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默蹲在厨房门口时,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煎蛋,油星子溅在米色衬衫上,像朵蔫了的小黄花。厨房里头,林小夏正举着锅铲追蟑螂,发梢沾着面粉,活像只炸毛的布偶猫。
陈默蹲在厨房门口时,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煎蛋,油星子溅在米色衬衫上,像朵蔫了的小黄花。厨房里头,林小夏正举着锅铲追蟑螂,发梢沾着面粉,活像只炸毛的布偶猫。
"小夏,我来。"他放下煎蛋,伸手去接锅铲。
"不用!"林小夏后退半步,锅铲磕在灶台上当啷响,"上次你嫌我切的土豆丝粗,这次我肯定能行!"她踮脚去够抽油烟机开关,白T恤下摆翻起,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陈默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咖啡馆初见。那时她刚毕业,端咖啡时手腕银镯叮当响,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陈老师,卡布奇诺,奶泡是我特意拉的,像云不?"
可眼前这团"云"正把煮好的面条浇了三勺辣椒油,又撒了把芝麻。陈默尝了一口,辣得直吸气:"小夏,面条要配汤的。"
"抖音里都这么吃呀!"她歪头笑,睫毛扑闪,"你不是说喜欢我率性吗?"
率性。陈默咀嚼着这个词。三个月前领证时,他确实觉得这是最动人的特质——不计较水电费,不因为他忘纪念日冷战,甚至加班到十点,她会抱着毛绒玩具在客厅等:"有你在,黑夜都变甜。"
可生活哪能全是甜。上周出差三天,回家时冰箱里塞着拆开的快递盒,从草莓熊发箍到会说话的毛绒兔,标签都没撕。小夏蜷在沙发啃冰淇淋:"直播说这些能带来好运,陈老师,我们会幸福对不对?"
他蹲在地上收拾快递盒,忽然想起前妻周晴。那个把日程精确到分钟的女人,从不让他面对满屋无用快递。他们会一起规划开销,周晴会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缝小记号提醒换衣服;会在他加班时煮好银耳羹,用保温桶装着放玄关;甚至他犹豫换工作时,她翻出行业报告逐条分析:"技术岗薪资稳,但管理岗要积累人脉,你选哪个?"
"陈老师?"小夏的手在他眼前晃,"发什么呆?"
他回神,见她正用勺子挖碗底最后一点辣油拌饭。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投成小扇子。他突然想起周晴最后一次吵架——那天他忘了交物业费,周晴举着催缴单站在客厅,声音像浸了冰:"陈默,你总说我不懂浪漫,可婚姻不是风花雪月,是柴米油盐!"
"小夏,"他放下筷子,"明天去买扫地机器人吧?"
"好呀!要粉色还是蓝色?"她眼睛亮起来。
"还有......"他顿了顿,"你最近是不是又充了好多会员?上次烘焙课学费,还有插花班......"
"陈老师!"她笑容僵住,"我又没花你的钱,我自己工资......"
"可你上个月不是说要存钱付首付吗?"他放软声音,"总得为以后打算。"
小夏"噌"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她抓起外套,发梢扫过他手背:"你跟周晴一模一样!"
门"砰"地关上时,陈默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窗外梧桐叶沙沙响,恍惚又看见周晴离开那天——她站在玄关攥着离婚协议,声音轻得像叹息:"陈默,我太想把日子过好了,可你总说我像给你打工。"
那时他觉得周晴太强势——规划他的作息,检查消费记录,和朋友喝酒时打电话催:"十点半了,打车回家。"可现在小夏的"率性"更让他头疼:把洗衣液当护手霜涂,他接客户电话时开电视,昨天还把刚写的方案当草稿纸画了只小猫。
他摸出手机,周晴的对话框停在三个月前:"听说你和小夏领证了,祝幸福。"再往上翻,是去年冬天的聊天记录——那时还没离婚,周晴发给他一张表格:"下个月房贷6800,车险3200,你爸药费1500,我列了理财方案,你看看。"
他突然想起周晴生日那天,他送了条珍珠项链。她却收进首饰盒,从包里掏出小本子:"这是今年结婚纪念日、我妈生日、你爸复查时间,都标好了。"他当时笑:"周晴,你能不能偶尔为自己想想?"她低头整理本子,发顶碎发在灯光下泛暖光:"我当然想,可这个家也需要被记住。"
手机震动,是小夏的消息:"对不起,我去闺蜜家了。我就是觉得,你突然变得好严厉。"
陈默盯着屏幕,耳边响起周晴离开前最后一句话:"婚姻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愿不愿意为对方调整。"
那晚他失眠了。月光漫过婚床,他想起和小夏的第一次争吵——她把他的机械键盘送给收废品的,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起周晴每次出差都给他带小礼物,哪怕只是便利店便签纸,也写满"注意休息";想起小夏发烧时煮的姜茶太甜,周晴煮的却刚好合他口味。
凌晨三点,他翻出相册。第一张是和周晴的结婚照,她穿米色西装,他穿深灰西装,两人笑得认真。第二张是和小夏在海边,她穿碎花裙举着冰淇淋比耶,海风把头发吹得乱糟糟。
手机亮起视频邀请,是小夏。她眼睛红红的,背景是闺蜜家客厅:"陈老师,我今天收拾房间,翻到你和周晴的结婚照了。"她吸吸鼻子,"我是不是不该那么任性?"
"是我不好,"陈默坐直,"该更耐心教你怎么生活。"
"可是周晴姐......"小夏犹豫,"我听闺蜜说,她离婚后去了云南支教,朋友圈全是小朋友的照片,看起来好开心。"
陈默愣住。他从未想过那个把日程排满的女人,会在山村里教孩子唱歌,会发"今天和小朵朵种了向日葵"的朋友圈。
"小夏,"他轻声说,"周晴以前总说,她羡慕我能随遇而安。"
"那你呢?"小夏带着鼻音,"后悔和我结婚吗?"
陈默望着月光,想起周晴离开时的眼神——不是怨恨,是释然。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被规划的人生,而是能一起探索的自由。而小夏需要的,不是被说教的成长,而是被信任的勇气。
"不后悔,"他说,"但我明白,婚姻不是选择题,没有'年轻'或'大龄'的标准答案。"
第二天早上,小夏顶着黑眼圈回家时,陈默正在厨房煮小米粥。她凑过去,见灶台上贴了张便签:"小夏专属煮面指南:水开下面,煮3分钟,加半碗汤,撒葱花。"
"昨晚查的菜谱,"他递过保温桶,"这是给周晴姐的,她支教的地方没暖气,喝这个暖。"
小夏接过保温桶,突然扑进他怀里:"陈老师,我今天想学做早餐。"
陈默笑着抱紧她,听见窗外麻雀在枝头跳跃。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身上,影子叠成小小的一团。他想起周晴朋友圈的新动态:"山风很暖,小朵朵说要送我一朵向日葵。"配图里,孩子的手画得歪歪扭扭,花盘却涂得金黄金黄。
后来和朋友喝酒,有人问:"娶年轻小姑娘和大龄剩女,到底哪个好?"
他夹起一筷子凉拌木耳,想起小夏现在会把快递盒叠成收纳盒,会在他加班时留一盏暖黄的灯;想起周晴上次见面时,眼睛里有了他从未见过的光。
"哪有什么好坏,"他说,"就像有人爱喝手冲咖啡,有人爱喝挂耳;有人喜欢看海,有人喜欢爬山。重要的是,你和身边的人,能不能一起把日子过成喜欢的模样。"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风里飘来隔壁桌的笑声。陈默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所谓婚姻,大概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在碰撞中学会互相修补,在磨合里找到属于彼此的温度。
来源:白兔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