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死讯传来后,我的夫君假死离开皇宫,做了边境孤坟的守墓人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19 22:12 1

摘要:太后寿辰的宫宴上,一道懿旨,将我与庶妹林清宛的姻缘双双尘埃落定。

太后寿辰的宫宴上,一道懿旨,将我与庶妹林清宛的姻缘双双尘埃落定。

我,林清音,被指给了权倾朝野的储君李焕。

而她,则赐婚给了那位被誉为“战神”的穆连安将军。

上一世的结局如一幅褪色的水墨画,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庶妹随夫远赴边疆,终究是抵不过那蚀骨的苦寒,一缕香魂断在了茫茫雪原。她的死讯传回长安时,我的夫君,当朝太子,在庭院那棵老槐树下,静坐了整整一夜,身影被月光拉得孤寂而漫长。

后来,他黄袍加身,君临天下,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公主成群。唯独我这个皇后,膝下空空如也,终生未有所出。

他将皇位传给了萧淑妃的儿子,而后,一场精心策划的“驾崩”让他金蝉脱壳,彻底逃离了那座困了他一生的皇宫。

我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卫传回最后的消息——新皇遵从“遗诏”,将先皇葬入了皇陵,而那个曾九五至尊的男人,却悄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边境,成了一座孤坟的守墓人。

那座坟,是林清宛的。

所以,当命运的轮盘重新转动,我跪在太后面前时,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清音,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哀家许是人老耳背,听岔了。”

太后扶着座椅的手微微收紧,殿内熏香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凤冠上珠翠的光芒,也让我的眼眶无端地发热。

我俯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清晰而决绝:“回太后,清音斗胆,不愿嫁与太子殿下,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话音落,满室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香炉里的青烟还在不知疲倦地盘旋。我的膝盖渐渐发麻,酸意顺着骨缝蔓延,可我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姿势,未敢动弹分毫。

许久,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们,都退下吧。”

屏退了所有宫人,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我们二人。太后温和的声音响起:“起来吧,到哀家这儿来。”

我依言起身,乖顺地靠在她膝头。那只保养得宜的手覆上我的发顶,带着熟悉的暖意,像极了早已过世的祖母。

“你这孩子,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自小便倾心于焕儿,如今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稳住声线:“清音知道,嫁与太子是您能为我谋得的最好归宿。可清音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深。若为天子,六宫环绕是常理,这颗心一旦交付,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顿了顿,抬起头,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我可以接受我的夫君拥有天下,却无法忍受他的心中,从未真正有过我的方寸之地。那对清音而言,是天大的耻辱。”

太后抚摸我头发的动作停住了:“你的意思是……焕儿心里没你?”

我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膝盖,不再多言,只是闷闷地重复:“若太后真心疼爱清音,便请成全我这一次。”

太后是何等通透之人,她一定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我能感觉到,她凝视我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复杂,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另一道相似的、固执的身影。

良久,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罢了,痴儿,你同你祖母,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你该知道,她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你重蹈她的覆辙。今日之选,你当真不会后悔?”

我心中清楚,若不嫁太子,摆在我面前的便是另一条路——嫁给常年戍边的穆小将军。国朝与蛮夷战事胶着,为稳固邦交,和亲势在必行。当今圣上膝下无女,适龄的世家贵女便成了维系和平的筹码。

父亲用一生军功,才为我和庶妹求来了太后指婚的恩典,这已是避开和亲的唯一选择。

上一世,我以为母仪天下是坦途。这一世,我只想远走高飞,去看看祖母戎马一生守护的那片土地。

2

揣着太后的默许回到府中,母亲立刻迎了上来,眼中的探寻几乎要溢出来。

不等她开口,门外小厮的通报声便打断了我们母女间的对视:“夫人,大小姐,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未落,李焕已一身锦衣,带着春风般的笑意迈入了门槛。他身后的内侍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我最爱的那家“桂满斋”的糕点。

“姑母安好,孤今日出城巡视,恰好路过,便顺道来看看您。”

母亲喜上眉梢,连忙将他迎了进去。走出几步,发现我仍立在原地,又折返回来,低声嗔道:“清音,愣着做什么?”

李焕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温柔笑意。他抬了抬手,内侍便将食盒呈了上来。

“你最爱的栗子糕,孤特意让他们包好了,还是温热的。”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欣喜地接过。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那只递来的手:“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近来肠胃不适,不喜甜食。”

说完,我绕过他,径自走进了内堂。

屋子里,母亲热情地拉着李焕话家常,他始终含笑应答,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门口。

直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庶妹林清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那双原本有些飘忽的眸子,才在一瞬间被点亮。

“母亲,阿姊,我回来啦。”

林清宛见到李焕,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太子殿下也在此处。”

李焕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他快步上前,竟从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油纸包,亲自递了过去:“喏,给你带的桃花酥。”

说完,他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朝我解释了一句:“你们姐妹俩爱吃的,孤都记着呢,免得你说孤偏心。”

我垂眸品着茶,一言不发,心中却泛起一阵冷笑。

曾几何时,我也天真地以为,李焕心里是有我的。自我记事起,我的世界里便满是他的身影。春天御花园的风筝,夏天行宫的凉风,秋天城外的红叶,冬天玄湖边的野兔……四季更迭,年岁流转,我曾以为我们拥有了四季,便会拥有一生。

直到上辈子,林清宛的死讯如同一道惊雷,炸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他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我是林清宛的姐姐。

就像这糕点,给我的栗子糕永远在内侍手里捧着,而给她的桃花酥,却永远被他亲自妥帖地护在怀中。

原来,我不过是他爱屋及乌的那个“屋”,是他讨好心上人的一个陪衬。

3

林清宛笑靥如花地接过桃花酥,亲昵地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臂:“阿姊,今日太后娘娘单独召你入宫,连我和母亲都不得跟随,可是同你讲了什么体己话?”

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带着一丝狡黠的天真。

“是不是……关于指婚的大事呀?”

母亲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期待与紧张交织的神色。而李焕则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将脸转向别处,耳朵却竖得老高,眼角的余光更是片刻不离我们这边。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平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没什么,不过是叙些家常罢了。”

林清宛的小娘去世得早,母亲心善,将她接来自己房中教养,吃穿用度,与我并无二致。此刻,她见我不愿多说,便转头抱着母亲的手臂撒起娇来:“母亲您看,阿姊现在都有秘密瞒着我了。”

上一世,直到李焕假死脱身,我才从暗卫口中拼凑出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原来,李焕无法违抗太后,才不得不娶我;原来,早在林清宛及笄那天,他便亲手赠簪,二人早已私定终身。

可林清宛,她从小就知道我心悦李焕。那些少女心事萌动的夜晚,我曾毫无保留地与她分享,将所有对未来的憧憬都说与她听。

我这才明白,上辈子她出嫁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姊,真正能让一个人刻骨铭心的,从来都不是朝夕相守”,是何等的残忍与讽刺。

他们不该用我一生的孤寂,来成全他们所谓的旷世绝恋。

重活一世,我再无心陪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母亲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阿姊何时有过事瞒你?从小到大,她什么好东西不先想着你?”

这话似乎提醒了林清宛,她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带着一丝试探,望向我,也望向李焕。

“对啊,阿姊最疼我了,向来什么都肯让着我。”

“那么……阿姊,如果我想嫁给太子殿下,你也会成全我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母亲脸色大变,厉声训斥:“放肆!没规矩的东西!太子殿下还在此处,岂容你胡言乱语!”

林清宛却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女儿说的也是实话嘛。如今京中适龄的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已有正妃,四皇子五皇子尚在开蒙,剩下的,不就只有太子殿下和前些日回京述职的穆小将军了么?”

她拉着长调,意有所指地说:“女儿家天生不喜舞刀弄枪的粗人,阿姊,你一定会成全我的,对吧?”

我抬手示意母亲稍安勿躁,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婚姻大事,当由太后与父母做主,岂是‘成全’二字就能定下的?阿姊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左右不过三日,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话毕,我便垂下眼帘,不再理会。我假装没有看见,身旁的李焕因为她那番大胆的言语,激动得衣袖下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4

夜深人静,母亲忧心忡忡地来到我的房中。

“原以为她小娘是个心思单纯的,养出的女儿也差不到哪去,这才将她视若己出,没曾想,竟养出了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

我朝最重嫡庶尊卑,林清宛今日之言,已是大大地逾矩。

我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轻声安抚。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终是叹着气回房与父亲商议对策去了。

我独自踱步至庭院,仰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曾几何时,这般清辉遍地的夜晚,我身边总有李焕相伴。他饮酒,我品茶,我以为是岁月静好,却不知他是在借着这同一轮明月,思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

边关的雪,想必也如这月光一般,清冷皎洁吧。

一人望月,一人看雪,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思。而那时的我,还在傻傻地憧憬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该取个什么好听的名字。

次日,我与李焕在街头不期而遇。我告诉他,林清宛今日去了城外,为她生母扫墓。

“殿下今日若去府上,恐怕要扑个空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清音,孤……是特意来寻你的。”

醉仙楼的雅间里,满桌都是我从前最爱的菜肴。

李焕几度欲言又止,我却渐渐失了耐心。“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他终于放下玉箸,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挚:

“清音,孤知道,皇祖母属意于你。但你也知,清宛身子孱弱,断然受不住边关苦寒。皇祖母最是疼你,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听。孤想请你……请你向皇祖母求个恩典,将你二人一并指给孤。你放心,你永远是孤唯一的正妃,清宛为侧,绝不敢越过你半分。”

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想来是林清宛昨日那番话,给了他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说:“殿下又怎知,太后一定会将我指给你?或许,殿下此番当真能得偿所愿呢?毕竟,圣心难测啊。”

李焕愣住了,眼中满是迷茫与错愕:“你不嫁孤?那你要嫁与何人?”

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与审视:“清音,你是在同孤置气?你自小的心意,孤全都看在眼里。孤今日坦诚相告,不过是念在你们姐妹情深,想让你帮衬清宛一把。将来孤继承大统,后宫也不可能只你一人,但你永远是孤的发妻,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还不够吗?”

他质问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善妒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曾与我一同捧着话本,憧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少年,终于和眼前这个理所当然要求我“大度”的储君,彻底割裂开来。

满桌的珍馐,此刻在我眼中,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油腻。

我未做辩驳,只推说身子不适,起身离席。

刚拉开雅间的门,隔壁便传来了刻意压低却又清晰可闻的啜泣声。我知道,林清宛一直就在那里听着。

“太子哥哥,都怪宛儿,阿姊是不是生大气了?都怪我提出这等非分之想……您别管我了,便让我随穆小将军去那苦寒之地吧,只当你我……有缘无分……”

“太子哥哥,您快去同阿姊解释解释吧,别让她误会了……”

一番以退为进,字字句句都敲在李焕的心尖上。

我的离去,顺理成章地被他定义为“吃醋”、“耍小性子”。

“无妨,由她去,”我听到他安抚林清宛的声音,“她那脾气你还不知?何时同我置气超过三个时辰的?待到赐婚那日,孤自会亲自向皇祖母请旨,全了我们三人。”

好一出感天动地的鹣鲽情深。

可惜,这一世,我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看客。

5

三日后,太后寿宴,我们林家举家入宫。

文武百官朝贺之后,夜宴开启。我看见了穆连安,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端坐在武将席间。与李焕那般养尊处优的清俊不同,常年征战沙场赋予了他黝黑的肤色和一种沉稳如山的气质,五官却又带着几分儒将的温润。

一时间,我竟无法将他同传说中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联系起来。

许是察觉到我频频投去的目光,穆连安的视线冷不丁地与我对上。只一瞬,他便迅速移开,耳根却泛起一丝不自然的微红。

宴席过半,太后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殿内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林家这两个丫头,也都到了待嫁的年纪。今日,哀家便替她们各主一桩好姻缘。”

在父母的示意下,我与林清宛起身,并肩跪在了大殿中央。

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正要上前宣读懿旨,李焕却再也按捺不住,急切地出列跪倒:

“皇祖母,孙儿有一不情之请!”

太后不疾不徐地呷了口茶:“讲。”

李焕重重叩首:“孙儿知道皇祖母欲将清音指为孙儿的太子妃,但……孙儿的心悦之人,一直是清宛。孙儿也知嫡庶有别,万不敢坏了祖宗规矩,恳请皇祖母开恩,将清宛指为孙儿侧妃,正妃之位,仍是清音的!”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我能感觉到,身后父亲母亲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无数道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如芒在背。

这番话,无异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

人人都知我林清音心悦太子,如今却被他当众宣告,他真正爱的是我那庶出的妹妹,最后,还像施舍一般,将正妃的名分“留”给我。

这桩婚事若真成了,我林清音,将沦为整个长安城最大的笑柄。

太后那双历经风霜的眼中看不出喜怒,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焕儿,你急什么?哀家的懿旨尚未宣读,你倒先替自己安排上了?”

李焕一时语塞,涨红了脸,只得又磕了几个头,悻悻地退到一旁。退下前,他还不忘朝我投来一个埋怨的眼神,想必是在怪我没有提前替他办妥此事。

孙嬷嬷清了清嗓子,展开了明黄的卷轴。

当那句“兹闻辅国大将军穆连安,骁勇善战,品性敦良,特将林氏长女林清音,赐婚于……”传入耳中时,全场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穆连安,则在第一时间起身,快步走到我身旁跪下,声音洪亮地叩首谢恩。

“臣,遵旨!”

我也缓缓俯身,盈盈一拜。

李焕呆立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6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李焕失控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大殿之上硬生生拖了出去。

任凭林清宛在身后如何带着哭腔呼唤,他都置若罔闻。

直到御花园的假山旁,我才用尽全力挣脱了他滚烫的钳制。我揉着被捏得通红的手腕,朝他福了福身,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恭喜太子殿下,终得偿所愿。”

李焕却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双目赤红地瞪着我:“皇祖母为何会将你指给旁人?!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太后懿旨,金口玉言,清音又怎敢妄加揣测?”

“况且,殿下不是一直钟情于清宛妹妹么?如今她即将成为您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您理应高兴才是。”

李焕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孤要的不是这个!孤对宛儿有情不假,可你……你也是自小陪着孤长大的,孤从未想过要放弃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冷笑。李焕,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齐人之福。

他崩溃了一瞬,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上前一步:“皇祖母最疼你,你现在就去告诉她,你不愿嫁给穆连安,她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皇祖母!”

说罢,他又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后退一步,将他狠狠推开:“谁说,我不愿嫁给穆连安?”

祖母戎马一生守护的土地,是我两世都渴望亲眼去看一看的地方。上一世,被所谓的情爱蒙蔽了双眼,蹉跎了一生。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李焕被我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里满是受伤与疯狂。

“你……你这是何意?”

我厌恶地随着他的逼近而后退,下一秒,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

我回头,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是穆连安。

夜色掩去了他大半神情,只余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将我扶稳,随即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我完全护在了身后。

李焕此刻已然没有了半分储君的端庄,看到穆连安,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孤在同清音说话,与你何干?滚开!”

穆连安没有退让,身形笔挺如松,声音不卑不亢,字字清晰。

“回太子殿下,是太后娘娘见臣的未婚妻许久未归,特命臣出来寻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

“您说,与臣有无关系?”

这一番话,彻底击溃了李焕所有的骄傲与偏执。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失魂落魄地看着我,又看看眼前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武将,最终,所有的气焰都化作了颓然。

7

出宫回府的路上,林清宛丝毫不掩面上的喜色。

见父母愁苦,她索性开了口。

“父亲母亲,女儿快要做太子妃了,你们不替我高兴么?”

“愁着脸做什么?倘若今日被指给太子的是阿姊,你们怕是早就敲锣打鼓的放鞭炮了吧?”

母亲愕然:

“宛儿,你在说什么……”

林清宛同往常一样,笑得很甜。

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

“母亲,您就别演了。您对我好,不过是怕落下一个主母苛待庶女的名声,你从未把我当成阿姊那般对待过,您想让我跟那武人去边境对不对?您根本对我从未真心!”

父亲正要开口,也被她高声打断:

“还有您呢父亲,当初我小娘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你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就把我扔到母亲膝下抚养,您知道吗,每次看到阿姊能够抱着自己的生母撒娇,我心里有多羡慕。”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一个姨娘生的孩子。如今我有了造化,当了太子妃,抢了阿姊的位置,所以,你们记恨上了我吧?”

父亲同母亲都是宽厚之人,从未有过这些想法。

懿旨以下,既已成定局,他们断断不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愁眉不展,不过是心疼我以后要生活在那苦寒之地。

上一世林清宛走的时候,母亲也是痛哭了一宿的。

这些,她都不记得了吗?他们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我转身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林清宛的脸上。

“还未正式成为太子妃呢,就开始不分尊卑了?这巴掌是教训你在父亲母亲面前妄言,你自己好好想想,府里的人何曾亏待过你?母亲待你如何,你最清楚,这般污蔑人的话再让我听到,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

“我以后就是太子妃了,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我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目无尊长,我是你的长姊,没有称谓地大呼小叫些什么?以后就是太子妃了?现在还不是,那我就有权利管束你,若你不服,大可去请太子来治我的罪!”

大抵是想到了今晚李焕的失态。

就连宴席散了后,也只是敷衍地对她笑了笑。

全然失了往日的情意绵绵。

她收敛起了小人得势的嘴脸,沉默的把头偏向了一遍。

安抚了父亲母亲之后,我才回房。

林清宛早早地候在门外等我。

“还要谢谢阿姊成全,原以为连个侧妃都捞不着,没想到有了这泼天的富贵。”

“嫡女又如何呢?阿姊你说是吧。”

她笑着看我,仿佛回到了往日那般。

我们最亲密的时刻。

我摇了摇头,朝着她走过去。

“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让人念念不忘的,从来都不是白头偕老。”

她的笑容凝固了。

“你……也回来了?”

8

第二日一大早,李焕便来了府里。

他又恢复了作为太子的矜贵。

“清音,孤想通了,你是不是不想用宛儿共侍一夫,才同皇祖母想出了这条计策,好逼迫孤放弃宛儿?”

李焕笃定地看着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从小温顺,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心思,用离开孤来迫使孤就范,清音,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宛儿入东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快同皇祖母说清楚,不要再闹了。”

“孤都亲自来哄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焕啊李焕,是不是谁离开你。

你就会更中意谁呢?

可我,没那个兴致跟你玩你追我赶的戏码。

匆匆赶来的林清宛听到他的话,几乎咬碎了银牙。

可她不能发作。

在她的太子哥哥面前,她是那个柔软温顺的小白兔。

“太子哥哥来啦?快进去歇会儿吧,早晨露气重,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李焕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宛儿先进去吧,我同你阿姊再说几句。”

男子都是这样吗?

从不珍惜有把握得到的人。

林清宛不再说话,却也执拗地挽着他的胳膊没有离开。

李焕似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眼角。

“你大早便站在这里,不就是在等孤先低头么?”

“好了,孤这次低头,你也别任性了。”

“宛儿乖巧,到时你们一同入东宫,他也只会更加敬重你,你到底在闹些什么呢?”

忽然,我朝着他的方向展开了笑颜。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我却并未像他预期那般松口。

而是绕开他,直直地朝门口迎去。

是穆连安来了。

他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几乎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抬着他备下的聘礼。

“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父亲母亲也在里面候着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穆连安往屋里引。

路过李焕的时候,他走到了我的左边。

隔开了我同李焕的距离。

李焕拂袖而去,林清宛忙着追了出去。

下人给穆连安看茶,他却站起来给父亲和母亲亲自把茶杯斟满。

“穆某一生征战沙场,不懂说什么漂亮话,但请二位放心,有我一日,便有清音一日,我当拿命护她。”

大抵是想到了祖母的一生。

他们的眼里,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坚毅。

父亲同母亲并未多说什么,只说缘分来了那就珍惜。

请他务必万般珍视我。

婚期定在了初六,而我离开的日子便是婚后的第二天。

战事吃紧,穆连安能待这么久,属实是极限了。

穆连安虽是粗人,心却意外的细。

看着大婚的筹备,我心下有些羞愧。

毕竟,我从未真心想过嫁他。

9

婚礼当天,热闹非凡。

喜娘送我们入洞房后看着我们喝下合卺酒,便笑意盈盈的退了出去。

看着摇曳的红烛,我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穆连安笑了笑,解开了我们被系在一起的婚服。

他起身拿了个东西给我。

“看看。”

我伸手拿过来,是婚书。

是没有盖上印章的婚书。

我有些愕然,抬头看他。

穆连安一如既往的笑的温润。

“清音,你不必忧虑如何开口。”

“婚书没有印章,便是不作数的。”

“明日出了城,你就自由了。”

他……都知晓?

他坐下来,看向我的眼神似有万千情愫。

“我知你不愿嫁我。”

“应该说,你不愿嫁任何人,对吧?”

“可我却是真心实意中意你的,所以,就借着这场大婚,就当是完成自己的一个梦,该有的规矩一个都没有少。”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

“这样,我也算短暂的完整拥有过你吧。”

“这样……就够了。”

我的胸中泛起滔天巨浪般的震惊。

“可我们总归才见几次面,你怎么就……”

如此真挚。

他娓娓道来了一个故事。

当年我们祖母征战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在边关住过几个月。

林清宛吃不得苦,每日吵闹着要回长安。

我却爱极了背地风光。

每天去校练场上看祖母穿着战袍在战马上驰骋,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祖母见我喜欢,便给我做了一身小小的红色骑马装。

带着我每日驰骋在白雪皑皑里奔跑。

“我从小便被父亲丢到军中历练,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女子。”

“明明还是一个小娃娃呢,却丝毫不怕那些战马,骑得比谁都欢。”

“有一晚营地遭到了敌军的偷袭你还记得吗?我被压在帐篷里,大家都忙着逃命,没人注意到我,是你把我从废墟堆里扒出来的。”

“我受了伤,血流个不停,你就把你祖母给你做的红色披风解下来,给我包扎伤口。”

“后来你们回了长安,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也再也没有忘记你。”

一块红色的布条被他拿到了我的面前。

一看就上了些年头了,都褪色了。

不知怎的,我的眼眶有些温热。

穆连安继续说了下去。

“听到太后说要给我赐婚,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我想着,万一是你呢?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你,那我便愿意堵上一堵,堵输了我也认,我回长安后打探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知晓你同太子从小便有着情谊。倘若输了,我也彻底死心,可我依然有着1%拥有你的机会。”

“宣读懿旨那天,我差点以为我就真的能拥有你了。”

“但你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知道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离开长安,目的地却不会是我的身边。”

他都知道……

“你真的愿意成全我?”

穆连安笑了:“那是自然,你这辈子过得顺遂无虞,才是我真正希望的。”

“原本想着,不让你有负担,你偷偷离开便是。”

“可我啊,还是想好好道个别。”

所以,这一世我弥补了遗憾。

穆连安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可惜,我还是留给了他巨大的遗憾。

可我没办法对他产生任何除了感激之外的情谊。

上一世的教训告诉我,勉强才是对对方最不公平的事情。

唯愿穆连安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惊无险、一生平安。

10

出城的时候,父亲母亲拉着我的手叮嘱了又叮嘱。

连太后,都亲自出宫送我。

她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焕儿背着你做的那些荒唐事了?所以,你才会嫁给别人。”

太后一双慧眼,林清宛同李焕之间的那些事情,她早就尽收眼底。

可她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后便会好起来。

太后跟祖母是自幼交好的姐妹。

当年她不知先皇对祖母芳心暗许,也不知崇尚自由的祖母也曾为他动了困在宫墙的念头。

所以,她按照长辈的意思,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

直到先皇病逝,她才知道这一秘密。

先皇曾动了纳祖母进后宫的意思,可祖母没办法接受他与她最好的姐妹在一起。

也没法接受,先皇心里那杆说不清道不明的秤。

所以,她才会说我像祖母。

才会因着对祖母的愧疚,加倍地对我好。

“此番路远,多珍重啊。”

我抱了抱她:“您也多珍重。”

行至城外之时,李焕策马赶了上来。

失去了才懂得珍贵。

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我勒住缰绳,皱眉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李焕跳下马,急切地拦在我的马头之前。

“对不起清音,孤来晚了。”

“皇祖母唯恐你的大婚有差池,派人看着孤,不让孤出来,不然昨日孤定不会让你嫁给这个莽夫,今日孤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上一世都没有的戏码,李焕倒是全用上了。

他明明对林宛清爱得要死要活,甚至连江山都不要也要假死出宫为她守坟。

现在知晓我要离开,却又巴巴地赶来拦。

他真的知道他心里到底是谁吗?

“孤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成亲了,可是后来孤对你不好,孤醒来之后好后悔好后悔,清音,这种后悔的感觉就像是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剜在心上。”

“如果你不开心,孤不要宛儿了行吗?只求你能留下。”

身后坐着马车紧赶慢赶的林清宛一下马车就听到这几句。

她泪眼蒙眬地看着李焕。我“太子哥哥,当初说迫不得已要娶阿姊的是你,同我许下山盟海誓的也是你,你现在怎可这样伤我的心?”

可惜,现在她的眼泪无法再打动李焕了。

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哀求地盯着我。

正想开口,竹林处传来异响。

一直默默在一旁的穆连安警惕了起来。

“小心!”

一支利剑从我耳边擦过。

穆连安抱着我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有埋伏!”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将士们纷纷掏出了兵器。

11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我一直被穆连安紧紧地护在身后,直到敌人越来越多,我们被迫分散。

我被逼到了悬崖的角落。

穆连安想赶过来,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挥刀砍向我的那个人原地愣住,随即向后倒了下去。

李焕自那人尸体上抽出利剑。

急匆匆地向我走来:

“清音,你没事吧?”

我稳住心神,淡淡地摇了摇头。

此时,我更关心穆连安的情况。

他是边境人民心中的战神,有他民心就不会乱。

忽然,身侧有人畏畏缩缩的绕了过来。

我警觉地回头,是林清宛。

她见我回头,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

她举着短刀,朝我扑过来。

“林清音!你去死吧!”

李焕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胳膊被刺中。

林清宛此时像疯了一般,抽出刀又扑向我。

“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世我的命运还是不如你!太子明明爱的是我,他上一世爱了我一辈子!可这次明明我们都如愿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退婚,为什么他要来阻拦你离开!”

李焕一把抱住了她,阻止她向我靠近。

推搡间,林清宛被推下了悬崖。

直到惨叫声消失,李焕才脱力般地倒下。

他捂住伤口,脸上沾满了鲜血。

“倘若那不是一场梦,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还你。”

身后的厮杀声震耳欲聋,我静静地站着没有扶他,也没有说话。

还不清的。

12

穆连安的人解决了那些埋伏的敌军。

他急匆匆地跑来看我:“没事吧?”

我替他擦了擦眼角的血迹,告诉他我还好。

他派人把李焕送了回去,处理好现场又休整了一番,我们再次启程。

停停走走两个多月,终于到了边境的小城。

我们也是时候该说离别了。

“再往前走,就是我们的军营了,你就待在这里吧,这里民风淳朴又自由肆意,你会喜欢的。”

我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永远在前面守着你。”

“我同你父母说过,有我在一日,便有你。”

“只要我未倒下,这座小城便永远安全繁华。”

我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百姓们都相信你,穆连安,我对不住你。”

两世为人,我自觉无愧于心。

但倘若说我辜负了谁,便也只有眼前之人了。

可把怜惜当成爱,才是真正辜负了他的坦荡。

所以,穆连安,我只能祝你战无不胜。

13

五年后,我身死的丧报传回了长安。

六年便是述职之期,我委实不想再回去了。

唯有这个理由,让长安城的林清音永远消失。

听说,因为不肯娶妻而被废黜太子之位的李焕在庭院枯坐了一整晚。

人们后来发现,林府荒废了下来。

人人都说林家连失两个女儿,二老大受打击,卸甲归田了。

两个月后,我见到了父亲同母亲。

我给他们做了这边特色的炙羊肉。

“路上辛苦了,来尝尝吧。”

后来啊,我活得很是潇洒肆意。

父亲同母亲也愿意同我一起外出策马,追忆祖母还在的岁月。

路过一座孤坟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那个人,像不像是前太子啊?”

母亲好奇地张望。

我笑着遮掩了他的视线:“怎么可能呢?前太子再怎么说也是个有封地的皇子,不至于到这里来。”

父亲点头称是:

“好了,既然离开了长安,就不要再替长安的人了,赶紧走吧,今日我同音儿给你炙羊肉吃。”

我们豪爽地笑着,策马而去。

再后来,我又一次路过。

这座孤坟,是穆连安做戏做全套给我立的衣冠冢。

白雪皑皑的背景下,有一位穿着单薄的守墓者。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一位村妇路过,惊恐地大叫。

“哎哟喂,怎么冻死人了啊?”

“这么冷穿这么少,这不是找死么?”

李焕表真心的方式,同上一世一样特别。

可是,都与我无关。

穆连安在四十岁那年,倒在了战场上。

我以遗孀的身份,帮他敛了尸骨。

就让他,最后短暂又彻底地拥有我一次吧

【全文完】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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