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砰！”桂树皮断裂的闷响在广寒宫回荡，吴刚又一次抡起斧头，朝着桂树劈砍而下。桂树微微晃荡，刚裂开的缺口转瞬愈合，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机械地重复动作，豆大的汗珠砸在月壤上，连个水痕都没留下。不远处，玉兔蹲在石臼前，粉白爪子紧紧攥着药杵，一下又一下捣着药，碧绿药汁溅

“砰！”桂树皮断裂的闷响在广寒宫回荡，吴刚又一次抡起斧头，朝着桂树劈砍而下。桂树微微晃荡，刚裂开的缺口转瞬愈合，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机械地重复动作，豆大的汗珠砸在月壤上，连个水痕都没留下。不远处，玉兔蹲在石臼前，粉白爪子紧紧攥着药杵，一下又一下捣着药，碧绿药汁溅在毛茸茸的指尖，泛着清冷光泽。

嫦娥斜倚桂树，金桂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她却浑然不觉，数花瓣数得心烦，突然发作：“玉兔！你能不能快点捣药？慢吞吞的，要等到天荒地老才能炼出不老仙丹！还有你，吴刚！砍树跟没吃饭似的，这桂树长得比你砍得还快，瞅你那憨样，半点仙气都没有！”吴刚苦笑着摇头，把斧头抡得更狠；玉兔委屈地瘪瘪嘴，药杵撞得石臼“砰砰”响，震得石缝里的月尘都扑簌簌飘起来。

这样的日子熬了一轮又一轮满月，玉兔终于忍无可忍。一个中秋夜，她瞅准嫦娥对着月亮发呆、吴刚埋头砍树的空档，后腿猛地一蹬，跳出广寒宫的云阶，朝着人间最亮的灯火方向，一溜烟窜了下去。等嫦娥回过神，石臼旁只剩半杵没捣完的药，气得她直跺脚：“这死兔子，跑哪儿逍遥去了！”

玉兔落在北京街头时，正值晚高峰。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闪烁的广告牌，还有烤串摊飘来的孜然香气，看得她眼都直了。她抖抖身子，化作个扎双马尾的姑娘，身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给自己取名“小玉”。初来乍到，她连地铁卡都不会刷，饿了两天后，在一家家常菜馆门口瞅见“招服务员”的红底黄字启事，莽莽撞撞就闯了进去。

饭店王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大叔，瞧着小玉眼亮手快，说话带着股怯生生的机灵劲儿，便留下了她。小玉学东西快，端茶倒水、记菜名比谁都麻溜，就是偶尔会露怯——客人夸她可爱时，耳朵会不自觉在发间动两下；端热汤时怕烫，指尖会悄悄缩成小爪子状。熟客爱逗她：“小玉，你是不是属兔子的？咋这么招人疼呢？”每回她都脸红到脖子根，攥着围裙角说不出话。

在饭店打工第三个月，小玉认识了送外卖的阿强。阿强皮肤黝黑，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每次来取餐，都会多带一瓶冰汽水：“天热，解解渴。”小玉知道阿强跑一单才挣几块钱，不肯收，他就趁她不注意，把汽水塞进储物柜。日子一长，两人熟络起来，阿强讲跑单时遇到的趣事，小玉则说“老家”的月亮有多圆（当然，没敢提自己从月亮上来）。

年底，阿强租的房子到期，房东要涨租，小玉咬咬牙，把攒的工资拿出来，和他合租了老小区六楼的一居室。没电梯，每次搬东西，阿强都不让小玉沾手：“你力气小，我来就行。”小玉看着他汗流浃背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在广寒宫时，她只知道干活、挨骂，从没被人这么疼过。

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琢磨着“干点正经事”。小玉发现，北京上班族总没时间收拾家，阿强也说“好多客户家里乱得很，缺人帮忙打扫”。于是，两人凑了几万块，在小区门口租了间小门面，开了家“月宫家政”。小玉说这名字能让她想起“老家”，阿强笑着揉她头发：“行，以后咱们的家，也在这儿。”

公司刚起步，就他俩人，阿强跑业务，小玉做清洁，天天忙到后半夜。有次给客户擦玻璃，小玉踩在梯子上差点摔下来，阿强眼疾手快扶住她，红着眼眶说：“咱不做了，我还去跑外卖。”小玉摇摇头，攥着他的手：“再坚持坚持。”就这么熬了十年，“月宫家政”渐渐有了名气，员工从两人变成二十多号人，订单排到三个月后，他们也从出租屋搬进了带阳台的两居室。

这天，小玉正和阿强在办公室核对订单，一阵香风飘进来，嫦娥踩着云纹鞋，涂着蔻丹的手指点她额头：“你这死兔子，跑下凡间快活，把广寒宫的活儿撂了！快跟我回去捣药！”

小玉吓得差点变回原形，结结巴巴道：“嫦、嫦娥仙子，我在这儿过得挺好，不想回去了。”阿强听得一头雾水，小玉赶紧把他拉到隔间，小声说了自己的来历。阿强愣了半晌，突然笑了，攥着她的手：“不管你是玉兔还是啥，你都是我媳妇，咱不回去。”

嫦娥柳眉一竖正要发作，目光扫过墙上“月度优秀员工”奖状，又瞥见桌上外卖盒里的炸鸡、奶茶，语气软下来：“想不回去也行，不过人间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你得让我也尝尝。”小玉忙点头，当天就带嫦娥逛商场，买连衣裙、口红，还请她吃火锅。嫦娥捧着奶茶，眼睛亮得像星星：“这玩意儿比广寒宫的琼浆好喝多了！”

打这儿起，嫦娥成了“月宫家政”常客，有时帮着整理客户资料，更多时候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刷到直播卖货时，她眼睛一亮：“这玩意儿能赚钱？”小玉说“能”，嫦娥当即让她帮忙注册账号，取名“月宫仙子娥娥”，第一天穿汉服直播卖月饼，凭着“神仙颜值”和娇俏脾气，一下吸引几十万粉丝。

嫦娥直播越做越火，不光卖货，还跟粉丝聊“广寒宫趣事”（当然，都美化过），教梳古风发型，偶尔吐槽吴刚“砍树没力气”。粉丝爱极了她的真实，直播间销量节节高，不到半年，她开了自己的公司，专卖国风服饰和美妆，还签了几个小主播，成了圈内有名的“嫦娥总”。

赚了钱的嫦娥没忘做善事，捐钱建十所希望小学，专资助贫困地区女孩；冬天给环卫工人送羽绒服、热粥；听说小玉“老家”（她以为是农村）小学缺图书，立马捐了个图书馆。渐渐成了北京慈善圈名人，常出席上流晚宴，衣服从连衣裙换成高定礼服，说话多了几分从容，只是偶尔还会对着菜单纠结“吃火锅还是日料”。

一场慈善晚宴上，嫦娥结识了江帆——京城六公子之一，做投资的，温文尔雅，笑起来像春风。江帆早听过“嫦娥总”的故事，佩服她的直爽善良，主动搭话。两人越聊越投机，江帆陪她去希望小学看孩子，她听江帆讲投资趣事。一年后，江帆在长城上向嫦娥求婚，钻戒藏在月饼里，嫦娥笑着答应时，眼里闪着比广寒宫还亮的光。

婚礼那天，场面盛大，半个北京上流圈的人都来了。小玉和阿强坐在主桌，看着嫦娥穿婚纱挽着江帆的手，笑得一脸幸福，小玉悄悄抹了眼泪——当年在广寒宫爱发脾气的仙子，终于找到了归宿。

吴刚呢，在嫦娥建议下也下凡了。他没去嫦娥公司，反倒成了“月宫家政”“金牌员工”，客户都说“吴师傅力气大，干活仔细，擦的玻璃能当镜子”。后来还考了电工证、管道维修证，成了技术骨干，工资比在广寒宫砍树时多了不知多少，还在老家给父母盖了新房，逢年过节就回去看看。

日子过得飞快，小玉和阿强的儿子小宇长大了。小宇继承了小玉的机灵和阿强的踏实，从小学习好，高考考上北大。毕业那天，他跟父母说：“我想跟支教团去西藏，那儿的孩子需要老师。”

阿强有点舍不得，小玉却笑着点头：“去吧，你爸当年跑外卖，就想让更多人过得好；妈以前在广寒宫，总觉得日子没意义，后来才懂，能帮到别人，才最开心。”

小宇去西藏那天，小玉和阿强送他到火车站。火车开动时，小宇从窗户探出头，挥着哈达：“爸妈，我会常打电话的！”小玉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想起自己当年从广寒宫下凡的样子，突然明白，不管是广寒宫还是人间，不管是北京还是西藏，心里装着爱和责任，哪儿都是家。

嫦娥和江帆也来看小宇，嫦娥给带了好多羽绒服、书本，笑着说：“缺东西跟姨说，姨给你寄。”江帆拍着小宇肩膀：“小伙子有担当，有困难找叔叔。”

夕阳下，几个人站在火车站广场，影子被拉得老长。远处火车鸣笛声传来，像在跟过去告别，又像在迎接新开始。曾经在广寒宫各司其职的人，如今在人间都找到了归宿——嫦娥有了爱人，做着喜欢的事业；吴刚靠力气过上好日子；小玉和阿强有幸福家庭，儿子成了有担当的人。

月亮慢慢升起来，和当年在广寒宫看到的一样圆。小玉抬头望着月亮，嘴角扬起笑——原来最好的生活，不是永远不变的仙境，而是有爱的人在身边，有想做的事在眼前，有温暖烟火气围绕，这样的日子，比任何不老仙丹都珍贵。

来源：橘子洲头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