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日本侵略军疯狂地对我神圣的国土,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不到一年,祖国半壁河出,沦子敌手。翌年五月,徐州失守,国民党军队败退南撤,日军沿陇海线入侵予东平原,国民觉政府御敌无策,妄图以水代兵阻敌前进,悍然炸开花园口段的黄
引子
#本文摘自《界首史话》第二辑(1988年12月),作者王之丰,原标题《忆九年黄水之害(一九三八年——一九四七年)》
正文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日本侵略军疯狂地对我神圣的国土,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不到一年,祖国半壁河出,沦子敌手。翌年五月,徐州失守,国民党军队败退南撤,日军沿陇海线入侵予东平原,国民觉政府御敌无策,妄图以水代兵阻敌前进,悍然炸开花园口段的黄河大堤,至使黄河改道,沿贾鲁河汹涌咆哮东南而下,时值麦收刚过,浩荡的黄水由豫东泛入了我区,惊天动地的消息迅速传来,人们惊慌失措,衣被粮食等物迁往高处,人畜都转移到寨墙之上,有的还未来得及躲避,高达数尺的水头已冲进寨濠和村庄。待至深夜,房屋多处倒塌,扑通乱响,呼爹喊娘,哭儿唤女,声嘶力竭,震荡四野。天明时,高处远望,尽成泽国,平地水深丈余,数尺高的高梁杆以及河沿路边的小树全没于黄水之中,有不少人畜被洪流卷去,不时见水面上漂浮着死畜禽、尸体、箱柜、梁檩等物顺着浪滔东流而去,凄惨欲绝,目不忍睹!
被水围困的人们,有的蹲在树上,有的趴在屋顶上,绝食数日,哀号呼救。被房屋倒塌砸死的,在夜间睡梦中淹死的,有抢捞东西落水溺死的,被水困饿死的,生命财产损失难计其数。在无可奈何之际,百姓们与黄水作斗争,利用倒塌房屋的梁檩、标成牌筏,抢救落难灾民,逃出虎口,向北逃至茨河以北,向南逃至颍河以南,黄泛区宽之六七十华里。逃难灾民,不绝于道,麇集于界沟集大街小巷,寺庙住满,露宿街头,因生活无着又继续流浪外地者很多,青壮年在外地扛长工、打短工,老弱妇幼沿街乞讨。难民沦落异乡,任人欺凌,家破人亡,何止千家万户,在外被抓去充当壮丁,卖儿鬻女的,妻子被他人霸占拐卖的,一言难尽。
留在家乡的灾民,暂时迁住附近的高岗上或寨墙上,临时搭成草庵,以蔽风雨,生活上少油无盐。无法磨面多吃囫囵粮食,在黑夜里又无灯火照明,真是满腹辛酸泪,无处对人言。
除水灾之外,还受瘟神之害,如疟疾、霍乱、疥疮和其他疾病无处医治,威胁着广大劳动人民的生命。
到了十一月间,水落地出,时值天寒地冻,农民设法补种小麦,没有耕种农具和牲畜,只好在新淤地的龟裂缝中,撒点麦种,用扫帚扫入。虽下种较晚,后来苗出也旺,因地多人少,广种薄收,到麦熟时家家还见了不少粮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群众趁汛期未到之前,因势利导,与水争地,出工献料,付出代价,将马集、大黄两地区,修筑两段防泛堤坝,是年水势较去年更大,筑而复决,黄水横溢,受害更深。在群众中有句谚语:“一年黄水三年穷,连年黄水不能行。”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群众早作准备,下最大的决心,聚集百万民工,防泛大堤终于筑成,农民觉得生活有望,谁知天不如愿,虽然种点庄稼,不淹即旱,生活仍很艰难,一日两餐也不果腹。至民国三十一年(1942),夏秋大旱,九月霜灾,几乎绝收,使人民生活陷入绝境,小麦每斗价高五元(银元),真是米贵如珠;一亩地只卖二斗粮,家具衣物,磬其所有,也难得果腹,农民只得挖野菜,剐树皮、煮麦苗,瘦得皮包骨头,脸色青黄,嘴里流股黄水就饿死了。死于外地也不知有多少。待至第二年(1943)夏天,跳蝻遍地,庄稼被吃净尽,只剩光杆,后逐渐北移,遇水时密集滚抱成团,小的如球,大的似斗,顺水漂流,至岸后继续蚕食禾苗,一灾未了一灾又生,不知何年得太平。
人民在苦难的岁月里,与水搏斗,与虫害争粮,每年幸得一季麦收,养家糊口,仅保活命。谁知驻扎在界首附近的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还要向百姓们摊派粮饷马料,还有地方上组织的“游击队”,为首的有段静斋、王法纪以及保长劣绅、横行黄泛区、敲诈勒索,为非作歹。苛捐杂税项目繁多,如军械费、河工费、自治捐、壮丁费、出钱出粮,群众无力承担,只得封门闭户,逃徙他乡。“水、旱、蝗、汤”四大害,喊天呼地也无门。
一九四五年九月,日本宣布无条投降后,人民群众稍微轻松一些,至一九四七年,始堵住花园口,黄河归入故道,长期背离乡的群众,饱经沧桑,返乡重建家园,开荒种地,披荆斩棘,因陋就简,利用野蒲、芦苇杂草,搭成草棚茅舍,以蔽风雨。回顾左邻右舍老少爷们,人口多已不全,相对无言,凄然沮下。
九年水患之后,我县受灾区的土质地貌变化较大,淤积土层厚度,一般四、五尺深,最厚达丈众,土质都是沙土、粘土等。村、寨的围河多已淤塞改道。经围堤的地带,已变成易涝低洼区了。
水灾后探亲访友,所到之处,房屋百不余一,幸存的砖瓦房,已寥寥无几,有的被泥沙淤积到星檐以上,如小黄庙的地址原来甚高,庙山门已淤没其中。名胜古迹、坟墓石碑,淤没难寻,受害之久,损失之大,亘古未有,真是我县灾区人民的罕见奇祸!
决黄河,御敌寇,千古罪人,
剐民脂,害群众,百姓遭殃。
附:
黄水叹(王静臣①)
伤心惨目几徘徊,未了兵灾又水灾。
村外茫茫如大海,祸端到底是谁开。
滚滚西来卷大波,墙倾屋圮更伤禾。
千家万户炊烟断,徒向苍天唤奈何。
往来平地泛轻舟,浊浪排空夏复秋。
未卜何时能播麦,无人拯溺使人愁。
满日萧条总可怜,那堪阴雨又连绵。
富民仰屋贫民散,剩有荒村夜泊船。
野无青草室无粮,子北父南暗自伤。
谁绘流民图一幅,能教当道发廒仓。
记得当年黄水经,鸿恩峻颂尧廷。
而今账济成空望,呼地唤天不忍听。
波浪奔腾日月昏,浑疑不是H乾坤。
可怜忍冻忍饥候,胥吏催科夜打门。
眼看节到雪霏霏,浩荡依然水闪随。
鸟渐远飞人渐少,儿间筱屋对斜晖。
我今如鸟入笼中,未得自西还自东。
阅罢残编无个事,瞄流几度数哀鸿。
年届古稀又益三,频经黄水我何堪。
家贫幸有书千卷,义种礼耕苦亦甘。
一波未了一波生,阔历沧桑感不平。
直盼黄河归故道,来年依旧有人耕。
①王静臣(1865--1956),清末廪贡生,曾任太和教育会长,太和文献委员会主任等职。该诗写于1938年,反映当时民闻受黄水之害的情景。这十一首七言绝句是作者后人提供的。
来源:自然与社会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