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康熙四年的春天,安州城来了个不寻常的客商。这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素色长衫,面容清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他在城中最热闹的街口贴出一张告示,悬赏千两银子求购活花熊一只,声称要为患绝症的老母治病。
康熙四年的春天,安州城来了个不寻常的客商。这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素色长衫,面容清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他在城中最热闹的街口贴出一张告示,悬赏千两银子求购活花熊一只,声称要为患绝症的老母治病。
告示一出,整个安州城都沸腾了。千两银子,那可是寻常百姓几辈子都攒不下的财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人都在议论这从天而降的发财机会。
"听说了吗?那客商住在悦来客栈,出手阔绰得很!"茶摊上,一个瘦高个儿唾沫横飞地说着。
"花熊哪是那么好捉的?深山里凶险得很,去年刘猎户不就是追一只花熊,再也没回来?"旁边一个老者摇头叹气。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四个身影先后走进了悦来客栈。他们是安州城最有名的四位猎户——张大山、王虎、李三刀和赵老四。
张大山年近五十,是四人中最年长的,满脸风霜却体格健壮;王虎三十五六,左脸上有道刀疤,眼神阴鸷;李三刀年纪与王虎相仿,精瘦干练,腰间永远别着三把不同大小的猎刀;赵老四最年轻,不过二十八九,憨厚老实,是四人中最不善言辞的一个。
客栈二楼雅间,客商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见四人进来,他起身拱手:"四位壮士肯揭榜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张大山抱拳还礼:"客商高义,为母求药,我等自当尽力。只是不知这花熊要如何捕捉?死的可行?"
客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必须活的,且不能有半点伤痕。家母病情特殊,需用活熊胆入药。"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十两定金,事成之后,另有九百五十两奉上。"
四人眼睛都直了。五十两,足够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
王虎舔了舔嘴唇,第一个伸手去拿银票:"客商放心,我们兄弟四个联手,没有抓不到的猎物。"
李三刀眯着眼睛打量客商,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注意到客商右手虎口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当夜,四人在城西一家小酒馆商议进山事宜。
"明日一早就出发,带上足够的干粮和绳索。"张大山经验老到,分配着任务,"赵老四负责探路,王虎带弓箭,李三刀准备陷阱,我负责总指挥。"
李三刀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似笑非笑:"张大哥,这次赏金怎么分?"
"自然是四人平分。"张大山不假思索。
王虎冷笑一声:"平分?赵老四才入行几年?凭什么拿一样多?"
赵老四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他确实资历最浅,平日里也多是做些打杂的活计。
"好了好了,"张大山打圆场,"先抓到花熊再说。那畜生狡猾得很,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四人约定次日卯时在西城门集合,便各自回家准备。李三刀走在最后,回头望了望酒馆二楼窗口一闪而过的人影,眉头紧锁。
次日清晨,四人如约出发。安州城西三十里便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花熊多出没于深山老林之中。一路上,李三刀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几次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疑神疑鬼的,怕了?"王虎讥讽道。
李三刀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入山第三日,他们在一处山谷发现了花熊的踪迹。新鲜的粪便和爪印显示,这是一只成年雄性,体型不小。
"分头找,"张大山下令,"赵老四跟我走东边,王虎李三刀去西边,日落前在此会合。"
李三刀和王虎向西行进了约莫两里地,忽然听到前方灌木丛中传来窸窣声。两人屏息凝神,只见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熊正在溪边饮水。
"好家伙,这么大!"王虎低声惊叹,悄悄搭箭上弦。
李三刀按住他的弓:"客商要活的,别伤着它。"
两人正商议如何设陷阱捕捉,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们对视一眼,急忙往回跑。
声音是从一处悬崖边传来的。等他们赶到时,只见张大山跪在崖边,面色惨白。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赵老四...赵老四他..."张大山声音颤抖,"我们追着一只小鹿到这里,他不小心...滑下去了..."
李三刀探头看了看悬崖,又瞥了眼张大山满是泥土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节哀顺变吧,"王虎拍拍张大山的肩,"山里危险,我们得更加小心。"
当晚,三人在一处山洞过夜。张大山情绪低落,早早睡去。篝火旁,王虎和李三刀低声交谈。
"赵老四死得蹊跷。"李三刀拨弄着火堆。
王虎冷笑:"怎么,你怀疑张大哥?"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俩一起走,怎么就赵老四掉下去了?"
王虎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千两银子,三个人分总比四个人分强。"李三刀意味深长地说。
王虎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既然如此...不如我们..."
两人凑得更近,火光映照下,两张脸上都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第五天清晨,张大山醒来时发现王虎和李三刀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去追花熊。他急忙收拾行装出发寻找,却在半路踩中了陷阱——一支涂了毒液的箭射中了他的大腿。
"谁...谁设的陷阱..."张大山挣扎着想要拔出箭矢,却见李三刀和王虎从树后走出。
"张大哥,对不住了。"李三刀蹲下身,面带惋惜,"这山里毒虫多,你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多合理啊。"
张大山瞪大眼睛:"你们...你们杀了赵老四?"
王虎哈哈大笑:"那傻小子是自己摔下去的,不过我们确实推了一把。"
"为什么..."张大山的嘴唇开始发紫,毒液正在迅速蔓延。
"为什么?"李三刀冷笑,"十五年前,青龙山下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张大山脸色骤变:"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当然知道,"王虎咬牙切齿,"那盐商的儿子,如今回来报仇了!"
张大山瞳孔放大,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李三刀检查了一下脉搏,确认死亡后,和王虎一起将尸体拖到一处隐蔽的山沟里,用树枝掩盖好。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王虎拍拍手上的泥土,"找到花熊,赏金平分。"
李三刀笑着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第七天,他们终于在一处竹林里发现了那只花熊。两人合力设下绳套陷阱,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将花熊生擒。
"大功告成!"王虎兴奋地搓着手,"千两银子到手了!"
李三刀看了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花熊,又看了看王虎的背影,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猎刀。
回程路上,两人轮流扛着装有花熊的大笼子。第三天傍晚,他们在一处小溪边扎营。王虎主动提出去打水,李三刀则留下来看守花熊。
溪水潺潺,王虎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水囊中。这是他花大价钱从城里郎中那里买的剧毒,无色无味,见效极快。
"别怪我,李兄,"王虎自言自语,"一千两银子,一个人花才够痛快。"
当他回到营地时,李三刀已经生好了火,正在烤一只野兔。
"喝点水吧,"王虎热情地递上水囊,"明天就能出山了。"
李三刀接过水囊,却没有立即喝,而是笑着说:"王兄先请。"
两人推让间,水囊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王虎脸色微变,正想发作,却见李三刀突然拔刀刺来!
"你!"王虎侧身闪避,还是被划伤了手臂。他迅速抽出自己的短刀,两人在篝火旁厮杀起来。
刀光剑影中,王虎渐渐不支。李三刀身手敏捷,三把猎刀轮番上阵,终于一刀刺入王虎腹部。
"为...为什么..."王虎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溢出。
李三刀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水里下毒?十五年前,是你提议抢劫那盐商的,现在该偿命了!"
王虎瞪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头一歪断了气。
李三刀也受了不轻的伤,右肩被王虎刺中,血流不止。他简单包扎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装有花熊的笼子,继续向山外走去。
两天后,当李三刀满身是血地出现在安州城门口时,引起了轰动。人们簇拥着他来到悦来客栈,客商早已得到消息,在门口等候。
"花熊呢?"客商急切地问。
李三刀指了指身后的笼子:"在这里,活的。"
客商仔细检查了花熊,忽然皱眉:"这花熊脖子上有勒痕,是被绳索套住的?"
李三刀心头一紧:"是...是的,但没受什么伤..."
客商又看了看李三刀身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刀伤...不像是野兽所为啊。"
李三刀强作镇定:"遇到山贼了,其他三人...都死了..."
客商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讽刺:"好一个'都死了'!李三刀,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三刀茫然摇头。
客商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十五年前,青龙山下,你们四个劫杀了一个盐商,还记得吗?那是我父亲!"
李三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你是..."
"我花了十年时间寻找你们,"客商声音冰冷,"终于让我找到了。这千两银子的悬赏,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这时,知府衙门的捕快已经围了上来。原来客商早已将四人的罪行告知官府,只等收网。
知府亲自查验了李三刀的伤口和张大山、王虎的尸体,确认都是人为所致。在铁证面前,李三刀终于崩溃,交代了四人当年的罪行和这次自相残杀的经过。
原来十五年前,张大山、王虎、李三刀和赵老四还只是山里的普通猎户。一次偶然机会,他们遇到一位携带重金的盐商,见财起意,将其杀害并抛尸山谷。四人平分了赃款,各自过上了好日子,却不想盐商年幼的儿子目睹了一切,发誓要为父报仇。
"我故意放出千两银子悬赏的消息,就是知道你们贪婪成性,必定会自相残杀。"客商站在公堂上,声音平静中带着刻骨的恨意,"花熊不过是个幌子,我要的是你们的命!"
知府判决李三刀斩立决,并下令通缉已经死去的另外三人亲属,追缴赃款。客商领回父亲的遗骨,终于得以安葬。
行刑那天,安州城万人空巷。李三刀被押赴刑场时,忽然仰天大笑:"报应啊报应!贪心不足蛇吞象,害人终害己!"
刀光闪过,一切恩怨就此了结。
客商站在人群外围,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爹,儿子为您报仇了。"一滴泪水划过他坚毅的面庞,落入尘土之中。
从此,安州城多了一句警示后人的俗语:"贪心猎户为金狂,自相残杀终灭亡。"
来源:故事大王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