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半个时辰前,我那体弱多病的庶妹苏玲珑,在我们争执时,自己脚下一滑,“惊叫着”跌入了初春犹带薄冰的池塘里。
我曾是苏家最卑微的嫡女,苏婉清。
父母眼中只有体弱会哭的庶妹,我拼尽一切讨好,换来的只有厌弃与忽视。
那夜冷雨浇身,我忽然看透:这破败院落、这虚伪亲情,有何可恋?
给谁当女儿不是当?我守着这冰窟窿似的家干什么?
我丢下那身华服,只带一身绣技和决绝,更名云珠,远走天涯。
01
夜凉如水,苏府后花园的池塘边,更是寒气逼人。
我,苏婉清,苏家的嫡长女,正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唯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腿骨一路蔓延到心里。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那体弱多病的庶妹苏玲珑,在我们争执时,自己脚下一滑,“惊叫着”跌入了初春犹带薄冰的池塘里。
当然,在闻讯赶来的父亲苏翰和母亲柳氏眼中,自然是我这个“一贯善妒嚣张”的嫡姐,将她推了下去。
“苏婉清!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玲珑是你妹妹,她身子弱,你竟下此毒手!”父亲的怒吼犹在耳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
母亲则全程搂着裹厚毯子、嘤嘤哭泣的苏玲珑,心肝肉儿地叫着,投向我眼神,只有冰冷的责备和失望:“婉清,你太让母亲寒心了!从小到大,你就不能有半点容人之量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淤泥堵住。
解释?辩白?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只换来更深的误解和更严厉的惩罚。苏玲珑眼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呵,是啊,她苏玲珑是朵风吹就倒、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而我苏婉清,不过是路边顽强的野草,合该被践踏,被忽视。
冷风吹过,带着池塘的湿气,钻进我单薄的衣衫。
我抬头望天,一弯冷月孤零零地悬着,洒下清辉,却毫无暖意。就像我过去十几年的人生,看似顶着苏家嫡女的光环,内里却从未感受过丝毫属于父母的温情。
我努力学规矩,力求言行完美,他们觉得我刻板无趣。
我尝试讨好父母,他们觉得我别有所图。
我甚至想过亲近苏玲珑,她却总能轻易用眼泪和谎言,将我推到更不堪的境地。
这个世界,仿佛无论我如何挣扎,都得不到一丝认可和关爱。我的心,在一次次的失望和委屈中,早已千疮百孔。
冰凉的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下,起初淅淅沥沥,很快就连成了线。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脸颊,和早已冰冷的衣衫混在一起。身体的热量在快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
也好……就这样吧……
或许冻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有多难过,反而觉得省心了吧?
意识涣散之际,我仿佛看到母亲抱着发烧的苏玲珑急急离去,父亲皱眉看了我一眼,最终也只是甩袖转身,留下一句:“跪满两个时辰!好好反省!”
呵……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我身子一软,倒在了积着雨水的冰冷石板上。
……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刺骨的湿冷中醒来。雨已经停了,月亮重新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疼痛,尤其是膝盖和额角(磕在了石头上)。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委屈和愤怒并没有出现。
我的心,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过往种种,父母偏心的画面,苏玲珑虚伪的眼泪,下人们轻蔑的眼神……一幕幕在我脑中闪过,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仿佛那场冷雨,不仅浇透了我的身体,也彻底浇灭了我心中对亲情最后一丝愚蠢的执念。
我挣扎着,用冻得僵硬的胳膊,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回到我那位于府邸最偏僻角落的“绣楼”——实则比有些得脸仆妇的住处还要破旧简陋。一路上遇到的守夜婆子,看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只是撇撇嘴,迅速移开目光,仿佛沾上什么晦气。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麻木的脸。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泥污。
心底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冰冷,却无比坚定:
苏婉清,你还在期待什么?
这破败的院落,这虚伪的亲情,这令人作呕的宅斗……究竟有什么可留恋的?
给谁当女儿不是当?守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干什么?
从今天起,苏婉清死了。
我对着镜子,一字一顿,无声地告诉自己。
活下来的,该是云珠。
翌日午膳时分,我踩着点儿踏进了膳厅。
父亲苏翰和母亲柳氏已然端坐主位,苏玲珑则紧挨着母亲,正小口喝着燕窝粥,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见到我进来,她立刻放下碗勺,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姐姐……”声音绵软,带着恰到好处的畏惧和委屈。
母亲见状,眉头下意识就蹙了起来,不过大约是昨日我晕倒之事让她稍存了一丝顾忌,并未立刻发作,只淡淡道:“来了就坐下吧。”
我的位置在餐桌的下首,面前摆着一碟清炒时蔬,一碟腌咸菜,一碗不见油花的白粥。而餐桌中央,琳琅满目地摆着水晶虾饺、胭脂鹅脯、火腿鲜笋汤……尽是苏玲珑平日最爱吃的。
若是往常,看到这般鲜明对比,我心头早已被酸涩和愤怒填满,要么食不下咽,要么忍不住出言讥讽,最终引来父亲斥责、母亲失望、妹妹暗喜。
但今日,我只是平静地坐下,拿起筷子。
“姐姐,你昨日淋了雨,身子可好些了?多用些饭吧。”苏玲珑柔声说着,一边将自己面前一盘精致的芙蓉糕往我这边推了推,眼神却瞟向父母,“这糕点是厨房新做的,甜而不腻,最是滋补,姐姐尝尝?”
她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句句提醒父母我昨日的“过错”,并彰显自己的大度。
我抬眼看她,微微一笑:“多谢妹妹挂心。我身子粗鄙,淋点雨不算什么,倒是妹妹,昨日落水受惊,才该好好补补。这芙蓉糕精细,正合妹妹的脾胃。”
我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关切,说完便夹了一筷子面前的咸菜,就着白粥,安安稳稳地吃了起来。
桌上霎时一静。
父亲准备训诫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母亲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惊疑不定。苏玲珑脸上的柔弱表情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那碟推过来的芙蓉糕,此刻显得格外尴尬。
“你……”母亲迟疑着开口,“今日倒似懂事了些。”
“母亲教诲的是。”我头也不抬,继续喝我的粥,“往日是女儿不懂事,总奢求些不该求的,日后不会了。”
这话听起来顺从,却让柳氏莫名觉得有些刺耳,仿佛一拳打空,无处着力。
苏玲珑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又柔柔弱弱地看向父亲:“爹爹,姐姐怕是还在生我的气,连我给的糕点都不肯用……”
父亲苏翰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想要说些什么。
我却先一步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道:“女儿用好了。父亲、母亲、妹妹请慢用。”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我便行礼转身,径直离开了膳厅。
身后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我能想象出他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表情。
走出膳厅,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原来,不在乎了,心就不会痛了。
又过了两日,母亲柳氏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夫人请我去佛堂一趟。
苏府的佛堂布置得极为清雅肃穆,檀香袅袅。柳氏正跪在蒲团上,手持念珠,闭目诵经,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
我安静地走进去,站在一旁等候。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示意我跪下。
“婉清,”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知我唤你来何事?”
“女儿不知,请母亲明示。”
“昨日之事,虽是你妹妹有错在先,但你身为长姐,亦不该与之计较,更不该心存怨怼。”她拨动着念珠,语气渐沉,“家和万事兴,姐妹和睦才是家族福气。你近日心性浮躁,需在佛前静静心。”
我垂眸,应道:“母亲说的是。”
我的顺从似乎让她满意了些,语气稍缓:“另外,有一事要告知你。家中正在为你妹妹玲珑相看一门亲事,是城东林家的公子,家世显赫,人才出众,与你妹妹甚是相配。”
我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苏玲珑的婚事,从来都比我重要。
她顿了顿,看向我,目光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你妹妹若得好归宿,于你、于苏家都是好事。你作为姐姐,届时需得尽心帮衬,不可因嫉妒而生事端,坏了你妹妹的姻缘,明白吗?”
佛堂静寂,只有檀香缭绕。
我看着母亲那张看似慈和,实则偏心到极致的脸,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母亲为妹妹打算,自是极好的。只是……女儿前些时日似乎听闻,那林家公子虽家世不错,但房中已有数位美婢,且……且似乎与城中几位纨绔交往甚密,风评似乎……女儿是担心妹妹性子柔善,嫁过去恐会受委屈。”
我语气诚恳,眼神“关切”,完全是为一母所出的亲妹妹考虑的模样。
柳氏拨动念珠的手猛地一顿,脸色微变:“你听谁胡说的?”
“女儿也是偶然听府外几个婆子闲谈提及,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微微蹙眉,显得更加忧心,“母亲还是再仔细打听打听为好。妹妹金尊玉贵,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万万马虎不得。若因仓促定下,日后妹妹若有不顺,女儿……女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我这番“肺腑之言”,句句为苏玲珑着想,却像一根根针,扎在柳氏心上。她本就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此刻被我泼了冷水,心中顿时疑窦丛生,又惊又怒,偏偏无法发作于我,因为我表现得如此“懂事”和“体贴”。
她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丝毫幸灾乐祸的痕迹,但她只看到了一片“真诚”的忧虑。
“此事……我自有分寸,无需你操心!”她最终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只需记住安分守己,莫要生事即可!下去吧!”
“是,女儿告退。”我恭顺地行礼,退出佛堂。
转身的刹那,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疑心的种子已经种下,且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吧。
离开佛堂,我并未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借口需要静心,去了府中藏书楼附近一处极少人去的废弃小亭。
确认四周无人后,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布包。里面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所有家当:几支成色普通的银簪(还是早年姨娘留下的),一对小小的珍珠耳钉(年份赏赐),还有极少极少的散碎银子和铜钱。苏家虽富,但给我的月例却时常被各种理由克扣,这些已是我全部积蓄。
我清点了一遍,数额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离开后的生活。
但我必须离开。这个家,多待一刻都令我窒息。
我需要钱,更需要一个离开后能活下去的本事。
幸运的是,我并非毫无准备。这些年,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我早已为自己留了后路。刺绣,便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母亲柳氏出身江南绣坊,未出阁时绣艺便极有名气。她虽不喜我,但幼时也曾为了面子,勉强教过我一些基础针法。后来见苏玲珑对此毫无兴趣且吃不得苦,她便也失了教导的心思。
我却暗中将那些针法牢记于心,并偷偷搜集了许多废弃的绣线和布料,无人时便反复练习。苏玲珑和母亲享受众人追捧时,我在练习;父亲训斥我不够端庄时,我在练习;下人们冷眼旁观时,我仍在练习。
指尖被针扎破无数次,眼睛在昏暗灯下熬得酸涩流泪,我都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
如今,我的绣工虽不敢说登峰造极,但比之城中绣坊的顶尖绣娘,自信绝不逊色,甚至因融合了母亲江南技法和自己的一些琢磨,风格更为独特。
我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另一件东西——一方素帕,上面绣着一幅精致的“喜上眉梢”图,针脚细密均匀,构图灵动,鸟儿栩栩如生。这是我近日偷偷绣的样品。
接下来几日,我利用每次出府去寺庙为“妹妹祈福”(这是柳氏最近给我的新任务,以示悔过)的机会,悄悄绕道去了城中几家最大的绣坊。
我戴着帷帽,装作代主人询问活计的模样,出示了我的绣品。
前三家规模较大,管事态度傲慢,或压价极低,或要求苛刻,我谨慎地未立刻答应。
直到第四家,名为“锦心绣坊”的铺子,店面不算最大,但里面陈列的绣品却颇具匠心。接待我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掌柜,姓周。她拿起我的绣帕仔细看了许久,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这绣工……姑娘好手艺!”周掌柜赞叹道,“不知姑娘可愿接一批急活?是城中李员外家小姐出嫁需用的屏风套件,时间紧,要求高,报酬自然也丰厚。”她报出了一个远超我预期的价格。
我强压下心中激动,故作镇定地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以更优的价格成交,并预支了三成的定金。
握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走出绣坊,阳光照在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的暖意。
有了这笔钱,我的计划便可实施了。我开始暗中打听离开所需的路径,甚至通过一个以前偶然帮过一点小忙、如今在外院采买上有点门路的婆子,花费少许银钱,极其隐秘地弄到了一张看似普通的路引。
我又用预支的银钱,悄悄购置了两身最普通的粗布衣裙,一些耐放的干粮,和一个结实的小包袱。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我依旧每日去给柳氏请安,安静地用饭,偶尔“偶遇”苏玲珑,还能心平气和地听她茶言茶语,甚至配合地露出些许落寞。
他们看我,似乎还是那个逆来顺受、偶尔闹点小脾气却翻不出浪花的嫡女苏婉清。
只有我知道,平静的海面下,蛰伏的潜流已然涌动,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破茧而出,远走高飞。
时机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预定的绣活我熬夜赶工,提前两天便完成了。周掌柜验货时赞不绝口,爽快地支付了剩余的尾款。握着那笔足够我支撑数月生活的银钱,我知道,是时候了。
离开的前夜,我异常平静。我将那身属于“苏家嫡女”的、料子尚可但样式早已过时的衣裙仔细叠好,放在床边。又从妆匣的最底层,取出一支劣质的、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玉簪,轻轻放在衣服上。
这支簪子,是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勉强得到父亲一句算不上夸奖的认可时,欣喜之下用攒了许久的月例买的,仿佛戴上它,就能离父母的认可近一点。如今看来,真是可笑又可怜。
就让它和这身衣服一起,埋葬掉那个愚蠢的、名为苏婉清的过去吧。
我只将周掌柜支付的银钱分成几份,妥善藏在贴身的暗袋和包袱夹层里。带上那两套粗布衣裙、必要的路引、一小包干粮和水囊,以及一套偷偷留下的、最得用的绣针和彩线——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天还未亮,寅时末刻,正是守夜人最困倦、也是府中戒备最松懈之时。
我没有点灯,借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困了我十几年的冰冷囚笼。没有不舍,只有一片漠然的空寂。
轻轻推开房门,侧身闪出,再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熟悉府中每一条小径,每一个巡逻婆子打盹的角落。我避开主路,沿着花园的僻静处,踩着露水,像一抹无声的影子,快速而谨慎地向府邸的后门移动。
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没有紧张,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后门通常只在清晨运送杂物时开启片刻。我躲在一棵老树后,耐心等待着。当负责开门的小厮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取下门栓,将门拉开一条缝,正准备去搬门外送来的菜蔬时,我看准机会,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和门板的缝隙中溜了出去。
清晨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贩夫走卒。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自由味道。
我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座囚笼般的府邸,拉低了头上早就准备好的普通布巾,加快脚步,迅速汇入逐渐苏醒的街市人流之中,转眼便消失不见。
日上三竿。 一个粗使婆子奉命来我院里取一件根本不急用的东西,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大着胆子推开门,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床榻整齐,唯有那身叠好的衣裙和那支破簪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消息一级级报上去,传到苏翰和柳氏耳中时,已近午时。
“走了?”苏翰先是愕然,随即勃然大怒,“反了!真是反了!她竟敢私自出府?定是又耍小性子!给我找!找回来家法伺候!”
柳氏先是心惊,随即蹙眉,带着惯有的不耐烦:“老爷息怒。许是昨日说了她几句,心里不痛快,跑出去想让我们着急。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派人去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找,饿极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们谁都没真正放在心上,只觉得我又在无理取闹,试图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换取关注。甚至觉得,我走了,府里倒是清静了不少。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派出去的家仆回报,常去的寺庙、街市、甚至几家远房亲戚处,都没有我的踪影。
苏翰的怒火渐渐变成了焦躁。柳氏也开始坐立不安,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浮上心头。
“她一个闺阁女子,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去?”柳氏喃喃自语,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难道……难道真走了?”
就在此时,城东林家的夫人前来做客,言语间原本对苏玲珑的亲事颇为热络,此次却态度暧昧,旁敲侧击地问起苏家是否门风严谨,嫡女是否安好,隐约透出听闻了些许风言风语。
苏翰和柳氏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送走林夫人后,苏翰脸色铁青。偏偏此时,官场上一位素来与他不睦的同僚,遇见他时,似笑非笑地拱手:“苏大人,听闻贵府近日颇不太平?哎呀,家教之事,最是难言,苏大人还需多费心啊!”
这看似关心实为讥讽的话,像一记耳光扇在苏翰脸上。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慌了神。
我,苏婉清,苏家的嫡长女,的的确确是失踪了。而且我的失踪,已经开始影响到苏玲珑的姻缘,甚至波及苏翰的官声和苏家的脸面!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