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6年,宜春的一座古朴老房子里。冬天才刚刚冒头,凛冽的寒风在街道上肆意穿梭,寒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每家每户都在为过冬忙碌着,煤炭被一袋袋地往屋里搬。那黑乎乎的煤炭,与冬日苍白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中下三阙,进主页可查看)
1986年,宜春的一座古朴老房子里。冬天才刚刚冒头,凛冽的寒风在街道上肆意穿梭,寒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每家每户都在为过冬忙碌着,煤炭被一袋袋地往屋里搬。那黑乎乎的煤炭,与冬日苍白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思南穿着一件厚厚的红色棉袄,那棉袄的绒毛软软的,贴在身上格外暖和。她手里抱着个暖水袋,暖水袋散发着微微的热气,让她的双手也渐渐暖和起来。她静静地坐在窗边,窗外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他们呼出的白气,如同淡淡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她轻轻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那纸张有些微微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
“1974年5月5日,小雨。”沈思南轻声念着,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打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傅京辞穿着那件松垮垮的军装,军装的衣角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腿上。他像个英勇的英雄一样,大步冲进废墟。
沈思南在废墟中害怕得瑟瑟发抖,傅京辞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声说道:“别怕,有我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沈思南瞬间安心了不少。
“1978年6月7日,多云。”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有些晃眼。
傅京辞又像往常一样,跑到沈思南身边。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辫子,笑嘻嘻地说:“喂,小丫头。”
还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服。沈思南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你能不能别再捉弄我了。”
“哼,我就喜欢捉弄你。”傅京辞得意地笑着。
从小到大,傅京辞总爱捉弄她。有一次,他抢了她的作业,还一边跑一边喊:“来追我呀。”
还有一次,他藏了她的红领巾,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还做鬼脸吓她。
“1981年9月1日,晴。”天空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
傅京辞去了军校,沈思南则在清北大学读书。他们相隔3700公里,只能靠书信往来。
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信件成了他们联系的桥梁。沈思南收到傅京辞的信时,满心欢喜。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上写着:“这里的训练很艰苦,但我会坚持。你在大学里也要好好的。”
沈思南赶忙拿起笔回信,她写道:“我在大学里学到了很多知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成了笔友,在信中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1983年11月9日,大雨。”雨水如注,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
外公去世了,沈思南回到宜春老家守孝。她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心情低落,感到无比无助。
就在这时,傅京辞出现了。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那片柔和的光里,细密的雨水顺着他乌黑的头发缓缓滴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他就那样张开双臂,嘴角带着那股坏坏的、让人心里莫名悸动的笑,声音低沉又清晰地说:“我来了。”
沈思南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平静的心瞬间乱了节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胸膛。
沈思南坐在窗前,手里轻轻翻看着日记本。日记本上记录着她和傅京辞的点点滴滴,每一页都像是一部电影在她脑海中放映。看着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股酸楚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
“囡囡,爸爸妈妈要去执行任务啦。”十五年前,沈思南的父母一脸愧疚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舍,“只能把你托付给邻居傅姨照顾了。”
八岁的她,尽管心里满是不愿,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小声说:“好。”
傅叔傅姨对她非常好。傅姨总是温柔地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轻声说:“囡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客气哈。”
傅叔也会笑着从屋里拿出各种好吃的,递到她手上,说:“囡囡,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唯独他们的儿子傅京辞,从她来的那天起,就没少捉弄她。
有一次,傅京辞突然抢走了她的作业。沈思南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着急地喊:“把作业还给我,那是我要交的作业!”
傅京辞却跑得更快了,还时不时回头做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来抓我呀。”
还有藏她的红领巾那次,沈思南急得团团转,到处找,着急地问:“我的红领巾呢?我明天还要戴呢。”
傅京辞却在一旁偷偷偷笑,故意不说话。
沈思南每天都盼望着父母能早点回来。她常常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心里默默地念叨:“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让我远离这个小霸王。”
但是到了初升高那年,傅京辞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有一次,沈思南遇到危险,一个坏小子拦住她的路,还恶狠狠地说:“小姑娘,把钱交出来。”
沈思南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就在这时,傅京辞立刻冲过去,挡在她身前,大声说:“你敢动她试试,信不信我揍你。”
那时候,沈思南站在傅京辞面前,仰着头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傅京辞。她心里暗暗惊讶,忍不住小声嘀咕:“他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呀。”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映得脸红彤彤的。
那一刻,沈思南好像明白了语文老师说的,“我抬头望你,星辰皆黯淡。”
可沈思南和傅京辞两人都默契得很,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层窗户纸,就那么朦朦胧胧地隔着,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直到三年前,疼爱沈思南的外公去世了。沈思南沉浸在悲痛之中,傅京辞自然是放心不下。沈思南来守孝,傅京辞也跟着过来了。他呀,还花了大价钱租下了隔壁的祖屋。
那天,傅京辞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思南,目光温柔又坚定,对她说道:“小时候我陪你,长大了我也陪你。”沈思南听了,心里像有只小兔子在蹦跶。
面对傅京辞毫不掩饰的爱意,沈思南心里那叫一个甜蜜。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里甚至琢磨着,等孝期一过,她要先对傅京辞迈出从朋友到恋人的那一步。
还没从美好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院子里就传来一道活泼又欢快的声音:“思南姐,你看!京辞哥教会我骑单车了!”声音清脆,在院子里回荡。
沈思南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窗外。一眼就看到傅京辞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就像个忠诚的保镖一样,紧紧护着自行车上的李兰茵。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帮她稳稳地稳住车把,另一只手轻轻地帮她扶住后座。
沈思南正要收回视线,却和李兰茵的目光对上了。她清楚地看到了李兰茵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得意。沈思南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然后,她站起身,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院子里,看着紧闭的窗户,李兰茵立刻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泪汪汪地开口:“京辞哥,思南姐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还是不学了,你去陪她吧。”
傅京辞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紧锁起来,满脸的担忧。他连忙温柔地安慰:“小茵,没事的,思南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他又接着说道:“我再陪你练会儿,晚点我会去跟她解释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沈思南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些许苦涩。曾经,被傅京辞捧在手心里的人还是她呀。
她忍不住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一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半年?或者更久?
李兰茵从小就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在那个家里,她根本不受待见。刚到这里的时候,沈思南听到她的遭遇,心里满是同情,就对她多了些照顾。
沈思南会耐心地教李兰茵读书写字。她会握着李兰茵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还会细心地教她穿衣打扮。帮她挑选合适的衣服,搭配漂亮的配饰。
一来二去,在一次热闹的聚会上,沈思南热情地把李兰茵拉到傅京辞面前。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介绍道:“京辞,这是李兰茵,我新认识的好朋友。”
从那之后,原本甜蜜的两人世界,就变成了温馨又有些微妙的三人行。
后来呀,每次傅京辞给沈思南精心挑选礼物的时候,总会多留一份心思。他会仔细地再选一份适合李兰茵的礼物,笑着说:“都是朋友,可不能厚此薄彼。”
和沈思南计划出去玩的时候,他也会顺口喊上李兰茵:“小茵,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上个月,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沈思南、傅京辞和李兰茵三人相约一同去寺庙祈福。山间的小路就像一条蜿蜒的丝带,曲曲折折地在山林间延伸。
沈思南前几日为了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身体十分劳累。没走多久,她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和前面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湿透了后背。看着前面傅京辞和李兰茵有说有笑的身影,沈思南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就像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唉,要是我能像以前一样精力充沛就好了。”沈思南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被山间的微风吹散。
傅京辞轻轻推门而入,脚步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吵醒了沈思南。他先是走到沈老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敬了香,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沈老,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思南的。”然后才缓缓转向沈思南,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快:“小茵身世坎坷,我们能帮就帮一把,你昨晚不该给她脸色看。”
沈思南轻笑一声,在心里自问:自己真的摆了脸色吗?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难道她应该站在他们面前,挤出笑容说:“你们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真不错。”可即便她把这些话说出来,傅京辞也不会相信的。如今,他的宠爱全给了李兰茵。
“我没有。”沈思南小声地反驳了一句,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傅京辞把带来的小笼包和豆浆放在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等了很久,心里甚至准备好了要说的话,想让沈思南理解他的做法。可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沈思南的回应。
他抬头一看,只见沈思南已经拿起教材,准备出门。傅京辞急忙说道:“你不吃早餐吗?你的胃……”
“不吃了,你吃吧。”沈思南打断他,语气有些冷淡,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傅京辞心中一紧,胸口起伏不定,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他急忙追了出去。这时,隔壁的李兰茵从共用厨房跑过来,眼睛里满是焦急:“京辞哥,我要迟到了,你能送我吗?”
“好,走吧。”
傅京辞瞧着李兰茵那焦急得满是泪水的双眼,心中那复杂的情绪瞬间就收了起来。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吉普车走去。到了车旁,他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动作干脆利落。
沈思南一个人走在冷飕飕的风中,那风就像冰刀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的脸。她的脸被冻得通红,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肺里凉飕飕的。就在这时,一辆车“嗖”地一下飞驰而过,速度快得像离弦之箭。她赶紧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傅京辞的车嘛。透过车窗,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车里的两人,李兰茵坐在副驾驶,脸上带着一丝庆幸,而傅京辞则专注地开着车。沈思南的心瞬间就像掉进了冰窖里,凉透了。
平时半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今天她却觉得格外漫长。她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她一步一步地拖着,感觉时间都变得很慢很慢。终于,走了整整一个小时,她才到了阳光小学。
她脚步沉重地来到校长办公室,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她双手捧着辞职信,轻轻地递了上去。校长接过辞职信,脸上满是遗憾,说道:“沈老师啊,你从大城市来的,见识可广啦。教起书来,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呀。你这要是走了,孩子们可得多舍不得你哟。”
沈思南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微微颤抖着说:“校长,我当初来这儿,就是为了给外公守孝。现在守孝期满了,我父母那边催得紧,我也答应他们要回去结婚了,所以只能跟大家告别啦。”
说来也巧,就在她下定决心放下对傅京辞的感情时,父母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父母兴奋的声音:“囡囡啊,小时候跟你结娃娃亲的那家人来下聘礼啦。他们家条件好得很,跟咱家门当户对的,而且你们专业还对口呢。你愿不愿意啊?”
俗话说,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新的恋情。沈思南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想着也许这是个新的开始。她没有拒绝,轻声说道:“行吧,那就先交往试试,给彼此一个机会。”
校长听到她说要回去结婚,下意识地问道:“是和追随你来的傅战士吧?你们俩郎才女貌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好事啊。我也不劝你留下了,只是这临时找老师,怕是来不及咯。”
沈思南赶忙解释:“校长,还有半个月就寒假了,这学期的课我会教完的,您放心。”她没有解释不是和傅京辞结婚,因为就算解释了,想想这三年来,她和傅京辞关系那么好,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样子,校长估计也不会相信。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思南就像往常一样,认真地上着每一节课。她在讲台上,声音洪亮地讲解着知识,还时不时地提问,和同学们互动。仿佛这不是她在这里的最后时光。她站好自己的最后一班岗,把所有的知识和关爱都倾注在课堂上。
最后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望向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那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
整个世界宛如被一层洁白的纱衣所笼罩,银装素裹,美得好似精心绘制的一幅画。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一群洁白的小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
她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学生们在操场上尽情地嬉戏。有的学生正专注地堆着雪人,把胡萝卜当成雪人的鼻子,两颗石子当作眼睛,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便诞生了;有的学生则欢快地打雪仗,一个个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校园里。
可这一切,对于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她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她的身体太过孱弱,稍微受点寒就会生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雪地里玩耍。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摸到雪,还是刚来宜春的一个冬天。那天,天空中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她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对雪的渴望。傅京辞看出了她的心思,贴心地跑到商店,买了双皮手套给她。
“来,戴上这个,就不怕冷啦。”傅京辞笑着把皮手套递给她。
然后,傅京辞拉着她的手,陪她玩起了小时候的打雪仗游戏。他一会儿对着她冻红的小手哈气,温暖着她的手,一边哈气一边说:“来,暖暖手。”一会儿又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心口,心疼地说:“可别冻着了。”
两人还约定,等下次宜春再下雪,还要一起打雪仗。
回忆中,洁白的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沈思南踩着松软的积雪,一步一步缓缓地回到家。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她刚迈进院子,清脆的笑声便传入耳中。那是李兰茵欢快的笑声,紧接着是傅京辞宠溺的声音。“慢点,别摔着。”傅京辞说道。
沈思南抬眼望去,只见两人正站在院子里。傅京辞手中拿着一个揉成团的雪球,模样十分可爱。那雪球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小小的,雪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两人也看到了她回来,傅京辞拿着雪球的手一时僵在那里,眼神有些慌乱。他的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兰茵却满脸笑意,热情地发出邀请:“思南姐,冬天难得下一场雪,可好玩啦,一起来玩啊!”
沈思南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她不想参与他们的欢乐,只想赶紧进屋。“不了,你们玩吧。”她轻声说道。
她一言不发,直接绕开两人,打算快步走进屋子。不料,李兰茵像是故意一般,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哎呀,我脚滑了。”李兰茵喊道。
原来是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傅京辞一惊,手中的雪球瞬间被扔掉,大步流星地冲了上来,一把将李兰茵紧紧抱住。
“你没事吧?”傅京辞着急地问道。
傅京辞看着怀里惊慌失措的李兰茵,眼神里满是心疼。他头都没抬,就对着沈思南一顿指责:“思南,就算你再生气,一天了气也该消了。”
从前的沈思南,只要被误解,总会不停地解释,非要分出个对错来。“我没有生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的她总会这样急切地解释。
可现在,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傅京辞抱着李兰茵的身影,便大步走向另一边自己的房间。她心里想着: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傅京辞没等到沈思南的回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重了点,一种意外的慌张涌上心头。“思南……”他轻声叫了一句。
他转过头去,正想和沈思南说话,却听到怀里的李兰茵疼得直哼哼。“哎哟,疼死我了。”李兰茵说道。
傅京辞立刻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扶你去擦点红花油。”
说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揽过李兰茵的胳膊,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屋里走去。沈思南脚步有些沉重,直接走进了房间。她的眼睛微微泛红,泛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像是藏着许多委屈。
她缓缓走到遗像前,静静地凝视着遗像上老人那温和又慈祥的面容,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道:“外公,半个月后我就要离开了。我答应了爸妈,回去会和那个男人好好相处。您会在天堂看着我幸福的,对吧。”
突然,一阵冷风吹进屋里,那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沈思南的脸颊,痒痒的。那风凉凉的,仿佛是老人伸出温柔的手,在轻轻回应她。沈思南站在那里,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从前。
她缓缓走到蒲团旁,轻轻坐下,陷入回忆,声音带着一丝怀念,缓缓说道:“记得当年,您第一次见到傅京辞,还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以为我会嫁给他呢。”
沈思南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自嘲,又说道:“外公,看来您是看走眼了。”虽然她的语气说得轻松俏皮,可说着说着,眼眶还是慢慢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傅京辞轻轻推开了门。门“吱呀”一声响,他看到沈思南红着眼睛,眼睛里还闪着泪光,心里微微一颤。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记不清多久没见她哭了。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了?
傅京辞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安慰她。却见沈思南迅速抬手,擦去眼泪,眼神平静地问:“有事吗?”
傅京辞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沈思南那满身的傲气,就像一堵又高又厚的无形的墙,把他的猜测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眉头紧锁,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埋怨:“思南,你就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记得,以前的你可是最体贴的。”
沈思南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失落,还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傅京辞往前走了两步,接着说道:“一开始,是你特别关照兰茵。你还记不记得,你会特意给她护手霜,那护手霜还是你自己很喜欢的牌子。”
他叹了口气,又说:“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你还会帮她出头。我呢,也是因为你,才对她好的。可你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沈思南听着傅京辞提及自己以前对李兰茵的好,心中只觉得一阵讽刺。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并不欠李兰茵什么,可李兰茵一开始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傅京辞吗?
沈思南缓缓抬起头,迎上傅京辞那满是失望的眼神,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口。她嘴唇动了动,轻声吐出三个字:“也许吧。”
她心里明白,她和傅京辞之间曾经的感情,傅京辞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二天是周末,学校不用上课。沈思南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心想,学生们就要离开了,得给他们买点离别礼物。
于是,她满心期待地去了镇上的商店。
一走进商店,她就径直来到文具区。这里琳琅满目的文具让她挑花了眼。她拿起一支铅笔,仔细端详着,铅笔的笔杆光滑而有质感,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她满意地点点头,放进了购物篮。接着,她又在书架前徘徊,一本本翻看着那些适合学生看的书本,书页纸张的质感都很好,内容也十分有趣,她精心挑选了几本,轻轻放进篮子。最后,她来到橡皮专区,那些橡皮造型各异,有水果形状的,有动物形状的,她挑了几个可爱的橡皮,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才放进篮子。
一切准备妥当,她抱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打算回去。她来到路边等车,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脸颊发红。
没想到,一辆白色的桑塔纳缓缓驶来。她定睛一看,开车的正是傅京辞。沈思南的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车。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透过车窗,她清楚地看到车里还坐着李兰茵。
傅京辞眼神深邃,他透过车窗,看着沈思南手里的文具,声音低沉地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沈思南心里一喜,刚要拉开车门。这时,她看到副驾驶坐着李兰茵,而后座上堆满了礼品袋。她刚要开口问自己坐哪儿,李兰茵就先说话了。
李兰茵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对不起思南姐,这些都是京辞哥给我买的衣服。我这就给你挪挪,应该能挤出个位置。”
说着,李兰茵假装要起身挪位置。她刚动了一下,就“哎呀”一声,又摔回了座位上。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傅京辞说:“京辞哥,对不起,是我脚不争气,实在站不起来。”
傅京辞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他的眼神里满是对李兰茵的关切,不容置疑地说道:“我先送兰茵回去上药,晚点再来接你。”
话一说完,车便疾驰而去。冷风“呼呼”地灌进沈思南的肺部,她忍不住猛咳了好几声。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这已经不知道是傅京辞第几次为了李兰茵把她抛下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满心期待着傅京辞会回来。她时不时地朝着车离去的方向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次,她依旧满怀期待,眼睛一直望着车离去的方向。她的双脚站得有些麻木了,可还是不愿意离开。
第三次,她一等再等,哪怕天色渐暗,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但现在,她真的等够了。天色越来越暗,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沈思南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里满是失落,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转身,朝着公交站走去。
晚上八点,夜幕早已完全笼罩大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终于,她回到了家。
当她脚步迟缓地走进大院,不经意间抬眼,看到隔壁屋子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那灯光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透过那明亮的窗户,清晰地映出傅京辞正细心地为李兰茵上药的身影。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一边上药一边轻声问道:“疼不疼?”李兰茵微微皱着眉,脸上却带着一丝娇嗔,娇声说道:“有点疼呢。”
这一幕,如同一把尖锐的针,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一的早晨,阳光洒在小院里。沈思南精心地把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踏上了出门的路。
她路过那条熟悉的巷子,巷子里有一家小小的小卖部。还没走近呢,远远地,她就瞧见几个妇女正围坐在屋里。屋里生着旺旺的炭火,她们一边烤着火,那温暖的火苗映在她们脸上,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得热火朝天,那声音就像一群欢快的麻雀。
沈思南本打算脚步匆匆地直接走过去,她低着头,脚步迈得又快又急。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她们的谈话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耳朵像是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一个妇女满脸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傅战士不是一直和沈思南那姑娘如影随形吗?就跟粘在一起似的。怎么最近总带着李家的姑娘呀?”
另一个妇女摇了摇头,眉头皱起来,疑惑地接话:“谁知道啊,我当初可是看着那小伙子把沈思南当宝贝一样疼着。那时候,傅战士看沈思南的眼神,就像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呢?”
还有一个妇女满脸羡慕,嘴角微微上扬,说:“这李家姑娘真是走大运了。傅战士一看就是个人物,往那儿一站,就有一股精气神。跟着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愁吃穿,说不定还能过上好日子呢。”
沈思南静静地听着这些议论,她的眼神有些黯淡,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然后重新迈步前行,她的脚步有些沉重,努力把那些闲言碎语抛在了脑后。
当她走进教室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意外。所有的学生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他们的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课桌上。连平时总是坐在后排调皮捣蛋的那个学生,此刻也坐得端端正正,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沈思南眼中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就像一朵小小的花在她眼中绽放,轻声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让老师大吃一惊啊。”
一个学生大声说:“沈老师,我们不想你离开。”那声音清脆又响亮,带着满满的不舍。
话音刚落,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最调皮的学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带着满满的不舍,就像一首悲伤的歌。
沈思南正准备拆礼物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立刻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像两颗晶莹的露珠。
最后,她强忍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让班长把礼物分发给了大家。
平时热闹得像小鸟窝一样的教室,此刻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那呼吸声轻轻的,就像微风拂过树叶。
沈思南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又起伏了一下。刚想要说话,却被学生们充满委屈的话语打断了。
一个学生坚定地说:“老师,我们会努力学习,走出大山,改变我们的命运。”那语气坚定又有力,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心里种下了希望。
这句话一出口,越来越多的学生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憧憬和决心。
一个学生满脸憧憬,眼睛亮晶晶的,喊道:“我要考上北京最好的大学,去爬长城,看升国旗!”
另一个学生握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说:“我要去同济大学学建筑,为国家的城市建设贡献力量。”
教室里,气氛热烈而活跃。还有一个学生,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辰大海。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满脸憧憬地说:“我想去上海学文学,我要用文字记录祖国的强大,记录这个伟大的时代!我要让更多人看到祖国的辉煌!”
“教书育人”这四个字,原本在沈思南的脑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此刻,却逐渐变得清晰而具体起来。她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沈思南心中感慨万千,嘴唇动了动,那些原本想好的告别的话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轻声说道:“同学们,祝愿你们都能在顶峰相遇。愿你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晚上,沈思南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她脚步缓慢地走到家门口,手伸进包里,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开门。这时,一阵自行车的铃声由远及近传来,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邮递员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她面前。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制服,额头上满是汗珠。他摘下头上的帽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问道:“沈思南同志吗?这里有你的信。”
沈思南接过信,目光落在信封上的名字“厉云谦”上。刹那间,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回响起来。那是她从未见过面的娃娃亲对象。听说,他是上海军区的军长,出身名门望族。
沈思南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坐在床边。她看着手中的信,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撕开信封。信的第一行映入她的眼帘:“致尊敬的未婚妻。”
看到这个称呼,沈思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嘴角上扬,眼睛里闪烁着笑意,正准备继续往下看。
“砰!”门突然被用力推开了,那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沈思南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紧接着,傅京辞满是怒气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刺一般,刺入她的耳朵。
“思南,你为什么要告诉大家兰茵插足了我们的感情,以此来诋毁她的名声?”傅京辞瞪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沈思南手腕被拽得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她皱着眉头,急切地说道:“你抓得太紧了,先放开我。疼死我了!”
然而,傅京辞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冬天的寒夜,声音也变得更加严厉:“兰茵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跟我出去解释清楚!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傅京辞,我没做过的事,你让我解释什么?”沈思南的心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用力地想要挣脱傅京辞的手,大声反驳道:“我根本就没说过那些话,你凭什么冤枉我!”
曾经,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对她信任有加,从来不会怀疑她、指责她。可现在,仅仅是为了李兰茵,他就来质疑她的人品。沈思南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自嘲。她看着傅京辞,一字一顿地说:“一遇到李兰茵的事,你就失去理智。傅京辞,你说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傅京辞的眼神微微一滞,抓着沈思南手腕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他看着沈思南被自己拽红的手腕,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兰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京辞哥,我问清楚了,不是思南姐传的我们之间的谣言,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闹得不愉快。”
傅京辞听到沈思南这话后,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尴尬。他那原本涨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发烫,就像被火烤过一般。他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眼神变得极为复杂,直直地盯着沈思南,眼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一阵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李兰茵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心里立马有了主意。她急忙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把衣角都快绞出了褶子。她可怜巴巴地开口说道:“思南姐,都怪我不好,全是我的错。”
沈思南静静地看着李兰茵,目光锐利。她仔细观察着李兰茵的神情,若是没有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挑衅,或许真会去相信李兰茵这番话的真假。不过现在对沈思南而言,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她即将离开这里,实在不想再去深究这些事。
沈思南平静地点了点头,脚步轻盈地朝着门边走去。她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显得很沉稳。走到门边时,她淡淡地开口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们都走吧,我想休息了。”
话说到这份上,傅京辞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情愿。他的眉头皱得就像麻花一样,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他很不想就这么离开,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一转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书桌上。
只见一封夹在书里的信,露出了一角。那一角信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傅京辞定睛一看,看着信上刚劲有力的字迹,心中猛地一空,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灵魂。他的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紧紧地盯着沈思南,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气息,就好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那股酸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沈思南看着此刻情绪如此激动的傅京辞,心中有些感慨。她心想,很久都没见他这么情绪化了,感觉眼前的他变得有点陌生。
她刚想开口解释,李兰茵那娇滴滴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哎呀,这肯定是思南姐学生的作文啦。每周一不都得批改作文嘛!”
沈思南原本还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李兰茵这无心的一句话,倒是帮了她大忙。她顺着李兰茵的话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她说得对。”
她留意到,傅京辞听到她的回答后,原本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他的眉头不再那么紧绷,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随后,两人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思南回到桌边,重新坐了下来。她轻轻地把椅子拉出来,缓缓坐下,动作十分优雅。她继续阅读厉云谦的信件。
信上写着:“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又写道:“你喜欢花吗?或者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吗?”
还写着:“等你回上海,我带你去吃,带你去买。”
一开始,沈思南以为信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全是在询问她的喜好。她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那微笑,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格外灿烂。
这时,柜子上的转盘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那清脆的铃声,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原本正坐在窗边,手托着下巴发呆,听到铃声,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站起身,迈着轻快又带着点儿灵动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电话旁。她伸出手,轻轻拿起听筒,温柔地说道:“喂?”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妈妈关切的声音:“思南呀,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啦?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沈思南听着妈妈的声音,心里一阵暖意。不过刚刚那些烦心事还在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起伏的情绪平复下来。她轻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妈,这边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我大概还有一周就能回去。”
电话里,妈妈温柔地说:“好的哟,妈妈在上海等你。”
妈妈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嘱咐起来:“囡囡呀,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哦,吃好喝好,别亏待了自己。”
沈思南乖巧地一一应着:“知道啦,妈,你放心吧。”
妈妈似乎感觉到了她语气里那一丝失落,关切地问:“囡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呀?跟妈妈说说。”
沈思南想到最近遭遇的那些委屈,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还是忍住没说。她轻轻摇了摇头,尽管妈妈看不到,她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妈,没事啦,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
她心里坚信自己能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也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彻底忘记傅京辞。
挂断电话后,沈思南走到桌子前,把那封信小心地收好。她心里想着,找个时间给对方回封信。
然后,她慢慢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关掉了灯。她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沈思南脸上。她吃完早饭,正坐在椅子上,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发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傅京辞走了进来。经过昨晚的误会,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微妙,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傅京辞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沈思南,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思南,你今天下午没课吧?昨天是我误会你了。镇上新开了一家滑雪场,一起去吧。”
沈思南有些意外,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想起之前和傅京辞约定,在回上海前要去宜春滑雪场滑雪。没想到他还记得。她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下午,沈思南和傅京辞来到了滑雪场。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李兰茵。
傅京辞赶忙解释:“兰茵听说我们来滑雪,也想来,就一起来了。”
沈思南心里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每次她和傅京辞去哪里,李兰茵总会跟着。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抿嘴,绕过他们,径直走向更衣室去换装备。
等沈思南换好装备出来,就看到傅京辞正蹲在地上。他动作熟练地给李兰茵系鞋带。
李兰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她时不时地和傅京辞说几句话:“京辞,你系得真好看。”“京辞,我有点紧张呢。”
看到沈思南从休息区慢慢滑了出来,傅京辞立刻从旁边的雪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脚步轻快地朝她走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原本被傅京辞扶着的李兰茵,因为没了支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哎呀”一声,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围栏上。那围栏被撞得“哐当”响了一下。
傅京辞急忙回头,眼里满是焦急,大声说道:“思南,你先自己扶着栏杆滑哈。兰茵胆子小,我先教她,等会儿再来教你。”
沈思南微微张嘴,刚想回应,傅京辞却已经不再看她,直接拉过李兰茵的手。他紧紧握着李兰茵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向滑雪场中央滑去。
沈思南站在原地,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轻声呢喃:“其实我胆子也小,也不会滑呀。”
她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了一下,然后不再去看傅京辞和李兰茵。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指关节都泛白了,一点一点地慢慢滑动。
一开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期待,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他应该记得和我的约定吧。”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一次次的失望在她心里不断累积,就像雪球越滚越大。她对傅京辞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不知道滑了多久,沈思南还是没能学会滑雪。她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便站在原地,双手扶着围栏休息。
这时,李兰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李兰茵歪着头,看着沈思南,突然开口说道:“思南姐,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从小就有京辞哥这么好的男人陪伴,不像我,从小就被打骂长大,过得可惨了。”
沈思南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回答道:“羡慕什么呀?现在他不就在你身边嘛。”
李兰茵瞬间被噎住,嘴巴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眼神就像淬了毒的箭。
不过,沈思南还没来得及捕捉到这抹锐利,就见李兰茵突然身子一歪,嘴里喊着“哎呀”,猛地靠了过来,还用力撞向她。
沈思南惊呼:“你干什么!”两人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沈思南脸色变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傅京辞,傅京辞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来,脸色大变地喊道:“兰茵!”
紧接着,傅京辞一个大跳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快速滑行着伸出手,一把拉回了即将摔倒的李兰茵。
“嘭”的一声闷响,重重摔在地上的只有沈思南。沈思南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白得像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她双手撑地,尝试了多次,想要站起来。她咬着牙,脸上满是痛苦,可腿上一阵剧痛传来,依旧无法站立。
傅京辞的心思全在李兰茵身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反复检查,嘴里还念叨着:“兰茵,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直到确认她无恙,他紧锁的眉头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周围的人瞧着眼前这一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人群里,有个热心肠的大姐,她皱着眉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开口:“哎,你们看呐,那个后面的小姑娘好像伤得更重呢!”
这话传入傅京辞耳中,他先是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脑袋,赶紧回头。这一回头,就看到了沈思南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乱起来,眼神里满是着急。
他刚想抬脚,准备离开李兰茵去查看沈思南的情况。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就被后面的人拉住了。原来是李兰茵,她娇声娇气地说道:“京辞哥,我的脚又扭到老地方了,好疼啊,疼得我都快站不住了。”说着,她还故意晃了晃身子。
傅京辞看着李兰茵苍白的脸,眼中满是担忧。他赶紧伸出手,扶住李兰茵,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我带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地弯下腰,一把抱起李兰茵,脚步匆匆地直奔门口而去。他走得那么急切,完全把沈思南忘在了脑后。
沈思南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傅京辞急匆匆地抱着李兰茵离去的背影。她也看到了李兰茵那挑衅而得意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傅京辞现在只属于我。”沈思南心里一阵酸涩。
以前啊,傅京辞最关心的就是沈思南。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只要她稍有不适,他就会紧张得不行。哪怕她只是轻轻皱眉,他也能立刻察觉。然后,他就会满脸关切地询问:“思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但现在呢,他为了李兰茵,竟然毫不犹豫地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滑雪场。沈思南的眼眶突然红了,心中一阵剧痛,就像有一把刀在绞着她的心。
直到有人关心地问她:“同志,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沈思南在众人的关切声中,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大家摆了摆手,说道:“谢谢大家啦,我没事的。”
其实,她的脚踝处疼得要命。她咬紧牙关,那牙齿几乎要嵌入嘴唇。双手紧紧地扶着栏杆,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来。
刚一用力,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额头上瞬间冷汗直冒,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一步一步地坚持走到了场外。之后,她独自一人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回到家后,沈思南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她缓缓掀起裤脚,只见脚踝处肿起了一个大包,颜色一片紫红,就像被人狠狠捏过的葡萄。
她皱了皱眉头,赶紧从柜子里拿出红花油。她将红花油倒在手上,双手快速地搓开,那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然后,她双手颤抖着,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地敷在脚踝上。紧接着,她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地在脚踝上揉推起来。
每揉一下,那钻心的疼痛就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传遍全身。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真的好痛啊!”她在心里暗暗叫苦,拼命地忍着那股剧痛。只见她的嘴唇都被咬得发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沈思南从小就特别怕痛。小时候打针的时候,她连针头都不敢看,每次都是傅京辞在旁边哄她。
傅京辞会笑嘻嘻地逗她:“女汉子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沈思南哭着回应他:“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哪有女汉子大丈夫的说法。”
可现在呢,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沈思南拼命忍住眼泪,可那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反复揉推了好几次,眼睛紧紧地盯着脚踝,眼神中满是期待。终于,她看到脚踝渐渐消肿了,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自言自语道:“幸好还有几天才回上海,到时候脚应该已经好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思南都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养伤。她哪儿也没去,就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偶尔会看看窗外的风景,外面的世界很热闹,可她却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
到了傍晚,安静的房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傅京辞急匆匆地走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
他一看到沈思南,原本紧绷的胸口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站在门口,双手有些无措地摆动着。
“思南,兰茵的旧伤复发了,疼得厉害。”傅京辞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我就先带她去医院了,真不是故意忽略你的。”
然后,他又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没生我的气吧?”
沈思南心里有些委屈,就这样被留在滑雪场,她怎么能不生气呢?但她只是淡淡一笑。
“那她的伤怎么样了?”沈思南随口问道。
傅京辞看着她脸上虽然有笑容,但眼中却毫无笑意,心中一惊。
“她没事,我已经送她回家了。”傅京辞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思南,你也摔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查看她的伤势。沈思南本想避开,可傅京辞更快一步,伸手掀开了她的裤脚。
当傅京辞的目光落在她那红肿青紫、惨不忍睹的脚踝上时,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来源:小涵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