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莉把一兜沉甸甸的苹果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正批改着学生的周记,闻声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副先礼后兵的架势,准没好事。
引子
“嫂子,你先坐,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莉把一兜沉甸甸的苹果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正批改着学生的周记,闻声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副先礼后兵的架势,准没好事。
我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说吧,什么事这么客气。”
丈夫张伟从厨房探出头,系着条滑稽的卡通围裙,“小莉来了?正好,饭马上好了。”
张莉没理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嫂子,我们家小宝看上了一套婚房,首付还差五十万。我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你跟我哥帮忙。”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块铅。五十万,她说得倒轻巧。我和张伟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我是中学老师,他是单位的科员,一辈子省吃俭用,才攒下这么点养老钱和给儿子上大学的储备金。
我还没开口,张莉又补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我们自己凑了二十万,贷款那边银行说流水不够,需要一个有稳定工作的担保人。嫂子,你是老师,铁饭碗,你去担保,银行肯定批。”
这哪里是担保,这分明是想把我们夫妻俩一起捆上她的战车。我攥紧了手里的红笔,指节都有些发白。
“小莉,这不是小数目,”我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五十万的担保,万一……”
“哎呀,嫂子,你怎么这么见外呢!什么万一啊?”她立刻打断我,脸上堆着的笑也淡了下去,嘴角撇了撇,“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哥的,我哥的还能看着亲侄子结不了婚?再说了,小宝那孩子你看着长大的,工作又好,还能还不上贷款?”
我心想,一家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风险转嫁给我们吗?小宝的工作是不错,可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谁能保证未来几十年不出一点岔子?
内心独白:这只果篮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我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往后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张莉的算盘打得太精了,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理所应当”的脸,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一直窜到后脑勺。
张伟端着一盘西红柿炒蛋走出来,热气腾腾的,他笑着说:“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张莉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对着张伟说:“哥,我跟嫂子说小宝房子的事呢。嫂子好像不太乐意,觉得咱们家会赖账一样。”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张伟的软肋——他那点可怜的兄长自尊心。
张伟的脸色果然变了,他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溅出几滴油星。他看着我,眉头拧成了川字,“林岚,小莉都开口了,咱们能不帮吗?那是我亲侄子。”
我看着他,又看看一脸得意的张莉,只觉得一阵窒息。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我的忍耐倒计时。我知道,这场家庭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我若退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张莉嘴上说着“嫂子你做的菜真好吃”,筷子却没停下,专挑贵的菜夹。我和张伟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在她眼里,仿佛就是她家随时可以支取的银行存款。
送走张莉后,家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张伟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呛得我直咳嗽。
“林岚,我觉得小莉说得有道理,”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
我停下手里的活,转身看着他,“张伟,那不是一万两万,是五十万。我们拿什么担保?拿我们未来的生活,拿儿子的前途吗?”
“话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他提高了音量,“我们家就我一个男孩,我不帮她谁帮她?当年我上大学,要不是她辍学去打工,我哪有今天?”
又是这套说辞。我知道,这是压在张伟心头一辈子的债。可这份恩情,这些年我们还得还不够吗?张莉结婚,我们出了大部分彩礼;小宝上学,我们没少拿钱;她家里大小事,哪一件不是我们冲在前面?
内心独白:人心就像一个无底洞,你填进去再多,也满足不了她的贪婪。张伟总说要念着旧情,可旧情已经被一次次的索取磨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我不是冷血,我只是害怕,害怕我们的善良和忍让,最终会毁了我们自己的家。
“张伟,一码归一码。”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当年的情我们记着,也一直在还。但这事儿不一样,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拿整个家的未来去赌。”
“你就是自私!总想着你们自己家!”他猛地站起来,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火星四溅。
“我是自私?”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你妹妹三天两头换新包,她怎么不自己想办法?她儿子工作那么好,怎么就凑不出首付?”
“你……”张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婆婆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林岚啊,”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小莉都跟我说了。这事你必须得办。小宝是张家的长孙,他的婚事是头等大事。你们要是敢耽误了,就是张家的罪人。”
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我清楚地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1章 暗流涌动的晚餐
周末的家庭聚餐,成了鸿门宴。
婆婆王秀珍亲自坐镇,地点就设在她家。一进门,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饭菜香和陈旧木家具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张莉和小宝已经到了,正陪着婆婆在客厅看电视,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我才是那个外人。
“嫂子来了。”张莉站起来,笑得格外灿烂,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挤出一个笑容,“妈,我们来了。”
婆婆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那剧情,巧了,演的正是儿媳妇不孝顺。
张伟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别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想着用和稀泥的方式来维持表面的和平。可他不知道,有些脓包,不挤破,只会烂在里面。
饭桌上,婆婆先开了口,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小宝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为了你那房子,你妈都快愁白了头。”
我低头扒着饭,假装没听见。
张莉立刻接话:“可不是嘛,妈。我这几天嘴上都起泡了。主要还是银行那边卡得严,非要个有稳定工作的担保人。我就想啊,这事儿还得靠我哥和我嫂子。”她说着,目光转向我,“嫂子,你是文化人,最通情达理了,对吧?”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堵得我哑口无言。我能说什么?说我不通情达理?
内心独白:这饭桌就像一个舞台,他们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句话都像裹着糖的药,甜言蜜语的背后,是逼着我往下咽的苦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困兽,周围全是猎人布下的陷阱,进退两难。
张伟见我沉默,连忙打圆场,“妈,小莉,这事儿我们回去再商量,先吃饭,先吃饭。”
“商量什么?”婆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岚,我问你,当年张伟上大学的钱,是不是小莉一分一分挣出来的?现在她有难处了,你们就袖手旁观?”
又来了,又是这笔陈年旧账。我放下碗筷,抬起头,直视着婆婆的眼睛,“妈,当年的事我们没忘。可担保不是小事,万一小宝那边还款出了问题,银行是要直接从我们的工资卡里扣钱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呸呸呸!”婆婆立刻啐了几口,“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孙子前途无量,怎么可能还不上钱?你就是心眼小,见不得我们张家好!”
“我没有!”我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就有!”张莉也提高了嗓门,“我哥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不能帮衬自己家人?嫂子,你别忘了,你也是嫁到我们张家的!”
“够了!”张伟终于吼了一声,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他脸色铁青,看着我们,又看看他妈和他妹妹,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奈,“都少说两句!这事儿,让我再想想。”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我和张伟一路无话。车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气我不给他面子,气我让他在家人面前难堪。
可我心里的委屈,又能向谁说呢?
到家后,他把自己关进书房,门摔得震天响。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墙上的婚纱照里,我们笑得那么甜蜜。可现实,却早已被这些鸡毛蒜皮磨得面目全非。
夜深了,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我忽然想起张莉今天说的一句话,“我哥辛辛苦苦挣的钱”。难道我挣的钱就不是钱吗?我在学校里,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备课改作业,应付各种检查和难缠的家长,哪一点比他轻松了?
内心独白:婚姻到底是什么?是两个人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还是我必须无条件地牺牲自己,去满足他家人的所有要求?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爱张伟,可这份爱,正在被他所谓的“亲情”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刚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同事陈老师笑着说:“林老师,有学生家长给你送礼啊?”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卡片上写着:“林老师,我家孩子的事,拜托您了。”署名是上周找我谈话的那个学生的家长。那孩子成绩不好,家长想让我把他调到前排,多“关照”一下。
我把礼品盒原封不动地包好,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工作上的压力,家庭里的矛盾,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拿着礼品盒,走到那位家长工作的单位,把东西还给了他,并且明确告诉他,每个孩子我都会一视同仁,座位是按身高和视力轮流调的,不能搞特殊。
那位家长有些尴尬,但最终还是收回了东西。
走出那栋办公楼,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维护了作为一名教师的职业尊严,可回到家里,我的尊严又在哪里呢?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张莉。
“嫂子,上班呢?我哥跟你说了吗?他已经同意了。你下午抽个空,把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给我送过来吧。”
她的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第2章 工作中的波澜
“我没同意。”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张莉拔高的声音:“嫂子,你什么意思?我哥都点头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拿什么主意?”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捅在我心上。
“张莉,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也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张伟一个人同意没用,这件事,我不同意。”我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岚!你别给脸不要脸!”张莉彻底撕破了脸皮,“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们家小宝结不成婚,好看我们家笑话?我告诉你,没门!这事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手脚冰凉。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我远去,只剩下耳边嗡嗡的轰鸣。
回到学校,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下午的公开课,我差点讲错一个知识点,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课后,年级组长陈老师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陈老师快退休了,是学校里的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看人也准。她给我倒了杯热茶,温和地说:“小林,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对,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老师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花草,一盆绿萝的藤蔓垂下来,绿意盎然。闻着淡淡的茶香,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陈老师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她才叹了口气,指着窗台上一盆仙人掌说:“你看这盆花,你要是天天给它浇水,以为是对它好,结果呢,只会让它从根上烂掉。人跟人之间,也是这个道理。有些人,你不能惯着。越惯,他越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她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混乱的心里。
“可是,陈老师,他总拿过去的恩情说事,我……”
“恩情是要还,但不是用毁掉自己生活的方式去还。”陈老师拍了拍我的手,“小林,你是个好老师,对学生尽心尽责,有自己的原则。为什么在家里,就不能有自己的原则呢?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家里的事,你也有发言权,甚至是否决权。”
内心独白:陈老师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是啊,我为什么在学校能坚持原则,回到家就变得这么软弱?因为我害怕冲突,害怕张伟生气,害怕破坏所谓的家庭和睦。可我的退让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的得寸进尺和我的遍体鳞伤。
和陈老师聊完,我心里敞亮了不少。我决定,这件事,我必须坚持到底。
晚上回到家,张伟已经回来了,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你今天给我妹打电话了?”他开口,语气不善。
“是她打给我的。”我平静地回答。
“她都跟我说了。林岚,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才满意吗?”他一拳砸在沙发上。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吓住,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张伟,我想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只想过我们自己的安生日子。我只想保住我们这个家,不被你妹妹的无理要求拖垮。”
“什么叫无理要求?那是我亲妹妹!”
“亲妹妹就可以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我反问,“张伟,你醒醒吧!我们不是银行,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们的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那是一大笔开销。我们父母年纪也大了,万一生病住院,哪一样不需要钱?”
我的话,句句在理,他却听不进去。他被那套“长兄如父”的陈腐观念牢牢捆绑着,看不到我们这个小家庭正面临的巨大风险。
“我不管!我早就答应小莉了!我不能言而无信!”他站起来,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你答应她,经过我同意了吗?”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张伟,我最后说一遍,担保的事,我绝不同意。你要是敢背着我,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去做任何抵押或者担保,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你居然拿离婚威胁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这不是威胁,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他连这个家最基本的安稳都不能守护,那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躺在客房冰冷的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我以为,我的强硬态度会让张伟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这件事。但我错了,我低估了他妹妹张莉的手段,也低估了婆婆的偏心。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岚岚,你婆婆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说你欺负她女儿,不让她儿子好过……她说话可难听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父母身上!
第3章 信任的裂痕
“妈,你别听她胡说,事情不是那样的。”我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我妈解释了一遍。
我妈听完,气得不行,“这家人怎么这样!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岚岚,这事你做得对,绝对不能松口!钱是你们辛辛苦苦挣的,凭什么给他们填窟窿!”
得到父母的支持,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挂了电话,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张伟一家,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们不惜把战火烧到我的原生家庭,试图用舆论和亲情来压垮我。
我走出客房,张伟已经不在家了。餐桌上,是他吃剩的半个馒头和一碗没喝完的粥。
冷战,就此开始。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早出晚归,我做好饭,他默默地吃,吃完就回书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我试图沟通过,可每次我一开口,他就用沉默来对抗。他的冷暴力,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内心独白:我开始怀疑,我坚持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原则,把夫妻关系搞得这么僵,真的对吗?可转念一想,如果这次我妥协了,那以后呢?以后还会有更无理的要求等着我。这不是一次性的战役,这是一场关于底线和尊严的持久战。我不能退。
学校里的工作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教学中,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孩子,我心里的烦闷才能暂时消散一些。
陈老师看出了我的憔悴,时常找我聊天,开导我。她告诉我,夫妻冷战,最伤感情,但有时候,也是一个让双方都冷静下来的机会。她说:“别急,也别慌。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守住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底线,就行了。”
日子就在这种压抑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我以为这件事会慢慢淡化,直到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彻底崩溃的事情。
那天是周末,我要交物业费,发现钱包里的现金不够,就想着去银行取点钱。到了银行,我顺便让柜员帮我打印了一份最近半年的流水单,我想看看家里的开销情况。
就是这张流水单,给了我致命一击。
就在一周前,我们的联名储蓄账户上,有一笔两万元的转账记录。收款人,赫然是张莉的名字。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不成样子。两万块,他居然背着我,偷偷给了张莉!我们的冷战,我们的争吵,我的坚持,在他眼里,原来什么都不是!他嘴上跟我冷战,背地里,却已经用实际行动站了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把那张流水单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等着张伟回来。
他晚上八点多才进门,身上带着一股酒气。看到我坐在客厅,他愣了一下,随即想绕过我回书房。
“站住!”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指着茶几上的流水单,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张伟,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他看到流水单,脸色瞬间变了。酒意醒了大半,眼神开始躲闪,“你……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看这个干什么?这是我们俩的钱!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转给你妹妹?”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冲他嘶吼,“两万块!你当我是死的吗?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你小声点!”他有些心虚,上来想拉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他,“别碰我!张伟,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只是愚孝,只是拎不清,没想到你居然会骗我!你一边跟我冷战,一边偷偷给她钱,你把我当什么了?傻子吗?”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我的心,疼得像被撕裂了一样。
被我揭穿了谎言,他恼羞成-怒,也吼了起来:“那是我挣的钱!我给我妹妹一点怎么了?她现在困难,我这个当哥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你挣的钱?这个家难道没有我挣的钱吗?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哭着喊,“困难?她买那么大的房子叫困难?她是为了面子,为了虚荣!你为了她的面子,就要毁了我们的家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指着我的鼻子,“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妈和我妹吗?她们养大我不容易!”
“那我呢?”我绝望地看着他,“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就容易吗?张伟,在你心里,我和儿子,到底排在第几位?”
他被我问住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摔门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心口发麻。
我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信任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段婚姻,或许,真的走到了尽头。
第4章 最后的通牒
张伟摔门出去后,一夜未归。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微信,他也不回。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从天黑坐到天亮。
早晨,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去上班。刚走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是张莉打来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得意:“嫂子,我哥昨晚在我家住的。他说跟你过不下去了,你这人,心太狠,太自私了。”
我握着电话,气得浑身发抖,“张莉,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
“我怎么是插嘴呢?我这是关心我哥。他是我唯一的亲哥,我能看着他被你欺负?”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嫂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去银行把字签了,我就劝我哥回家。不然,你们就等着离婚吧。我哥说了,儿子归他,房子和存款,他一分都不会少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们一家人,现在是铁了心要用离婚来逼我就范。
内心独白: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和张伟十几年的夫妻感情,竟然是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张伟,我的丈夫,他竟然会联合自己的妹妹和母亲,来这样对付我。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
“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我冷冷地挂了电话。
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儿子,我还有我的工作。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备课。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还带着哭腔。
“林岚……我,我不行了……我在医院……”
我心里一惊,虽然对她有再多不满,可听到她进了医院,还是本能地紧张起来,“妈,您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我被你……被你气的……心脏病犯了……”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过来……我,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婆婆有高血压,但心脏一直还算硬朗。难道真的被我气出事了?
我不敢怠慢,立刻跟学校请了假,疯了一样地打车往医院赶。
在路上,我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恐慌。万一婆婆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张家的罪人,我和张伟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一路跑到急诊室,找到了婆婆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我却愣住了。
病房里,婆婆正靠在病床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张莉正坐在床边,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眉飞色舞地跟她说着什么。张伟也在,站在窗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看到我进来,病房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张莉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放,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妈早点死呢!”
婆婆也立刻配合地捂住胸口,开始哼哼唧唧,“哎哟……我这心口疼……疼死我了……”
张伟转过身,看到我,眼神复杂,他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林岚,你来了。妈她……没什么大事,就是血压有点高,医生让留院观察两天。”
我看着眼前这出双簧,心里瞬间明白了。
什么心脏病,什么最后一面,全都是假的!这根本就是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演的一出苦肉计!
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我理智全无。我甩开张伟的手,走到病床前,死死地盯着婆婆。
“妈,您别装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您要是真有事,现在就该躺在重症监护室,而不是在这里中气十足地骂我。”
婆婆被我戳穿,愣了一下,随即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坐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白养了这么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就拔手上的输液管。
张伟和张莉连忙上去按住她,“妈,妈您别激动!”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比荒唐和可笑。为了钱,为了房子,他们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林岚!你给我妈道歉!”张伟冲我吼道。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此刻的脸庞是那么的陌生。
“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错在哪里了?”我惨然一笑,“错在我不该嫁给你,不该嫁进你们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待下去。
走到病房门口,婆婆在背后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尖利得刺耳:
“林岚!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要是不签,就别想再进我们张家的门!我儿子,你也别想要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明晃晃的,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
这一次,我没有哭。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第5章 决裂的前夜
从医院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娘家。
一进门,看到爸妈担忧的脸,我再也撑不住了,抱着我妈,嚎啕大哭。这些天受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爸妈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陪着我。等我哭够了,我爸给我倒了杯热水,沉声说:“岚岚,别怕,有爸妈在。天塌不下来。”
我妈红着眼圈,给我擦干眼泪,“跟妈说说,到底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又逼你了?”
我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爸听完,气得一拍桌子,“混账!这简直就是一家子无赖!他们这是在敲诈勒索!”
我妈更是心疼得不行,拉着我的手说:“岚岚,这日子,我看是没法过了。离!必须离!我们家的女儿,不能受这种委-屈!”
“爸,妈,”我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爸看着我,眼神坚定而严肃,“岚岚,你要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儿媳。如果一段婚姻让你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我,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可以重建。但人的骨气,不能丢。”
父亲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
是啊,我一直在退让,一直在忍耐,可结果呢?我的忍让只换来了他们的变本加厉。我怕离婚,怕儿子受到伤害,怕别人指指点点。可我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与其在这样令人窒息的婚姻里苟延残喘,不如快刀斩乱麻,为自己争一个清净的未来。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想通了。我怕的不是离婚,我怕的是未知的生活。可现在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充满算计和压迫的生活,才更可怕。与其被他们慢慢耗死,不如我自己亲手打破这个牢笼。
那天晚上,我在娘家住了下来。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我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我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离婚,不是一句气话,它涉及到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我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我先是去咨询了律师。律师告诉我,像我这种情况,只要我能证明张伟私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并且他们一家对我进行胁迫,在法庭上,我是占优势的。孩子的抚养权,法院也会优先考虑对孩子成长更有利的一方。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心里有了底。
接着,我去了趟银行,把我名下另一张存着我稿费和奖金的卡进行了财产保全。这张卡里的钱虽然不多,但这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是我最后的退路。
然后,我开始搜集证据。我把婆婆和张莉给我打的那些威胁电话的通话记录截了图,把张莉发的那些催促和威胁的短信也保存了下来。我还托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悄悄查了一下张莉和她儿子的征信情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张莉这几年沉迷炒股,亏了不少钱,名下有好几张信用卡都是逾期状态。而她的儿子小宝,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好几笔网贷的逾期记录。
看着这些证据,我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样糟糕的信用状况,银行怎么可能给他们批贷款?他们之所以非要拉上我做担保,根本不是因为流水不够,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信用已经破产了!他们是想拉着我,一起跳进这个火坑!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存进了云盘。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我站在城市的立交桥上,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发光的河流。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迎接新生的准备。
回到娘家,我妈已经做好了我最爱吃的红烧鱼。饭桌上,爸妈没有再提张伟家的事,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吃完饭,我正在帮我妈洗碗,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是张莉发来的。
“嫂子,明天上午十点,市建行总行见。我把合同都准备好了,你把身份证户-口本带上就行。我哥也会去。这事儿办完了,咱们还是一家人。”
看着这条消息,我冷笑一声。
一家人?
我擦干手,平静地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张莉,张伟,还有我那“尊敬”的婆婆,明天,就让我们把这笔账,一次性算个清楚吧。
决战的时刻,到了。
第6章 摊牌的时刻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了建设银行总行的门口。
天空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我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挺直了背脊,走了进去。
贵宾理财室里,张伟、张莉,还有婆婆,三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婆婆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张莉则是一脸的志在必得,看到我,还假惺惺地站起来,“嫂子,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张伟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敢看我。
一位姓王的客户经理接待了我们,他显然已经被张莉“打点”过了,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张女士,林老师,都来了哈。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办手续吧。这是贷款担保合同,林老师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字。”
他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没有去看那份合同,而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张伟的脸上。
“张伟,在你签字之前,我有些话想说。”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理财室里,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莉第一个反应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嫂子,有什么话等办完事再说不行吗?别耽误王经理的时间。”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张伟,一字一句地问:“你确定,要用我们这个家,去给你妹妹的虚荣买单吗?你确定,要为了他们,毁掉我们十几年的婚姻吗?”
张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婆婆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林岚,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虚荣?我孙子买婚房,天经地义!你今天要是敢不签字,就给我滚出张家!”
“妈,您别急。”我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冷,“这个字,我还真就不能签。”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我准备好的东西,一份一份地摆在桌子上。
“王经理,在签这份担保合同之前,我想请您先看看这些东西。”我把张莉和她儿子的征信报告复印件推到王经理面前,“这是贷款申请人张莉女士,和她的儿子,也就是实际购房人张俊宝先生的个人征信报告。上面清楚地显示,张莉女士名下有多张信用卡严重逾期,张俊宝先生也有多笔网贷逾期未还。请问,根据贵行的风控规定,这样的客户,有资格申请高达两百万的房屋贷款吗?”
王经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拿起那份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张莉的脸则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冲上来想抢那份报告,被我一把按住。
“你……你从哪弄来的这个?”她声音发抖,眼神里满是惊慌。
“我还想请问王经理,”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作为客户经理,您在受理这笔贷款申请的时候,难道没有对申请人的信用状况进行审核吗?还是说,您跟我的这位小姑子之间,有什么私下的协议?”
王经理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连忙摆手,“林老师,您误会了,我……我只是初步受理,还没来得及……来得及详细审核……”
“是吗?”我冷笑一声,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丈夫张伟,在未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私自转账两万元给张莉的银行流水。根据婚姻法规定,这是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我已经咨询过律师,随时可以提起诉-讼。”
我把流水单拍在张伟面前,他浑身一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一向温顺忍让的我,会变得如此犀利,如此决绝。
最后,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还有,这是我婆婆王秀珍女士,以及我小姑子张莉女士,对我进行威胁、恐吓的电话录音。她们以离婚、抢夺孩子抚养权、甚至用‘住院病危’的苦肉计来逼迫我就范。这些,我想也足够构成胁迫罪的证据了。”
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中央,按下了播放键。
“……你要是不签,就别想再进我们张家的门!我儿子,你也别想要了!”
婆婆尖利的声音在理财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婆婆的脸,从红到紫,再到煞白。张莉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经理擦着冷汗,尴尬地站起来,“那个……几位,我看你们的家庭内部还有些矛盾没有解决。这笔贷款业务,我们银行需要重新进行评估。今天……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理财室。
摊牌的时刻,终于结束了。
我站起身,收拾好我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伟。
“张伟,”我平静地说,“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离婚协议书,我的律师会尽快寄给你。”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银行。
推开银行厚重的玻璃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我却觉得无比的清醒和畅快。
天,要晴了。
第7章 雨后的天空
我提出离婚后,张家的天,彻底塌了。
最先崩溃的是婆婆。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媳妇,竟然真的敢提出离婚,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她先是在家里大哭大闹,骂我是白眼狼,是丧门星。闹了两天,发现我根本不理会,又开始打亲情牌,让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轮番给我打电话,劝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为了孩子,再忍一忍”。
我一概不接。
张莉也慌了。贷款泡了汤,房子买不成,她在未来的婆家面前丢尽了脸面。她给我发了无数条道歉的微信,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求我原谅她,让她哥劝我回家。
我看着那些虚情假意的文字,只觉得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而张伟,他彻底蔫了。
他搬回了家,但我们依旧分房睡。他不再对我大吼大叫,也不再冷暴力。他开始学着做家务,给我做饭,接送儿子上下学。他好几次想跟我谈谈,都被我冷冷地挡了回去。
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累了,也真的失望了。信任的基石一旦被他亲手敲碎,再想重建,谈何容易。
我的律师很快就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了他。协议里,我要求儿子的抚养权归我,房子作为夫妻共同财产,我要求分割一半的产权,存款也一样。至于他私自转给张莉的那两万块,必须从他的那部分财产里扣除。
张伟看着那份协议,一夜白了头。
他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这件事,跪在了我面前。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林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泣不成声,“是我混蛋,是我拎不清,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这个家。”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心痛,是假的。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内心独白: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有一瞬间的心软。可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在医院里对我吼叫的样子,浮现出他和他家人合伙算计我的场景。我知道,有些错误,可以原谅。但有些,不行。因为那不是错误,那是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把他扶了起来,给他递了张纸巾。
“张伟,”我的声音很平静,“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一句‘错了’就能解决的。你伤害的,是我对你,对我们这段婚姻最根本的信任。这道裂痕,已经在了。”
“我可以改!我发誓,以后家里所有事都听你的!我跟他们划清界限!”他急切地保证。
我摇了摇头,“太晚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最终,我们还是离婚了。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或许是我的决绝让他看到了无法挽回的结局,他没有在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上跟我过多纠缠,几乎是净身出户。
办完手续那天,我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悔恨,“林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儿子。”
我点了点头,“你也是。”
相顾无言,唯有叹息。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儿子很懂事,他看出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对我说:“妈,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学校里的同事们也给了我很多支持和关心,尤其是陈老师,她经常约我吃饭,陪我散心。她说:“你看,雨总会停,天总会晴。过去了,就好了。”
张莉的婚事,最后还是黄了。男方家里嫌他们家算计,人品不行,取消了婚约。她后来随便找了个人嫁了,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婆婆大病了一场,之后,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摆过长辈的架子。
半年后的一天,我带着学生去参加市里的教学比赛,拿了一等奖。颁奖典礼结束后,我抱着奖杯走出礼堂,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我看到张伟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他看上去苍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他看到我,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祝福,也有无尽的落寞。
我对他,也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然后转身,走向了我自己的路。
我忽然明白了陈老师说的那盆仙人掌的比喻。有些人,有些关系,就像那盆仙人掌,你必须狠下心,不去浇灌那多余的水,甚至要远离它,它才能活,你自己,也才能活。
我的工作依然平凡,每天面对的是粉笔、黑板和一群半大的孩子。但我内心无比踏实。我用我的坚持,捍卫了一个普通教师的职业尊严,也捍卫了一个独立女性的个人尊严。我知道,生活不会总是一帆风顺,但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被无理的人和事消耗,平凡的日子,也能开出花来。
我抬头看天,天空湛蓝,像水洗过一样。我知道,属于我林岚的,雨后的天空,才刚刚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