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游戏人间的阔少一言不合将酒泼在服务生脸上时,我的丈夫当了回年少时意中人的盖世英雄。
结婚第三年,曾奕江重逢了他的白月光。
在酒局上。
当游戏人间的阔少一言不合将酒泼在服务生脸上时,我的丈夫当了回年少时意中人的盖世英雄。
一拳,挥掉了三千万的合作。
1
凌晨一点半,曾奕江才回了家。
他最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和江氏集团的小江总走得也就近了些。
曾奕江很少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可我知道,他厌恶小江总。
既厌恶小江总的草包脑袋,也厌恶小江总被精虫支配的躯壳。
可生意场上的事,也不是仅凭喜恶就可以简单决定的。
曾奕江是白手起家,并无原生家庭可助力,要是能促成与江氏的合作,将对公司的发展前景大有裨益。
算算日子,签约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可那晚回来的曾奕江很不对劲,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轻手轻脚拉开被单在我身旁躺下,再长臂一伸,将迷迷糊糊滚入他怀里的我轻轻拥住。
他甚至,迟迟没有回房。
我找到曾奕江时,他就躺在书房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月光。
即使我已尽可能放轻动作,曾奕江还是在我抓起外套走向他时偏过头,温声问我道:「淼淼,怎么起来了?」
我捕捉到了他眉宇间的疲惫色,不禁也跟着蹙起了眉:「小江总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曾奕江摇了摇头,却告诉我:「和江氏不会再有合作了。」
「好,那就不合作。」
与小江总有关的不外乎是些腌臜事,好像没有什么刨根究底的必要。
所以,我没有过问原因,而是在他身边蹲下,温柔包住了他微凉的手道:「我有点饿了,想下碗面吃,也给你下一碗?」
「我来吧。」
曾奕江想起身,却被我按了住,我冲他眨眼笑道:「你不会看不出来我是在安慰你吧?平时你做做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和我抢呢?」
我的话惹得曾奕江一阵失笑,也举手投了降,「好,对不起嘛。」
可他还是起来了,在我忙活着煮面的功夫,自身后将我拥了住。
他下巴抵着我肩窝,在我耳畔低声又缱绻道:「淼淼,谢谢你。」
2
吃面的时候,曾奕江跟我提起了林佳恬。
他说林佳恬遇到了点困难,他借了她十万元。
虽没有事先知会我,事后的坦荡却让我揪不出错处来。
公司已步入正轨,曾奕江财力虽远不及江氏集团,但这十万元的自由支配度还是有的。
可他还是如实向我交代了。
我点点头,「应该的。」
曾奕江又接着道:「既然找到了佳恬,以后我会多帮衬着她。淼淼……」
他试图说服我,却又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索性,我打断了他,抬起头冲他温柔道:「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林佳恬是曾奕江在皮包夹层里放了好多年的女孩。
可我更知道,曾奕江原生家庭不幸,是林佳恬陪他走过的那段至黑至暗的时光。
我所认识的曾奕江,本就不会在朋友遇到困难时袖手旁观。
更何况,遇到困难的朋友还是林佳恬。
曾奕江微怔,他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颇有些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高兴,有个这么明事理的老婆。」
可他那显然不是高兴的神情,眉头甚至比刚刚还更蹙了些许。
我倒是笑了,「当然了。」
我心中自有一杆标尺的,要吃醋的话,也不是现在。
说应该帮助林佳恬,我是真心的。
曾奕江移开了他面前的碗,撑着手凑到我近前问我:「那么请问我聪明大度又明事理的老婆,我还没吃饱怎么办?」
「那……吃我呢?」
我也推开了面前的碗,笑着勾住曾奕江的脖颈便吻了上去。
他说得对,我的确很聪明,也将他喂养得很好。
3
我以为曾奕江此后该歇一歇了,可和江氏的合作谈崩后,他反倒更加忙碌了起来。
不仅忙策划,应酬也多了许多。
我们专业领域不同,我并帮不上曾奕江什么忙,也很少过问他公司上的事。
向来,我能为他做的,只有安安静静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女儿刚满一岁,软软糯糯,很是可爱。
曾奕江也疼极了她。
即使应酬再晚,他也会在洗漱好后,在女儿的婴儿床边静坐片刻。
单只是看着女儿娇憨的睡颜,他也会始终嘴角微微扬起,再情不自禁偷上几嘴儿香。
我则常常站在他身后,倚着门框,幸福地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我的全世界。
4
我常说要请林佳恬来家吃饭,可曾奕江总是忙,并抽不出时间来安排饭局。
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林佳恬是在街上。
她被一个女人揪住头发当街厮打,胸衣也被扯得露在外面,春光泄了七分。
可她却好似破布娃娃般,木然得没有一丝反应。
围观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
因为那女人口中不断蹦出「贱女人」、「不要脸」等字眼,很明显在那当下上演的是正牌妻子打小三的戏码。
没有一个正常女人能和小三共情,可我很难将曾奕江口中纯白如茉莉花的林佳恬和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联系在一起。
我尚在怔神中,曾奕江已快步挤入人群,架开女人的厮打后将外套披在林佳恬身上,隔着外套拥住了她。
曾奕江的加入,引得路人哗然,吃瓜群众一个个争着往前凑,却把我挤了出来。
我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曾奕江随手放在路边的蛋糕被围观的路人踢来踢去,踩了好几脚。
那天是我的生日,那也是我的生日蛋糕。
不过,蛋糕哪有人重要呢。
5
隔着人缝我看到,曾奕江将林佳恬护得很好。
我还看到,那个在婚姻里浮沉的女人索性瘫在地上,蹭着地板哭得歇斯底里。
路人的议论也纷乱着入了我的耳。
有人嗤笑,只有失败的女人才会找小三的麻烦。
有人艳羡,小三半生,归来仍有人将她护若珍宝。
也有人喟叹,正牌彪悍,小三娇软,也难怪老公迷了正道。
曾奕江护着林佳恬走出人群,与我擦肩,我则抬脚往正在地上捶胸顿足哭泣的女人走去。
在女人跟前站定后,我蹲下身,递上高中舍友陈辰的名片,温声道:「我朋友打离婚官司还挺厉害的,希望能帮到你。」
女人接过名片,渐渐收住哭声,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攥着名片的手指骨节泛着白,沉默许久后,方才抬眸,隔着朦胧泪眼看我,:「我不会离婚便宜他的,就彼此痛苦折磨一辈子吧。」
末了,她喃声问我:「女人做成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失败?」
我摇头:「我的确不认同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想法,却也没办法站在道德高地谴责你。婚姻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她又问:「那你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的确认真想了,也答得由衷。
假设性的问题我却当了真。
可我,为什么要当真呢?
6
等我从人群中走出来时,已不见了曾奕江的身影,只有微信上他给我发来的消息——
「淼淼,你先去餐厅等我。佳恬情绪有点激动,我送她回去就来找你。」
然后呢?
在餐厅空等他一晚上,最后等来他无法前来的抱歉,是吗?
口口声声信任曾奕江的我,终究没能自信到底。
我没有自信,能将他藏在心底十数年的林佳恬比下去。
可我也做不到歇斯底里,更做不到让自己落入独守空桌的境地。
所以,我佯装云淡风轻回了他:「你还是多照顾一下佳恬的情绪吧,我就先回去了。」
许是忙着安抚林佳恬的情绪,曾奕江并没有马上回我。
等他看到消息时,我已到家给自己简单做了碗长寿面。
一个人的生日,也可以过。
可曾奕江还是在晚上七点前赶了回来,手上提着个他新买的蛋糕,还有一些新买的食材。
只是他面色算不得好。
有点像小时候我不乐意去上学,却又不得不背着书包进学校的样子。
若只论迹不论心的话,曾奕江的确无可指摘。
我在曾奕江挽起袖子要进厨房时,将他叫了停,「我吃饱了,你还没吃的话就随便做点,不用做我的份。」
曾奕江这才转过身,当晚第一次正儿八经和我对上视线。
他问我:「我说了要给你过生日的,为什么不等我?」
他最近的确很忙,为给我过生日,连赶了好多天的策划才调出这一天假期。
为好好过过久违的二人世界,女儿也被他一大早送到了我爸妈那。
可好像到头来,扫兴的那人是我。
他只是偶然间帮了个多年朋友的忙而已,我也早说过支持和理解的,不是吗?
可在亲眼见到的当下,我才发现不自信的种子早已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饶是我在心里如何百转千回,曾奕江所摆在明面上的,也仍只是帮多年朋友的忙而已。
至于心么,我既看不清辨不明,便也没有争论的必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用心准备我生日的曾奕江呢。
所以,我服了软,抬手将他微蹙的眉头抚平,状若无事般笑道:「生什么气嘛!要不然,我再吃点?」
不待我缩回手,曾奕江已握住了我的手腕,欺身凑近我的唇瓣。
下意识地,我偏了头。
其实我这细微的动作并阻止不了曾奕江亲我的,可他还是停了下来,眸色深深看着我。
「淼淼,我今天送佳恬回家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有这么小气吗?我生日怎么都可以过,但是佳恬那种状况难道让她自己回去?」
是的,道理我都懂。
抛开林佳恬曾是曾奕江白月光这点不谈,换做任何一个朋友遇到困难,我都很乐意见曾奕江伸出援手的。
为什么偏偏林佳恬就不行呢?
我知道的,她破坏别人家庭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
可我不想,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刻薄。
所以对上曾奕江的视线,我佯装忿忿,故作坦然。
曾奕江却告诉我:「可是淼淼,我却希望能看见你生气。」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到你的在乎。」
用我的歇斯底里帮他约束住躁动的内心吗?
抱歉,我不会。
我本不想那么快将话挑明的,可到底,我还是强压下酸涩,平静开口——
「当初你和我说过,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不能要求对方是一张白纸。你要是还放不下林佳恬,我可以退出,不过女儿要归我。你知道的,她是我爸妈的心头肉。」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吗?」
我微怔,继而缓缓点头:「对。」
要不曾奕江总说我们合拍呢,连对离婚的看法,我们都如此一致。
只是我没有想到,离婚的话竟然会在我三十四岁生日这天,就这么平静地提出来了。
是很突然,却不是无迹可循。
我是在曾奕江连轴转了两个月后,才从他助理那里得知,曾奕江重逢林佳恬是在酒局上。
彼时小江总想占身为服务生的林佳恬的便宜未果,怒而将酒泼了她一身。
向来冷静自持的曾奕江为护林佳恬,推搡间揍了小江总一拳,也揍掉了三千万的合作。
为填补资金缺口,此后的两个月曾奕江更加忙碌,也愈发辛苦。
他默默辛苦着,默默承担着保护林佳恬的后果。
我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也始终缄默。
曾奕江保护林佳恬,可以是出于朋友道义,也可以是源于难舍旧爱。
正反都有面的题,实则无解。
而我,不会拿无解的题咄咄逼人。
我原想着,在曾奕江做出背叛婚姻的实质性举动前静观其变的。
可话赶话至此,我还是迎上他视线,想向他求一个答案。
其实像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呢。
人心是难自控,道德行为却可以。
可我又何忍见他一辈子压抑自己的真心。
成全他,也是放过自己。
漫长沉默过后,曾奕江终于又开了口,他声音极轻极轻问我:「所以,我们这是在谈离婚?在你生日这天?」
「那不然,还是先吃蛋糕吧。」
我故作轻松笑了一下,转身往放着蛋糕的餐桌走去。
但其实,是我渐渐蓄起的泪水要夺眶了,我须得找个理由转身拭去。
曾奕江没有跟上来,而是进了厨房开始洗菜。
离婚的话题提得突然,我和他都要时间平复心绪。
八道菜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7
曾奕江厨艺很好,做的也都是我喜欢的菜。
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却尽可能像平日里那样,大快朵颐之余不吝夸起曾奕江的厨艺。
那天直到最后,我们谁都没有重提离婚的话题,也没有人再提及有关林佳恬的只言片语。
生日嘛,就该开开心心的。
我们都在努力粉饰太平,可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譬如,那个晚上我没有再滚进他怀里,他也没有伸手拥住我。
蚕丝被下,我们安分得像两个乖乖听话的学生。
既没有动手动脚,也安静得清晰可辨对方的呼吸声。
直到客厅时钟敲响 12 下,曾奕江才开口问我:「淼淼,明年我还能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吗?」
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我三十一岁生日前夕。
他陪着我,从三十岁步入三十一岁。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紧拥着我,在我耳边温柔又缱绻道:「淼淼,生日快乐。」
后来,这成了我们间的传统。
无论是他生日,亦或是我生日,我们都会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真心和对方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今年也是如此。
而仅过了一天,他却已问得那般小心翼翼。
能不能,也预示着离不离。
可我答不上来。
我不想离,也不想绑架曾奕江的意愿。
至于违心的话,我更不愿说。
沉默片刻后,我轻轻道:「昨天那个女人问我,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是我给出的答案,可是奕江,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真的走到那一步。在一地鸡毛前叫停,至少我们还能有三年美好的回忆,也不会成为怨侣。所以,如果你放不下林佳恬,可以坦坦荡荡和我说,我也会感谢你的坦荡。」
曾奕江却问我:「你希望我放不下林佳恬吗?」
我怔了怔,将问题抛回给了他,「你认为我希望吗?」
曾奕江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许久后他才又缓声道:「那淼淼,我们离婚吧。」
我虽将话说得坦荡,可在听到曾奕江这句话的当下,心底的那根弦还是崩断了。
幸好,幸好是在黑夜里。
他看不到我瞬间泛红的眼眶,也看不到蜷缩在被子底下的我的手是如何紧握成团。
他只能听到,我笑得轻松地回答他:「好啊。」
一如当初应下他求婚时那般干脆。
8
我说过的,我和曾奕江之间从不是怨侣。
婚姻存续期间没起过争执不说,就连离婚的财产分割方面,也谈得异常顺利。
没人犯下原则性错误,也没人想占对方便宜。
商议的结果只是「桥归桥,路归路」罢了。
只有女儿,是我们舍不下的共同珍宝。
不过曾奕江轻易就「便宜」了我,而我也主动提出,他可以随时来看望女儿。
提交完离婚申请后,我带女儿住回了婚前购置的学区房,和爸妈同在一个小区。
爸妈虽然对我突然做出的离婚决定不解,却没有问过我原因。
在他们眼中充满的,只有对我的心疼。
以及,愧疚。
我和曾奕江是相亲认识的,而走上相亲这条路,则是因为我爸妈。
他们以为,是压抑的家庭氛围让我仓促选择了将就。
但其实,曾奕江从不是我的将就,他是我诸方权衡后所能作出的最好选择。
妈妈告诉我,婚姻的本质其实只是价值的适配。
而我,遇见了最好的婚姻。
虽然只有短短三年。
9
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学区房的大门密码曾奕江也是知道的。
离婚冷静期第十一天的时候,曾奕江来看女儿时,遇到了正在地上当女儿「大马」的陆嘉晔。
彼时我则全程在旁「护驾」,也为女儿的笑声所感染,嘴角跟着上扬。
下意识转头对上推门而入的曾奕江的视线时,我嘴角的笑容尚未敛去,只是微微僵了住。
但也仅是一瞬。
我还没开口,女儿已脆生生激动喊道:「爸爸!」
她扑棱着手让我扶她下「马」,然后摇摇晃晃向曾奕江跑去。
女儿是十个月大的时候学会喊人的,而她喊的第一个人,就是爸爸。
曾奕江蹲下身子,张开双手稳稳将女儿接了住,在她粉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嘴儿香。
陆嘉晔此时方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男人对上照面,但也仅是略一点头后就算打过了招呼。
陆嘉晔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再往前倒点,他则是我曾暗藏了十数年的少女心事。
我喜欢他,从初中到三十岁。
陆嘉晔喜欢我,则是从三十岁开始。
有些悲哀,也有些可笑,我一直以为的并肩同行成了错位时空。
可错了,就是错了。
早在相亲之初,我就向曾奕江坦白了,陆嘉晔是我喜欢了好多年的朋友,而我其实还没能完全放下他。
彼时曾奕江问我:「那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于这点上,我却是肯定的。
我摇头,告诉他:「不会。」
曾奕江又问我:「那你和我相处起来难受吗?」
我仍是肯定地摇头:「我没有勉强自己,你也不是我的将就。只是陆嘉晔好像就杵在那儿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将他放下。奕江,不然我们算了吧。」
也是在那时,曾奕江和我说:「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我不能要求你是一张白纸,因为我也不是。谢淼,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说爱的话好像也有点不切实际,但我很确定我是向往着和你一起走下去的。既然你也说了和陆嘉晔没有可能,那就和我再往下走看看,你觉得呢?」
这段话,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清晰地记得其中的每一个字。
它们织成了一张大网,网住了在水中浮沉,将将溺亡的人,将我拽上了岸。
妹妹曾是我大龄未婚的底气,可她却病逝于我二十九岁那年。
此后麻木、空洞、压抑、痛苦就成了我们家的基本色调。
而成为爸妈唯一希望的我,再无法恣意为自己而活。
此后我开始奔走在相亲场上,也遇着了曾奕江。
选择和曾奕江坦白,我不是真的想和他分开,只是不想卑劣地自私下去,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可曾奕江将选择权重新抛回了我手上。
交往满五个月的时候,他向我求了婚。
在这之前,我们还只停留在牵手阶段。
他说过,不更进一步,就是他留给我的退路。
那天我没有退,而是上前一步,勾住他脖颈,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曾奕江给了我体面,也给了我救赎。
所以经年过去,角色互换,我不想将他为难。
即便,我们已经步入了婚姻。
10
婚后因着我的关系,曾奕江和陆嘉晔也偶有打过照面的时候,但还尚算和谐。
可这一次,和谐表面下,却是数股暗流涌动。
陆嘉晔自觉曾奕江辜负了我,对他的态度自不可能好。除了最初微一点头以示招呼后,往后全程皆只当曾奕江是透明人。
而曾奕江的准前夫的身份则令他失去了客套招呼陆嘉晔的资格,反倒成了比之陆嘉晔还要尴尬的不速之客。
我对曾奕江却是客气的,洗了他喜欢的蓝莓和芭乐,殷切地招呼他。
像对待老朋友般。
离了婚还是朋友,这是走进民政局前我们约定好的。
只是我在强撑,而曾奕江好像也没怎么适应。
他到底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诉我他还有未完的工作。
临离开前,他同我说:「淼淼,大门密码可以换了,以后我来看念念会先打电话。」
我微怔,继而缓缓点头:「好。」
陆嘉晔为我「坐镇」到曾奕江离开后也起了身,他告诉我,他的工作也还没完成。
我弯唇浅笑道:「真巧,我也是。」
11
将女儿哄睡后,我才在电脑桌前坐了下。
只是我刚忙活不多久,陈辰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淼淼,我在 SelfWhiskeyBar 看到弈江了,你们闹矛盾了?他一个人在这儿喝了老些酒,我跟他打招呼他都迷迷糊糊认不得我,你要不过来看看?」
陈辰是我要好的朋友,也是打离婚官司尤为厉害的律师。
不过在我和曾奕江离婚一事上,没有什么她可以相帮的。
离婚决定得突然,我也没有心情去广而告之。
对陈辰来说,曾奕江仍然是我的好好先生。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并没有和陈辰说明已经和曾奕江去民政局递交申请材料的事,而是让她给我发来酒吧的定位,转头给爸妈打去了电话。
将女儿托付给爸妈后,我开车去往了陈辰发来定位的那家酒吧。
12
SelfWhiskeyBar 是家清吧,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烟雾缭绕,只有安安静静的歌谣。
我找到曾奕江时,音控台放着的恰是林宥嘉的《成全》。
倒也不必这么应景。
曾奕江只顾着闷头喝酒,并没有注意到走向他的我。
我在他又一次将酒满上时按住了他的手,蹙眉问他道:「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吗,怎么自己到这儿来喝酒?」
曾奕江这才抬眸对上了我的视线,只一秒,他便拉住我手腕将我带入了他怀中。
紧紧地,似要将我嵌入他骨血里。
陈辰说过他已醉得认不清人了,可在我耳畔,他一声声,呢喃又缱绻地唤我:「淼淼、淼淼……」
似有无数眷恋与不舍。
可提出离婚的那个人是他,不是吗?
在一声接过一声的「淼淼」里,我红了眼眶。
我既挣不开他,也没有急于去挣,只于他怀中哽咽道:「奕江,你醉了。」
「醉了好,人活得那么清醒做什么。」
「可是,你为什么要醉呢?」
我们的离婚谈得很顺利,不是吗?
离了婚他就能毫无顾忌和林佳恬牵手了呀。
应该买醉的人是我才对。
可无论何时,我都不会让自己处于狼狈的境地。
只是在那当下,在醉酒的曾奕江面前,我放任了拥抱的时长,也放纵了眼泪的滋长。
不知过了多久,曾奕江才松开了我。
我缓缓从他怀里起身,然而没等我坐定,他已捧住我的脸,吻也随之落了下来。
他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在绝望中挣扎的两只蝴蝶。
吻里没有欲望,我也没有动情。
我只是满眼哀伤地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直到和他对上视线。
然后他启唇,轻声同我道:「对不起。」
话毕,他松开手,人又斜斜倚进了沙发里。
可我,没有和他说「没关系」。
我又怎会没关系。
我忍住哽咽,缓缓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是说没有你的家吗?」
曾奕江虽如此说着,但乖乖起了身,任由我搀着他往外走。
临走出清吧前,他喃声在我耳边道:「淼淼,我没有家了。」
我微怔:「佳恬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曾奕江却笑了,许久后,他轻轻回了我声:「嗯。」
13
我原是想送曾奕江回去后就离开的,可看着他因酒精后劲而难受得蹙起的双眉后,还是抱了床棉被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下来。
好在曾奕江酒品很好,没有吐一身,也没有说胡话。
他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低低的,很是均匀。
可即使这样,我也还是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到了天放亮。
直到客厅老挂钟敲了六下时,我才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厨房。
我原想给曾奕江做碗醒酒汤,拉开冰箱却发现里边的菜都是我搬走前留下的,早已变质发霉。
无奈,我只得转为简简单单熬一锅小米粥,再蒸上两个土鸡蛋。
随后,我就收拾起了冰箱来。
等曾奕江醒来时,冰箱将将收拾好,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
听得脚步声响,我没有转头,自顾忙着手中的活计,问曾奕江道:「最近还是很晚回家?一冰箱的菜都没机会煮,全坏掉了。」
「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嗯。我怕你迷迷糊糊间吐了,万一有堵塞物什么的可怎么办。什么事情不开心有很多可以释放的途径,不是非要喝酒的,以后还是少喝那么多吧。」
我应得坦然,话里有关心却无暧昧。
曾奕江站在我身后,颇有些乖巧轻轻应了
来源:优雅的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