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骑兵一冲过来,马都在黄河边上喝水了,一封战书就能让开封的城门提前关上,可你要是今天,随便拉住一个满族大爷问他祖上是不是姓耶律,他八成得愣住,然后说“契丹,那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吗”,历史最绕的地方就在这儿,一个曾经在东亚称霸一方,让中原每年送钱送布的草原老大,过了
“契丹”这俩字,在北宋那会儿的朝堂上,简直就是个噩梦,它不是啥模模糊糊的北方影子,而是实实在在压得汴梁那些当官的晚上睡不着觉的东西
骑兵一冲过来,马都在黄河边上喝水了,一封战书就能让开封的城门提前关上,可你要是今天,随便拉住一个满族大爷问他祖上是不是姓耶律,他八成得愣住,然后说“契丹,那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吗”,历史最绕的地方就在这儿,一个曾经在东亚称霸一方,让中原每年送钱送布的草原老大,过了千年,连血脉里的记忆都快找不着了。
这事儿得从开封城北边的封丘门说起,景德元年十月,守城门的往远处一瞅,黄河北岸的火光连了几十里,那是萧太后跟她儿子辽圣宗,亲自带着二十万铁骑压过来了,战鼓还没响呢,汴梁城里就乱成一锅粥,米价一天一个价,有钱的商人把铜钱都化成铜块藏到井里头,宋真宗在宫殿里走来走去,鞋底子都快磨穿了
宰相寇准直接冲进来,就一句话,“陛下只能往前走,一步都不能退”,硬是把皇帝给推到了澶州前线,两边弓箭射了没几轮,辽军的主将萧挞凛就被宋军的大弩一箭射穿,从马上栽了下来,萧太后连夜剪了自己一撮头发包在萧挞凛脸上,让人快马送回上京
第二天就派人来谈和了,就这么着,北宋每年给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算是花钱买了个太平,换来后面一百多年的安生日子,送钱送布的车队每年正月十六准时从开封出发,车轮子压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好像在给契丹人报时,你们中原的“年货”又来了。
可辽国也不是只会要钱,在上京临潢府,也就是现在内蒙古巴林左旗那块儿,天刚亮,汉人商贩就用牛车拉着磁州窑的瓷枕头,定窑的刻花碗,运到皇城根底下卖,契丹的小贩一边啃着奶豆腐,一边用不咋流利的汉语跟你讨价还价,他们的皇城分南北两块,南边的衙门挂着“中书门下”的汉字牌子,穿紫袍的汉官用唐朝的规矩断案
北边的军帐外头立着狼头大旗,姓耶律的贵族披着貂皮大衣,用契丹话发号施令,有个叫韩德让的汉人,官都做到了北院枢密使,能跟萧太后一块儿处理国家大事,死后还被赐了国姓“耶律”,牌位都能放进辽国的祖庙,这南北两套班子就像两股麻绳,把草原和种地的给拧在了一起,这才是辽国最厉害的地方,它既能下地种田,也能上马打仗。
但是,再结实的麻绳也经不住里头生虫,辽兴宗以后,那些贵族就知道圈地,一匹契丹马能换的牧场,从十顷地缩水到三顷,上京的酒馆里,皇亲国戚为了抢一个跳舞的姑娘就拔刀子,血都溅到从汉地买来的白瓷壶上,掌柜的心疼得直跺脚,到了1101年,天祚帝耶律延禧当了皇帝,在春州搞什么头鱼宴,非让女真部落的头头完颜阿骨打起来跳个舞助兴
阿骨打就那么站着不动,手按在腰刀上,那眼神跟冰碴子似的,回到自己部落后,他就在拉林河边上点火发誓,1115年建了个国叫“大金”,说一定要灭了辽国报仇,也就十年功夫,金军用两万人打败了辽国七十万大军,上京城破的时候,天祚帝正带着他的猎鹰在鸳鸯泺打兔子呢,一听说城门破了,一把扯掉鹰腿上的铃铛,翻身上马就往南跑,鞋底子上还沾着没干的泥。
辽国亡得这么惨,可契丹人也没说都跟着一块儿完蛋,一部分人跟着耶律大石往西跑,在新疆,中亚那边又建了个西辽,历史上叫“哈剌契丹”,他们在撒马尔罕的集市上,用契丹话喊着“茶叶换马”,当地人听着跟唱歌似的,等到1218年,成吉思汗往西打,西辽就像个纸糊的帐篷一样被撕得粉碎,契丹人又散了,更多的人就留在了原地
改汉人的姓,说汉人的话,娶汉人的媳妇,河北涿州现在还有个村叫“耶律各庄”,村口石碑上刻着“辽韩王后代”,可村里人都姓刘,拜祖宗的时候供的是关公像,谁也说不清祖上是哪一辈改的姓,在云南保山的施甸县,有十几万“本人”,这其实是契丹古姓“移剌”念白了的音,他们把“青牛白马”的图案绣在围腰上,却说自己是彝族的一个分支,族谱里夹着一张清朝末年的地契,纸的背面用汉字歪歪扭扭地写着“原系契丹”,跟给后人留的暗号一样。
DNA检测这东西,拼出了一幅更吓人的图,辽宁阜新,内蒙古敖汉旗这些地方,姓耶律的后人Y染色体,跟达斡尔族的人高度一致,达斡尔语里,“过年”叫“库木勒节”,跟契丹话里的“克木齐”是一个来源,他们玩一种叫“波依阔”的曲棍球,那球棍的弧度,跟辽国墓里壁画上画的“击鞠”一模一样,黑龙江莫力达瓦的达斡尔族老人,现在还管猎鹰叫“海东青”,那可是当年辽国皇帝春天打猎时放飞的猛禽的名字,历史就像一条地下河,在血脉里,在方言里,在游戏里悄悄地流,只是不再叫“契丹”这个名字了。
更有意思的是满族,清朝修的《八旗满洲氏族通谱》里,把“伊拉里氏”列为满族的一个大姓,而“伊拉里”这个词,就是契丹“移剌”的满语念法,努尔哈赤当年编八旗的时候,把辽东的汉人,蒙古人,女真人,契丹人,全都编了进去,几百年通婚下来,早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今天在辽宁抚顺的满族乡,老人家包饺子的时候要捏十二道褶,说是为了“纪念辽国十二个皇帝”,小孩子摔个瓦盆,嘴里喊着“耶律”,盆碎了才算吉利,这些零零碎碎的习俗,就像历史留下的一个个彩蛋,等着谁不小心踩中一个,才突然发现,自己脚底下曾经是一个草原帝国的影子。
所以,我们再问“契丹人去哪儿了”,这答案就变得又模糊又大了,他们可能在莫力达瓦的曲棍球场上,在云南彝族的绣花围腰里,在河北那个姓刘的村民的户口本上,也可能就在你我身边,那个爱唱二人转的东北大叔,那个会擀酸菜馅饺子的满族奶奶,身体里说不定就带着那么一点点耶律家的基因片段,历史从来没有真的消失过,它只是悄悄换了个名字,继续在柴米油盐的人间,活着。
参考文献
1.孟古托力:《契丹族史稿》,中华书局,2016年。
2.刘浦江:《辽金史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年。
3.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辽上京遗址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2020年。
来源:忆空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