剧的产物，也是参与者。

“你觉得呢？”我反问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邓国明是你亲生父亲。”

江心瑶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小声说：“……妈妈很早就告诉我了。她说姑父……爸爸他很有本事，能给我们好生活……让我听话，讨好他……”

“所以你就仗着他的偏爱，处处刁难我？挤兑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她哭了起来，“我只是……只是害怕……害怕你抢走爸爸……也嫉妒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爸爸……”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叹了口气，“这个家，因为你们，已经散了。”

第二天，妈妈冷静了下来。她把江心瑶叫到面前。

“心瑶，”妈妈的声音很疲惫，却很平静，“我不恨你，大人的过错，不该由你来承担。但是，我没办法再面对你，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母亲和我丈夫的背叛。你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会联系你母亲，让她来接你。”

江心瑶哭着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又看向我：“安然，妈妈对不起你，这半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抱住妈妈，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受害者。

舅妈林雅娟很快就来了，她脸色也很难看，不敢看我妈，只是低着头快速地把江心瑶的东西收拾好。

临走前，她对我妈说了一句：“姐……对不起……”

妈妈闭上眼，挥了挥手，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她们走后，家里瞬间空荡了下来，也安静得可怕。

爸爸邓国明期间回来过几次，试图道歉和解释，但妈妈态度坚决，要么冷战，要么直接让他滚。她提出了离婚。

爸爸痛苦不堪，悔不当初，但一切都晚了。

【13】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高考最后的冲刺中。

江淮时不时会给我发信息，鼓励我，或者分享一些学习资料。他的存在，像是一道温暖的光，照进我混乱灰暗的生活。

高考那天，妈妈特意请了假送我去考场。

在校门口，我意外地看到了江淮。他似乎在等人。

看到我，他走了过来，对我妈妈礼貌地点点头：“阿姨好。”然后看向我，“邓安然，加油。”

“谢谢，你也是。”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江淮在校门口等我。

“考得怎么样？”他问。

“还行。”我笑了笑，“感觉……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那就好。”他看着我，眼神温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帮我妈妈处理好离婚的事，然后……迎接新生活吧。”我说。

爸爸妈妈的离婚手续办得比想象中快。妈妈态度坚决，爸爸自知理亏，在财产分割上做了很大让步，把大部分存款和房子留给了我们母女。

他搬出去的那天，看着我和妈妈，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婉，安然……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没有回头。

我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复杂难言。恨吗？当然是恨的。但看到他众叛亲离、黯然离场的样子，那恨意里，又掺杂了一丝可悲。

曾经幸福的家，因为他一时的错误和长达多年的欺骗，彻底破碎了。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得不错，足够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我选择了南方的一所大学，我想离开这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江淮考得极好，是省状元。他选择了北方最好的大学。

临走前，他约我见面。

我们走在河边的林荫道上，晚风习习。

“邓安然，”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有句话，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清晰，也很认真，“不是在可怜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欣赏你的坚韧，心疼你的遭遇，喜欢你的善良。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心思考虑这些，没关系。我可以等。去了大学，如果遇到更好的人，你也可以自由选择。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我的脸颊发烫，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这段灰暗的日子里，他的理智、冷静和默默的陪伴，早已在我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我抬起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认真地说：“江淮，谢谢你。我也……喜欢你。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都先去新的环境，好好适应和成长。如果……如果缘分足够，未来还很长，对吗？”

江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无比好看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好！一言为定！保持联系？”

“嗯！保持联系！”我用力点头。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未来虽不确定，却充满了希望。

【14】

我和妈妈开始了新的生活。

虽然伤痕还在，但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

妈妈比以前坚强了很多，她找了一份新工作，生活忙碌而充实。

偶尔，我们会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语气小心翼翼，多是询问我的情况。妈妈会冷淡地回应几句，然后挂掉。

听说他和林雅娟住在一起，但似乎过得并不如意，经常争吵。江心瑶高考失利，准备复读。

这些，都渐渐与我们无关了。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我努力学习和参加活动，交了很多新朋友。

我和江淮经常通过视频和电话联系，分享彼此的大学生活和趣事。距离并没有让我们生疏，反而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的内心。

大一暑假，江淮回来了。

他约我出去，在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河边。

晚风依旧，人心已变。

我们都比一年前更加成熟。

“邓安然，”他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温暖而笃定，“现在，我可以正式地、毫无保留地追求你了吗？以共度余生的为前提的那种。”

我看着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也落在我心里。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过去的那场风暴，让我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却也让我看清了人心，学会了坚强，也让我遇到了真正对的人。

生活总是这样，关上一扇门，也许会打开一扇窗。重要的是，要有勇气告别阴影，走向阳光。

我和江淮的手，在晚风中轻轻牵在一起。

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携手同行。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