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林啊，人家姑娘条件这么好，还愿意出来相亲，说明是真心想稳定下来的。你好好把握。」我妈在电话里千叮万嘱。

我妈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个「人间清醒」的姑娘。

叫张薇薇，28岁，某外企高级客户经理，年薪三十万，有房有车。

「小林啊，人家姑娘条件这么好，还愿意出来相亲，说明是真心想稳定下来的。你好好把握。」我妈在电话里千叮万嘱。

我嘴上应着：「知道了妈，我会的。」

心里却在想，「人间清醒」这个词，现在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极度利己」的包装词。

约定的地点是张薇薇定的，一家名叫「云庭」的法式餐厅。

她发来地址的时候，我有点意外。

因为这家餐厅，是我家开的。

当然，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过。我对外的人设，一直是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在一家半死不活的互联网公司领着一份饿不死的薪水。

我提前十分钟到了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餐厅经理陈哥看见我，刚想过来打招呼，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我穿着一件优衣库的T恤，一条卡其色休闲裤，看起来确实和我程序员的人设很搭。

张薇薇迟到了二十分钟。

她踩着Jimmy Choo的高跟鞋，挎着一个香奈儿的包，款款走来，坐下后，第一句话是：「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公司开了个紧急会议，一个上千万的项目要敲定细节，耽误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包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我笑了笑：「没关系，事业为重。」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很快被职业的笑容掩盖了。

「林先生是吧？听阿姨说，你是做IT的？」

「嗯，一个程序员。」我老实回答。

「哦，程序员啊，挺好的，稳定。」她嘴上说着稳定，语气却像是给一份工作报告做总结陈词，平淡且疏远。

她熟练地招来服务员，没有看我，直接开始点单。

「一份惠灵顿牛排，五分熟。」

「一份香煎鹅肝，前菜。」

「再来一份黑松露意面。」

「酒的话……开一瓶82年的拉菲吧。」

服务员的表情僵了一下，但还是专业地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知道这瓶酒的价格，在我们餐厅，标价八万八。

张薇薇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场的感觉，她终于把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林先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别客气，随便点。这家餐厅我常来，算是我的食堂了。」

我摆摆手：「我就不用了，你点的这些我尝尝就行。」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也是，你们程序员平时工作忙，估计很少来这种地方吧？没关系，今天我带你见识见识。」

我点点头，配合地露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成了张薇薇的个人秀场。

从她上千万的项目，到她手下带了多少人的团队。

从她刚入手的宝马五系，到她下个月准备去瑞士滑雪的旅行计划。

「说实话，我这个年纪，年薪三十万，在同龄人里算不错的了。」她用叉子切下一小块鹅肝，姿态优雅，「所以，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其实也不算高。」

「哦？说来听听。」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首先，物质基础是肯定的。年薪不能比我低吧？不然以后生活水平要降级，我可接受不了。」

「其次，眼界和品味要在线。我喜欢的东西，比如今天这顿饭，他至少要能理解，并且消费得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有上进心。我一直在进步，他也不能停在原地。不然，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走不长远的。」

她每说一条，都像是在我身上贴一个「不合格」的标签。

我一边听，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她似乎对我这种平静的反应有些不满，觉得我没有被她的优秀所震慑。

于是，她话锋一转，开始「关心」起我来。

「林先生，你现在月薪多少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大概了解一下。毕竟我们是来相亲的，坦诚一点比较好。」

「一万出头吧。」我报了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她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期待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同情。

「一万……嗯，在上海确实有点辛苦。不过没关系，男人嘛，事业刚起步都这样。」

她顿了顿，拿起酒杯晃了晃里面的红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这样吧，林先生，今天这顿饭……要不还是我来请吧。」

「毕竟你看，这瓶酒就不便宜。我不想让你太破费，不然你接下来一个月可能都要吃泡面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善解人意」的优越感。

我看着她，终于笑了出来。

「张小姐，这怎么好意思？说好了我请的。」

「哎，别跟我客气。我挣得多，不差这点。就当交个朋友了。」她大方地摆摆手，仿佛在施舍什么。

这顿饭，终于在一种诡异而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

张薇薇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我，则全程扮演着一个唯唯诺诺、开了眼界的土包子。

她似乎对我的配合很满意。

吃完甜点，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说：「服务员，买单。」

我拦住了她，对她说：「说好了我请，怎么能让女士花钱。」

她挑了挑眉，一副「你确定？」的表情，但还是收回了手，抱着双臂，准备看我怎么收场。

我没有去拿钱包，而是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快步走来，我轻声说：「把你们陈经理叫过来。」

张薇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大概以为，我是想找经理打折，或者是要上演一出「我认识你们经理」的拙劣戏码。

很快，陈哥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他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但走到我身边时，微微躬了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林少，您有什么吩咐？」

这一声「林少」，让张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陈经理，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我没理会她的表情，淡淡地对陈哥说：「这位张小姐说今天她请客，不过我还是觉得男士应该主动点。这样吧，这单免了。」

「好的，林少。」陈哥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

张薇薇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可能以为我要反悔，或者这只是个玩笑。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的场子：「林先生，你这是……？」

我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陈经理，虽然单免了，但还是把账单打出来，给这位张小姐看一下吧。」

「毕竟，张小姐是年薪三十万的高管，见多识广，我想让她知道，她今天『请』的这顿饭，到底值多少钱。」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张薇薇的自尊心上。

陈哥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点点头：「好的林少，我马上就去。」

张薇薇的脸色已经有些白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吃顿便饭吗？有必要这样吗？」

「便饭？」我笑了，「对你来说，点一瓶八万多的酒，只是一顿『便饭』吗？看来年薪三十万，确实很了不起。」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很快，陈哥拿着一张长长的账单单据走了回来，恭敬地递到了张薇薇面前。

张薇薇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瞥了一眼，账单最下方，是一个刺眼的数字：102,580元。

十万块。

这几乎是她三分之一的年薪。

是她之前口口声声说「不差这点钱」的一顿饭。

她握着账单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所有的骄傲和优越感，在这一刻碎得一干二净。

「怎么……怎么会这么多……」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怎么不会？」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点的惠灵顿牛排，用的是A5和牛；你点的鹅肝，是法国空运的顶级鹅肝；你点的那瓶酒，82年的拉菲，在我们这儿就是这个价。」

「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食堂吗？难道你平时来吃饭，都不看价格的？」

我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脸上的血色褪去一分。

她终于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到底是谁？」

「我？一个年薪十几万，在你看来需要靠你接济才能吃得起饭的普通程序员。」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T恤。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这家餐厅，『云庭』，是我家开的。所以，我才有权力给你免单。」

张薇薇彻底愣住了，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手里还捏着那张价值十万的账单。

我走到她身边，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张小姐，年薪三十万确实很不错，是你努力的证明，值得骄傲。」

「但它不是你用来衡量别人、甚至羞辱别人的工具。」

「用钱来定义一切，是眼界问题。用自己的标准去俯视别人，是教养问题。」

「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是给你上一课，课程的名字叫『尊重』。希望你能记住，不是所有你看不上的人，都活在你认知的世界里。」

说完，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陈哥在门口等我，帮我拉开了门。

我踏出餐厅，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我拿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微信。

「妈，跟介绍人说一声吧，我和张小姐不合适。」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以后别再给我安排这种『人间清醒』的姑娘了，我消受不起。」

收起手机，我抬头看了看夜空。

真正的富有，从来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而是内心的丰盈和对他人的善意。

希望那位还坐在餐厅里，对着十万块账单发呆的张小姐，有一天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