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老师是我初中、高中的班主任。初中的事没有多少记忆了,教舍是借用一户去了台湾的人家的房子,在二楼上课,有天井,楼板,杨老师在那间除房顶外都是木板的房间给我们上课。杨老师的家离学校有三十多里路,他多少时间回家一次、住在何处?我不记得。只隐隐约约留下他上课时还年轻
杨老师在第二排,着深色中山装;我在最后排左五。
自从有了微信朋友圈,所有的节日届时都有“提醒”。
我今天写写杨老师。我在校学习,的确有几位值得我纪念的老师。
杨老师是我初中、高中的班主任。初中的事没有多少记忆了,教舍是借用一户去了台湾的人家的房子,在二楼上课,有天井,楼板,杨老师在那间除房顶外都是木板的房间给我们上课。杨老师的家离学校有三十多里路,他多少时间回家一次、住在何处?我不记得。只隐隐约约留下他上课时还年轻的身影。
我读高中,杨老师还是我的班主任。我们那个公社不大吧,那个年代普及高中,就从我初中毕业开始的;我高中毕业,公社办的高中取消了。公社的首届高中,师资力量不够,初中教师就“顺延”教高中。我受教的高中老师,只有几位有大学学历。
杨老师大概是中级师范毕业的,他的教学水平没有很深的印记。他的钢笔字写的大,端庄,每个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的形状,占满格子。他批改的作业、我们上交的作业,无不清清爽爽,没有涂改。若字迹潦草、涂抹等不整洁的作业本,他一定发脾气、严厉批评。
四年班主任,难道仅留下这么一点回忆吗?
昨天,毛主席逝世的日子,朋友圈看到一些文章历历在目回忆毛主席逝世、听到消息的情景。我想起杨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汪校长让他出去,不长时间,杨老师回到教室,步履、声调和平常没有一点儿不同,他走到讲台,说:“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接着,我们提前放学,在路上就听到有线广播里播报“告全国人民同胞书”……
我后来想过,杨老师报告毛主席逝世的噩耗,看不到悲痛,也没有表现出哀伤,我想大概是他的家庭生活太艰困,没有余力“承受”国家大事吧。
我想写的是高中临毕业那个学期的一件事。
快毕业了,同学们——尤其是男女同学互赠纪念品,当时时兴男同学送女同学笔记本,女同学织白色条状的衬领赠男同学。我也在赠与、受赠中。十七八岁青春,大山深处,泉水淙淙,鸟语花香,还有特别亮的月亮,我是不是因“怀春”“钟情”而影响了学习呢?不记得,有一点的。
杨老师有一天晚上将我叫到他那间一床一桌的宿舍,严肃地盘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给我讲什么道理,不断地用手拍桌子,满脸红涨着,嘴唇颤抖,反复说的就是这两句话:“孩子,你的父母给你念书不容易啊,你要悬崖勒马呀;孩子,你的父母给你念书不容易啊,你要悬崖勒马呀……”警告、央求的语气,唾沫星直飞溅到我的脸上。
杨老师多次在他逼仄的宿舍给我开“小课”,对我高考寄予期待。
我们在孝丰镇的中学参加高考,提前到学校,住了几宿。
考前晚上,杨老师嘱咐我早睡、安心。早上,进考场前,他将手腕上的表摘下,让我戴,以便掌握时间。当时,班里家庭条件好的同学,有几位有手表。我记得杨老师的手表是“中山牌”的,表面很旧、泛黄,表带白色履带式的。
我心理负担重,考场差点昏厥,也辜负杨老师一片苦心。不过,我已不记得详情,我们那个班只有一个考上中专,我在落榜生中成绩前几名。
俱往矣。
我落第当年,谢绝老师、亲友劝告,没有参加复习班再考,当铁道兵。
我早些年回乡探亲,几次探望杨老师。
他的家离我家有二十多里路,住在一条大河边。我去杨老师家,一路想:他教初中,每周步行三十多里路;教高中,每周也要走十里多路,佝偻着背,走着我正走的路。他有个晚辈慢性疾病的医药费,儿子高考屡败屡战,终于成功……他所背负的担子太重了、太重了,他身体又瘦。但是,很少见他的愁容,没有听过他抱怨;一身中山装,旧,洗的干净,扣子到顶,总不紧不慢走路,不轻不重说话……我与他独处,他称我:“祥啊……”
有一年春节,我到杨老师家,杨老师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晒太阳。我陪他说话,前尘往事,他关心我的进步。
我说:“杨老师,我高考那天早上,您把自己的手表让我戴,了解时间,您记得吗?”
杨老师说:“不记得。”
我握过他的手,指着他手腕上的表说:“就是这块表,我戴了几天。”
他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我将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将杨老师的“中山”表摘下,换上我的表。我说:“我有一次开会,发的纪念品,送给您。我今早上戴的,新的……”我将装手表的盒子也一并送给杨老师。
杨老师看手腕上表,些微的感动:“我要一直戴着……”
我回老家的次数少了,重要的是个人遭际无心情走亲访友,没有再拜访杨老师,但每一次见到相熟的人,都会问“杨老师怎么样”。终于一天,一位老师说:“杨老师过世了,有几年了。”他的学生一一我也是老年人了,杨老师不在人世……
纪念我的班主任——杨志高老师。
左图,我的高中母校现在是度假村;右图,度假村屋后茶园,是当年我们“高中生”所开辟。
来源: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