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晚清走向世界的历程中,陈季同(1851—1907)是一位无法被归类的传奇。他的人生像一幅交织着东方忠义与西方浪漫的华丽锦缎,既有庙堂之上的庄重,也有沙龙之间的风流。
在晚清走向世界的历程中,陈季同(1851—1907)是一位无法被归类的传奇。他的人生像一幅交织着东方忠义与西方浪漫的华丽锦缎,既有庙堂之上的庄重,也有沙龙之间的风流。
1851年,陈季同生于福州侯官,与严复、邓世昌等一代俊杰是为同乡。
1867年,他考入中国近代化的摇篮——福建船政学堂,成为首届法语班的学生。他的同学邓世昌、刘步蟾等人,日后将驾驶铁甲舰在黄海悲壮沉没;而陈季同的命运,则被他的语言天赋引向了另一片广阔而复杂的舞台——外交界。
1875年,陈季同随欧洲人日意格赴法深造,自此开启了他长达近二十年的欧洲生涯。
他很快就不再是那个仅仅精通语言的留学生,而是成为了欧洲上流社会一颗真正的东方明星。
他活跃于巴黎的文学沙龙、剧院和酒会,举止优雅,谈吐风趣。
他能用极其地道的法语演讲、写作甚至辩论,其魅力让许多贵族夫人和文人墨客为之倾倒。关于他拥有“多名英国情人”的传说,正是源于此。
在这期间,他结识并迎娶了法国女子赖妈懿(Marie Adelaide Lemaire)。
这场跨国婚姻在当时的大清国看来是骇人听闻的,但对他而言,这是他拥抱新文明、确立新身份的宣言。赖妈懿不仅成为他的妻子,也为他生育了孩子,组成了一个中西合璧的家庭。
然而,陈季同的魅力并未因婚姻而收敛。
他毫不避讳自己在英国社交圈的风流韵事,甚至曾在其著作中近乎炫耀地提及,使馆招待客人时,他的“英法两国女友们”都需穿同色衣服以致敬。
这些“英国女友”,便是他在外交场合结识的情人们。
其中最富戏剧性的传闻便是,他的法国妻子赖妈懿曾与他的一位英国情人爆发过激烈的冲突。
当时陈季同正与一英国女子幽会,被赖妈懿知晓后,她怒不可遏,拿着手枪一脚踹开大门,差点枪杀该女子。
好在亲友及时赶到,阻止了赖妈懿的冲动行为,这才没有酿成惨案,之后,陈季同也与这名英国女子断绝往来,夫妻二人重归于好。
在东方式隐忍与西方式直率的碰撞下,这场争风吃醋成了巴黎社交圈津津乐道的谈资。
陈季同似乎乐在其中,他将这种个人魅力视为打破西方对中国刻板印象的一种方式,周旋于妻子与情人之间,展现了一种当时中国人身上极为罕见的自信与不羁。
抛开私人生活的风流韵事,陈季同最重要的历史贡献在于文化输出。
他深感西方对中国的误解之深,决心用笔来重塑中国形象。
他用法文写就的《中国人自画像》、《中国人的快乐》等著作,文笔生动幽默,从日常生活、文学艺术、社会习俗等角度,向西方读者展现了一个富有人情味和智慧的中国,彻底扭转了那个僵化、古怪的“鞑靼帝国”的幻想。
他是近代中国第一位在西方世界取得巨大成功的作家,比林语堂早了半个世纪。
他的魅力,并非我们的凭空想象,而是被同时代的伟人所见证。
1889年,年轻的罗曼·罗兰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读书时,曾在日记中详细记录了他聆听陈季同演讲后的震撼:
“他身着紫袍,优雅地端坐在椅子上。他有一副饱满的面容,年轻而快活,面带微笑,嘴角留着两撇向上翘起的小胡子。他的演讲妙趣横生,非常之法国化,但更具中国味。这是一个高等人和高级种族在讲话,对他愿意表示友好的一切都报以殷勤和风雅。
“他从容不迫又滔滔不绝地讲着,其间常被听众热烈的掌声所打断。他预期听众会叫嚷、会提问,他喜欢这样。在微笑和博学的外表下,他有着一种适当的轻快和嘲讽。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是他在主宰着这小小的天地……
“在今晚的演讲中,他成了我们中间的一员。他不仅多才多艺,而且甚解风趣,具有一种天性、一种天赋,能在这个种族和我们种族之间发现一切可能的共同点,建立起一切可能的联系。他非常之法国化,同时又是中国人。
“我再次重申:这是一个高等人,是来自一个稀有种族的人物。”
这场华丽的冒险终有代价。1891年,他因“私债”问题(“生活不检点、有辱官声”的指控)被清廷撤职查办,甚至锒铛入狱。经李鸿章等人营救后,虽逃脱牢狱之灾,但他的人生却急转直下。
直至甲午战争爆发,他才被重新起用,前往台湾试图利用自己的国际影响力游说各国支持“台湾民主国”以抵御日本,最终却无力回天。晚年的他,回到天津,在沉寂中于1907年去世。
陈季同的一生,是一系列矛盾的集合体:他是传统的士大夫,也是现代的世界公民;他身穿大清官服,内心却部分接受了西方的价值观;他极力为祖国辩护,个人生活却背离了祖国的伦理。
他娶法国妻子,交英国情人,这些情节并非他人生的全部,却是他最鲜活、最真实的写照,映照出一个先行者在两个世界碰撞下的挣扎、探索与无奈。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