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去女友家做客,看到她给弟弟倒洗脸水,我第二天心凉半截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0 23:04 1

摘要:一九八八年的秋天,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一天一夜,终于把我从南方的工厂,载到了北方这座灰扑扑的小城。

引子

一九八八年的秋天,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一天一夜,终于把我从南方的工厂,载到了北方这座灰扑扑的小城。

我提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网兜,里面是给林慧家人带的广式香肠和几罐麦乳精,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林慧,我的女朋友,在车站的人潮里一眼就认出了我。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看到我时,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陈劲,你可算来了!”她小跑过来,自然地想接过我手里的网兜。

我哪能让她拿,笑着把网兜换到另一只手,“你领路就行,这点东西,沉甸甸的都是我的心意。”

她脸一红,低着头在前面走,辫子一甩一甩的,敲打着我的心。

这是我第一次到她家,意义非凡。我和林慧是笔友,通信两年,彼此引为知己。半年前,我鼓起勇气,在信里寄了张自己穿着工装的照片,她回信寄来一张她在学校黑板前的照片,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情缘,是顶顶浪漫和郑重的事。

她家住在铁路边的一排平房里,红砖墙,灰瓦顶。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女声:“是小陈到了吧?快进来快进来!”

门帘一挑,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迎了出来,满脸堆笑,是林慧的母亲。她一把拉住我的手,热情地往屋里拽,嘴里不停地夸:“哎哟,这小伙子,照片上看着就精神,真人更俊!”

屋里不大,一张八仙桌占了快一半地方。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坐在桌边,是林慧的父亲,冲我点了点头。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眉眼和林慧有几分像,想必就是她常在信里提起的弟弟,林伟。

晚饭丰盛得让我有些局促。桌子中央摆着一盘红烧肉,油汪汪的,香气扑鼻。林慧的母亲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肉,“小陈,在外面工作辛苦,多吃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我连声道谢,心里暖烘烘的。

可我很快发现,那盘红烧肉,除了我碗里的几块,剩下的几乎全进了林伟的肚子。林慧的母亲像喂小鸡似的,不停地把肉块夹到儿子碗里,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慧和她父亲,则默默地吃着桌上的白菜豆腐。林慧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冲我笑了笑,给我夹了一筷子白菜。

那一晚,我睡在林慧收拾出来的西厢小屋里。床板很硬,但我心里很软,想着林慧温柔的笑,觉得未来有了奔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悄悄起身,想看看林慧在忙些什么。

我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

院子中央,林伟打着哈欠,端着一个搪瓷脸盆,冲屋里喊:“姐,水!”

林慧应声从厨房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暖水瓶。她走到林伟跟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热水倒进盆里,又伸手试了试水温,兑了些凉水,才直起身子,轻声说:“好了,洗吧。”

整个过程,林伟就那么理所当然地站着,手都揣在兜里。

阳光透过薄雾照在院子里,我却浑身发冷。那盆洗脸水,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一直浇到了我的脚底。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那天中午,我找了个借口,说厂里有急事,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

临走时,林慧送我到车站,眼睛红红的,满是不舍。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林慧,你是个好姑娘。祝你幸福。”

她愣住了,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而我,转身上了车,没有再回头。我知道,我和这个好姑娘的缘分,尽了。

第一章 初见端倪

火车开动时,窗外的林慧还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我不是个冲动的人,在厂里当技术员,最讲究的就是逻辑和细节。可那一盆洗脸水,就像一个不合逻辑的零件,卡在了我和林慧的未来之间,让我浑身难受。

回到厂里,我一头扎进工作里,想用机器的轰鸣声盖过心里的杂音。可一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林慧家人吃饭的场景,还有清晨院子里的那一幕,就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播放。

我想,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姐姐照顾弟弟,不是天经地义吗?我试图说服自己,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反驳。那不是照顾,林伟那副样子,是享受,是命令。林慧那副样子,是习惯,是顺从。

【内心独白】我爸常说,一个家,就像一台机器,每个零件都得在自己的位置上,出自己的力,机器才能转得好。可林慧家这台机器,好像所有零件都在围着林伟一个人转。林慧是那个磨损最严重,却还在拼命付出的齿轮。我心疼她,也害怕。我怕自己将来,也会被卷进这台失衡的机器里。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林慧的信。信里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离开,只是关心我工作累不累,身体好不好,字里行间都是温柔。信的末尾,她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说她弟弟林伟最近在托人找工作,问我厂里招不招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回了信,解释说厂里招工有名额限制,都是内部子弟优先,外人很难进。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也像一堵墙,把我往外推了推。

这件事后,我和林慧的通信频率明显降了下来。不是我不想写,是不知道该写什么。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个月后,我们车间的主任老王找到我,笑呵呵地递给我一封信。“陈劲,有你的信,看着邮戳,是你对象寄来的吧?”

我接过信,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不是林慧的笔迹。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陌生。

我拆开信,署名是林慧的母亲。

信写得很长,东拉西扯,核心意思却很明确。她说林慧是个好姑娘,工作好,人也孝顺,就是心太软。又说林伟这孩子,从小老实,就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她话锋一转,说听说我们厂效益好,工资高,问我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是临时工也行,只要能让林伟进去,他们家愿意出“感谢费”。

信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算计。仿佛我作为林慧的对象,就有义务为她弟弟的未来铺路。那个“感谢费”,更是像一根刺,扎得我眼睛疼。

我攥着信纸,指节都发白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我原以为,我和林慧之间,是纯粹的感情。可现在看来,这段感情里,掺杂了太多我无法承受的附加品。

【内心独白】我不是没想过帮林伟。如果他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我愿意托关系,找门路。可我忘不了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忘不了他使唤自己姐姐的坦然。帮他,不是帮一个上进的青年,是养一个无底的洞。这个洞,会吸干林慧,也会吸干我们的未来。

我把信烧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林慧家的院子。那盆洗脸水还在那里,只是越变越大,成了一个漩涡。林慧在漩涡里挣扎,向我伸出手。我想去拉她,可她的家人,像铁链一样缠在她身上,把她往下拉,也把我往下拉。

我惊醒了,一身冷汗。

我意识到,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林慧亲口给我的答案。我需要知道,在她心里,我和她的家人,我和她的弟弟,究竟哪个分量更重。这个答案,将决定我们是分道扬镳,还是……还有万一的可能。

于是,我向厂里请了假,没有提前通知林慧,再次踏上了北上的火车。这一次,我没有带任何礼物,只带了一颗准备接受任何结果的心。

第二章 墙角的阴影

再次站在林慧家门口,我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了紧张和期待,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平静。

开门的还是林慧的母亲。看到我,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又堆满了热情的笑。“哎呀,是小陈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我淡淡地笑了笑,“刚好来这边出差,顺路看看。”

“快进来坐,快进来坐。”她把我让进屋,转身就朝里屋喊,“林慧,林伟,小陈来了!”

林慧从里屋出来,看到我,眼里的惊喜藏不住,但随即又掠过一丝慌乱。她穿着一件旧毛衣,袖口都磨破了,手里还拿着针线,显然是在缝补什么。

林伟也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看到我,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来了啊。”说完,就自顾自地坐到桌边,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林慧的母亲一边给我倒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林慧,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我假装没看见,主动开口:“阿姨,上次您给我写的信,我收到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林伟啃苹果的咔嚓声。

林慧的母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又恢复了笑容,“哦,那信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林伟这孩子,我们当父母的,总是替他操心。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没事没事。”

她嘴上说着没事,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林慧身上瞟。

林慧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我身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陈劲,我妈也是着急,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我对视。我心里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了,“最近工作忙吗?我看你都瘦了。”

一句话,让林慧的眼圈红了。

晚饭依旧是林慧和她母亲张罗的。我借口帮忙,跟着进了厨房。厨房很小,烟熏火燎的。林慧在切菜,刀法很熟练。

“你妈的信,你事先知道吗?”我低声问。

林慧的身体僵了一下,切菜的刀顿住了。她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我妈……她也是为了我弟好。”

“为了他好,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向我提要求吗?”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们还没结婚,我就有义务为他安排工作?”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慧急了,转过身看着我,“我妈就是个普通妇女,没读过什么书,想法简单,她觉得我们……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该互相帮忙。”

“互相帮忙?”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只看到你们全家都在帮他,他帮过谁?他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的质问,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我们之间原本就脆弱的关系。

林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厨房外的林母听到了争吵,立刻冲了进来,一把将林慧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小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林慧哪里配不上你了?你一个外地人,能在城里找个正式工作的对象,是你的福气!怎么,还没过门呢,就想给我们家甩脸子了?”

她的话尖酸刻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一个强势,一个懦弱,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内心独白】我来这里,是想要一个答案。现在,答案似乎已经很清楚了。在她们的观念里,女儿的幸福,女儿的爱情,甚至女儿的未来丈夫,都是可以用来为儿子铺路的工具。林慧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无力反抗,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奉献,把它当成了亲情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我没有留宿。

我坚持要去招待所住。林慧送我出门,一路无话。深秋的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走到巷子口,我停下脚步,看着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那影子显得那么单薄。

“林慧,”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有没有想过,为你自己活一次?”

她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看我,眼里蓄满了泪水。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哽咽了。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招待所的方向。我知道,再多的话,都是徒劳。她的枷锁,是她自己套上的,钥匙,也在她自己手里。如果她自己不想挣脱,谁也帮不了她。

躺在招待所冰冷的床上,我一夜无眠。窗外,是火车驶过的轰鸣声,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把这个小城撕裂。我的心,也像是被撕裂了。一半是为林慧感到惋惜,一半是为自己感到庆幸。

我庆幸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

第三章 洗脸水的分量

第二天,我没有直接去火车站,而是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林慧家附近。我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一个能看到她家院子的墙角。

我想再看她一眼,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院门开了,林伟伸着懒腰走出来,手里照例端着那个掉漆的搪瓷脸盆。

他把脸盆往院子中央的石凳上一放,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然后就靠在门框上,冲屋里喊:“姐,倒水!快点,我还等着出门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仿佛那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随时听候差遣的佣人。

我的心,又一次被攥紧了。

门帘掀开,走出来的却是林慧的母亲。她手里提着暖水瓶,看到儿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伟伟醒啦?妈给你倒水。”

她麻利地兑好水,还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满意地对林伟说:“好了,快洗吧,洗完妈给你煮了两个荷包蛋。”

林伟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胡乱洗了把脸,把水泼在地上,脸盆一扔,就进屋吃早饭去了。

从头到尾,林慧都没有出现。

我正准备离开,却看到林慧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簸箕,里面是昨天我们争吵时,她正在缝补的那件旧毛衣。毛衣的袖口,已经补好了,针脚细密。

她走到院子角落,把簸箕里的线头和碎布倒进垃圾堆里。她的动作很慢,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昨天我问她,知不知道她母亲给我写信的事。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她妈为了弟弟好。现在想来,那封信,十有八又是她代笔写的。她母亲识字不多,写不出那么长的信。

她知道一切,她参与了一切。她不是无辜的,她是被这畸形的家庭观念同化了。她嘴上说着无奈,行动上却在助长这种不公。

【内心独白】我的心像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我曾以为她是困在笼子里的鸟,渴望自由。现在我才发现,她不仅习惯了笼子,甚至还在亲手加固笼子的栏杆。她缝补的不是旧毛衣,是这个家千疮百孔的规则。而我,这个外人,妄图打破规则,只会让她感到恐慌。

我没有再上前和她说话。

有些告别,不需要言语。

我转身,一步步走向火车站。每走一步,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就远一分,心里的那份牵挂也淡一分。

在候车室里,我拿出纸笔,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

“林慧:

见信如唔。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两次来你家,让我看到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你是一个好姑娘,善良,孝顺,温柔。这些都是我曾经深爱你的理由。

但是,你的善良,没有底线。你的孝顺,是愚孝。你的温柔,给了不值得的人。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想找的,是一个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共同撑起一个家的伴侣。我们是平等的,是互相扶持的。而不是我,或者她,成为另一个人和另一个家庭的踏脚石。

很遗憾,我们对家的理解,相差太远。这条路,我们走不到一起去。

那盆洗脸水,不重。但它背后承载的东西,太重了,我扛不起。

就此别过吧。忘了我,找一个能认同你们家生活方式的人。

祝你幸福。

陈劲”

我把信寄了出去,然后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站台,心里 strangely calm.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知道,我和林慧的故事,彻底结束了。而我的人生,还要继续。

第四章 无声的争辩

回到厂里,生活恢复了三点一线的平静:车间,食堂,宿舍。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我们车间正在攻克一个技术难题,是关于一种新型轴承的研磨精度。我没日没夜地泡在车间里,画图纸,算数据,调整机床。

同事们都说我像变了个人,以前下班还会和大家打打牌,聊聊天,现在却成了个工作狂。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疗伤。机器的世界是纯粹的,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你多少,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心和算计。

这期间,我没有再收到林慧的任何消息。那封信,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回音。也好,这样干脆利落的结束,对我们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内心独白】有时候,我会在机床的轰鸣声中走神,想起林慧那双明亮的眼睛。我会问自己,是不是我太绝情了?可一想到她母亲尖刻的话语,她弟弟理所当然的索取,和她自己那份无声的纵容,我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把自己搭进去,去填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坑。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

一天,车间的老王主任又找到我,这次他没笑,表情有点复杂。

“陈劲,有个女同志来厂门口找你,说是你……老家的亲戚。”

我心里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到厂门口,隔着铁栅栏,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林慧。

她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穿着一件厚厚的旧棉袄,显得有些臃肿。北方的寒风把她的脸吹得通红,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我让门卫开了门,带她到传达室。传达室里有个火炉,暖和一些。

“你怎么来了?”我给她倒了杯热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她捧着搪瓷杯,手一直在抖。“我……我来看看你。”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还是她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哭腔:“陈劲,你的信,我收到了。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妈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弟他也不坏,就是被我爸妈惯坏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的,我跟他们说,以后我们结婚了,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让他们掺和。”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着她哭,我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理智告诉我,不能心软。

“你怎么来的?”我问。

“坐火车来的。”

“你弟弟呢?”

“他……他在家。”

“你来之前,和他,和你爸妈,都谈过了吗?把我的信给他们看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度?”我一连串地发问。

林慧的眼神开始闪躲,她低下头,玩弄着衣角,“我……我没告诉他们我来找你。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我的心,彻底凉了。

她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她是来逃避问题的。她以为只要她来到我面前,用眼泪和承诺,就能挽回一切。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源不在她,不在我,而在她那个无法割裂的家庭。

【内心独白】她还是没明白。她以为问题只是她妈妈的嘴,她弟弟的懒。她不明白,真正的问题,是根植在她家人骨子里的观念,也是她自己潜意识里的顺从。她偷跑出来找我,这个行为本身,就证明了她没有勇气去正面抗争。她只是想把我拉过去,共同承担那个沉重的壳。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林慧,你回去吧。”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陈劲!”她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你只是把问题从你家,带到了我这里。你回去,什么时候,你能让你弟弟给你倒一次洗脸水,让你妈心甘情愿地觉得‘我的女儿也需要人疼’,而不是‘我的女儿可以为儿子付出一切’,你再来找我。”

我说完,转身离开了传达室。我没有再回头。

我怕自己一回头,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就会心软。而这份心软,将会是我和她未来无尽痛苦的开始。

第五章 道别与祝福

我回到车间,把自己关在工具室里,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刚才的话,说得很重,很绝。我知道,那些话对林慧来说,无异于宣判了我们感情的死刑。

可我必须这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今天因为心软而接纳了她,那么未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日复一日的争吵,是她和她家庭之间永无休止的拉扯。她的每一次妥协,都会成为插在我心上的一根刺。而我的每一次不满,都会成为她眼里的无情。

我们会被消磨掉所有的感情,最后变成一对怨偶。

老王主任走了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姑娘走了。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

“陈劲,”老王叹了口气,“你是我们车间技术最好的年轻人,人也踏实。感情上的事,外人不好多说。但有句话,当叔的得提醒你。结婚,是结两姓之好,但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就等于选择了什么样的丈母娘,什么样的小舅子。这日子要过得顺心,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我点了点头,“王叔,我明白。”

是的,我明白了。从看到那盆洗脸水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明白。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一丝对我们两年通信情谊的不舍。

而林慧这次的到来,彻底打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她不是来和我一起解决问题的。她是把她自己,当成了一个需要我来解决的“问题”。

傍晚,我下班回到宿舍,桌上放着一个纸包。是传达室的大爷帮我送上来的。

我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件手工织的毛衣,灰色的,针脚很细密,是我喜欢的颜色和款式。毛衣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陈劲,天冷了,这是我给你织的毛衣,你穿着吧。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也许,你说的对。保重。”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她。

我拿着那件毛衣,感觉有千斤重。这件毛衣,或许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织成的。这里面,有她的情意,有她的不舍,也有一份无声的告别。

我把毛衣叠好,放进了箱子底。我不会穿它,也不会扔掉它。就让它,连同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起封存在记忆的角落里吧。

【内心独白】这件毛衣,是她最后的温柔,也是她最后的挣扎。我能想象她一边织,一边流泪的样子。她是个好姑娘,只是生错了家庭。我没办法拯救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也被拖下水。我的祝福是真心的,我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只是这份幸福,我给不了,也无法参与。

从那以后,林慧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的故事,就像那列北上的火车,到站了,下车了,从此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生活,终究要回归正轨。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技术攻关中。半年后,我们车间成功解决了那个轴承的精度问题,获得了厂里的技术革新奖,我个人也因此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分到了一间独立的单身宿舍。

我的生活,因为这次果断的“舍”,而迎来了新的“得”。

而我偶尔会想起那个在寒风中站立的单薄身影,心里会泛起一丝涟漪,但再无波澜。

我只能在心里,再次对她说一声:祝你幸福。

第六章 岁月的尘埃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几年时间,一晃而过。

一九九二年,我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升为了车间的副主任。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结婚了。妻子是厂里资料室的管理员,叫苏敏。她是个爽朗爱笑的姑娘,说话办事干脆利落。我们是老王主任介绍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她就大大方方地问我:“听说你以前有个笔友对象,后来分了,能说说为什么吗?我不想将来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隐瞒,把我和林慧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我说:“陈劲,你做得对。一个男人,可以有情有义,但不能没有原则。一个家庭,也需要有界限感。我欣赏你的这份清醒。”

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对人了。

苏敏的家庭,和林慧家截然不同。她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通情达理。她还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另过。两家人关系很好,但从不互相干涉。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平日里,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

这正是我理想中的家庭关系。

我们结婚后,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苏敏把我们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专心搞技术,她全力支持我。我们互相尊重,互相扶持,就像一台配合默契的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发挥着自己最大的作用。

一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给她取名“陈悦”,希望她一生喜乐安康。

有了女儿,我的责任感更重了。我努力工作,不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更是为了给妻女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的“匠心精神”在厂里是出了名的,经我手调试的机床,精度总是最高的。这份认真,为我赢得了尊重和机会。

生活步入正轨,林慧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我脑海里出现过了。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

厂里组织去外地学习,带队的是老王主任。火车上,我们两个邻座,聊起了厂里的旧人旧事。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当年我谈恋爱的事。

老王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陈劲啊,你当年那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林慧的姑娘,后来……唉。”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她怎么了?”

“分了手没多久,就嫁人了。听说是她妈托人介绍的,男方是镇上供销社的,家里条件还行。就是图林慧是正式老师,工作稳定。”

老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可结婚没两年,就听说过得不好。她那个弟弟,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三天两头找姐姐姐夫要钱。林慧心软,自己省吃俭用补贴娘家。她男人不乐意啊,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给小舅子花?为这事,两口子天天吵架。听说后来她男人忍不了,动手打了她。”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再后来呢?”

“后来啊,听说她弟弟要结婚,女方要彩礼,要三转一响。她爸妈拿不出,就逼着林慧跟她男人要。她男人气得不行,闹着要离婚。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婚是没离,但日子过得跟仇人一样。林慧在学校,也因为家里的事分心,课也教不好了,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老王拍了拍我的手,“所以说啊,这人呐,一步走错,步步错。扶弟魔,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不是亲情,那是吸血。你当年要是心一软,现在过那种日子的,就是你了。”

火车哐当哐当往前开,我的思绪却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清晨。那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最终还是烫伤了林慧的一生。

我没有幸灾乐祸,心里只有一阵阵的悲哀。为她,也为那个被扭曲的亲情绑架的家庭。

【内心独白】我曾以为,我的离开会让她清醒。现在看来,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家庭对她的禁锢。她就像一棵长在石头缝里的小树,所有的养分都被旁边的“参天大树”吸走了,自己只能在阴影里枯萎。我庆幸自己逃离了那片阴影,但也为那棵无法选择自己生长环境的小树,感到深深的无力。

学习回来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敏。

苏敏抱着女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悲剧,一半是家庭造成的,一半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但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都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啊,勇气。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而有勇气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智慧。

第七章 相逢如陌

又过了几年,女儿上了小学,我也成了厂里的总工程师。九十年代的浪潮席卷了每一个角落,我们厂也进行了改革,效益越来越好。我们家搬进了厂里新盖的楼房,三室一厅,宽敞明亮。

生活就像一条平稳的河流,缓缓向前。我和林慧,就像是河岸两边的两棵树,遥遥相望,却再无交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那是一个周末,我陪苏敏和女儿去市里的新华书店买书。结账的时候,排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女人,转过身来,我俩的目光,就那么猝不及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是林慧。

时间在她脸上刻下了清晰的痕迹。她的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有些花白,当年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黯淡和疲惫。她穿着一件褪色的外套,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的脸上,有几分林伟当年的影子。

她也认出了我。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陈……陈劲?”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林慧。”我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苏敏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慧,没有说话,只是把女儿往我身边拉了拉。

“这是……你爱人?”林慧的目光落在苏敏身上。

“是,我爱人苏敏。这是我女儿,悦悦。”我介绍道。

“阿姨好。”悦悦很懂事地叫了一声。

林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这是我儿子,涛涛。”

那个叫涛涛的男孩,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没作声。

简单的寒暄,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空气里,只剩下沉默。我们之间,隔着十年的光阴,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你过得好吗?”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我回答,“你呢?”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就那样吧。”

三个字,包含了多少辛酸和无奈。

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块青紫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的,心里一沉,但终究什么也没问。这是她的生活,我无权过问,也无力改变。

轮到我们结账了。苏敏拿出钱包,我抱着女儿,对林慧说:“那我们先走了。”

“好。”她低下头,不再看我。

走出书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苏敏轻声问:“她就是林慧?”

“嗯。”

“她过得……好像不太好。”

我没有回答,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悦悦手里拿着新买的童话书,开心地跑在前面。苏敏和我并排走着,她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陈劲,谢谢你。”她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年的果断。也谢谢你,给了我和悦悦一个安稳的家。”

我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是啊,我该庆幸。庆幸我当年的清醒,庆幸我没有因为一时的不舍,而毁掉三个人的一生。

那天晚上,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了很久。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林慧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想起了她信里那些清秀的字迹。她也曾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是她的家庭吗?是。是她懦弱的性格吗?也是。

她的人生,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从出生开始,就被设定为“为弟弟服务”的模式。她努力过,挣扎过,甚至“偷跑”出来找过我,试图跳出程序。但最终,她还是被那强大的、无形的程序拉了回去,日复一日地运转,直到零件锈蚀,光彩尽失。

我没有拯救她,我只是逃离了那台机器。

我不知道她看到我和幸福的家庭,心里是何种滋味。是嫉妒?是悔恨?或许,只是一种认命的麻木。

而我,对她,也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只剩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们都只是时代洪流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被家庭、性格、观念推着,走向了各自的命运。相逢如陌,或许是对那段逝去过往,最体面的结局。我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选择之上。而她的不幸,也是。如此而已。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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