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军乐声声,号角昂扬。随着联合军乐团总指挥用力挥动手臂,这场致敬伟大胜利的国之盛典就此拉开帷幕。一曲曲荡气回肠的经典革命旋律和气势磅礴的时代乐曲,在天安门广场上空激昂回荡。
盛典军乐
——来自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
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阅兵
联合军乐团的故事
文 | 石雪峰、刘京松、奉云鹤
9月3日上午,天安门城楼前,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合军乐团1300余名官兵身着礼服,在国旗杆北侧整齐列队。
军乐声声,号角昂扬。随着联合军乐团总指挥用力挥动手臂,这场致敬伟大胜利的国之盛典就此拉开帷幕。一曲曲荡气回肠的经典革命旋律和气势磅礴的时代乐曲,在天安门广场上空激昂回荡。
在万众瞩目中,壮美的军乐营造出庄严而神圣的氛围,让人们在跨越山海的共鸣里,纪念胜利,致敬胜利,走向胜利!
一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阅兵仪式正式开始前,合唱团在联合军乐团伴奏下,演唱这首曾经唤醒民族之魂的经典抗战歌曲——《松花江上》。
在联合军乐团的演奏中,这首歌曲给人们带来的不仅是那段悲伤往事的回忆,还有民族精神的强烈感召。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效果,是因其旋律中带有气、力、心、魂的交响。
军乐伴随战争而生,是凝聚人心、鼓舞斗志的有力武器。20世纪30年代,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就有了自己的军乐。还没有军乐队编制时,司号员有时就担当军乐队队员的角色,用催人奋进的号角鼓舞官兵英勇杀敌。
在“平型关大战突击连”荣誉室,一把锈迹斑斑的军号见证了八路军出师抗战的第一个胜利。八路军官兵就是听着这把军号发出的冲锋号角,向日军发起了猛攻,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和平年代,军乐常常出现在国家庆典和对外文化交流活动中。军乐团一般和仪仗队同时出现,代表着一个国家和军队的形象。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大会这一特殊的国之大典上,联合军乐团所担负的任务不仅仅是展示形象和烘托氛围,还有对民族魂魄、英雄精神的音乐再现和颂扬。
当《松花江上》的旋律响起,出生在松花江畔的联合军乐团成员李济含脑海里,浮现出那片心爱的故土被战火蹂躏的悲惨画面,以及先辈们舍身救国的壮烈场景。
联合军乐团中有不少人来自抗战英模部队。曾担任“狼牙山五壮士连”副连长的周榆倍说:“当第一次站在阅兵合练现场,我就想起连队呼点‘五壮士’名字时,战友们那山呼海啸般的答‘到’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联合军乐团第一次发号码牌以固定人员位置时,来自喀喇昆仑边防部队的刘欣瑞拿到一组特殊的数字——“6排15号”。那一刻,她心里猛地一颤。5年前的6月15日,正是她的战友、4名“卫国戍边英雄”牺牲的日子……
民族的苦难与不屈,英雄的牺牲与奉献,共同熔铸了民族精神里最坚硬的脊梁。那雄壮豪迈的军乐,以艺术的形式彰显民族精神、弘扬英雄主义,构筑起坚不可摧的精神堡垒。
“在如此隆重的阅兵仪式上,联合军乐团的存在是人民军队硬实力外的软实力呈现。我们作为特殊的受阅方阵,带着光荣与梦想,接受了祖国和人民的检阅。”联合军乐团领导说。
二
1949年10月1日,在新中国开国大典上,一支约200人的联合军乐团首次亮相,向全世界奏响《义勇军进行曲》。伴随着雄壮的乐曲旋律,第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在此之前,这支紧急组建的联合军乐团,在距离开国大典仅剩1个多月时,还没有确定演奏曲目。
当时,阅兵指挥部为此专门召开会议,会上有3种意见:一部分人主张用世界其他国家一般用的曲子,主要是德国乐曲;一部分人认为,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应该采用苏联乐曲;时任联合军乐团团长罗浪持第三种意见——以解放军常用乐曲为主。
最后,毛泽东同志亲自敲定,并作出批示:“以我为主,以我国为主。”这一批示也为联合军乐团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历次重大庆典活动中的演奏乐曲定了调。
诞生于烽火岁月的歌曲,承载的是一个民族共同的情感记忆,也最能打动人们的心。
今年的阅兵现场,联合军乐团以连奏形式徐徐展开《松花江上》《在太行山上》《保卫黄河》《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4首乐曲,带领人们回顾14年抗战历史。这些抗战歌曲作为特殊的历史载体,每一段旋律都让人们想起无数个烽火瞬间。
“暖场音乐响起,仿佛与先辈们进行一场历史对话,”联合军乐团总指挥程袁文说,“我们力争演奏出军乐的宏大气势,在我的心里,就是希望让先辈们听到来自盛世的豪迈旋律。”
数十年来,在“以我为主,以我国为主”的指引下,新中国的军乐创作始终立足于表现民族精神和军队气质,将民族风格和军人特质相结合,逐步形成阳刚为主、刚柔相济的审美品格,体现着独特的文化价值。
今年,创作团队专门新创4首乐曲,作为分列式背景音乐。这些乐曲的创作延续了我国军乐创作的传统,也融入了时代元素。
新乐曲《胜利进行曲》的中段部分,乐曲从密集的鼓点突然拉宽了旋律,给人以豁然开阔之感。谈到这段音律的创作心得,曲作者、解放军军乐团创作员娜拉介绍说,那一刻她想到的是联合作战部队在广阔地带列阵的壮阔画面。中段尾声部分,她又采用不断向上攀升的音阶,象征着人民军队向着新的胜利发起势不可当的冲锋。
军乐深植于军队、服务于军队,所要表达的正是人民军队的精神风貌,也必须随着人民军队的发展而不断创新。
《无人智胜进行曲》《信息风雷进行曲》两首新乐曲就是紧扣强军新动态,专门为新质武器装备和新型战略兵种创作的军乐。
“6年前《钢铁洪流进行曲》创作成功后,大家对今年阅兵新乐曲的期待值更高了。我们感到了压力,同时也激发了我们再创精品的动力。”解放军军乐团创作员李旭昊介绍,在创作《无人智胜进行曲》之初,他就树立了一个目标:要让乐曲不仅能在阅兵场上配合着高精尖装备精彩亮相,还要给乐曲赋予持久的生命力,让人们听后有所触动。
在《无人智胜进行曲》的创作上,李旭昊通过乐器与音符的特殊组合,分别模拟陆地、空中、海上无人装备出动的声音,呈现出未来感、神秘感和科技感。他在创作期间,感叹于我军装备发展之快,也感动于无数科技工作者的默默奉献。于是,他在乐曲中段采用大气抒情的旋律表达对他们的敬意,在力与美的交响中完成了情感抒发。
“当听到《无人智胜进行曲》的音乐响起,看到无人装备驶过天安门广场,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3次参加阅兵的专业演奏员周磊说。他在1999年演奏过《摩托化部队进行曲》,在2019年演奏过《钢铁洪流进行曲》,在今年演奏了《无人智胜进行曲》。演奏曲目的变化,折射出我军装备建设的巨大飞跃,作为一名军人,他倍感骄傲自豪。
三
军乐雄壮,气势磅礴。阅兵现场,“千人军乐团”构筑起强大声场,与其他受阅方阵密切协同,给人带来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交织出震撼人心的盛典图景。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18次从全军范围抽组联合军乐团。1300余人的队伍中,多数是来自基层的业余军乐骨干。若想达到“千人合一”的效果,首先要确保每名演奏员的音准和节拍等保持高度一致。
“教学生就好比烧砖工艺中的温度控制,温度过高会导致砖块融化成玻璃状,过低会导致硬度不足、容易碎裂。”周磊用形象化语言谈起教学心得。
集训期间,针对部分人员跟不上训练进度情况,他们专门安排经验丰富的教练员进行手把手帮带。此前自学单簧管演奏的一级上士李晓中说:“老师一听就知道问题根源,在这里纠正了自己多年习惯的错误指法。”
一次集训,就是一次军乐大课堂。采访期间,很多人谈到此次集训最大的收获就是掌握了演奏训练方法。周磊说:“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阅兵场上的精彩亮相,还关注着基层军乐文化的长远发展。我们注重‘种子’培育,就是希望他们回单位后,能够带动军乐骨干队伍的壮大。”
千人同一曲、千号同一调,指挥是一个关键要素。当人们在现场听到浑然一体的军乐时,站在方阵前方的总指挥袁威所听到的却不一样。他说:“队伍的长度近百米,由于声音在空气中有传播时间,最近的声和最远的声之间还有细微的节奏差,作为总指挥就要把这些细节都刻在脑子里。”
1999年,18岁的袁威以演奏员身份第一次参加阅兵。走过26年的演奏生涯,军乐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真切感受到,每一次精彩演奏都离不开团队精神、卓越精神等,这些都是联合军乐团几十年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
1957年,苏联元帅伏罗希洛夫应邀出席我国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庆典,感受到了联合军乐团的风采。他对毛泽东同志说:“只有像中国这样有纪律的人民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简直像从地底下长出来的树一样,站得那么稳,几个钟头动也不动。”
在伏罗希洛夫投去敬佩目光的队伍里,就有演奏员李峰的父亲李孝尔。自1956年入伍,李孝尔参加过10余次国家重大庆典活动中的军乐团演奏。受父亲的影响,李峰也加入了这支队伍,从1984年至今,已参加了6次阅兵。
每次听儿子讲述集训期间的点点滴滴,李孝尔既羡慕又欣慰。羡慕的是现在的集训和装备条件,以及演奏曲目和水准,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欣慰的是新一代联合军乐团为国之大典全力以赴的精神面貌始终没有变。
今年,已是57岁的李峰依然选择参加阅兵,想让年事已高的父亲再看看自己在阅兵场上的风采。遗憾的是,在李峰参加集训的第5天,李孝尔突然离世。
阅兵当天,李峰和身边年轻人一起笔直地站立,出色完成任务。结束后,他久久望向天安门城楼的上空。
记者从联合军乐团花名册上看到,像李峰一样多次参加阅兵的人数约有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多一次经历,就多一分从容,也多一分自豪。当这些数字被注入情怀的温度,总会超越计量的范畴,从而生长出深沉的情感联结。
从联合军乐团方阵队形布置上,我们也能看到一组富有深意的数字:乐团整体设置14个排面,寓意14年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前排设置80名礼号手,寓意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
军乐高奏,久久回荡。世界人民从这激昂的旋律中,感受到这支军队自信的底气、奋进的锐气和必胜的勇气。
来源:中国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