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1876年，甘肃肃州城外，六万精锐湖湘子弟的呐喊震彻云霄。在队伍最前方，一口乌木棺材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抬棺者正是65岁的左公（以下为表尊敬称为“左公”）。这位湘军老将留下遗言：“不破楼兰，誓不还乡！”彼时的新疆，已被阿古柏割据十余年，沙俄盘踞伊犁，英国觊觎
左公抬棺出征
公元1876年，甘肃肃州城外，六万精锐湖湘子弟的呐喊震彻云霄。在队伍最前方，一口乌木棺材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抬棺者正是65岁的左公（以下为表尊敬称为“左公”）。这位湘军老将留下遗言：“不破楼兰，誓不还乡！”彼时的新疆，已被阿古柏割据十余年，沙俄盘踞伊犁，英国觊觎南疆，清廷内外交困。左公以垂暮之躯，赌上性命与国运，开启了中国近代史上最悲壮的领土收复战。梁启超评此役为“五百年来第一伟业”，而这场“伟业”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
1874年日本侵台，清廷由此发生“海防”与“塞防”之争。李鸿章等人力主海防，以日本为主要假想敌，主张放弃塞防，“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湖南巡抚王文韶主张塞防。左公则主张海防与塞防并重，指出，不收复新疆，陕甘清军便会被长期牵制，不仅不能裁减兵饷、助益海防，而且“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尤其招致英、俄渗透。军机大臣文祥赞同左见，全力支持之。这场争论的本质，是农耕文明与海洋文明的碰撞，更是清廷对边疆认知的生死抉择。
慈禧的权谋与妥协
最终，慈禧太后支持左公，诏授左公以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全权节制三军，以将军金顺为帮办军务，择机出塞平叛新疆。此举并非因其深明大义，而是出于满清“以边疆制汉地”的传统权术。她深知，新疆动乱可能引发蒙古、西藏连锁反应，动摇满人统治根基。即便如此，清廷仅拨付200万两军费，其余1200万两需左公自筹——这相当于当时全国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
购买洋枪洋炮
1876年1月，开战在即，各省积欠陕甘军费已达2000余万两，只靠各省关协饷不能解决军费。左公援引沈葆桢为台湾防务借款之旧例，请求借洋款一千万两。不料遭沈葆桢反对。几经波折，清廷最终下诏，令户部拨款200万两、各省协饷300万两，准左公自借洋款500万两。但经费仍为不足。左公后又曾于1877年、1878年、1881年三次为西征军借洋款，总计于1874年至1881年间向洋商借款1375万两，另向华商借款846万两。
粮草：三千里驼道上的生命线
新疆作战最大难题是后勤。左公独创“屯田制”，事先命西征军前锋部队统帅张曜，驻军哈密兴修水利、屯田积谷。1876年一年收获粮食5160余石，基本上可以解决该部半年军粮所需。然而毕竟缓不济急，为运输军粮，左公又建立了四条路线：一是从甘肃河西采购军粮，出嘉峪关，过玉门，运至新疆的哈密；二是由包头、归化、宁夏经蒙古草原运至新疆东部的巴里坤或古城（今奇台）；三是在新疆东部采买；四是向俄国人购买，1875年左公曾接待俄国索斯诺夫斯基一行并与之订立购粮合同，一说这部分粮食实际来自伊犁。此外，左公广设运粮台站，并于官运之外借用民力，节节转运为保障运输，他在西北广植“左公柳”，既固沙护路，又以柳叶饲驼，至今乌鲁木齐红山顶仍存“左公亭”为证。
精兵：湘军血性与火器革命
左公裁撤半数冗兵，仅留6万精锐。此前已在兰州建立“兰州制造局”（亦称“甘肃制造局”），为西征军修造枪炮。为了对付阿古柏军的洋枪洋炮，并由广州、浙江调来专家和熟练工人，在兰州造出大量武器，还仿造了德国的螺丝炮和后膛七响枪，改造了中国的劈山炮和广东无壳抬枪。同时购入德国克虏伯后膛炮、美国雷明顿步枪，组建近代化炮兵部队。这种“以质代量”的改革，使清军火力首次超越叛军。
收复新疆进军路线
北疆首战的惨烈代价
1876年8月，清军围攻北疆要塞玛纳斯。阿古柏军凭借俄制线膛枪与坚固工事，让湘军遭遇开战以来最大伤亡。六名总兵相继阵亡，尸体堆积如山，清军靠夜袭火攻才艰难破城。此役被俄军观察员称为“东方凡尔登”。
心理战：铁血军规与攻心为上
左公颁布“降者亦杀”的严令，实为震慑叛军——阿古柏部多系裹挟民众，反复无常。但在南疆，他转而推行“剿抚并用”：收复吐鲁番后，赦免3万降兵，资助其返乡耕作。这种“北刚南柔”的策略，瓦解了叛军抵抗意志。
英俄的“影子战争”
英国为牵制沙俄，向阿古柏提供1万支步枪；俄国则趁乱占领伊犁，宣称“代管”。左公以夷制夷：默许英国商人在兰州开设洋行，换取其中立；同时陈兵哈密，迫使俄国坐到谈判桌前。最终《中俄伊犁条约》虽赔款500万两，但收回伊犁九城，避免领土割让。
近代边疆治理的奠基
1884年新疆建省，左公力推“汉回互市”“屯田戍边”，将军事胜利转化为长治久安。他奏请减免赋税，兴办义塾，甚至亲自设计“湘式”坎儿井灌溉系统。这些政策使新疆人口十年增长40万，为现代边疆治理奠定基础。
1885年，左公病逝前仍疾呼：“越事和战，实中国强弱一大关键！”这位抬棺出征的老将，至死忧心边疆。今日新疆的安定繁荣，印证了他当年的远见：166万平方公里国土的收复，不仅捍卫了版图完整，更重塑了中华民族的边疆意识。
当我们在乌鲁木齐街头仰望“左公柳”时，或许能听见历史的低语：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看清所有艰难后，依然选择向绝境亮剑。左公用一口棺材、六万子弟、三年血战证明——有些功业，注定要由孤勇者书写。
来源：小白杂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