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盏破旧的矿灯,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就像那个雪夜里陈媛眼中的泪光。
那盏破旧的矿灯,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就像那个雪夜里陈媛眼中的泪光。
时间是1987年的冬天,地点是川北山区一个叫石桥镇的小地方,那里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长。
01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石桥镇被裹在一片银白之中。
苏林提着工具箱,踏着吱吱作响的雪地,朝镇子东头走去。
他是镇上唯一的电器修理师傅,三十五岁,个头不高但很结实,一双手因为常年摆弄电器零件而显得格外灵巧。
今晚又是一个修理矿灯的活儿,委托人是镇东头的陈媛。
陈媛是个寡妇,丈夫两年前在煤矿事故中去世了,留下她和八岁的儿子小虎相依为命。
苏林走到陈媛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陈媛略显急促的声音。
门开了,陈媛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袄,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红润。
"苏师傅,您来了,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苏林跺了跺脚上的雪,走进屋子。
屋子里很温暖,炉子里烧着煤炭,发出轻微的劈啪声。
小虎坐在炉子边做作业,看见苏林进来,礼貌地叫了声"苏叔叔好"。
"小虎真乖,作业做得怎么样?"苏林摸了摸小虎的头。
"快做完了,就差几道数学题。"小虎笑着回答。
陈媛从里屋拿出那盏坏了的矿灯,灯罩有些破损,电线也有些老化。
"苏师傅,这盏灯昨天晚上突然就不亮了,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苏林接过矿灯,仔细检查着。
"应该是线路老化了,加上这灯用了好几年,需要仔细修一修。"
他打开工具箱,拿出螺丝刀和钳子,开始拆卸矿灯的外壳。
陈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递个工具。
"小虎,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陈媛对儿子说道。
"妈妈,我想看苏叔叔修灯。"小虎有些不舍。
"听话,去睡觉,苏叔叔修灯需要安静。"
小虎乖乖地收拾好作业本,向苏林道了晚安,回房间睡觉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苏林修理时发出的轻微响声和炉火的劈啪声。
陈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苏林身上。
苏林专心致志地修着灯,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苏师傅,您辛苦了,我给您倒杯热水。"
陈媛起身走向水瓶,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苏林身边。
"谢谢。"苏林头也没抬,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儿。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已经快十点了。
陈媛看着苏林认真工作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自从丈夫去世后,很少有男人会这样耐心地帮助她了。
02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苏林已经拆开了矿灯的大部分零件,正在检查内部的线路。
"果然是线路老化,还有几个接触点氧化了。"他自言自语道。
陈媛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雪景。
"苏师傅,雪下得这么大,您一会儿回去路上小心些。"
"没事,我习惯了。"苏林头也没抬地回答。
陈媛转过身,看着苏林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默默地帮助别人,从不多说什么。
两年前丈夫刚去世的时候,是苏林帮她修好了家里的收音机,让她在那些孤独的夜晚有个伴。
去年冬天暖气片坏了,也是苏林冒着风雪赶来修理。
每次都是深夜,每次都是认真负责,从不收取额外的费用。
"苏师傅,您...您还没结婚吗?"陈媛突然问道。
苏林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工作。
"还没有合适的。"他淡淡地说。
"像您这样好的人,应该早就有人看上了才对。"
"缘分这种事,急不来。"苏林换了个更细的螺丝刀,继续修理。
陈媛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走到厨房,开始准备夜宵。
"苏师傅,您饿了吧?我下点面条给您吃。"
"不用了,我不饿。"
"都这么晚了,怎么会不饿呢?"陈媛已经开始烧水了。
苏林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面条在开水中翻滚的声音,还有陈媛轻微的脚步声。
苏林终于找到了矿灯的问题所在,几根关键的电线确实老化严重,需要更换。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新的电线,开始仔细地重新接线。
陈媛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过来,面条上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苏师傅,先吃点东西吧,修灯的事不急。"
苏林看着那碗面条,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为他专门做夜宵。
"谢谢。"他放下工具,接过面条。
面条很香,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还有几片青菜点缀。
"味道很好。"苏林真诚地说道。
陈媛听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是她丈夫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奖她的手艺。
03
吃完面条,苏林继续修理矿灯。
陈媛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工作。
昏黄的灯光洒在苏林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专注和认真。
"苏师傅,您为什么选择做修理这一行?"陈媛突然问道。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新的东西,坏了只能修。修着修着,就成了习惯。"
"那您的父母呢?"
"早就不在了。"苏林的声音很平静,但陈媛听出了其中的孤独。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些。"
"没关系,都过去了。"
陈媛看着苏林,心中涌起一阵同情和怜惜。
原来这个总是帮助别人的男人,自己也是个孤儿。
"您一个人住吗?"
"嗯,在镇西头租了个小院子。"
"那一定很孤单吧。"
苏林没有回答,只是专心地修着灯。
陈媛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了,便不再说话。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修理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外面的雪还在下着。
苏林终于修好了矿灯的线路,开始组装外壳。
"应该快好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陈媛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外面的世界一片银白,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着,美得像童话世界。
"雪下得真大啊。"她自言自语道。
苏林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继续工作。
他知道今晚回去的路一定很难走,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作为镇上唯一的修理师傅,深夜出诊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陈媛转过身,看着苏林。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有这样一个男人陪伴着,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苏师傅。"她轻声叫道。
"嗯?"苏林没有抬头。
"谢谢您。"
"谢什么?修灯是我的工作。"
"不只是修灯......"陈媛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林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在昏黄的灯光下,陈媛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柔。
04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午夜,苏林终于把矿灯修好了。
他按下开关,矿灯发出明亮的光芒。
"好了,试试看。"他把修好的矿灯递给陈媛。
陈媛接过矿灯,反复试了几次,灯光稳定明亮。
"太好了,真的修好了!苏师傅,您真厉害。"
她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是苏林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这盏灯应该还能用很长时间。"苏林开始收拾工具。
"苏师傅,修理费是多少?"
"不用了,举手之劳。"
"怎么能不要钱呢?您忙了这么久。"
苏林摆摆手,继续收拾工具箱。
陈媛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默默地帮助别人,从不求回报。
"苏师傅,外面雪这么大,您......"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林抬头看着她。
"要不...要不您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吧?"
苏林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不用了,我习惯了。"
"可是外面雪下得这么大,路上很危险的。"
"真的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陈媛看着窗外的雪,心中涌起一阵不舍。
她不想让这个温暖的夜晚就这样结束。
"那...那您路上一定要小心。"
苏林点点头,提起工具箱准备离开。
陈媛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
"苏师傅。"她突然叫住了他。
苏林转过身,看着她。
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陈媛显得有些紧张。
"有什么事吗?"苏林问道。
陈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您路上小心。"
苏林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雪夜。
陈媛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花中。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和眷恋。
关上门后,她靠在门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突然显得格外安静,只有炉火的劈啪声和时钟的滴答声。
她拿起那盏修好的矿灯,灯光依然明亮稳定。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
05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
苏林起得很早,像往常一样打开修理铺的门。
昨晚的雪积得很厚,他花了一些时间清理门前的雪。
正在忙碌的时候,小虎跑了过来。
"苏叔叔早!"小虎的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
"小虎早,今天不上学吗?"
"今天是星期天呀。"小虎笑着说,"妈妈让我来谢谢您。"
"谢什么?"
"昨晚修灯的事啊,妈妈说您人真好。"
苏林摸了摸小虎的头,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矿灯好用吗?"
"好用!亮得很呢!"小虎兴奋地说,"妈妈说以后晚上干活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
小虎在修理铺里转了一圈,对那些各式各样的工具很感兴趣。
"苏叔叔,您会修所有的东西吗?"
"不是所有的,但大部分电器都能修。"
"真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
苏林笑了,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
"那你现在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小虎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陈媛出现在修理铺门口。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苏师傅,您早。"
"陈大姐早。"苏林有些意外。
"我做了些包子,想着您一个人住,早餐可能随便对付,就给您带了点。"
她把保温盒放在柜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林看着保温盒,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太客气了,我自己能行的。"
"不客气,昨晚您帮了大忙,这点小事算什么。"
小虎在一旁说道:"妈妈包的包子可好吃了,苏叔叔您一定要尝尝。"
陈媛脸一红,轻轻拍了拍小虎的头。
"小虎,别乱说话。"
苏林打开保温盒,里面是六个白胖胖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包子包得很精致,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谢谢您,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陈媛看了一眼苏林,然后说,"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她拉着小虎准备离开。
"陈大姐。"苏林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
"如果...如果家里还有什么电器坏了,随时叫我。"
陈媛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的,谢谢您。"
母子两人走后,苏林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包子很香,肉馅调得恰到好处,皮也很软。
这是他很久以来吃过的最好的早餐。
06
接下来的几天,陈媛总是有各种理由来修理铺。
有时候是收音机有点杂音,有时候是电风扇转得慢,有时候干脆就是来串门聊天。
苏林也乐于帮忙,每次都认真地检查修理。
镇上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个寡妇陈媛最近老往修理铺跑。"
"是啊,我看她对那个苏林有意思。"
"也不是不可能,两个人都单身,年龄也合适。"
"苏林人不错,对陈媛母子俩也好。"
这些议论传到了陈媛的耳朵里,让她既害羞又担心。
她开始减少去修理铺的次数,但心里总是想着苏林。
苏林也注意到了陈媛的变化,心中有些失落。
他习惯了陈媛的出现,习惯了她温暖的笑容。
这天下午,小虎又来了修理铺。
"苏叔叔,您最近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您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
苏林摸了摸小虎的头,没有说话。
"苏叔叔,您喜欢我妈妈吗?"小虎突然问道。
苏林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看您看妈妈的眼神不一样,妈妈看您的眼神也不一样。"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苏林苦笑了一下。
"小虎,有些事情很复杂,你现在还不懂。"
"我懂!"小虎认真地说,"我希望苏叔叔能做我的爸爸!"
苏林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小虎......"
"我妈妈一个人很辛苦的,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哭。"
苏林听了,心中涌起一阵疼痛。
"她从来不让我看见,但我知道。"小虎的眼睛有些红了,"苏叔叔,您能照顾我妈妈吗?"
苏林蹲下来,和小虎平视。
"小虎,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男人。"
"可是我觉得苏叔叔就是最好的男人啊!"
苏林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这个八岁的孩子,用最纯真的话语说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也想照顾陈媛,想给她和小虎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呢?
一个孤儿,一个修理匠,能给她们什么样的未来?
07
又是一个雪夜,这次下得比上次还要大。
苏林正准备关门回家,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看到小虎站在门外,浑身都是雪。
"小虎!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苏叔叔,妈妈病了,发高烧,您能帮帮我吗?"小虎的眼中含着眼泪。
苏林二话不说,穿上外套跟着小虎往陈媛家跑。
路上的雪很深,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妈妈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发烧,我给她吃了药,但是越来越严重了。"小虎边走边说。
"别着急,我们很快就到了。"苏林安慰道。
到了陈媛家,苏林看到她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嘴唇发干。
"陈大姐,您怎么样?"苏林走到床边。
陈媛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苏林,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苏师傅...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很虚弱。
"小虎来找我的,您发烧很严重,需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太花钱了。"陈媛挣扎着想坐起来。
"这种天气,发高烧很危险的。"苏林按住她的肩膀,"您别动,我这就背您去医院。"
"不...不行,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命要紧!"
苏林转身对小虎说:"小虎,你拿几件厚衣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小虎连忙去拿衣服,苏林则弯腰把陈媛背了起来。
陈媛很轻,轻得让苏林心疼。
"苏师傅...我...我真的没事。"陈媛在他背上虚弱地说道。
"别说话,保存体力。"
三人在雪夜中艰难地向医院走去。
苏林背着陈媛,小虎跟在后面,雪花不断地飘洒在他们身上。
路很难走,苏林几次差点滑倒,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陈媛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暖,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是她丈夫去世后,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保护着。
"苏师傅...谢谢您。"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别说话,快到了。"苏林的声音很温柔。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给陈媛检查后,说是重感冒引起的高烧,需要输液。
苏林陪着她输液,小虎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器的滴答声。
"苏师傅,您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陈媛说道。
"没关系,我陪着您。"
陈媛看着苏林,眼中涌起了眼泪。
"您对我们母子俩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大家都是邻居,应该互相帮助。"
"可是...可是我知道镇上的人都在议论我们。"
苏林沉默了一下。
"您介意吗?"陈媛轻声问道。
"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您怎么想。"苏林看着她的眼睛。
陈媛的脸红了,心跳加速。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两人相视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
08
陈媛的病很快就好了,但苏林和她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之间多了一种默契,一种心照不宣的温柔。
苏林会在陈媛买菜的时候,主动帮她提重东西。
陈媛会在做好菜的时候,给苏林送一份过去。
小虎更是高兴,因为他发现妈妈的笑容变多了。
但是,镇上的议论也变多了。
"那个寡妇陈媛和修理匠苏林肯定有一腿。"
"是啊,整天腻在一起,不是那种关系才怪。"
"一个寡妇,一个光棍,正好配对。"
"不过苏林人品还是不错的,对那孩子也好。"
这些议论传到了陈媛的耳朵里,让她开始犹豫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苏林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这天晚上,陈媛来到修理铺。
苏林正在修一台收音机,看到她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大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有些复杂。
"苏师傅,我想和您谈谈。"
苏林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她。
"您说。"
"最近镇上的人议论很多,我...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苏林的心沉了一下。
"您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媛点点头,眼中有些痛苦。
"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您受到非议。"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苏林认真地说。
"可是我在乎。"陈媛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个寡妇,带着孩子,本来就容易被人议论。如果再和您......"
"陈大姐,您想说什么?"
陈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苏林愣住了,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拳。
"您...您是认真的吗?"
陈媛点点头,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不想害了您。"
苏林看着她的眼泪,心如刀割。
"陈大姐,您没有害我,是我...是我配不上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陈媛摇着头,"您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您更好。"苏林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陈媛听了,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您明白吗?"
苏林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尊重您的决定。"
陈媛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苏林一眼。
"苏师傅,对不起。"
说完,她推门走进了夜色中。
苏林坐在修理铺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痛苦。
09
从那天起,陈媛很少再来修理铺了。
即使偶尔路过,也只是点点头,不再停留聊天。
苏林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一个人修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但是,他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虎有时候还会来修理铺,但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
"苏叔叔,您和我妈妈吵架了吗?"小虎有一次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苏林摸了摸小虎的头。
"那为什么妈妈不让我来找您了?"
苏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更加温柔地摸着小虎的头。
"小虎,你要好好照顾妈妈,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苏叔叔,您也要照顾自己啊。"
苏林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这个善良的孩子,总是这样关心别人。
春天来了,镇上的议论渐渐少了。
人们有了新的话题,关于陈媛和苏林的传言也慢慢消散了。
但是,两个人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陈媛每天晚上都会想起那个雪夜,想起苏林背着她去医院的温暖。
苏林每天修理的时候,都会想起陈媛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工作的温柔。
他们都在煎熬,都在思念,但谁也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
直到那个夜晚的到来。
那是一个和初遇时很相似的夜晚,同样是大雪纷飞,同样是深夜时分。
苏林正在修理一盏矿灯,这盏灯的样子和当初陈媛拿来的那盏很相似。
他修着修着,忽然想起了那个温暖的夜晚,想起了陈媛温柔的笑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苏林的心跳加速,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陈媛。
她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棉袄,眼中含着泪水。
"苏师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苏林看着她,心中涌起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话:"外面很冷,快进来吧。"
陈媛走进屋子,看到桌上那盏正在修理的矿灯。
"您又在修矿灯?"
"嗯,别人送来的。"苏林关上门,"您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媛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花。
"又下雪了。"她轻声说道。
"是啊,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苏师傅。"陈媛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嗯?"
"我...我想通了。"
苏林的心跳加速,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10
陈媛走到苏林面前,眼中含着泪水,但神情很坚定。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清晰,"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雪夜,想起了您背我去医院的那个晚上,想起了小虎说过的话。"
苏林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千种情绪。
"我一直在逃避,逃避别人的议论,逃避自己的感情。"陈媛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是我发现,我逃避不了对您的思念。"
苏林的手轻微颤抖着,但他依然没有说话。
"苏师傅,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人。"陈媛走到窗前,慢慢地关上了窗户,"但是...但是我不想再错过了。"
她转过身,看着苏林,眼中满含深情。
"今晚别修灯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修修我吧。"
苏林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陈大姐...您..."
"我的心坏了,从丈夫去世后就坏了。"陈媛走向苏林,每一步都很坚定,"只有您能修好它。"
苏林看着她,心中的所有防线都崩溃了。
"可是...可是别人会议论的。"
"让他们议论去吧。"陈媛摇摇头,"我不想再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委屈您,也委屈小虎。"
"小虎...他知道吗?"
"他比我们都明白。"陈媛笑了,虽然眼中还含着泪水,"他说,他希望您能做他的爸爸。"
苏林的眼睛湿润了。
"陈大姐...不,媛媛。"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我也不想再逃避了。"
他走向陈媛,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从第一次见到您,我就......"
"我知道。"陈媛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
两人相拥在一起,在这个雪夜里,找到了彼此的温暖。
桌上那盏矿灯静静地躺着,还没有修完,但此刻,没有人在意它了。
因为有些东西,比修理一盏灯更重要。
那就是修复两颗破碎的心,让它们重新发光。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但屋子里很温暖。
炉火在轻微地劈啪作响,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一切都和那个初遇的夜晚很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逃避,不再犹豫。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
多年后,当苏林和陈媛的头发都花白了,当小虎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还会想起这个雪夜。
想起那盏矿灯,想起那句"今晚别修灯了,修修我吧"。
那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夜晚,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找到彼此的夜晚。
从那以后,石桥镇上再也没有孤独的修理匠苏林,也没有孤独的寡妇陈媛。
有的,只是相爱的苏林和陈媛,还有他们温暖的家。
而那盏矿灯,最终还是被修好了。
它被放在他们家的客厅里,成为了这个家最珍贵的纪念品。
因为它见证了一个关于爱情、关于勇气、关于不再逃避的故事。
每当夜幕降临,那盏矿灯就会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这个充满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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