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家村有个李老汉，六十三岁那年拄着枣木拐棍站在院门口，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大儿子李金柱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裤脚还沾着泥星子；二儿子李银柱攥着算盘从镇上赶回，长衫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只有小儿子李铜柱蹲在墙根逗蛐蛐儿，抬头时露出两颗缺了口的门牙。

李家村有个李老汉，六十三岁那年拄着枣木拐棍站在院门口，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大儿子李金柱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裤脚还沾着泥星子；二儿子李银柱攥着算盘从镇上赶回，长衫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只有小儿子李铜柱蹲在墙根逗蛐蛐儿，抬头时露出两颗缺了口的门牙。

"爹，您说咋分？"金柱把锄头往地上一杵，青石板上震出条细缝。银柱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咱家二十亩水田，三进宅院，八头耕牛，总得按劳分配。"铜柱正用草茎逗着蛐蛐儿跳过土坷垃，闻言抬头："爹说咋分就咋分呗。"

李老汉的枣木拐棍突然戳向东南角："老宅归老大，西坡十亩地给老二。"金柱的嘴角刚要上扬，银柱的算盘还没拨完，就听见"咚"的一声，拐棍尖端正指着院角那间漏雨的茅房，"老三要这个，再搭上后山那群牛羊。"

金柱的锄头"当啷"掉在地上，银柱的算盘珠子蹦出三颗。铜柱却咧开嘴笑了，缺了口的门牙闪着光："成嘞！爹，茅房钥匙给我？"

当夜，金柱在老宅里数着房梁上的雕花傻乐，银柱在西坡地头插下界碑。铜柱蹲在茅房前的石磨上，就着月光数牛羊：三头老牛嚼着草料反刍，五只山羊互相顶角，还有只瘸腿的老母羊领着三只小羊羔。

"三哥，爹是不是老糊涂了？"邻居王二狗蹲在墙头啃西瓜，瓜瓤顺着下巴往下淌，"这茅房夏天漏雨冬天透风，牛羊还都是老弱病残……"

铜柱没接话，蹲下身给老牛添草料。月光照在他后颈上，那儿有块铜钱大的胎记，泛着淡淡的金光。

转年开春，金柱的老宅梁上掉下块朽木，砸碎了祖传的青瓷花瓶。银柱的西坡地冒出股温泉，把刚播的稻种全烫死了。铜柱却起了个大早，赶着牛羊上了后山。

"三哥，你图啥啊？"王二狗啃着新摘的黄瓜，"后山那片地连野兔都不去。"

铜柱笑着甩了甩牛鞭："你不懂，爹说过，茅房底下有宝。"

这话传到金柱耳朵里，当天就扛着锄头来挖茅房。挖了三天三夜，除了挖出半筐蚯蚓，啥也没见着。银柱举着罗盘转了七圈，说这儿是"破财煞"，气得把罗盘摔在茅坑边上。

铜柱却像没事人似的，每天天不亮就赶着牛羊上山。老牛驮着竹筐，山羊背着草料，连那只瘸腿老母羊都跟着队伍慢悠悠地走。王二狗蹲在墙头看热闹："三哥，你这牛羊都快走不动道了，还能干啥？"

铜柱神秘一笑："你等着瞧。"

夏至那天，铜柱突然牵着五头壮牛下山，牛背上驮着鼓鼓的麻袋。金柱凑过去闻，一股子草药香扑鼻而来："老三，你偷挖人参了？"

"哪能啊，"铜柱解开麻袋，露出成捆的晒干草药，"后山有片药圃，牛羊啃草时发现的。"他指指那只瘸腿老母羊，"多亏它，老羊识途嘛。"

银柱的算盘又响了："这得值多少银子？"

铜柱挠挠后脑勺："镇上药铺说，够盖三间青砖房。"

金柱的锄头"当啷"又掉了，这次砸中了自己的脚。银柱的算盘珠子蹦得满地都是，他蹲下身捡时，看见铜柱后颈的胎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秋分时，铜柱的牛群又驮回几袋山货。冬青果、松子、野蜂蜜，把茅房前的空地堆得像小山。王二狗啃着铜柱送的野蜂蜜糕，含糊不清地说："三哥，你爹是不是给你托梦了？"

铜柱笑着摇头："爹说过，茅房虽臭，底下有宝；牛羊虽老，能识珍草。"他指指远处正在吃草的牛群，"你们看，那头最老的牛，角上刻着记号呢。"

金柱和银柱凑过去看，果然在牛角根部发现个小小的"李"字。那是他们爷爷在世时，给家里最壮的耕牛做的记号。

冬至那天，李老汉把三个儿子又叫到跟前。金柱的老宅漏了风，银柱的西坡地结了冰，只有铜柱的茅房前堆满粮草，三间新盖的青砖房在阳光下闪着光。

"爹，"金柱搓着手，"您当年咋知道茅房底下有宝？"

李老汉的枣木拐棍"咚"地戳在地上："那茅房底下埋着咱李家三代的粪肥，滋养出后山那片药圃。牛羊老归老，可它们认得哪儿的草最肥。"他转向铜柱，"老三，你后颈的胎记……"

"是金印！"王二狗突然插嘴，"我娘说过，脖后有金印的人，天生能聚宝！"

铜柱摸摸后颈，笑了："啥金印不金印的，爹说过，人勤地不懒。我天天赶着牛羊上山，它们吃草我观察，慢慢就发现药圃了。"

李老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三块铜钱："老大，你性子急，这铜钱给你提个醒，遇事要稳；老二，你算盘打得太精，这铜钱给你去去浮气；老三……"他把最后一块铜钱塞进铜柱手里，"你心实，这铜钱给你压压箱底。"

当夜，铜柱躺在青砖房的新床上，听见窗外牛羊反刍的声音。他摸出那块铜钱，借着月光看，发现铜钱中间有个小孔，穿根红绳正好能挂在脖子上。

第二天一早，金柱和银柱来借粮草。金柱的红薯地遭了虫害，银柱的算盘被老鼠啃了几个洞。铜柱二话不说，赶着牛车送去粮草，又从怀里摸出两块铜钱："大哥，这铜钱挂在田头，虫就不敢来了；二哥，这铜钱压在算盘下，算账更清楚。"

王二狗蹲在墙头啃着铜柱送的烤红薯，含糊不清地说："三哥，你现在是咱李家村的首富了吧？"

铜柱笑着摇头："啥首富不首富的，爹说过，家和万事兴。"他指指远处正在吃草的牛群，"你们看，那头最老的牛，又带着小牛犊去药圃了。"

金柱和银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老牛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小牛犊蹦蹦跳跳地跟着，后面还跟着五只山羊和那只瘸腿的老母羊。阳光照在它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条金色的路。

李老汉站在院门口，拄着枣木拐棍笑了。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抱着刚出生的铜柱从医馆回来。孩子后颈的胎记在油灯下泛着金光，接生婆说："这孩子天生有福啊。"

现在他知道了，福气不是天上掉的，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就像那间漏雨的茅房，底下埋着三代的粪肥，滋养出后山的药圃；就像那群老牛老羊，认得最肥的草，走得出最稳的路。

"爹，"铜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明儿我想把茅房修修。"

李老汉的拐棍"咚"地戳在地上："修！把地基再往下挖挖，说不定还有宝呢。"

父子俩相视一笑，惊飞了屋檐下的一窝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在蓝天上划出几道彩云。

小儿子对于分配到的家财，心态平和，不与兄长争吵，甘愿让步接受，却不知沌乃福气满满。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