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去看舅舅,推车走到楼下,舅舅隔着窗户说了句话,我瞬间破防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1 13:36 1

摘要:五一的阳光有些晃眼,晒在胳膊上暖洋洋的。车里塞得满满当当,一小袋米,一桶油,还有舅舅念叨了好几次的低糖点心。走到舅舅家那栋筒子楼下,我习惯性地停住,仰起头。

引子

我推着小车,轮子在老旧的水泥地上咯吱作响。

五一的阳光有些晃眼,晒在胳膊上暖洋洋的。车里塞得满满当当,一小袋米,一桶油,还有舅舅念叨了好几次的低糖点心。走到舅舅家那栋筒子楼下,我习惯性地停住,仰起头。

“舅舅!我来啦!”我朝着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喊。

窗户很快被推开,舅舅探出半个花白的头,往下看。他瘦了,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我笑着,正准备说把东西给他提上去。

他却先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清清楚楚地砸在我心上。

“东西拿回去,让你媳妇别再费心了。我这儿,用不着。”

说完,他“哐”地一声,关上了窗。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还保持着向上挥的姿势。阳光依旧照着,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小车里的米和油,突然变得有千斤重。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上周通电话时,还好好的。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我掏出手机,拨了舅舅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嘟嘟”声,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我又试着按楼下的门禁,输入舅舅家的房号,同样毫无反应。

我站在楼下,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仰头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邻居王阿姨买菜回来,看见我,热情地打招呼:“小涛来啦?看你舅舅啊?”

我勉强挤出个笑:“是啊,王阿姨。”

“快上去呗,杵这儿干啥?”

“舅舅……可能睡着了。”我找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王阿姨“嗨”了一声,说:“睡什么呀,我刚才还瞅见他在阳台浇花呢。你按门铃,他耳朵背,大声点!”

我的心沉得更快了。不是耳朵背,是压根不想让我进门。我攥紧了手机,屏幕上还亮着舅舅的名字。那句“让你媳妇别再费心了”,像一根刺,扎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我老婆李娟,她做了什么?

我推着那辆沉重的小车,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晃一晃的,像我此刻混乱的心。

回到家,李娟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抽油烟机轰轰作响。她看见我推着满满一车东西回来,愣了一下。

“怎么又拿回来了?你舅舅不在家?”

我把车停在客厅中央,没说话,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那车东西,像一个无声的指控,杵在我们夫妻中间。

李娟关了抽油烟机,走出来,擦了擦手。她看我的脸色不对,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了这是?哑巴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还是带着一丝颤抖:“李娟,你跟我舅舅说什么了?”

李娟的表情瞬间变了。她避开我的眼神,转身去倒水,声音也低了下去:“没……没说什么啊。”

我心想,这还叫没什么?舅舅那样的脾气,如果不是听了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绝不会连门都不让我进。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之外最亲的人了。

“他让我把东西拿回来,让你别再费心了。”我一字一顿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李娟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水洒出来一些。

“费心?我是费了不少心!”她终于也忍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八度,“林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舅舅都七十了,一个人住着,万一哪天摔了病了怎么办?我不过是去跟他商量一下,看看是请个保姆,还是去养老院,这有错吗?”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养老院?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跟你商量有用吗?”李娟的语气充满了怨气,像积压了许久的洪水找到了出口,“你每次都说‘舅舅脾气犟,慢慢来’,慢慢来是多慢?等出了事就晚了!我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为了我们家好?”我冷笑一声,“把长辈往养老院送,就是为了我们家好?”

“不然呢?”李娟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让,“林涛,你当老师,清高!可咱们家不清高!房贷要还,孩子要上学,哪样不要钱?你舅舅那点退休金,请保姆够吗?万一生个大病,谁来掏这个钱?你吗?拿你那点死工资吗?”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的确没钱,一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工资不高不低,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已经耗尽了全力。

可钱,能衡量一切吗?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十五年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现实,甚至有些冷酷了?

“所以,你就背着我,去找我舅舅,跟他说这些?”我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是!”李娟索性摊牌了,“我还说了,他那套老房子,地段不错,要是卖了,别说养老院,就是最高档的疗养中心都够了!剩下的钱,还能给他自己存着,也省得你老是惦记着接济他,把我们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套老房子,是舅舅做了一辈子木工,一根一根卯榫拼出来的骨血,是他和舅妈唯一的念想。舅妈走得早,那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李娟居然让他卖房子!

难怪,难怪舅舅会说出那样的话。在他听来,这哪里是商量,这分明是逼宫,是盼着他早点处理掉自己,别来拖累我们。

我心如刀绞。

第一章 一扇关上的门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和李娟对峙着,谁也不说话。那辆装满东西的小车,像一座小小的坟蟊,埋葬了刚刚还存在的家庭温情。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舅舅关上窗户时那张落寞的脸。他一辈子要强,年轻时是厂里有名的木工师傅,一把刨子使得出神入化。我爸走得早,是他和我妈一起,把我拉扯大的。供我读书,给我操办婚事,他几乎是我的另一个父亲。

“李娟,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李娟的眼圈也红了,但语气依旧强硬,“林涛,你别光顾着你的情分,也看看咱们的难处行不行?小斌下学期就要上初中了,好的私立学校一年学费多少钱你算过吗?我这几个月,为了多拿点奖金,天天加班,你看在眼里了吗?”

她攥紧了围裙角,这是她紧张或者委屈时的小动作。

我心想,我怎么会没看见。她眼下的黑眼圈,她越来越差的脾气,我都知道。可生活再难,也不能丢了做人的根本啊。亲情,难道在现实面前就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钱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去伤舅舅的心。”我叹了口气,试图让她明白问题的关键。

“我伤他心?”李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他自己想不开!思想跟不上时代!现在多少老人主动去养老院,减轻子女负担?他那是老顽固!”

“他不是老顽固,他只是念旧,重情!”我忍不住反驳。

“情?情能当饭吃吗?”

我们的争吵陷入了死循环。道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李娟扔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回了厨房,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头埋在手掌里。心里乱成一团麻。一边是含辛茹苦的长辈,一边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妻子,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定了定神,接起电话。

“喂,妈。”

“小涛啊,你去看你舅舅了?”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担忧。

“嗯,刚从他楼下回来。”

“他……没让你进门吧?”

我心里一惊,看来我妈已经知道了。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我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说,“你舅舅那脾气,是头犟牛。李娟也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说话太直。这事儿啊,她办得太糙了。”

“妈,舅舅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了,我该怎么办?”我感到一阵无力。

“你先别急,让他自己静一静。他心里也苦。”我妈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你舅妈走后,他就一个人。那房子里,都是念想。让他卖房,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李娟不懂,她没经过那个苦日子。”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沉了。我妈的话,让我更加理解了舅舅的痛。他拒绝的不仅仅是李娟的“建议”,更是那种被当作包袱、被用金钱衡量的冰冷感。

我起身,把小车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进冰箱和储物柜。那盒低糖点心,包装得很精致,是我特意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柜子里,像一个沉默的讽刺。

晚上,儿子小斌放学回来。他一进门就嚷嚷着:“爸,妈,我数学测验考了九十八分!”

李娟从厨房出来,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摸了摸小斌的头:“真棒,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看着儿子兴奋的脸,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我知道,那道裂痕已经出现了,就在我和李娟之间,也在我们和舅舅之间。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压抑。小斌察觉到了,扒拉着碗里的饭,小声问:“爸,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和李娟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说完,我们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这种欲盖弥彰的默契,让空气更加尴尬。

我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想办法解开这个结。舅舅的晚年,不能在孤独和误解中度过。我们这个家,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变得离心离德。

可是,突破口在哪里呢?舅舅的门,已经对我关上了。而李娟的心,似乎也上了一把锁。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迷宫里,找不到出口。

夜深了,李娟已经睡下,呼吸均匀。我却毫无睡意。我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五月的夜风还有些凉,吹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一些。

我看着窗外小区的万家灯火,有的亮着,有的暗了。每一扇窗户后面,是不是都有着各自的烦恼和无奈?我的烦恼,在这片灯火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那么真实地压在我的心头。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让舅舅就此和我疏远。一个次要的悬念是,舅舅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他一个人住,万一真的像李娟说的,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另一个悬念是,李娟的态度真的就这么坚决吗?她对这个家的付出我看在眼里,她的出发点或许并不坏,只是方式错了。有没有可能让她也意识到这一点?

我掐灭了烟头,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明天,我再去一次。就算舅舅不开门,我也要在楼下等。我要让他知道,我没有放弃他。

第二章 客厅里的风暴

第二天是周日,我起了个大早。李娟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换鞋时,李娟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又要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悦。

我停下动作,回过头:“嗯,我去看看。”

“看了又有什么用?门都进不去。”她坐起身,头发有些乱,“林涛,你能不能现实一点?这件事你解决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坚持道。

“试?你拿什么试?”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我面前,“拿你的孝心吗?你舅舅现在需要的不是孝心,是实实在在的保障!是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压抑了一夜的火气又上来了,“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钱,什么都不重要了?”

“对!”她毫不示弱地顶回来,“没钱,小斌拿什么上好学校?没钱,我们老了谁来管?没钱,你舅舅生病了拿什么救命?你告诉我!”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我无言以对。是啊,我拿什么来保证这一切?我只是个老师,一个靠笔杆子和嘴皮子吃饭的教书匠。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干。

“你什么你?”李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涛,我不是嫌你穷,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能大富大贵的人。我认了。可我不能看着这个家往火坑里跳!我为这个家盘算,有错吗?”

我心想,你没错,你只是太急了,太不近人情了。你把亲情当成了一道数学题,只计算得失,却忘了人心是肉长的,会疼。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低声说,语气里充满了疲惫,“我不该这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我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她站在我身后的目光。

我没有再去舅舅家。我知道,今天去,结果还是一样。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空落落的。手机响了,是学校的教导主任。

“林老师,有个事得麻烦你一下。你班上的那个张晨,昨天跟同学打架,把人给打伤了。对方家长现在闹到学校来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心里一沉。张晨是我班里一个很特殊的孩子,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性格孤僻,很敏感。

我赶到学校,办公室里已经乱成一团。受伤孩子的家长情绪激动,指着张晨的奶奶,言辞激烈。张晨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我走过去,先把张晨拉到一边,轻声问他:“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倔强地看着我:“他骂我没爸没妈。”

我心里一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师知道了。别怕,有老师在。”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我都在处理这件事。我先是安抚了对方家长,承诺承担所有医药费,并代表张晨诚恳道歉。然后,我单独和张晨谈心,告诉他,用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老师理解他的委屈。最后,我给张晨的奶奶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多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我累得筋疲力尽,但心里却有一种踏实感。在学校,我是一名被学生信任的老师,我能解决问题,能化解矛盾。可为什么一回到家,我就变得那么笨拙和无力?

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和李娟的问题,也像处理学生矛盾一样,需要的是沟通,是理解,而不是单纯的指责。她有她的压力,我有我的坚持。我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我决定回家,好好和李娟谈一次。

推开家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小斌的房间门关着,里面隐约传来打游戏的声音。我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李娟正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哭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没有推开我,而是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像个孩子。

“怎么了?”我柔声问。

她不说话,只是摇着头。我看到她脚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张揉成一团的医院化验单。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捡起那张纸团,小心地展开。上面写着“乳腺结节,BI-RADS 4A类,建议穿刺活检”。

我的手开始发抖。虽然我不是医生,但也知道4A类意味着什么。那是有恶性可能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都在颤。

“上周体检的报告,今天才去拿。”她哽咽着说,“我害怕,林涛,我害怕……”

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这一刻,所有的争吵、所有的埋怨都烟消云散。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她病了,她需要我。

“别怕,有我呢。”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说,“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是……我们也能治好。别怕。”

她在我的怀里,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哭声也渐渐小了。

我心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我只看到了她的“现实”和“冷酷”,却没看到她藏在身后的脆弱和恐惧。她催着解决舅舅的问题,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因为她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她想在我们这个家还安稳的时候,扫清所有潜在的风险。

这就是我的妻子,一个把所有担子都自己扛,却从不肯示弱的女人。

“对不起,娟儿。”我说,“我不该跟你吵架。”

她摇了摇头,从我怀里挣出来,擦干眼泪:“不怪你。是我……是我太心急了。”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客厅里很安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痕,似乎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黏合了起来。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我说,语气不容置疑。

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件事,成了我们家庭风暴的转折点。它让我们暂时放下了关于舅舅的争执,也让我们重新审视了彼此。可我知道,问题并没有解决。李娟的病,像一个次要的悬念,让这个家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而舅舅那边,那个死结,依然没有解开。我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第三章 沉默的听筒

周一,我向学校请了假,陪李娟去医院。

等待穿刺结果的那几天,是入夏以来最难熬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变得小心翼翼,我和李娟都刻意回避着那个最坏的可能性,但彼此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我们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

小斌也察觉到了异常,变得格外听话,不再沉迷游戏,甚至会主动帮着做家务。这个家,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沉闷而压抑。

这期间,我每天都会给舅舅打个电话。无一例外,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忙音。他把我拉黑了。我又换我妈的手机打,响了几声后,就被掐断了。

我心里的石头越悬越高。他一个人在家,身体又不好,万一……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妈劝我:“再等等,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可我等不了。李娟的病,像一记警钟,让我深刻地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我不能再因为所谓的“面子”和“时机”而等待。

周四下午,结果出来了。

医生看着报告,表情很轻松:“良性的,纤维瘤,不用担心。定期复查就行。”

我和李娟走出诊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我觉得医院走廊的灯光都变得明亮了。李娟的眼圈红了,她靠在我身上,身体微微发抖。

“好了,没事了。”我拍着她的背,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回家的路上,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但紧握的双手,传递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温暖。一场虚惊,却像一场洗礼,让我们更懂得珍惜。

到了楼下,李娟忽然停住脚步,对我说:“林涛,你上去看看舅舅吧。”

我愣住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之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你去跟舅舅好好说说,告诉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心里一阵感动。我知道,是这场病,让她想通了很多事。当一个人站在健康的悬崖边上走过一遭,才会明白,那些关于金钱和未来的算计,在生死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一个人上了楼,站在舅舅家门口。这一次,我没有按门铃,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备用钥匙。这是很多年前舅舅给我的,他说,万一他有什么事,我能第一时间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开了。

屋子里很暗,窗帘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长时间没有通风的霉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舅舅?”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我心里一紧,快步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了让我心胆俱裂的一幕。

舅舅倒在床边的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下的地板上,散落着几片药丸和一个空了的水杯。

我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扑过去的。我颤抖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舅舅!舅舅你醒醒!”我大声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等待救护车的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跪在地上,握着舅舅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如果我能早一点,哪怕是撬门进来,舅舅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他的桌上,放着一张相框,是舅舅和舅妈年轻时的合影。照片里的舅舅,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笑得腼腆又自豪。

我突然明白了,他守着的,不只是一栋房子,更是他和舅妈一辈子的回忆,是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骄傲。而李娟的话,恰恰是把他这份骄傲,踩在了脚下。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舅舅抬上担架。我跟着上了车,一路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在他耳边喊着:“舅舅,坚持住,小涛在呢。”

到了医院,经过一番紧急抢救,舅舅被送进了急诊病房。

医生把我叫到一边,脸色凝重:“病人是突发性脑梗,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就危险了。但是,他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史,这次情况不太乐观,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感觉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李娟和小斌也赶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插着管子、戴着氧气面罩的舅舅,李娟的脸瞬间白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泪掉了下来。

我没有心情去安慰她,也没有力气去指责她。此刻,我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担忧。

这个家的天,好像真的要塌了。我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舅舅,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绝望。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坚持,就能维系好这个家。可现在我才发现,在命运的无常面前,我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舅舅的突然倒下,是这个故事里最激烈的一个转折点。它把所有潜在的矛盾都摆上了台面,把我们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悬崖边。

第四章 病床前的对峙

舅舅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那三天,我和李娟几乎没合过眼,就守在ICU门口的长椅上。我们之间很少交流,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我知道她在自责,我也在自责。如果不是我们之间的争吵,如果我能更早地放下所谓的“面子”去看看舅舅,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舅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不太清楚。他能认出我,眼神却很涣散,嘴巴歪向一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医生说,这是脑梗的后遗症,右半边身子偏瘫,语言功能也受到了严重损伤。恢复情况,要看后续的康复治疗。

“康复治疗是一个漫长而且花费巨大的过程。”医生的话很直白,“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和经济准备。”

经济准备。这四个字,又一次像针一样扎在我们面前。

李娟默默地去缴费处,交了第一笔高昂的住院费。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把缴费单递给我看。那一长串的数字,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我们家的积蓄,在这次突如其来的重病面前,显得那么杯水车薪。

舅舅清醒后,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他会因为护士扎针没找准血管而大发雷霆,会因为喝水呛到而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对自己身体失控的愤怒和绝望。

他曾经是那么一个要强的人,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现在,他连自己端一杯水都做不到。这种落差,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每当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守在一旁,等他平静下来,再耐心地收拾残局,给他擦脸、喂饭。

李娟也每天都来。她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帮着打水、削水果、跟医生沟通病情。她想靠近舅舅,想跟他说话,但舅舅一看到她,就把头扭到一边,闭上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有一次,李娟试着喂他喝汤。舅舅突然抬起还能动的左手,一把将碗打翻。滚烫的汤洒了李娟一手,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舅舅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李娟愣在原地,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出了病房。

我追了出去,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她。她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恨我……他肯定恨死我了……”她哽咽着说。

我把她扶起来,看着她被烫红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我拿了烫伤膏给她涂上,轻声说:“他不是恨你,他是恨他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

“别说了。”我打断她,“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他好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我们把家里的存款、股票、理财产品全都盘点了一遍,又计算了后续康复治疗可能需要的费用。结论是,缺口很大。

“要不……把我们家的房子卖了吧?”李娟突然说。

我看着她,很惊讶。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婚房,是我们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根。

“卖了房子,我们住哪?”

“可以先租个小点的。小斌上学也方便。”她说,“你舅舅的病不能再拖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

她没再说下去。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曾经因为钱和我激烈争吵的女人,现在却愿意为了救我的舅舅,卖掉我们唯一的家。

我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我们的家,不能卖。”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李娟急了。

我沉默了。是啊,怎么办呢?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舅舅的那套老房子。那个我们争论的起点,那个舅舅的“命根子”。

我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一个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卑劣的念头。如果……如果把舅舅的房子卖了,所有的难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怎么能和当初的李娟一样,打起舅舅房子的主意?

可是,现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不得不去考虑这个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案。

我内心无比挣扎。一方面是舅舅的尊严和念想,另一方面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和高昂的治疗费用。我感觉自己像站在一个天平的两端,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这个艰难的抉择,成了当前最大的矛盾点。它考验的不仅是我的道德底线,更是我们这个家庭在危机面前的凝聚力。

第五章 一份旧账本

在矛盾和挣扎中,我决定先回舅舅家一趟,给他拿些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舅舅倒下那天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孤寂的味道。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光柱,光柱里,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飞舞。

我走到卧室,打开衣柜。舅舅的衣服不多,都叠得整整齐齐,带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我挑了几件干净的内衣和外套,又找了他的剃须刀和毛巾。

在整理床头柜的时候,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抽出来一看,是一个陈旧的硬皮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

我随手翻开。

第一页,用钢笔写着一行已经有些褪色的字:“小涛出生,一九八零年十月三日。重七斤二两,是个胖小子。”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继续往下翻。里面密密麻麻,记的全是账。

“一九八六年,姐夫工伤去世。抚恤金三千,丧葬费花去一千二。”

“一九八七年,给小涛交学费,五块。”

“一九八八年,买布给小涛做新衣裳,八尺,十二块。”

“一九九八年,小涛考上大学,学费四千。卖了家里唯一的耕牛。”

“二零零五年,小涛结婚,彩礼三万。取了我和你舅妈所有的积蓄。”

……

一笔一笔,从几块钱的学费,到几万块的彩礼,记录了我从小到大,家里每一笔重要的开销。字迹从一开始的遒劲有力,到后来渐渐变得有些颤抖。

这不是一本简单的账本,这是舅舅用半生心血写下的恩情录。他卖掉耕牛供我上大学,他拿出所有积蓄给我娶媳妇,这些事,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一个字。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了视线。纸页上,有几处淡淡的水渍,我想,那或许是舅舅在夜深人静时,思念舅妈滴下的泪。

在账本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小涛有出息了,成了家。我和你舅妈,这辈子也算对得起他爸了。”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我终于明白,舅舅为什么那么看重那套房子。那不只是一堆砖瓦,那是他和我舅妈勤勤恳恳一辈子,为我们这个家遮风挡雨的根。卖掉它,就等于否定了他一生的付出和骄傲。

而我,我这个他倾尽所有抚养大的外甥,居然在他病重的时候,动了卖掉他房子的念头。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才把我从巨大的悲伤和自责中拉回来。是李娟打来的。

“你在哪呢?舅舅这边要用东西,我先过来送点。”

“我……我在舅舅家。”

“好,我马上到,你等我一下。”

没过多久,李娟就来了。她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刚熬好的鱼汤。

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我手里的账本。

“这是什么?”她走过来,轻声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账本递给了她。

李娟接过账本,疑惑地翻开。她看得不快,一页一页,很仔细。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变成了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她的眼圈也红了。

她合上账本,抬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看到,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理性和计算,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深深的触动和愧疚。

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个旧账本上。那本子里记录的,不只是金钱,更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沉甸甸的、不求回报的爱。

这份爱,穿越了岁月,在此刻,无声地击中了我们两个被现实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成年人。

“我……”李娟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

“现在,你知道了。”我说。

她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林涛,我错了。”她说,“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该那么跟他说话。”

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我知道,这一刻,我们夫妻俩的心,才算是真正地走到了一起。那个旧账本,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之间因为现实和误解而产生的隔阂。

“房子,不能卖。”我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不管是我们的,还是舅舅的,都不能卖。”

李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卖。”

这个决定,让我们再次回到了原点。钱的问题,依然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们面前。但是,我们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们知道,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第六章 阳台上的谈话

从舅舅家回来后,我和李娟坐在阳台上,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小区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钱的缺口,到底有多大?”李娟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算了一下,后续的康复治疗、请护工,加上舅舅的日常开销,第一年至少需要十五万。”我说出了那个沉重的数字。

“我们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五万。”李娟说,“还差十万。”

十万。对于我们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阳台上陷入了沉默。我们俩都看着远方的天空,各自想着心事。

“我明天去找我爸妈借一点。”李娟说,“他们还有些养老钱。”

我摇了摇头:“不行。叔叔阿姨身体也不好,那是他们的保命钱,不能动。”

“那你说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我考虑了很久的方案:“我去申请调到学校的国际部。”

李娟愣住了:“国际部?那边的要求很高,而且工作量比现在大一倍都不止。”

“嗯,我知道。”我说,“但是,国际部的待遇好,课时费高,加上奖金,一年下来,差不多能多挣出这十万块。”

我是一名历史老师,在普通部教书,工作虽然辛苦,但也算安稳。而国际部,面对的是准备出国的学生,用双语教学,对老师的要求极高,压力也非常大。我们学校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因为受不了压力,从国际部退了出来。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李娟担忧地看着我,“你还有胃病。”

“没事,我能行。”我握住她的手,“为了这个家,为了舅舅,我必须行。”

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娟儿,以前,我觉得是我一个人在扛着舅舅这个‘包袱’。但现在我明白了,他不是包袱,他是我们的亲人。照顾他,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李-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说:“林涛,你别一个人扛。我也会想办法。我那个美容院的客户王姐,她自己开了家公司,最近正好在招文案策划,待遇不错。我明天就去试试。”

李娟的本职工作是行政,文案策划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知道,她这么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我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努力。”

那一刻,阳台上的风仿佛都变得温柔了。我们夫妻俩,在经历了争吵、猜忌和危机之后,终于达成了真正的和解与共识。我们决定,不再逃避,也不再指责,而是共同面对眼前的困境。

这个决定,是我们对“情义重于利益”这个价值观最直接的体现。我们放弃了卖房这条“捷径”,选择了一条更艰难,但内心更安宁的道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分头行动。

我向学校递交了调岗申请,并且开始利用所有业余时间,疯狂地补习英语,准备国际部的考核。每天晚上,等小斌睡下后,我都会在书房学习到深夜。那些晦涩的专业词汇,那些陌生的教学理论,像一座座山峰,需要我一个个去翻越。

李娟也辞去了原来安稳的行政工作,应聘到了那家新公司。她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从头学起,每天对着电脑写方案、改稿子,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我们俩都瘦了,也憔悴了,但精神却前所未有地好。因为我们心里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知道,我们在为这个家战斗。

小斌也变得懂事了许多。他不再吵着要买昂贵的球鞋,学习也更自觉了。有一次我半夜从书房出来,发现他把一碗热好的牛奶放在了我的桌上,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爸爸,加油!”

我看着那张稚嫩的字条,心里暖流涌动。家庭的力量,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为对方多付出一分。

在医院,我们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了舅舅。

舅舅的语言功能恢复得很慢,但他能听懂。我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舅舅,你放心养病。房子我们不卖,家还在。钱的事,我和娟儿会想办法,我们养你。”

舅舅听完,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渗出了泪水。他抬起那只还能动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我的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娟。

李娟走上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轻声说:“舅舅,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我跟林涛一起孝敬您。”

舅舅看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但他抓着我们的手,却越来越紧。

我看到,他眼神里的那种暴躁和绝望,渐渐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温和与安宁。

我知道,我们不仅是在为他治身体的病,更是在治他心里的伤。而治愈这道伤口的良药,不是钱,是亲情,是理解,是那份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放弃的承诺。

第七章 窗户再次打开

日子在忙碌和奔波中一天天过去。

我的调岗申请顺利通过了。国际部的工作强度确实很大,每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几乎占用了我所有的时间。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当我觉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想想病床上的舅舅,想想为这个家奔波的李娟,就又充满了力量。

我的专业能力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也赢得了学生和同事的认可。我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把枯燥的历史讲得生动有趣,深受学生喜爱。这种在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和尊严,是我坚持下去的重要动力。

李娟在新公司也渐渐站稳了脚跟。她很有韧劲,不懂就学,不会就问。她写的几个策划案,都得到了客户的好评。虽然辛苦,但她的脸上,重新找回了自信和光彩。

我们家的经济状况,随着我们俩的努力,慢慢好转。虽然依然不富裕,但已经足够支付舅舅的康复费用,并且还能有一点结余。

舅舅的恢复情况,比医生预期的要好。或许是心情舒畅了,他很配合治疗,每天都坚持做康复训练。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他一次都没有抱怨过。

他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右边的手脚,也能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地挪动。

半年后,在医生的评估下,舅舅终于可以出院回家进行康补了。

我们没有请护工,而是把他接回了我们家。我们把朝南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李娟买了很多康复器械,放在客厅里,方便他随时锻炼。

小斌也成了舅公的“小拐杖”,每天放学后,都会陪着他,扶着他在屋里慢慢地走。一老一少,成了家里最温馨的一道风景。

家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好。我们很少再为钱的事情争吵,因为我们知道,只要一家人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又一个五一劳动节到了。

这天,阳光明媚,我和李娟带着小斌,陪着舅舅去楼下的小花园散步。

舅舅拄着拐杖,走得很慢,但很稳。他看着花园里盛开的月季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花……开了。”他口齿不清地说。

“是啊,舅舅,花开了。”我笑着回应。

我们走到了他以前住的那栋筒子楼下。那栋楼,还是老样子,只是墙壁显得更加斑驳了。

舅舅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看了很久。

我以为他会伤感,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

他却转过头,看着我和李娟,缓缓地说:“家……还是……有你们……好。”

他的话,说得很费力,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我们心里。

我和李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湿润的笑意。

一年前的今天,也在这里,也是这扇窗户。舅舅的一句话,让我泪湿眼眶,让我们的家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一年后的今天,同样在这里,舅舅的另一句话,也让我热泪盈眶。但这泪水里,没有了委屈和心酸,只有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我抬起头,看着那扇窗户。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我仿佛看到,那扇曾经紧闭的窗,现在已经为我们敞开了。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来了生活的艰辛,也带来了亲情的芬芳。我知道,生活中的风雨永远不会停止,但只要家里的这扇窗户是开着的,只要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们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扶着舅舅,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家人的影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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