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后，我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是苏晴。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裙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怯生生地躲在沈超身后，只探出半个头，那眼神，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醒来，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沈超那张比墙壁还白的脸。
“晚晚，你醒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然后，我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是苏晴。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裙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怯生生地躲在沈超身后，只探出半个头，那眼神，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我。
就是这双眼睛，几个小时前，还淬着毒，闪着快意的光。
就是她，在我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然后，用力将我推下了那个还未浇筑水泥的桥墩桩坑。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火烧，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
“是……她……”
沈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身后的苏晴更是猛地一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晚晚，你刚醒，别胡思乱想。是小晴发现你掉下去，不顾危险下去救你的。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擦伤，还好桩坑不深。”
我笑了。
是冷笑。
我看着沈超，这个我爱了五年，准备托付一生的男人。
看着他眼中对我的担忧，以及对身后那个女人的、不容置疑的维护。
我的心，像是被那坑底的钢筋，又狠狠地戳了一遍。
一
我和沈超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们像所有努力打拼的小情侣一样，租着十几平米的房子，吃着楼下的快餐，规划着遥远的未来。
沈超家里条件不好，他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出过他们那个小县城。
我家在省会，父母是普通职工，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从小也没让我吃过什么苦。
他们一开始是不同意我和沈超的。
我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晚晚，妈不是嫌贫爱富，但过日子，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钱的问题，是两个家庭的观念、习惯，差太多了，以后会有数不清的矛盾。”
那时候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妈，沈超对我好，他上进，有责任心。我们俩一起努力，什么都会有的。”
为了让父母安心，我比沈超更努力地工作。我做销售，凭着一股拼劲，业绩年年第一。
我们终于攒够了首付，在郊区买了一套小两居。
拿到房本那天，沈超抱着我，眼睛是红的。
“晚晚，谢谢你。我发誓，这辈子一定对你好。”
我相信了。
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要来了。
直到苏晴的出现。
苏晴是沈超的发小，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用沈超妈妈的话说：“要不是小晴当年体弱多病，耽误了高考，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们家阿超跟她，那才是天生一对。”
这话是沈超妈妈来我们新家时，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说的。
当时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像吞了苍蝇。
沈超赶紧打圆场：“妈，你胡说什么呢！晚晚你别介意，我妈说话直。”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笑笑说“没事”。
苏晴，就是沈超和他全家人的白月光。
她漂亮，柔弱，说话细声细气，永远一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她大学毕业后，考了老家的公务员，工作清闲。
沈超说，苏晴身体不好，有哮喘，不能劳累。
所以，当苏晴辞掉工作，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阿超哥，林晚姐，”她眼圈红红的，“我……我跟家里吵架了，我不想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我想来大城市闯一闯。”
沈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问题！小晴，你别怕，有哥在。你就先住我们家，工作慢慢找。”
他甚至没问过我的意见。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沈超大吵了一架。
“沈超，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你的收容所！她一个大姑娘，住进来算怎么回事？”
“晚晚，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小晴是我妹妹！她一个人来这里无依无靠，我不帮她谁帮她？”
“妹妹？你见过哪个妹妹看哥哥的眼神是拉丝的？你见过哪个妹妹天天给你发微信，连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要管？”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思想龌龊！”
我们不欢而散。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彻底乱了套。
苏晴像个女主人一样，占据了我们的家。
她会早早起来，给沈超做好他最爱吃的早餐。
她会手洗沈超的衬衫，叠得整整齐齐。
她会在沈超下班回家时，第一时间递上拖鞋和热茶。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倒像个多余的外人。
我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看到的是他们俩在客厅里，头挨着头，看一部老电影，笑得开怀。
桌上，是我最讨厌吃的香菜馅饺子，苏晴包的。
沈超看到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吧，小晴特意给你留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我开始失眠，掉头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我和沈超的争吵越来越多，每一次，都绕不开苏晴。
而每一次，他都坚定地站在苏晴那边。
“晚晚，你能不能大度一点？小晴她身体不好，又刚失恋，你多让着她一点不行吗？”
“她就是个演员！她那些眼泪都是演给你看的！”
“你够了！林晚，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那个善良体贴的你去哪了？”
是啊，我去哪了？
我被逼得快疯了。
直到我们准备结婚。
我爸妈出了大部分钱，给我们换了套大房子，就在市区，地段很好。
写的是我和沈超两个人的名字。
我爸妈的意思是，既然要结婚了，就当是给我的嫁妆，也让沈超安心。
我天真地以为，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苏晴这个插曲，总该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真正开始。
新房装修，沈超说他忙，全权交给了我。
我请了最好的设计师，用了最环保的材料，每天下了班就往工地跑，盯着每一个细节。
那段时间，我瘦了十几斤。
而沈超，他正忙着安慰“因为我们要结婚而伤心欲绝”的苏晴。
他带她去散心，去旅游，去吃各种好吃的。
他的朋友圈里，全是苏晴笑靥如花的照片，配文是：“愿你走出阴霾，永远是那个快乐的小公主。”
我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截图发给我。
“晚晚，你长点心吧！这男的明显有问题！”
我把手机摔在沈超面前。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我们只是朋友，你别多想。小晴她……她只是把我当哥哥。”
我气得发抖。
“沈超，你今天给我一句准话，我和她，你到底选谁？”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疲惫。
“晚晚，别闹了，好吗？我们都要结婚了。”
他不是在选择，他是在和稀泥。
他既想要我这个能为他提供物质基础、操持好一切的“贤内助”，又舍不得苏晴那个能满足他所有保护欲和情感寄托的“红颜知己”。
我心冷了。
那天，我第一次提出了分手。
他慌了，抱着我，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说他爱的是我，说他会和苏晴保持距离。
我又一次心软了。
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我低估了苏晴的段位，也高估了沈超的决心。
新房装修快结束了，还差一些收尾工程。
那天，沈超说公司要加班，让我自己去工地看看。
我没多想就去了。
没想到，在工地碰到了苏晴。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和漫天灰尘的工地格格不入。
“林晚姐，我来看看你们的新房，真漂亮。”她笑得天真无邪。
我没什么好脸色，点了点头，就自顾自地和工头交代事情。
交代完，我准备离开。
其中一个桥墩的桩坑需要检查一下钢筋结构，我走到坑边，正准备探头往下看。
苏晴跟了过来。
她站在我身后，声音很轻，像一阵风。
“林晚姐，你知道吗？阿超哥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
我心里一沉，转过头看她。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柔弱可怜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怨毒的得意。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家有钱，能帮他买房，他早就娶我了。”
“他说，跟你在一起，很累。你太强势了，像个男人一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他还说……”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他碰你的时候，都觉得恶心。”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就在我失神的瞬间，我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苏晴那张扭曲而快意的脸。
“去死吧，林晚。阿超哥是我的，这个家，也是我的！”
身体急速下坠。
冰冷的钢筋，撞击着我的身体。
黑暗，瞬间吞噬了我。
二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超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苏晴。
苏晴的眼泪还在流，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林晚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拉着你去工地……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失足掉下去……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她说着，就真的抬起手，要往自己脸上扇。
沈超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晴！你干什么！这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
沈超回头看我，眼神里已经带了责备。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小晴为了救你，胳膊都划伤了，你一句谢谢没有，还在这里冤枉她？”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费尽心力，想要守护的爱情，原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或许是理亏，或许是默认。
沈超的妈妈，那个从我住院到现在，一句关心都没有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横飞。
“我就说嘛！我们家小晴心肠最好了，怎么可能推你！我看你就是嫉妒小晴和我们阿超关系好，故意演这么一出戏，想把小晴赶走！”
“城里来的姑娘，就是心眼多！我们阿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搅家精！”
沈超的爸爸，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帮腔道：“是啊，阿超，别听她胡说。我看，这婚……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他们一家人，像审判官一样，站在我的病床前，给我定了罪。
而我的未婚夫，沈超，从始至终，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他只是紧紧地护着苏晴，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心死。
我看着沈超，一字一句地问他：
“沈超，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信不信我？”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苏晴在他身后，哭得更凶了，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阿超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沈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
他终于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有冰冷的失望。
“林晚，我信我看到的。我看到的是小晴在下面抱着你，哭着喊救命。”
“你让我怎么信你？”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你对小晴的一点偏见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
真好。
失望？
该失望的人，是我。
我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也就不需要再流泪了。
我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沈超下意识地想来扶我。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我嫌脏！”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脸上。
他愣住了。
他全家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眼里，我林晚，永远是那个懂事、大度、倒贴付出的“好媳妇”。
他们以为，我这次也会像以前一样，哭闹一番，然后为了“顾全大局”，不了了之。
他们错了。
以前的林晚，已经死在那个桩坑里了。
现在的我，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三
我爸妈接到电话，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看到我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的样子，我妈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晚晚！我的女儿！这是怎么了啊！”
我爸是个暴脾气，看到沈超一家人都在，尤其是那个哭哭啼啼的苏晴，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冲上去，一把揪住沈超的衣领。
“姓沈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了！”
沈超被我爸的气势吓到了，连连后退。
“叔叔，您冷静点，这是个误会……”
“误会？我女儿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跟我说是误会？！”我爸气得眼睛都红了。
沈超的妈见状，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我爸。
“哎！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城里人了不起啊！还想打人啊！”
“你儿子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打他都是轻的！”
两家人，瞬间在病房里吵作一团。
我妈抱着我哭，我爸指着沈超骂，沈超的妈像个泼妇一样撒泼打滚，沈超的爸在一旁拉偏架，而苏舍，永远是那个躲在沈超身后，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
整个病房，乱得像个菜市场。
“够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地扫过沈超一家人的脸。
然后，我看向我的父母。
“爸，妈，你们别跟他们吵。跟，是讲不通道理的。”
这话一出，沈超妈妈的脸当场就绿了。
“你个小！你说谁是！”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我扑过来。
我爸一把将她拦住。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沈超，平静地说：
“沈超，我们完了。”
“从今天起，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好妹妹，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晚晚，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听清楚了吗？”
苏晴在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沈超的妈妈却不干了。
“分手？你想得美！我儿子供你吃供你穿，给你买了那么大的房子，你说分手就分手？门都没有！要把我们家阿超甩了，可以！把房子还回来！”
我简直要被这老女人的无耻气笑了。
“阿姨，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买房子的钱，首付一百五十万，是我爸妈出的。后面的贷款，每个月一万二，也是我一直在还。沈超每个月那点工资，除了他自己的开销，还时不时要接济一下你们老家，请问，他还了哪一分钱？”
“装修的钱，三十万，也是我这几年工作的积蓄。从设计到买材料，再到监工，哪一样是沈超做的？”
“这房子，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每说一句，沈超的脸就白一分。
他妈妈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房本上写着我们家阿超的名字！那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她开始耍赖。
“写着他的名字，是因为我傻。”我冷冷地看着沈超，“我以为，我要嫁的是个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没想到，我养的是一条白眼狼，和一窝子吸血鬼。”
“你们懒，不愿意学习和努力，只想躺着赚钱！”
“你们蠢，分不清真心和假意，把鱼目当珍珠！”
“你们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都想要！”
“你们坏！坏到了骨子里！”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我指着苏晴。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你把我推下去，就能名正言顺地住进我的房子，睡我的男人吗？”
“我告诉你，苏晴，你做梦！”
“只要我林晚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晴被我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沈超身后，抖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阿超哥，她疯了……她冤枉我……”
沈超紧紧地抱着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绝？”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超，是你，是你们一家人，把我逼上绝路的！”
“是我眼瞎，才看上了你这么个没担当、没主见、拎不清的妈宝男！”
“是我犯贱，才心甘情愿地为你，为你们家付出一切！”
“现在，我醒了。”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们，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冰冷。
四
家不是审案子的地方，病房也不是。
情绪的宣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看着他们一家人丑恶的嘴脸，我反而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我爸妈还想跟他们理论，被我拦住了。
“爸，妈，别吵了。报警吧。”
我平静地吐出这三个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超的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道：“报警？你还想报警？你这个毒妇！我们家阿舍好心救你，你还要恩将仇报，把他送进警察局吗？！”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苏晴。
苏晴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沈超也急了：“晚晚，你别冲动！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你报警，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的事，我们私下解决，好不好？”
“私下解决？”我看着他，反问道，“怎么解决？是让你妈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一顿，还是让你这个好妹妹再把我推一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超，我现在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拿起手机，就要拨打110。
苏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抱着我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晚姐，我求求你，你不要报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爱阿超哥了……”
“我看到你们要结婚了，我嫉妒，我一时糊涂……我真的不是想害死你……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她这一跪，这一哭，这一认。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沈超的父母，目瞪口呆。
沈超，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晴，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低下头，看着抱着我腿的苏晴。
她的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
真恶心。
我用力地，一脚踹开了她。
“滚开！”
苏晴被我踹得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我，忘了哭。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你推我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你站在坑边，看着我在下面流血，等着我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苏晴，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在我这里，没用。”
说完，我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了已经面如死灰的沈超。
“沈超，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护在手心里，不惜为了她跟我翻脸的‘好妹妹’。”
“她亲口承认了。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在冤枉她吗？”
沈超的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都要倒下。
他看着苏舍，眼神里充满了痛苦、震惊、和无法理解。
“小晴……你……你告诉哥……这不是真的……你是在跟哥开玩笑，对不对？”
苏晴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沈超的妈妈，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冲过去，一把将苏晴从地上拽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病房里。
“你这个小！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害人啊！我们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她一边骂，一边对着苏晴拳打脚踢。
苏晴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好一出精彩的“大义灭亲”的戏码。
我冷眼旁观。
我知道，这个老女人不是真的在为我出气。
她是在害怕。
怕苏晴连累到她的宝贝儿子，怕我们家真的报警，把事情闹大。
她现在打得越狠，越能撇清关系。
果然，打了一会儿，她就跑到我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晚晚啊，你看看，这事……它真的跟我们家阿超没关系啊！都是这个！是她自己心思歹毒！我们都被她骗了！”
“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我们让她给你磕头，给你赔罪！”
“只要你不报警，什么都好说。你看，你们这都要结婚了，闹到警察局去，多不好看啊……”
我看着她那张谄媚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不好看？”
“你们一家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歹毒，骂我演戏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看？”
“现在，一句‘跟你们没关系’，就想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阿姨，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我转向沈超。
他依旧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像是丢了魂。
“沈超，我问你。苏晴没有工作，一直住在我们家，吃我的，用我的。她哪来的胆子，敢对我下这种毒手？”
“是不是你，给了她错觉？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以为，只要没了我，她就能取代我？”
“你敢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进了他最心虚的地方。
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我没有……”他喃喃自语，声音却虚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没有？”我冷笑，“那好，我们法庭上见。”
“我不仅要告苏晴故意伤害，我还要告你们全家，诈骗。”
“买房子的钱，装修的钱，还有这两年，我花在你，花在你家人身上的每一分钱，我这里，都有账单，有转账记录。”
“一笔一笔，我会跟你们，算得清清楚楚。”
“房子，你们一寸都别想得到。钱，你们一分都别想赖掉。”
“至于苏晴……她就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我的话，掷地有声。
沈超一家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个恋爱脑，只会哭哭啼啼。
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这么决绝。
他们更没想到，我早就留了一手。
我爸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和心疼。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闺女，做得对。咱们林家的人，不惹事，但绝不怕事。爸支持你！”
有了家人的支持，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动摇，也消失了。
我看着沈超，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下了最后的通牒。
“沈超，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们主动把我的名字从房产证上划掉，把所有我出的钱，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还给我。然后，让苏晴去自首。这样，或许我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她请个好点的律师。”
“第二，我们法官面前见。到时候，就不是钱的问题了。你们一家子，都得给我进去！”
“你自己，选吧。”
五
沈超最终选择了第一条路。
他怕了。
他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请律师。
而我爸，已经当着他的面，联系了全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他更怕的，是把他自己也牵扯进去。
就像我说的，苏晴的所作所为，他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是帮凶。
他的暧昧不清，他的纵容默许，就是苏晴敢对我下手的最大底气。
一旦对簿公堂，这些事，都经不起查。
在警察局，苏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故意伤害罪，是跑不掉了。
因为她有自首情节，而且我伤得不算特别重，律师说，大概会判三到五年。
听到这个结果，苏晴当场就晕了过去。
沈超的妈妈，在警察局门口，哭得死去活来。
她一边骂苏晴，一边捶打沈超。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为了个女人，家都败了啊！”
沈超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打骂，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震惊，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麻木。
从警察局出来，我们直接去了房产交易中心。
办理手续的时候，沈超全程没有看我一眼。
他只是机械地签字，按手印。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我以为这个名字，会和我绑在一起一辈子。
现在，我只希望，能和他撇清得越干净越好。
手续办完，房子，彻底成了我一个人的。
沈超的妈妈，还想上来纠缠。
“房子归你了，那钱呢？我们阿超这两年，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钱吧？青春损失费呢？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老女人，都懒得跟她废话。
我爸直接叫来了保安。
“把这两个人，给我轰出去。”
沈超的妈妈被保安架着，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沈超，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有不甘，有怨恨，有迷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
但，那又与我何干呢？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爸妈带我回了家。
我妈给我炖了鸡汤，我爸给我削了苹果。
他们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熟悉的家，熟悉的味道。
我趴在妈妈的腿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这一次，是为我自己哭。
为我逝去的五年青春，为我错付的一片真心。
哭过之后，就好了。
林晚，从今天起，你要为自己而活。
我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
身体上的伤，很快就好了。
心里的伤，还需要时间。
这期间，我拉黑了沈超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不想再听到，看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可他，却像疯了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联系我。
他去我公司堵我，被我同事拦住了。
他去我家楼下等我，被我爸赶走了。
他甚至，找到了我最好的朋友，让她给我带话。
朋友把他的原话转述给我。
“晚晚，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你，我才知道，那个家，根本就不是家。”
“苏晴她……她骗了我。她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她心机很深，她……”
朋友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
“让他滚。”
“以后他再找你，你就当不认识我。”
朋友叹了口气：“晚晚，我看他……好像是真的后悔了。整个人都瘦脱相了，胡子拉碴的，跟个流浪汉一样。”
“后悔？”我冷笑，“他后悔的，不是伤害了我。他后悔的，是失去了我这个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提款机’。”
“是失去了那套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大房子。”
“这种廉价的悔意，我不需要。”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坚决了。
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偏执。
那天，我爸妈出去旅游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晚上十点多，门铃突然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是沈超。
他浑身酒气，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地站在门口。
我没开门。
他就一直在外面敲，一边敲，一边喊我的名字。
“晚晚！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晚晚，我求求你，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你，晚晚！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引来了邻居的侧目。
我烦不胜烦，只好报了警。
警察来了，把他带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可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沈超的爸爸打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小姐……求求你，你去看看阿超吧……”
“他……他昨天从派出所出来，就一个人去了你们那个新房……”
“他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他说……他说那是我们的家，他说你要是不原谅他，他就不出来了……”
“他要死在里面啊！”
我握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是恨吗？
好像，已经没那么恨了。
是爱吗？
更不可能。
那是一种，看着一个曾经熟悉的人，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荒诞感。
我挂了电话，没有去。
他想死，就让他死好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与我无关。
可是，到了晚上，我还是没忍住，开车去了那个我亲手打造，却又充满了不堪回忆的“新房”。
我不想管他的死活。
我只是……想去拿回我落在那里的一本书。
对，就是这样。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
只有月光，从没有拉窗帘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我看到了沈超。
他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他的脚边，滚着十几个空酒瓶。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亮。
看到是我，他那死寂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
“晚晚……你来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我不是来见你的。我来拿东西。”我冷冷地说。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晚晚，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苏晴她……她给我写了一封信……是从看守所里寄出来的……”
“我看了信，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错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想塞给我。
“你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没有接。
“我不想看。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
“不！你有兴趣！你必须看！”
他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沈超！你放开我！”
“我不放！你今天必须看！”
他固执地，将那封信，塞进了我的手里。
信纸，已经有些破旧了。
上面，是苏晴娟秀的字迹。
我本不想看。
可我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信纸的开头。
那一行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阿超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我早就知道，我配不上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小晴’……”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沈超。
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表情。
“她……她不是苏晴……”
“真正的苏晴，在三年前，就已经因为哮喘，去世了……”
“她……是苏晴的双胞胎妹妹，叫苏媚。”
六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苏晴……死了？
现在这个，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这都什么跟什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沈超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苦笑了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
“很荒谬，对不对？我也觉得很荒谬。”
“我一直以为，她是小晴。是那个我从小保护到大，单纯善良，身体不好的小晴。”
“我把对小晴所有的愧疚，都补偿在了她身上。”
“我甚至……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
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信里说，苏媚从小就嫉妒她姐姐。嫉妒所有人都喜欢姐姐，嫉妒我……也只看得到姐姐。”
“所以，在苏晴去世后，她就顶着姐姐的身份，来到了我身边。”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报复她姐姐，也报复我这个……瞎了眼的傻子。”
“她故意模仿小晴的柔弱，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故意让你误会，让你痛苦……”
“她就是要毁了我。毁了我最珍视的感情，毁了我最看重的事业，毁了我……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人生。”
沈超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晚晚，她做到了。”
“她成功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工作丢了，名声臭了，家……也没了。”
“我爸妈，因为这件事，气得住了院。他们说，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了。”
“晚晚……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
我面无表情地躲开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被骗得团团转，如今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的男人。
我心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幸灾乐祸。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所以呢？”我问他。
他愣住了。
“什么？”
“我说，所以呢？”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她是苏晴，还是苏媚，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是为了爱你，还是为了报复你……”
“这一切，跟我，还有关系吗？”
“沈超，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离开你，不是因为苏晴，也不是因为苏媚。”
“而是因为你。”
“是因为，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不信任。”
“是因为，在你的家人指着我的鼻子，侮辱我的时候，你选择袖手旁观。”
“是因为，在你所谓的‘白月光’和你的未婚妻之间，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
“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就算没有苏媚，也会有李媚，张媚。你的拎不清，你的没担当，注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别再把你的失败，归咎于一个女人的欺骗了。”
“你真正应该恨的，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的愚蠢，和懦弱。”
我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剥开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将他血淋淋的内心，暴露在空气中。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他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痛苦的呜咽。
“不……不是这样的……晚晚……我爱你啊……”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以为……我以为你足够坚强，不需要我……而小晴，她看起来那么脆弱……”
“够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再听这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我把那封信，扔在了他面前。
“沈超，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过，想怎么作，都与我无关。”
“别再来找我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只听到，身后传来他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叫。
像一个，彻底疯了的人。
我没有回头。
我走出了那间房子，走出了那段不堪的过往。
外面的空气，很新鲜。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
我突然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是来拿书的。
可现在，我不想拿了。
连同那本书一起，把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留在那间屋子里吧。
就让它们，和他一起，腐烂，发臭。
我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苍老，却很温和的女人声音。
“请问，是林晚，林小姐吗？”
“我是。”
“您好，我姓王，是苏晴和苏媚姐妹的远房姨妈。”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我从派出所那里，知道了您的联系方式。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我只是想……替那两个苦命的孩子，跟您说一声，对不起。”
“也想，告诉您一些，您可能不知道的事情。”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叹息。
“其实，苏媚她……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当年，她姐姐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姐姐……”
“她这次去你们那里，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想……看看她姐姐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她信里写的那些，什么报复，什么嫉妒，其实，都是说给沈超听的。”
“她知道沈超那种人，只有用最恶毒的语言，才能让他彻底死心，才能让他……不再对‘苏晴’抱有任何幻想。”
“她其实……”
女人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她其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自己。”
“还有……沈超。”
我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林小姐，我没有为她开脱的意思。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只是想告诉您，在桩坑下面，她发现您还有呼吸的时候，是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您托了上去。”
“也是她，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
“她推您下去，是真。但她想救您，也是真。”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矛盾。”
“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天在工地上，除了你们三个人，其实……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是工地的一个保安。他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苏媚在被警察带走前，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让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保安，让他把手机里的东西，交给您。”
“她说，这是她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
“她说，这样，您才能……彻底摆脱那个男人。”
我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手机……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来源：小马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