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永嘉县那条平时只跑农贸小巴的县道,9月8日一早被迈巴赫堵得水泄不通。
永嘉县那条平时只跑农贸小巴的县道,9月8日一早被迈巴赫堵得水泄不通。
黑漆车身贴着“沉痛悼念,一路走好”,车头摆着她最后一张定妆照,鬓边那朵白海棠还是《梁祝》里的样式。
人群挤到灵堂门口,谁也没敢大声说话,只听见远处有人哼起《草桥结拜》的过门,调子飘在空气里,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喉咙。
五十岁不到,胰腺癌。
这几个字砸下来的时候,戏迷群里先是一阵沉默,接着有人发了一张她去年在台州小剧场的后台照——病号服外套着水衣,手腕还插着留置针,脸上却挂着妆,口红没来得及擦匀。
那天她连演两场《楼台会》,下台后直接进了急诊,医生把病危通知单递给她第二任丈夫,她还在问:“明天加座卖完了吗?
”
抖音上三十多万粉丝,一半是被她《梁祝》里甩水袖那一记回眸勾来的。
镜头里她瘦得颧骨凸出,可嗓子一亮,弹幕还是刷满了“祖师爷赏饭吃”。
没人知道她每次录完视频要去卫生间吐多久,化疗药把指甲盖都烧黑了,她拿指甲油盖了一层又一层,上台前对着镜子练笑,嘴角扯到耳根,眼泪就顺着假睫毛往下滚。
追悼会上,第一任丈夫老骆带着儿子站在最后一排。
孩子手里攥着张泛黄的车票,2003年永嘉到上海,座位号14A,当年她揣着这张票去考松江越剧团,临走前把儿子哄睡,在厨房煮了一锅粥,粥糊了都没关火。
老骆后来在微博写:“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锅,最对得起的是戏。
”
台州孟孟越剧团的小演员蹲在灵堂角落哭到干呕。
团里去年排新戏《孟姜女》,经费紧张到连头套都要轮流戴,她把自己医保卡里最后一万五刷出来买了新幕布。
小演员说:“老师临走前三天还在抠我们唱腔,说‘小抖腔别学我,学王少楼先生,我偷的艺都夹生了’。
”
王少楼本人没来,托人带了一副老花镜,镜腿缠着胶布,说是当年教她《红楼梦》时戴的。
镜盒里塞了张纸条:“再平,你欠我一场《西厢》,下辈子记得还。
”
人群散的时候,天开始下雨。
戏迷乐队没停,把《天上人间》最后一句拖得老长,调子飘到灵堂后面的田埂上,几个老农扛着锄头站着听,问旁边人:“唱戏的女伢子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老农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她去年在村口唱《盘夫》,我婆姨听得忘了回家烧饭。
”
晚上九点,抖音账号更新了最后一条视频。
画面是黑屏,只有她生前最后一段录音:“越剧要活着,得先让看戏的人活得像个人。
”底下评论第一条是团里化妆师留的:“老师,头套我补好了,明天你演哪出?
”
胰腺癌这三个字,从此在永嘉县有了具体形状——是灵堂外那排迈巴赫,是抖音里没来得及删的化疗日记,是戏迷手机里存了十年的《梁祝》选段。
而孟再平自己,终于不用再赶场了。
来源:山谷怡然听泉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