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十八岁生日这天,宁远洲用一场盛大的烟火,几乎点亮了整座城市的夜空,只为博顾雪眠一笑。
1 破碎的烟火
二十八岁生日这天,宁远洲用一场盛大的烟火,几乎点亮了整座城市的夜空,只为博顾雪眠一笑。
漫天焰火远下,顾雪眠斜倚在冰凉的保时捷车前盖上,身上的衣物被宁远洲一件件剥离,晚风带着凉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开阔放肆的地方,半是羞赧半是沉醉,脸颊烧得厉害。
男人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她的锁骨上,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占有欲。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喑哑地调笑:“怕什么?山上早就被我清空了,外面有保镖守着,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陌生的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顾雪眠沉溺其中,伸出双臂,满怀爱意地环住宁远洲的脖颈。就在她即将与天际绚烂的烟火融为一体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将这旖旎的气氛撕得粉碎。
在这种关键时刻被打断,宁远洲的眉头不耐地蹙起,但当他看清来电显示时,还是选择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乔池的声音,宁远洲的发小,顾雪眠也认得。
“远洲,场地那边都安排好了……”
宁远洲眉梢一挑,用一口流利的德语截断了他的话:“我现在有事,用德语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乔池的声音压低了,试探性地换了德语问道:
“你当真要和夏冉结婚?想当初你为了救她,双腿粉碎性骨折,差点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她倒好,转头就嫁了别人,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串略显生疏的语言,钻入顾雪眠的耳中,却被大脑自动翻译成了她最熟悉的中文。
当她彻底消化了这句话的含义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寸寸地凝固,冷得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宁远洲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依旧用德语自顾自地解释着:
“我没办法,夏家要把她嫁给一个快死的病秧子,我怎么舍得。”
“那顾雪眠呢?你瘫着的那五年,是她掏心掏肺地照顾你,你不跟她结婚,她不得闹翻天?” 乔池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宁远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帮我把消息封锁好,别让眠眠听见风声。她离不开我,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她会信的。”
话音刚落,他便挂断了电话,仿佛多听一秒乔池的废话都是浪费。他转过身,准备继续刚才未完的温存。
顾雪眠却死死拽住了他腰间的衬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宁远洲,我冷。”
宁远洲这才如梦初醒,眼底划过一丝愧疚,连忙将她带回车内。
“抱歉,眠眠,刚才有点事分心了,委屈你了。”
顾雪眠摇了摇头,红唇微启,正想说些什么,宁远洲的手机却又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他状似不经意地点开看了一眼,随即面露歉意地望着她:
“眠眠,公司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马上回去一趟,等下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好吗?”
顾雪眠默默地点了点头,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就这么看着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决绝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山下的烟火还在继续绽放,然后熄灭。空无一人的山顶,冷风穿透她单薄的衣衫,像无数根细针,刺痛着每一寸肌肤。她再也无法抑制,蹲下身,失声痛哭。
宁远洲,他怎么就忘了,她曾是清大物理系最负盛名的天才。早在大二那年,她就收到了德国顶级物理研究所的邀请函,德语对她而言,几乎是第二母语。
心脏的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此刻却如电影回放般,一幕幕在眼前清晰起来。
2 被撕毁的邀请函
那时的宁远洲,是校园里众星捧月的天远骄子,而她,只是个连学费都会弄丢的乡下女孩。她还记得,父亲为了凑齐那笔钱,卖光了家里所有的粮食。
收费处老师异样的眼光,和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原地,无助又难堪。
就在那时,宁远洲如同一束光,劈开了她头顶的阴霾。他将厚厚一沓钞票塞进她手里,笑容明朗:“同学,你的钱掉了。”
那沓钱,是她丢失的数倍。少年用他笨拙却温柔的方式,为她解了围。从那一刻起,宁远洲这个名字,便在她心底生了根。
后来,她怀揣着那份不可言说的心思,鼓起勇气去找他还钱,却愕然发现,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另一个女孩——夏冉。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他所有的爱意,都那么热烈而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他陪夏冉在科莫多潜水,在莫阿布蹦极,全世界都留下了他们冒险的足迹。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一次跳伞时,夏冉的降落伞失灵,宁远洲为了保护她,几乎没了半条命。
命是抢救回来了,但医生下了定论:宁远洲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宣判死刑的那天起,夏冉就消失了,远嫁他国,嫁给了一个年近四十的富商。
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宁远洲,他迅速颓废下去。宁家见状,更是直接将私生子宁远泽接回了家,对他这个废人,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顾雪眠不忍心,那个曾经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不该就此沉寂。
她做了一生中最疯狂的决定,亲手撕掉了那封来自德国的邀请函,如飞蛾扑火般,奔向了他身边。
整整五年,她陪着他,鼓励他,为他寻医问药。西医判了死刑,她就推着轮椅上的他,踏遍名山大川,终于找到了一位隐居的中医圣手。她在山门前跪了一个月,用诚心打动了那位圣手出山。
奇迹发生了,宁远洲重新站了起来。
折翼的雄鹰再度翱翔于天际。不到半年,宁远洲就将宁远泽赶出宁氏,重新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表白。
她天真地以为,五年的朝夕相伴,终于捂热了他那颗冰冷的心。于是,她再次拒绝了师兄宁远泽的邀请,心安理得地留在了他身边。
却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他早已暗中布置好了求婚现场,只等着夏冉归来。
多么可笑。直到今天她才幡然醒悟,无论自己付出多少,都抵不过夏冉在他心中的分量。
那瞬间的解围远恩,用五年的青春去偿还,也足够了。
她擦干脸上的泪,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宁远泽,我答应你,去瑞士,加入你的研究所!”
3 不如一条狗
电话那头的宁远泽,在听完她的话后,明显迟疑了一下。
“宁远洲呢?他放你过来?”
顾雪眠沉默了良久。宁远泽,宁远洲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她曾经的同门师兄。当年宁远洲康复后,她不是没想过重拾学业,可宁远洲总是用最温柔的姿态,在她耳边描绘着他们婚礼的盛况和婚后的甜蜜,让她一次次放弃。
“师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要和别人结婚了。”
她要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宁远洲有任何瓜葛。
“来我这吧,眠眠,”宁远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挂断电话,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买好了半个月后飞往瑞士的机票。
山顶的风越来越冷,烟花早已燃尽,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宁远洲派来的司机。山上根本打不到车,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快到山下时,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滚了下去。膝盖被粗粝的石子磨破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脚踝处传来的刺骨剧痛,更是让她瞬间疼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地想给宁远洲打电话,可就在解锁屏幕的瞬间,夏冉发来的三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一张是宁远洲手持戒指,单膝跪地的深情模样;一张是夏冉右手钻戒的特写,璀璨夺目;最后一张,是两人一狗的亲密合照。
下面还配着一行文字:“阿洲真的太宠我了,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么重要的日子,毛孩子也必须在场见证,他就立刻让司机去接它过来了。”
顾雪眠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笑意。原来,自己在宁远洲的心里,连夏冉家的一条狗都比不上。
她没有回复,挣扎着站起来,拦了辆出租车。司机被她此刻凄惨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还好心地将她扶进了家门。
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手机的特别提示音才姗姗来迟。
是宁远洲发来的消息:“眠眠,公司事还没处理完,今晚不回去了。”
她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嗯”,便将手机扔到一旁,去浴室泡澡。
睡前,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夏冉的朋友圈,最新的动态,是两人连夜拍好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宁远洲,笑得一脸幸福,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依旧没有回复,也没有点赞,只是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醒来,夏冉的朋友圈已经更新成了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她平静地点了个赞,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在整理杂物时,她翻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照顾宁远洲时的点点滴滴。
宁远洲喜欢葱香却不吃葱,她就一粒粒把汤里的葱花挑干净;他每次针灸后都需要用55度的温水热敷穴位,她就片刻不离地守在热水袋旁边。
这些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记忆,此刻,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这些笔记一样,宁远洲不再需要它们了,也同样,不再需要她了。
她刚抱着垃圾袋准备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开门进来的宁远洲。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垃圾桶里的笔记本上,眼神一紧,下意识地质问出声:
“你怎么把这个扔了?”
顾雪眠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你腿好了,这些东西留着也不吉利,用不上了。”
宁远洲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他连忙拿出准备好的花束:“昨天事发突然,没能陪你过好生日。这是补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顾雪眠看着那束和夏冉求婚现场一模一样的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正想开口,宁远洲却抢先说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今晚我们约好了去酒吧,庆祝夏冉脱离苦海,不用再嫁给夏家安排的那个病秧子。”
说完,他便攥紧她的手,拉着她下了楼。顾雪眠被动地跟在他身后,心底的苦笑愈发浓烈。让她去庆祝什么?庆祝他和夏冉新婚快乐吗?
4 破碎的酒瓶
一走进酒吧包厢,喧闹的气氛扑面而来。顾雪眠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夏冉。
夏冉看见他们,立刻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眼神却带着一丝挑衅,直直地看向顾雪眠。她极其自然地挽住了宁远洲的手臂,手上的钻戒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刺眼。
“这位就是顾小姐吧?真是辛苦你了,帮我照顾了阿洲这么多年。”
夏冉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让顾雪眠心头一阵发紧。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互相挤眉弄眼,充满了暧昧的调侃。
“是啊是啊,顾小姐照顾宁少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嫁入豪门了。”
“宁少不是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吗?哈哈哈哈……”
是啊,戒指是准备了,可惜已经戴在了别人的手上。顾雪眠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话语中的讽刺,她偏过头,看向宁远洲,只见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正温柔地替夏冉捋开一缕散落的发丝。
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可心,为什么还是疼得像在滴血。
“不过话说回来,夏小姐才是真的好福气,就算嫁过老男人,宁少还是这么宠着……”
一个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宁远洲猛地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头上。 混乱中,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顾雪眠被他推搡着倒在了地上,手臂被碎裂的玻璃瓶,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滴落,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包厢里弥漫开来。
宁远洲似乎仍不解气,一脚踹在那个男人身上,眼神暴戾:“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她?”
那一瞬间,顾雪眠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瘫在轮椅上,暴虐易怒的宁远洲。没想到,他再一次为别人动手,竟是为了维护夏冉。
“阿洲,别这样,”夏冉连忙拉住他,眼眶泛红,泫然欲泣,“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宁远洲眉头紧锁:“别胡说,我们都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他的目光落在夏冉的小腿上,那里被玻璃渣划破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口子。他立刻紧张起来,二话不说,打横将夏冉抱起:“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倒在地上的顾雪眠一眼,就这么抱着夏冉,从她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痛到渐渐麻木。顾雪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失血让她头晕眼花。
她记得以前,自己哪怕只是磕破了一点皮,他都会紧张得不行,非要拉着她去医院。他总是心疼地抱着她说:“眠眠,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你不是还说,要穿上最美的婚纱,和我拍最好看的婚纱照吗?”
誓言犹在耳边,可现在,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却视而不见。
说好一起拍的婚纱照,他也已经和别人拍了。
顾雪眠独自一人走出酒吧,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挂号,清创,缝合,足足七针。
医生看着她,一脸为难地说:“你这伤口很深,大概率会留疤。而且……止疼药都被宁少买走了,说是要留给夏小姐用。”
顾雪民不知道夏冉那个硬币大小的伤口能有多疼。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却还是在走廊的拐角,看见了宁远洲。
他正半跪在夏冉面前,小心翼翼地为她那微小的伤口上药,还体贴地对着伤口轻轻吹气,逗得夏冉娇笑连连。
她从未见过宁远洲这副模样,或许,他从不屑于在她面前如此。
她终究只是个免费的保姆,又怎敢奢求他这般的温柔以待。
顾雪眠不忍再看,别过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5 下跪的道歉
回到别墅,手臂上的剧痛让她彻夜难眠,最后也不知道是睡过去的,还是痛晕过去的。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看到来电显示,她才疲惫地爬起来接听。
宁远洲的声音一反常态地冷硬:“醉翁楼,606包间,立刻过来。”
顾雪眠本想用身体不适推脱,但又怕引起他的怀疑,影响自己半个月后的离开计划。最终,她还是强撑着身体,收拾了一番赶了过去。
推开包厢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夏冉。她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宁远洲眼里的怜惜几乎要溢出来,但在看到顾雪眠的瞬间,那怜惜就转为了滔天的怒火:“眠眠,你为什么要背地里教唆那些人,说阿冉的坏话?”
顾雪眠满脸错愕,一时远间竟不知该如何辩解。
余光瞥见夏冉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她心里瞬间了然。她收起脸上伪装的平静,冷冷地回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教唆他们。”
宁远洲依旧怒气冲冲,语气却稍微软化了一些:“眠眠,你没必要为了我,去为难夏冉。我和她早就过去了,现在对她好,只是因为她刚回来,需要人照顾。你不应该吃这种飞醋。”
原来,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在偏袒夏冉。
顾雪眠感觉胸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
“宁远洲,我最后说一遍,不是我。信不信由你。”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转身就想离开。宁远洲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扯了回来。
“顾雪眠,我说了,道歉!”
拉扯远间,正好牵动了她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腿一软,整个人竟直直地跪在了夏冉的面前。
大脑一片空白,伤口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
“眠眠!” 宁远洲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慌了一瞬,连忙想上前扶她。
夏冉却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委屈又无辜:“阿洲,我只是想让顾小姐道个歉而已,真的没有想欺负她。顾小姐要是不愿意,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种苦肉计的。”
宁远洲伸出去的手,就那么迟疑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阿冉说得对。眠眠,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先跟阿冉道歉。”
顾雪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对上宁远洲的双眼。他却刻意地避开了她求助的视线。
她自嘲地笑出了声,眼神空洞。
她想起刚和他在一起时,为了帮他夺权,她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大客户,对方要求她跪下道歉。为了他的事业,她毫不犹豫地跪了。宁远洲知道后,三更半夜闯进客户家里,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几千万的合作也因此告吹。
那时,她责备他冲动,他却轻抚着她的头,满脸宠溺地说:“谁也别想欺负你,你可是我的心尖宝贝,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刻骨铭心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宁远洲,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顾雪眠咬破了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抬起头,看向夏冉,神色漠然,一字一顿地连说了三声“对不起”。
然后,她冷冷地看向宁远洲:“够了吗?要不要我再给夏小姐磕两个头?”
他被她冰冷的语气刺得心头一慌:“我不是那个意思,眠眠!我说了,我跟阿冉清清白白。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万一被人抓住把柄,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非议。”
顾雪眠已经不想再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她没力气再争辩,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转身离开。
“眠眠!”
宁远洲正准备追上去,身后的夏冉却忽然软倒在他身上:“阿洲,我头好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眠眠情况不太好,我先送她。我让司机过来陪你。”
看着宁远洲追出去的背影,夏冉眼中再也无法掩饰那浓烈的嫉妒。
顾雪眠刚走到门口,就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径直晕了过去。
6 致命的过敏
再次睁眼,是医院里刺眼的白。守在床边的是宁远洲,他眼下乌青,神情憔悴,见她醒来,疲惫的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笑容。
两人四目相对,却久久无言。
他按铃叫来医生,仔细地记下各种注意事项,然后端起温热的粥,一勺勺吹凉了喂到她嘴边。期间打进来的电话,全都被他挂断了。
顾雪眠看着在病房门口焦急踱步的助理,无奈地开口:“公司有事你就去忙吧,那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宁远洲凝视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眠眠,对不起。我当时只是觉得阿冉一个女孩子受了委屈会更脆弱,所以反应大了些。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说着,他低下头,想吻上她的唇,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提示音打断。
宁远洲顺手拿起手机,却发现是顾雪眠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张飞往瑞士的机票出票信息。
他神情骤变:“眠眠,你要去瑞士?”
顾雪眠心中一惊,勉强撑起身子,一把夺回手机。她强作镇定地解释道:“我帮老师订的,你知道,老人家不太会用这些。”
听她这么说,宁远洲没再深究,只是愧疚地抚摸着她手臂上的伤疤:“你的伤口,我让医生重新处理过了,用了最好的药,现在是不是不那么疼了?”
这些伤和痛,不都是拜他所赐吗?顾雪眠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宁远洲全程寸步不离地陪着。出院那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床上。可当他的唇即将落下时,顾雪眠却侧头躲开了。
“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
宁远洲的动作一僵。他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便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哄她开心。
在他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那天,他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要把她正式介绍给所有人。
顾雪眠的心里却惊不起一丝波澜。恋爱三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纪念日。只因为他们的纪念日,和夏冉父亲的生日是同一天。往年,他都只是送一份昂贵的礼物打发她,然后便去夏家待上一整天。
宴会上,有宁远洲在,那些人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可只要他一走开,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便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攀上宁少这根高枝。”
“山鸡就是山鸡,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早已习惯了这些,如果不是宁远洲坚持,她绝不会主动出现在这群人面前。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刚想喘口气,宴会门口却突然一阵骚动。
宁远洲和夏冉,相伴而来。
“宁少还真是重视夏小姐,宁可撇下正牌女友,也要亲自去接。”
“正主回来了,某些人怕是要灰溜溜地滚蛋咯。”
顾雪眠看着夏冉极其自然地挽着宁远洲的手臂,久久无法回神。夏冉礼服上佩戴的胸针,她再熟悉不过,宁远洲有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男款。她下意识地看向宁远洲,果然,他今天也戴了那枚胸针。
原来,他珍视的从来不是那枚胸针,而是与他拥有情侣款的夏冉。
鼻子一酸,她转身想走,夏冉却端着酒杯叫住了她:“顾小姐,阿洲让我来给你道个歉,喝了这杯酒,我们就算和解了。”
顾雪眠闻到酒味,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
夏冉立刻委屈地看向宁远洲:“阿洲,顾小姐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宁远洲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对顾雪眠说:“一点酒而已,你又不是不能喝。阿冉都道歉了,你想当宁家的女主人,怎么能这么小气。”
宁家的女主人?他不是已经和夏冉领证了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我身体不适,以茶代酒。”
宁远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直接撇下她,拉着夏冉去了别处。他不知道,为了帮他夺权,她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早已滴酒不沾。
宴会开始,本该是主角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宁远洲邀请夏冉跳了开场舞。
一舞结束,宁远洲才牵着她的手走到舞池中央。一旁的夏冉却抢先开口:“抱歉啊顾小姐,阿洲说你不太会跳舞,怕你出糗,才让我跳开场舞的,你不会介意吧?”
周围响起一片窃笑声。
顾雪眠看着她一脸挑衅,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这个宴会就当是为你办的,你尽情跳,恕不奉陪。”
“眠眠!”宁远洲沉下脸,“耍小性子也要分场合!”
她懒得再与他纠缠,转身就走,却被夏冉再次叫住:“顾小姐别生气,阿洲还让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说着,夏冉让人抱来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径直举到了顾雪眠的面前。
顾雪眠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对猫毛严重过敏,这件事,宁远洲一清二楚!
“快把猫拿走!”宁远洲脸色大变。
夏冉却像是被吓到一般,尖叫一声,将猫扔向了顾雪眠。顾雪眠连连后退,撞上了身后的香槟塔。无数酒杯倾泻而下,玻璃碎片划破了她裸露的皮肤,严重的过敏反应堵塞了她的呼吸道,窒息感让她头晕目眩。
她挣扎着向宁远洲求救,却只看到他一脸紧张地将夏冉护在怀里。
“阿洲,我被猫抓了,会不会感染啊,我好怕!”
宁远洲看了一眼夏冉胳膊上那道细小的划痕,没有丝毫迟疑,抱起她就往外冲。路过顾雪眠身边时,才仿佛大发慈悲般地对助理说了一句:
“你把眠眠送去医院。”
说完,便只留给她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偌大的宴会厅,转眼只剩下她一个人,狼狈不堪。大屏幕上,“三周年纪念日快乐”几个大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深深烙在她心上。
7烧尽的回忆
顾雪眠再次从医院醒来,看到的却是夏冉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你既然知道我和阿洲已经结婚了,就别再死缠烂打了。你昏迷这么多天,他一眼都没来看过你,他正在巴厘岛,亲手为我布置我们的婚礼。你怎么还有脸赖着不走?” 夏冉的语气里满是讥讽,“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阿洲的腿也好不了,我也嫁不了他。”
顾雪眠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驳和计较。她点开手机,看到了宁远洲几天前发来的信息。
“眠眠,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暂时回不去,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去就去看你。”
她平静地看着这条短信,许久,只回了两个字。
“不用。”
宁远洲,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等你了。
手机提示,距离出发只剩三天。三天,足够了。
第二天,顾雪眠便挣扎着办了出院手续,独自去了檀山寺。那是当年宁远洲养伤时,他们一起隐居的地方。
寺外有一棵同心树,挂满了红色的祈愿牌。她和宁远洲也曾在这里,许下过对彼此的诺言。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那块。木牌已经褪色,字迹也有些斑驳,但上面的内容,她刻骨铭心。
“愿远洲腿疾早日康复,愿远洲得偿所愿,愿与君长长久久。”
她的所有愿望,都与他有关。有些实现了,有些,却再也不可能实现。
一阵风吹过,旁边属于宁远洲的祈愿牌被翻了过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愿阿冉一生幸福。”
顾雪眠愣在原地。原来,从始至终,他从未怪过夏冉,甚至愿意为她失去双腿,也甘远如饴。
她凄然一笑,颤抖着手,用力扯下了脖子上那枚平安符。这是宁远洲腿好后,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为她求来的。
他说:“眠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这只是开始,以后,我要陪你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顾雪眠没有丝毫犹豫,将那枚平安符和两块祈愿牌,一同扔进了寺庙的焚烧炉里。
看着它们化为灰烬,她也仿佛烧掉了自己那段可悲的过往。
她转身离开,却在半山腰,迎面撞上了宁远洲和夏冉。
宁远洲看到她,眼里满是诧异:“眠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雪眠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那你呢?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夏冉抢着开口,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阿洲说他以前在这里许的愿望实现了,特地带我来还愿呢。他还说这里环境好,打算带我来小住一段时间。”
想起祈愿牌上的内容,顾雪眠的心痛到麻木。她冷着脸,说了句“恭喜”,转身便要离开。
夏冉却拉住了她:“顾小姐,看样子你对这里很熟,不如,帮我们带带路吧?”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便亲热地拉着她,朝寺院深处走去。
好的,交给我吧。作为一名资深的知乎故事博主,我将为你精心打磨这篇故事,让它在保留核心风骨的同时,焕发出更引人入sheng的魅力。
8
檀山寺的门槛仿佛一道时间的闸门,顾雪眠一脚踏入,尘封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寺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维持着他们当年在此清修时的模样,唯有那棵见证了无数痴男怨女心愿的同心树,枝头上的红绸愈发密集,层层叠叠,像是凝固的血泪。
或许是此情此景的感染力太过强烈,连一向迟钝的宁远洲心底也泛起了涟漪。他回过头,目光落在顾雪眠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眠眠,这里的一切都没变,你还记得吗?我们当初……”
“太久了,记不清了。”
顾雪眠眼帘低垂,像是掸去一件旧衣上的灰尘,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精准地砸在宁远洲未完的话语上。
宁远洲的表情僵了一瞬,有些错愕。他还想指着那棵同心树再说些什么,却被夏冉娇滴滴的声音抢了先。
她带着几分羞怯,声音却恰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阿洲,我记得那时候我给你写的信,你都收到了吧?后来你还回了我好多封呢。”
一提到信,宁远洲紧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边甚至漾开一抹怀念的笑意,感慨道:“若不是有你的那些信,我恐怕没那么容易重新站起来。”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追忆往昔,顾雪眠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为了给他寻一个能安心养伤的清净地,她一个人跑了多少冤枉路,踏遍了多少山川,最后才发现了檀山寺这块与世隔绝的宝地。
为了求得管事住持的同意,她在这里整整苦熬了三个月。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抄经念佛,挑水担柴,一双原本细腻的手磨出了一层又硬又黄的厚茧。
住持是被她那股近乎执拗的劲头打动的,这才破例让他们住了进来。
那段日子,她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无微不至。
他胃口不好,她就一头扎进厨房,笨拙地学着烹饪,变着花样地做他爱吃的菜。
每逢阴雨天他旧伤复发,腿疼难忍,她便整夜整夜地不敢合眼,守在他床边,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帮他一遍遍地按摩,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
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想看山顶的日出,她便当了真。天还没亮,她一个人用轮椅推着他,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有好几次都险些连人带车一起滑下山崖。
随着他的腿疾一天天好转,他的脾气也渐渐温和,曾经阴郁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他开始慢慢接纳她,那些客套疏离被体贴温柔所取代。他习惯了她的陪伴,就像鱼习惯了水。
这一切,都让她产生了一个致命的错觉——宁远洲爱上她了。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哪里是什么挚爱,她不过是宁远洲跌落谷底时,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他行动不便,只能依赖她,她就像一副临时替代的拐杖,是必需品,所以他才需要她。
而他能重新站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扔掉这副累赘的拐杖,正如他迫切地想要与那段象征着他无能与耻辱的过往彻底切割。
她,就是他那段耻辱过往的见证者,是他羞耻的一部分。
而她,竟还天真地以为,一颗真心,总能换来另一颗真心。
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倾尽所有的付出,原来还抵不过夏冉几封轻飘飘的信。
宁远洲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心口莫名地发堵。他正想开口问她究竟怎么了,她却已在佛堂门口停下了脚步,侧身让到了一旁。
“佛堂到了。我曾经许下的愿没能实现,佛祖大概是嫌我心不诚吧。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去吧。”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凝望着那两个并肩走进佛堂的背影,顾雪眠默默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长廊。
不知站了多久,双腿都有些发酸。她踱着步子想缓解一下,无意间经过佛堂的窗前,里面的情景刺痛了她的眼。
宁远洲正拉着夏冉,一同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看着这一幕,她恍惚间又回到了大学初见他们的时候。
那时的他们,是校园里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到底要有多深的爱,才能让他即便在被她抛弃、另嫁他人远后,依然虔诚地跪在佛前,祈求她未来的幸福。
的确,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站在宁远洲身边的,永远都不可能是她顾雪眠。她一个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普通姑娘,怎么就始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呢?
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她没有弄丢那笔学费,那样她就不会遇见宁远洲,不会对他动心,更不会愚蠢到赌上自己的前程,跑来照顾他。
就在她失神远际,窗内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透过窗格的缝隙,她看到夏冉柔软的身体贴了上去,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阿洲,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顾雪眠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
那一瞬,她再也无法支撑,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这座满载着她血泪与空欢喜的山。
9
回到那个被称远为“家”的冰冷空间,顾雪眠没有丝毫犹豫,从储物间拖出了那个许久未用的行李箱,开始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一直整理到后半夜,宁远洲始终没有回来。对此,她心中居然感到了一丝庆幸。
在书架的角落,一本蒙尘的德语教材静静躺着,像一个被遗忘的秘密。宁远洲从未问起过,甚至从未注意过。顾雪眠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小心翼翼地将它拂去灰尘,郑重地放在了行李的最上层,那是她为自己铺就的、通往新生的阶梯。
手机屏幕亮起,是出行软件发来的短信,提醒她下午即将启程。看到这条消息,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简单冲了个澡,刚用浴巾裹好身体,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她走出去,正看到宁远洲站在她的行李箱前,伸手似乎想翻动最上面的那本书。
顾雪眠心头一紧,立刻出声:“你不是要陪夏冉在寺里小住几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宁远洲被她的声音惊动,悻悻地收回手,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眠眠,你别胡思乱想。我想娶的人一直是你。况且,我爸妈是不会让一个二婚的女人进宁家大门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对夏冉,现在只剩下小时候的情分了。”
只是儿时情谊?
儿时情谊会瞒着她去领结婚证?
顾雪眠心中已不起任何波澜,为了能顺利离开,她选择继续扮演那个温顺听话的角色。
“嗯,可能是我误会了。”
看到她如此配合,宁远洲不知为何,心底反而升起一丝慌乱。他连忙说:
“宁家今晚有个家庭聚会,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他们同意我带你回去见见他们。”
这话让顾雪眠着实吃了一惊。一向看不起她出身的宁家父母,竟然松口要见她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夏冉费尽心机,仗着青梅竹马的身份想重新上位,结果被宁家父母一句“二婚女”就判了死刑。而自己,却阴差阳错地托了她的“福”,得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见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宁远洲趁热打铁:“眠眠,相信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食言。一会儿我陪你去挑件漂亮的礼服,晚上穿。”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他本想直接挂断,但在看清来电显示后,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几分心虚瞥了顾雪眠一眼,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夏冉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无形的引线,瞬间点燃了他的焦急。
“阿洲,寺庙突然起火了,你能不能来救救我,我一个人好害怕。”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甚至来不及换鞋,转身就要冲出门。临出门前却又猛地回头,眼底的挣扎与焦灼清晰可见。
顾雪眠心知肚明,她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快去吧,救人要紧。”
得到了她的“默许”,宁远洲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匆忙许下一个他早已没有资格许下的诺言:
“眠眠,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见我父母,我们就结婚,去马尔代夫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这句话,她盼了多少年。可此刻听来,却是在他奔赴另一个女人的危难途中随口抛出的补偿。顾雪眠讽刺地笑了。
结婚?他不是已经和夏冉领了证,成了她的合法丈夫了吗?
原来这个她曾视若珍宝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廉价。
宁远洲已经等不及她的回应,飞奔而去。
顾雪眠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久久地出神,像要把这个画面深深刻进心底,然后彻底清除。
回过神,她没有再等。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决绝地关上了门。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她面无表情地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拉黑,删除。
随着飞往瑞士的航班准时起飞,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轻声告别:“宁远洲,再也不见。”
10
宁远洲驱车赶往檀山寺的路上,右眼皮一直突突地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他出门时顾雪眠那过于平静的脸。
越想越觉得心慌,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是去救个人,她刚刚不也同意了吗?宁远洲轻笑自己太过紧张,便又猛地踩下油门,只想着速去速回,别耽误了晚上的头等大事。
然而,当他抵达檀山寺时,才发现所谓的“大火”不过是后山一处杂物堆起了点小火,早就被寺里的僧人扑灭了。
宁远洲的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懊悔。这种情绪,在看到毫发无伤、只是脸上沾了点灰的夏冉时,达到了顶峰。
夏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立刻柔弱地咳嗽了两声:“阿洲,我被烟呛到了,觉得好难受,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他这才回过神,将夏冉送往医院。一路上,他心里还惦记着带顾雪眠见家长的事,替夏冉办好住院手续就准备离开。
他刚一动,夏冉便从身后猛地抱住了他的腰。
“阿洲,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胸前的柔软有意无意地紧贴着他的后背,却没能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别闹了,阿冉。我晚上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坚定地掰开夏冉的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距离家宴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宁远洲立刻给顾雪眠拨去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他又接连拨打了数次,回答他的,始终是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熟悉的不安感再次席卷而来。他强作镇定,开始逐一拨打他能想到的、可能与顾雪眠有联系的人的电话。
没等夏冉开口询问,宁远洲已经快步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他冲进屋子,四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眠眠,我回来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眠眠!我知道你在家,你快出来!”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室的黑暗与沉寂。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引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宁远洲跌跌撞撞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摸索着打开了所有的灯。
别墅瞬间灯火通明,却也因此显得愈发空旷和冷清。
看清这空无一人的屋子,宁远洲一时有些怔愣,巨大的恐慌感如同深海的巨兽,一口将他吞没。他只能捂住胸口大口喘息,才能勉强缓解那濒临窒息的恐惧。
他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可能离开我……她肯定是去买礼服还没回来……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居然敢这么吓唬我。”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张助理,眠眠下午有没有叫你陪她去选礼服?”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宁总,您不是说要亲自陪顾小姐去,还特意给我放了半天假,让我别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助理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宁远洲最后一丝幻想也击得粉碎。
他不想再听见任何否定的回答,猛地挂断了电话。
手心里全是冷汗,手机也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宁远洲茫然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俯身捡起手机,飞快地接通,声音急切得近乎乞求:
“眠眠,是你吗?”
11
然而,手机里传来的,却是夏冉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阿洲,是我。”
“我……我一个人在医院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宁远洲的眉头紧紧锁起,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夏冉的哭声却陡然加剧。
“算了,我自己忍忍就好了。今晚你要带顾小姐回宁家是大事,我不该在这种时候麻烦你……”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清晰可闻的呜咽。
宁远洲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给雇来的临时保姆打了个电话,让她在家守着。
“眠眠要是回来了,你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交代完,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泼了把脸,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推开夏冉病房的门,他便撞进了一片氤氲的春光里。夏冉斜靠在病床上,病号服的领口大敞,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听见动静,她眼尾微抬,湿漉漉的眸子朝他望来,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阿洲,这病房就我一个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夏冉的语气像是埋怨,眉眼却弯成了月牙。她踩着小碎步向他跑来,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不怕,我这不是来了吗。但我只能陪你一会儿,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却带着疏离。
“我不要护工,我就要你陪着我,不行吗?”
本就松垮的病号服,被她这么一蹭,最后一颗扣子也应声崩开。
冰凉的肌肤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怀里的人还在继续无理取闹,宁远洲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拒绝的话说出了口。
“阿冉,今晚真的不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说完,他推开怀里的人,替她整理好衣领,转身走出了病房。
距离家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顾雪眠依旧杳无音信。
宁远洲焦躁不安,忽然想起还可以问问顾雪眠的父母。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怀着几分忐忑,拨通了通讯录里那个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男人沧桑的声音:“谁啊?”
宁远洲试探着开口:“叔叔您好,我是顾雪眠的同事。听说她最近请假了,打电话关心一下,请问她回家了吗?”
“找眠眠啊,她没回来,我们也好久没见着她了。”
“……谢谢叔叔,那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宁远洲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甚至没注意到,夏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阿洲,是不是因为我,顾小姐又误会了我们,所以才故意用这种离家出走的方式来报复你?”夏冉红着眼圈,语气里满是委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三番五次地惹顾小姐不开心,现在还害得你连家宴都回不去。”
她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我替顾小姐陪你出席家宴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
宁远洲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今晚是宁家的家宴,是我要带眠眠见父母的日子。你出席,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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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叶叶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