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那寒风凛冽、滴水成冰的严冬时节,我精心照料、养育了整整七年的养子,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了水中。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在那寒风凛冽、滴水成冰的严冬时节,我精心照料、养育了整整七年的养子,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了水中。
当时,我已然怀胎八月,肚子高高隆起,可一听到养子落水的消息,我压根儿就没多想,毫不犹豫地就纵身跳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湖水里,一心只想把他救上来。
然而,养子落水之后,被吓得魂飞魄散,在水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挣扎。
慌乱之中,他一脚踢到了我的肚子上,直接把我腹中的胎儿给踢落了。
等养子被救上来后,在床边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还主动说要为我腹中孩子的死抵命。
我那深爱着我的夫君,气得惩罚他跪在祠堂里,整整三天不准他吃饭喝水。
可我哪里舍得让他受这份罪啊,硬是拖着那虚弱不堪的身体,去祠堂给养子送饭。
当我走到祠堂外面的时候,却瞧见夫君和我的嫡妹紧紧地靠在一起,还抱着养子在低声交谈。
“爹、娘,我把谢婉凝的孩子给害没了,她会不会因此记恨我,以后不把家产分给我呀?”养子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担忧地问道。
夫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不会的,你可是她亲手费了好大劲儿养大的唯一孩子,她向来都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一样。”
嫡妹也跟着在一旁附和,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养子的脑袋,一边慢悠悠地说:“你呀,就是太着急,想太多了。等谢婉凝再生孩子,就像她前几次那样,让你爹假装孩子是死胎,把孩子弄死不就行了嘛。”
我听闻此言,顿时悲愤交加,气血一下子就往上涌,脑子一热,冲动之下拿起刀就要冲上去跟他们拼命。
结果呢,被他们一家三口合力给制住了,手脚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然后就被他们扔进了湖里。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回到了当初捡到养子的那一天。
那小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像一根根钢针一样,直直地刺进我的耳膜。
我伸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哎呀妈呀,这哭声也太刺耳了,吵得人脑袋都疼。”
紧接着,我便看见树荫底下,那个刚出生没多久、裹在襁褓里的小肉团。
此刻,他正哭得脸色涨得通红,小脸憋得发紫,两条小腿用力地踹开身上的襁褓。
“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凶啊,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看着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厌恶。
没错,就是他!
就是那个上辈子吸干我血肉的白眼狼!
上辈子,我就是在这条回谢家别苑的路上,捡到了这个畜,生。
我含辛茹苦,费尽了无数的心血,辛辛苦苦地养了他整整七年。
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就是被这个狼崽子狠狠地一脚踹掉了我腹中的胎儿。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把他捡回来了呢。”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躺在亲爹妈的怀里,那得意洋洋的模样。
还故意装作落水,在我救他的时候,踹碎我腹中的骨肉,当时他那笑容,别提有多畅快了!
又在他亲生爹娘捆住我的手脚,把我往冰湖里扔的时候,他竟然抡起石头,猛砸我的脑门,那手段,有多歹毒就有多歹毒。
“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就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一样。”
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在我身体里不停地翻涌,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
马夫用力扯了扯缰绳,然后指着树荫底下的小婴儿。
“小姐,要不要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直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马鞭!
“救他?别做梦了!”
我狠狠地对着马屁股抽了下去。
“马上就要下雨了,赶紧赶路!”
骏马受到惊吓,翻蹄亮掌,嘶鸣着疯狂地向前狂奔而去。
车轮碾过水坑,溅起的泥浆“啪”地一声泼在了那小畜,生的脸上。
把那凄惨的哭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大小姐盼来了!”
继母王氏带着一群人,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我。
她的身后站着我上辈子的好夫君沈行舟。
此时的沈行舟,不过是个屡次参加科举都没考中的穷举子。
如今正在谢家当门客。
自我下了马车之后。
这伪君子和王氏就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眼珠子不停地往马车里瞄。
“小姐,快看看车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王氏急切地说道,那眼神,恨不得把马车盯出个洞来。
心急火燎地想看看我有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把谢如月的野种带回来!
“真是急死人了,快看看呀。”
沈行舟也跟着在一旁附和。
自打我生母去世之后。
父亲担心王氏这位续弦夫人嫌我碍眼。
便把我扔到了外头的庄子上,让我在那儿自生自灭。
平时,我偶尔有机会出门,也只能去旁边的尼姑庵里。
跟着里面的师太们诵经念佛,打发时间。
“我在这庄子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啊,就像在苦海里挣扎一样。”
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
我修习佛法,心里一直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见不得任何生命受到伤害。
在庄子里的时候,要是看到受伤的山鸡、野兔,我都会把它们抱回去,精心地救治。
这不,他们就生出了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扔在我回谢家必经之路上的主意。
我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疼得我直咧嘴,可我还是强忍着。
把舌尖上的血腥味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心里那个恨啊,就像一团火在燃烧,可我也只能先忍着。
我对着王氏盈盈一拜,装作特别热情的样子说:“怎么不见如月妹妹?三年不见,妹妹肯定长大不少了吧?”
2
王氏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月生病了,大夫说必须得卧床好好静养,不能轻易挪动位置。”
我心里暗自冷笑,她刚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呢,哪能出来见人哟!
不过呢,我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问道:“这一路上过来还顺利不?”
王氏如今也为她那亲外孙的事儿忧心忡忡,急不可耐地抬手就指挥那些婆子:“你们还愣着干啥呀,还不赶紧去车里,把大小姐的东西给搬出来!”
婆子们接到命令,赶忙一窝蜂似的涌上来,有的伸手去挑车帘子,有的直接往车上爬。
车帘被挑开了,王氏和沈行舟都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往车里瞅。
车里头就俩樟木箱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啥都没有。
沈行舟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就彻底凉透了,整个人一下子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嘟囔着:“怎么会这样……”
王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嘴唇直哆嗦:“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我微微一笑,反过来握住王氏的手,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托母亲的福,这一路顺顺当当的呢。”
沈行舟眼睛都急红了,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冲到车前,手脚并用,使劲儿掰扯那两个樟木箱子。
“哐当!”两声巨响,樟木箱子被他硬生生给打开了。
整整齐齐的一箱子佛经,还有一箱子衣裳,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大家眼前。
这时候,铜钱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就往下砸。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没有……”沈行舟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我撑起油纸伞,护住装佛经的箱子,着急忙慌地说道:“这位公子这是干啥呀?下雨了,要是把这些佛经淋坏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沈行舟嘴唇直打颤,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去了三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来的路上,就没遇上啥……”
我看着他和王氏那慌张得要命的神色,心里暗自好笑,嘴上却装作疑惑不解地问道:“遇上啥?”
我歪着头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咱们家这别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围全是山林。我一路急急忙忙赶路,就怕遇上豺狼虎豹呢。”
沈行舟喉结上下滚动,雨水顺着他那惨白的脸直往下淌。
“沈行舟,你这是咋啦?”我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
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就像发疯了一样,也不管雨越下越大。
“沈行舟,你别乱跑啊!”我扯着嗓子喊,可他就像没听见似的。
直接撇下这一群人,就往他放孩子的地方狂奔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死了亲爹,急着回去奔丧呢!
我望着沈行舟那狼狈不堪、狂奔而去的背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里曾经给沈行舟孕育过三个孩子呢。
“我怀的孩子,可都是我亲生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曾经这么问过他,可他只是冷冷地笑着。
“哼,你肚子里的都是孽种,都得死。”
于是,他拿枕头一个一个地把我的孩子给捂死了。
我一定要让沈行舟一家三口血债血还!
想起上辈子,我看那小孽种可怜巴巴的。
“这孩子太可怜了,我得救他。”我心里这么想着,就把他给捡了回来。
刚把孩子从马车上抱下来,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野孩子?怎么会被你抱回来?”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未嫁生子、败坏门风的谩骂声,像唾沫星子一样,直往我脸上飞。
“你们别瞎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是看他可怜才捡回来的。”
我拼命地解释着,可这些人就是没人相信我。
“你别狡辩了,谁不知道你干了啥丑事。”
那些污言秽语就像潮水一样,一股脑儿地往我身上涌。
他们好像多看我一眼都觉得脏。
就连和我定下婚约的永平侯府,也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跑到谢家来和我退了亲。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孩子是无辜的。”
我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瞧瞧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当真是亲娘啊!”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沈行舟站了出来。
他张开双臂,挡在我和孩子身前。
“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大小姐心地善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丑事!”
他义正言辞地把那些人的嘴给堵上了。
“侯府不识金镶玉,所以才退婚,我沈行舟愿意娶她为妻,抚养这孩子!”
那一刻,我看着他,心里满是感激。
“沈行舟,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3
我把他视作了那个能将我从苦难深渊中拯救出来的大英雄。
内心深处,我对沈行舟的刚直不阿、心地纯善愈发钦佩。
“沈行舟,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你对我的恩情。”我满心感激地说道。
我深切地觉得,滴水之恩都应当以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沈行舟给予我的这般大恩大德呢。
和他成婚之后,我拿出了母亲留给我的陪嫁之物。
“沈行舟,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你拿去用吧。”我将嫁妆递到他面前。
接着,我又凭借着外祖家的势力,为沈行舟四处奔波、打通关系。
“外祖家势力不小,我帮你去求求他们,说不定能给你帮上大忙。”我满怀期待地对他说。
助力他官运亨通,一路步步高升。
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照顾他和谢如月的那个私生子身上。
“沈行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这个孩子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啊!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安心地躺到床上。
上辈子,我对那小孽障疼爱得不得了。
我打小就觉得那孩子可怜,命运多舛。就盼着他以后能顺顺利利的,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沈平安。可现在呢,我倒是巴不得他那亲生父亲,能亲眼看到那小崽子过得不安生才好呢。
沈行舟一整晚都没有回府,我这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带着丫鬟去前厅吃早饭。刚迈进前院的门,就瞧见满院子的丫鬟仆妇,她们的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满是讥讽、厌恶和轻蔑。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捂着嘴,交头接耳地对我指指点点。我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走进正厅,一下子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连大气都不敢出。
堂上坐着的是我爹,他刚从巡营回来,还有永平侯府的夫人。
永平侯夫人面前摆放着那对已经碎成两半的定亲玉佩,她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王氏坐在高堂之上,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冲着我大声喊道:“冤孽啊!婉凝,你一个已经定了亲的人,怎么能干出这未嫁先孕的荒唐事儿呢?这让咱们谢家怎么跟侯府交代啊!”
王氏身边的徐嬷嬷也跟着瞎起哄,尖着嗓子说道:“大小姐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还弄出这么个孽种来!庄子里虽说偏僻,可你也不能自甘堕落,跟野汉子胡混啊!”
我爹气得脸都变成了铁青色,咬着牙,一下子把桌上的茶盏拿起来,狠狠地砸在我脚下。
滚烫的茶水和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冲着我骂道:“逆女!咱们谢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庄头丁三,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突然扑到我脚边,嚎啕大哭起来:“凝娘!你离庄之前,不是说回京禀告了父母,就带着儿子回来跟我过日子的吗?你我相好一场,你要来京里享福,儿子留给我也就算了。可你为啥非要带走我们儿子,还这么狠毒,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遗弃!还害得他被野兽撕咬!要不是沈公子心地善良,救了这孩子一条命,我儿子就被野兽生吞活剥了!”
我瞥了一眼丁三怀里襁褓中的婴儿。
哎呀,这小孽障果然是不平安了。
耳朵都被不知道是狼还是虎啃掉了半个,半张脸被兽牙咬得血肉模糊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还不知道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呢。
上辈子可没有丁三闹出这么一出。
看来王氏和沈行舟这是真的急眼了。
丁三娘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可怜的孙儿哟!咋就遇上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娘呢!真是脏心烂肺!”
好一招栽赃陷害啊!
我冷笑着看着这一对连哭带闹的母子。
“丁三,你可想清楚了,我当真与你有一腿?”我冷冷地问道。
丁三咬了咬牙,眼神闪烁不定地说道:“自然!咱们恩爱了这些日子,你胸口上还有颗黑痣!”
他娘在一旁也跟着瞎起哄:“可不是嘛,每次丁三亲你那黑痣的时候,你都最是动情……”
“行了!”永平侯夫人冷着脸起身,打断了他们的话,“再听下去只觉得污了耳朵。”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语气冷硬地说:“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我们侯府就不夺人所爱了,这婚事作罢!”
永平侯夫人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仆妇们瞧我的眼神便更加轻蔑了起来,窃窃私语声也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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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对咱们女子可真是不公道。”我心里暗自思量,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没有吵闹,只是静静地盯着地上的丁三母子,“你们可知道,按照咱们国家的律法,奴仆欺压主人,轻的得挨一百大板,流放三千里,重的可就得凌迟处死,脑袋还得挂城门上示众呢。”
跪在地上的丁三和丁三娘,吓得两腿直打颤,浑身哆嗦得跟筛糠似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丁三娘还试图狡辩:“小姐,你可别乱说啊,我们哪敢欺压主人啊……”
丁三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想让小姐你……”
“闭嘴!”丁三娘慌忙捂住丁三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也不知道王氏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他们竟然一口咬定,死不悔改。
“凝娘,你就认了吧!”王氏在一旁劝我,“别的先不说,你看这孩子的眉眼,一看就是你亲生的。”
永平侯夫人一脸嫌弃地瞪了我一眼:“谢大小姐,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们侯府就不掺和你们这档子事了。”
说完,抬腿就要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明白,这婚事没了,已经是吃了大亏。要是不惩治我,让谢家在上京城坏了名声,那可就是几十年都翻不了身了!
谢自山哪能受得了这个?
他气得一把抢过王氏身边婆子早就准备好的荆条,指着我大骂:“家门不幸啊!今天我就要打烂你这个不知羞耻、败坏家门的混账东西!”
“明天一早,就把你和你生的那个小杂,种,一起拖去沉塘!”他扬起荆条就要往我身上抽。
“爹,别!”沈行舟这时突然跳了出来,挡在我身边,硬生生地挨了这一荆条。
我惊呼一声:“沈行舟,你……”
他却只是紧紧地护着我,咬着牙说:“凝娘,别怕,有我在呢。”
我爹这个将军,可不是靠祖上荫封得来的。他是正正经经地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力气大得很。
一荆条下去,沈行舟的月白色袍子,就被鲜血浸透了。
“唔……”沈行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哎呀,沈公子,你没事吧!”旁边有人惊呼起来。
沈行舟却咬着牙,不肯退后半步,强撑着身子,垂衣弓手,作揖行礼,“大小姐毕竟还年轻,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沈公子,你这是何必呢?”有人劝他。
“将军、夫人,行舟不才,如果大小姐愿意,行舟愿意求娶,护她一生平安。”沈行舟语气坚定地说。
他说这话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情意绵绵的。
我爹上下打量着沈行舟,一脸震惊,“沈公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不贞不洁的女子,你也敢娶?”
沈行舟却坚定地点点头,“行舟愿意!”
“将军,还请您念及骨肉亲情,先饶过她这一回吧。”谢自山皱着眉头,有些犹豫。
“沈公子,这孽女名声已经毁了,你何必……”我爹还在劝。
“无妨。不怕说出来让大家笑话。”沈行舟一脸坦然。
“昨天在门口,我就对大小姐一见倾心了。”他眉目含情地望向我,“心中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如今侯府既然退了亲……”
“唯愿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照顾你和那孩子一辈子。”沈行舟诚恳地说。
“呦!沈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呐,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被淹死,可真能豁得出去。”永平侯夫人看着这一幕,对我更加不喜了,不禁出言讽刺。
“夫人,我家这丫头实在是不懂事,让您见笑了。”王氏不停地给永平侯夫人赔不是。
“家里养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姑娘来,真是没脸见人。”王氏一脸羞愧。
“夫人何必计较呢。这丫头自小没养在您身边,您也是鞭长莫及啊。”永平侯夫人倒是一副大度的模样。
“唉,我们家与她母族定北侯是有交情的,原想着定北侯的外孙女必定也是知书达理的,谁知竟……唉……”永平侯夫人叹着气。
“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家中的小女儿,自幼循规蹈矩……”王氏拉着永平侯夫人的手,想说些什么。
“啪!”我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满堂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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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呀,火气咋这么大呢。”有人压低声音,小声地嘀咕着。
要是搁以前,我还是那个被养在偏远庄子上、啥世面都没见过的十六岁小姑娘,面对这一层又一层的算计和刁难,肯定半点都招架不住。
“哼,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我冷冷地笑着说道。
偏偏上辈子,我嫁给了沈行舟整整七年,为了他的前程,整天迎来送往,在那些官眷堆里摸爬滚打,早就不是那个一遇到事儿就百口莫辩、任人欺负的小丫头片子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啥都不知道,猜不透你们心里那点小算盘?”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丁三面前,瞅了瞅他怀里那个血淋淋的小家伙,“嗯,仔细瞧瞧,这眉眼跟我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我们谢家的人,模样都差不多是这样。”我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话。
“我看这孩子更像我爹,你咋不说是我爹给你生的私生子呢?”
谢自山一听这话,气得胡子都直打哆嗦,乱成一团。
“逆女!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这屋子里,除了堂上坐着的我亲爹,剩下的全是女眷。
我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捡起一块绣垫,一下子盖在了沈行舟和丁三的脸上。
“丫鬟们,赶紧把他们俩的眼睛给我蒙上!”
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我伸手扯开了身上这件短袄的衣襟。
露出了平平整整、毫无起伏的肚皮。
“你们都睁大眼睛瞧瞧,我这肚子,是不是平坦得很?”
满屋子的人,看着我那纤细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一下子都愣住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是都说我是这孩子的妈吗?可你们看看我这肚子,要是生过孩子,能这么平坦吗?”
这屋子里不少妇人都是生过孩子的,就算是那些没生过孩子的丫鬟,那也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里都明白着呢。
王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这丫头,沾衣裸袖就算失了贞洁,你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干,成何体统!”
我呵呵一笑。
“刚才我衣服也没露肉啊,你们不也一个劲儿地说我失贞吗。”
“既然这浪荡下,贱的坏名声都已经扣到我头上了,我还管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我转过身,看向坐在上首的谢自山。
“爹,你现在还觉得这孩子是我生的吗?”
谢自山把头撇到一边,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猛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黄花梨木的案几上。
“你们这些刁钻的奴才!居然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桌上的汝窑茶盏被震得叮叮当当直响。
丁三和丁三娘被这阵势吓得浑身发抖,就像筛糠一样。
“你们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吗?”
丁三和丁三娘两腿发软,感觉都快站不住了,差点就跪了下去。
我慢悠悠地踱步到丁三面前。
“就算你怀里抱着的孩子不是我生的,那也不能证明我跟你之间清清白白。”
“你既然说跟我有染,那肯定看过我的身子。”
“我胸前确实有颗痣。”
“可除了这颗痣,我身上还有块铜钱大小的红胎记,你倒是说说,是在右边小臂还是左边小臂?”
丁三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没了人样。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湿漉漉的。
“这……这个……”
王氏身边的嬷嬷吩咐他的时候,可压根没提过大小姐身上有胎记这回事。
这他哪能知道啊!
“快说呀,是在右腿还是左腿?”
“在,在右腿……”
丁三吭哧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几个字:“这,这胎记……”
我冲着丁三轻轻一笑,打趣道:“你这话说得,咋这么费劲呢。”
丁三赶紧改口:“不,不对,在左腿,左腿!”
“噗嗤!”我再也憋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谢自山气得冲过来,一脚把丁三踹得一个趔趄,怒骂道:“胆大包天的刁奴!到现在还敢在这儿信口胡诌!”
“我女儿手臂上啥时候有过什么胎记!”谢自山气得脸都涨红了,手指着丁三,声音都颤抖起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抱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野种,来找我谢家的麻烦!”
丁三被踹得吐了口血,他想抬头向王氏求助,一看到王氏那像毒蛇一样的眼神,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嘴里小声嘟囔着:“我,我也不想的……”
王氏在一旁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闭嘴!”
丁三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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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所谓的“好嫡妹”谢如月,这会儿正被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走进来呢。
也不枉我提前安排丫鬟去给她通风报信,她来得倒是够快的。
“爹!女儿听闻您打算把那个孩子扔去沉塘。”谢如月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哭腔,眼睛红红的,眼巴巴地望着谢自山,“那,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不管姐姐平日里行为多么不检点,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呀。”
“要不,要不就把孩子扔给庄子里的下人养着吧。”她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满是哀求,“留他一条命,也算是咱们家做了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忍不住冷笑: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谢如月虽说心肠歹毒,可一听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孩子要遭殃,还是冒着风险跑来护着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谢自山瞪着谢如月,气得直跺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你居然还敢跑来求情!”
谢如月低下头,小声嘟囔着:“爹,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呀。”
原本还一脸得意、志得意满的王氏,绝望地闭了闭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女儿出院子,可这个蠢货女儿还是偷偷跑到了前院来。
在一旁瞧了半晌热闹的永平侯夫人,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听闻谢二小姐一连病了好几个月了?平日里那些诗会雅集也从来不见她露面,我瞧着她怎么还越发胖了呢?”
她这会儿哪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是掉进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了,被人当枪使,给狠狠愚弄了一番!
永平侯夫人想起王氏刚才还一个劲儿地给她推荐自己的小女儿,想嫁进他们侯府,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说出来的话也是夹枪带棒,毫不留情:“瞧瞧这身形,倒像是得了会生大肚子的怪病。”
谢如月特意挑了一件特别宽大的衣裳,根本不勒腰身。她满心以为能轻轻松松地把这事儿瞒过去。王氏也早就跟她商量好了,要把这屎盆子稳稳当当地栽赃到谢婉凝头上。他们还从乡下庄子里精心布置好了所有诬陷谢婉凝的证据。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万无一失的。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生孩子的是谢如月了?
谢如月下意识地护着自己那还没完全恢复平坦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无助地连连往后退。
她急切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却见王氏此刻已经像死了爹娘一样,满脸都是绝望。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那么一瞬间,谢如月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整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我冷着脸,冷冷地瞧着这个和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
当初杀我的时候,她不是挺有劲儿的吗?
现在倒好,做出这副柔弱得连自理都做不到的样子来了。
谢自山可是实实在在地在外领兵打仗多年,可不是那种容易被人糊弄的主儿。
他虽说平日里很少接触内宅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
可瞧着丁三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再看看谢如月心虚得要命的神情。
心里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贱,人!这孽障是你生的?”谢自山猛地一把拎起谢如月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突突直跳,看着就像是要杀人似的。
王氏再也装不下去了,哭着扑到谢自山身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带着哭腔说道:“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不该做出这种糊涂事儿来!”
“可这事儿怪不得月儿啊!”她一边哭,一边去扯谢如月的手臂,“都是沈行舟!是沈行舟这个混蛋人品低劣,见咱们月儿长得貌美,就起了歹念!”
“月儿是被他强迫的呀!”
“您不在府上,我们母女没了主心骨,这才一时糊涂,走了错路。”
“妾身,妾身也是怕毁了咱们女儿的名声啊!”
谢如月吭哧吭哧了半天,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也跪着爬过去拉住谢自山的袍角,带着哭腔说道:“爹!爹!女儿真的是被欺负了,呜呜呜……”
谢自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半盏茶的工夫以前,他还觉得沈行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男儿呢。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他居然是搞大自己小女儿肚子的男人!
沈行舟也惊得不行,嘴巴张得老大,简直能塞下一个拳头。
“谢如月!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他怒气冲冲地说道,“若不是你多次主动来勾引我,说你自己空虚寂寞,我沈行舟哪有机会接近你!”
“分明就是你小小年纪又风骚又下,贱,现如今还想把黑锅扣在我头上,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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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一盏热茶,缓缓送至唇边,细细品味着那股温润。
这怎么就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呢?
想当年,他们一家三口对我下手的时候,不是配合得挺默契的吗?
沈行舟这会儿怕是真的疯了。
他不管不顾地从身上翻找着什么,一件件往外掏。
竟掏出了谢如月的一条贴身肚兜,还有几封她亲笔写的信。
我从小就教谢如月练字,她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爹,你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小时候,谢如月总是拿着自己刚写好的字,兴奋地跑到谢自山面前炫耀。
“好看,好看,我闺女的字,那绝对是天下第一。”谢自山满眼都是宠溺,笑得嘴都合不拢。
谢如月的这一手好字,在上京城的那些名门闺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哎呀,谢家大小姐的簪花小楷,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啊。”
“可不是嘛,那字,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如今这娟秀的字迹,倒是成了她私会情郎的证据。
“情郎,爱哥哥,这些词儿,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有人小声嘀咕着,眼神里满是戏谑。
谢自山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纸张,一张脸气得跟猪肝似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月,你给我说清楚!”谢自山颤抖着手,指着纸上的字,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谢如月原本就因为坐月子而略显圆润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爹,我……”谢如月刚要开口解释,就被谢自山打断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谢自山扬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千疼万爱的闺女脸上。
“老爷,这都是沈行舟引诱的,谢如月可是您亲生的啊。”王氏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求的。
“您不能听信外人的话,伤害自己的亲闺女啊!”
“你还有脸为她求情!”谢自山气急败坏地把手里写满情诗的纸张甩在王氏脸上。
沈行舟愤恨地咬着牙,满脸的不甘。
“王娘子这是打定主意要冤枉死我了!”
“我虽然家境贫寒,来你们谢家谋个差事,可你那女儿小小年纪就不知检点,勾引我这个外男,还怀了孕。”
“我沈行舟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当时就决定要给你们家下聘提亲。”
“可你呢!你嫌弃我在朝中没有靠山,不肯把谢如月嫁给我!”
“你们母女俩商量好了,要把这孩子塞到谢婉凝头上,让谢如月代替谢婉凝去嫁永宁侯府,图那一桩好亲事。”
“还说借着我救谢婉凝于水火之中,让她把她母亲留给她的万贯家财都吐出来。”
“现在事情败露了,又想全部栽赃到我头上。”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行舟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对我情深意重的模样。
“婉凝,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沈行舟以前总是这样温柔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深情。
和现在又吵又闹的样子,反差感真是太大了,让人忍不住想笑。
“你看看你,还像个读书人吗?满嘴都是胡话!”谢自山气得直拍桌子。
想当年,除了杀我的那天晚上。
沈行舟何时不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
“行舟哥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以前总是这样关心他,他也会温柔地回应我。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读书人的气质和风骨。
成婚七年,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们谢家,真是好手段啊!”沈行舟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现在比市井泼妇还能撒泼打滚。
“你别血口喷人!”王氏也急了,反驳道。
事情败露成这个样子。
谁都没脸再待下去了。
“你们都别吵了!”谢自山大喝一声,试图制止这场无休止的争吵。
沈行舟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那好啊,反正事情都败露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沈行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面对王氏恶毒的威胁,他丝毫不惧。
“怎么,当着永平侯夫人的面,王娘子还要杀了我灭口不成!”沈行舟又是咬牙又是瞪眼。
他那张清雅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瞧着面相十分差劲。
“你别胡说八道!”王氏气得脸色铁青。
8
永平侯夫人从那把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
“婉凝啊,都是我不好,差点就冤枉了你。”永平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
“婉凝,我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轻轻笑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介怀的样子。
“夫人,您可别这么说,这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设局,夫人您被蒙在鼓里,哪能知道内情啊。”
“只是我谢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夫人心里要是觉得膈应,想要退亲,那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永平侯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谢自山在山头上急得团团转,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停不下来。
如今这永平侯府在皇帝跟前那可是风光无限,红得发紫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永平侯府的前程那是一片光明,蒸蒸日上,未来不可限量。
谢自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清楚得很,要是能攀上这样的岳家,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他哪舍得轻易放弃。
于是,他赶忙站出来为我说话,那模样,就好像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
“哎呀呀,这事儿全都是王氏这个毒妇和她小女儿的错,夫人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两个贱,人,就迁怒于婉凝啊。”
“婉凝从小就不在王氏身边长大,根本没沾染上她们那些坏毛病,她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我站在一旁,心里忍不住冷笑,这事儿可真是有意思。
两炷香的时间之前,我这好爹爹在王氏想把谢如月塞到侯府当儿媳的时候,那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就跟捡到宝贝一样开心。
现在倒好,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他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不过呢,这世家大族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永平侯夫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显得特别不自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只是干咳了几声,说道:“剩下的事儿都是谢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再插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这事儿算是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谢家和永平侯府的这门亲事,算是彻底吹了。
等把永平侯夫人送走,关上了门,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谢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王氏忍不住把发咸的泪水咽了下去,那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死死地憋着,就是不让它流下来。
“老爷,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就让月儿跟沈行舟成婚吧。”她小声地跟谢自山商量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让她自己去承受自己种下的恶果。”谢自山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哟,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儿,当时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沉塘的。”院子里,几个丫鬟婆子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到了二小姐这儿,原来跟自己的姘头成亲,就算是惩罚了。”
王氏听着这些话,气得咬牙切齿,她瞪了那些丫鬟婆子一眼,大声骂道:“都给我闭上嘴!一个个在这儿嚼舌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些丫鬟婆子吓得赶紧闭上嘴,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如月却“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直发酸。
她爬过来,拉着王氏拼命地摇头,哭喊道:“不!娘!娘我不嫁沈行舟!”
“我哪能带着残疾的孩子,跟沈行舟去过那种苦日子啊。”她一边哭一边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要是非得逼我嫁,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低头看着我的好妹妹,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突然觉得让她生不如死也挺不错的,就当是报应吧。
谢自山在家里大发雷霆,那暴怒的样子,就跟火山爆发一样,让人害怕。
他让人把丁三和丁三娘拖出去杖毙,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这两个蠢货,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留着他们也是个祸害!”
又闹着要休妻,指着王氏的鼻子大声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惯着她们,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我跟你没完!”
任凭王氏再怎么哭闹,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老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谢自山就是不松口,铁了心要休了她。
王氏死活不愿意离开谢家,她在这谢家待了十几年,早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哪舍得离开啊。
于是,她就自己在卧室里悬了梁,死之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9
遗书里白纸黑字地写着,恳求谢自山看在亲生骨肉的份儿上,给谢如月留一条活路,让谢如月带着孩子跟沈行舟成亲。
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就算谢自山对谢如月恨得牙痒痒,可瞧着王氏拿命来求他的份儿上,也就点头答应了。
谢如月寻死觅活了好些日子,天天哭个不停,一会儿往墙上撞,一会儿又闹着绝食,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可她心里啊,压根儿就舍不得真死,那金贵细嫩的脖子,怎么都舍不得往房梁上挂。
她心里怕得要命,死活都不肯去撞墙,心里直犯嘀咕:“这要是撞上去,那得多疼啊,我可受不了这份罪。”
于是,她就成天在家里撒泼发泄,把桌子椅子摔得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这些破玩意儿,看我不把你们都砸个稀巴烂!”
满屋子的瓷器,她一个都不放过,全给狠狠地甩了出去。一边扔还一边扯着嗓子喊:“让你们在这儿碍我的眼,都给我滚远远的!”
周围的人都说她没骨气又没胆子,她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只顾着自己发泄心里的火气。
到了五月初七那天,她虽然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上了去沈行舟家的花轿。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唉,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行舟的母亲可不像上辈子那样,把沈平安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爱。她瞅着沈平安,心里就来气,忍不住抱怨:“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烦啊,上辈子我可没这么讨厌他。”
沈平安长得白白胖胖的,按常理说,谁见了都应该喜欢。可他偏偏是那种闹得满京城都知道的、未婚先生下来的私生子,自然就不招人待见了。沈母还皱着眉头抱怨:“真是晦气,瞧他那模样,我夜里都得做噩梦。”
等谢如月嫁过来以后,沈母立马就把沈平安塞进了她的房间。谢如月看着沈平安那残缺不全的模样,也被吓得够呛,天天扯着嗓子哭喊:“这可怎么办啊,我可受不了这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沈行舟娶亲那天露了个面,之后干脆就不回家了。他心里琢磨着:“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下去了,还是别回去惹麻烦了,省得闹得鸡飞狗跳。”
他和谢如月的感情,早就在互相推诿指责的时候破裂得七零八落了。以前觉得谢如月娇软可爱,现在看着她就只剩下失望和厌烦了。沈行舟还小声嘟囔着:“真是烦透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真让人头疼。”
他把王氏给谢如月的陪嫁全都拿在手里,一点儿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他心里还想着:“管他们怎么说三道四呢,反正我也不在乎,自己过得舒坦就行。”
在京城里,沈行舟早就没了什么好名声。他拿着谢如月的嫁妆,去秦楼楚馆里花天酒地、尽情挥霍。他心里还美滋滋地想:“这下可有钱花了,再也不用愁没钱花了,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沈行舟自小家里就不富裕,沈母为了供他读书,每天都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他心里还时不时地抱怨:“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现在可得好好享受享受,把以前受的罪都补回来。”
如今名声坏了,他也就不想参加科举考试了。拿着谢如月的嫁妆又发了笔财,他干脆彻底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管了。他心里还想着:“手里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也管不着我。”
他结交了一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整天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嫖赌逍遥。他一边和朋友们喝酒,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这日子才叫快活呢,以前的日子过得太憋屈了,现在可算自由了。”
从怡红院到万花楼,沈行舟整天在脂粉堆里打转,流连忘返。他从牡丹姑娘的床上滚到秋菊姑娘的床上,还嬉皮笑脸地说:“这些女子个个都比谢如月强多了,跟她在一起真是受罪。”
沈行舟在外面得了不少乐趣,回家看到谢如月哭丧着脸,心里就更厌烦了。他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真是烦人,天天哭丧着脸,跟谁欠她钱似的。”
沈平安这个亲儿子,他更是瞧都不想瞧一眼。他心里还想着:“这孩子身上的残缺,都是我的错,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些糟心事,可不想再看到他了。”
谢如月在沈家每天都是以泪洗面,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她心里还抱怨连连:“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天天都这么难过,简直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她原本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她还嘟囔着:“这日子太无聊了,得找点乐子,不然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即便沈母知道她不老实,对她严防死守,可还是没防住谢如月偷人的决心。沈母一个没看住,谢如月又开始偷偷摸摸地偷人了。
谢如月竟然勾搭上了府里后院干粗活的马夫。
从前的谢如月,那可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哪里会看得上这种干粗活的人啊。
可现在呢,她实在是没机会出门去跟那些贵公子们结交了。
沈母防她就跟防贼似的,一点儿都不放松。
平时根本就不许她出门一步。
10
好容易逮着这么一回能出门的机会,沈母还非得安排四个丫鬟婆子跟着。
那阵仗,就跟个铁桶似的,把谢如月围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谢如月心里头啊,那叫一个痒痒,馋得不行!
那马夫呢,身板壮实,干起搬搬抬抬的活儿来,那力气大得很,而且天天都在她眼前晃悠。
对谢如月来讲,这机会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再好不过啦。
就这么三勾搭两勾搭的,谢如月就跟那马夫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刚开始干这事儿的时候,俩人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
可后来啊,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了。
马车里头、灶房边上、大槐树底下的墙根那儿,到处都留下了他俩干那事的痕迹。
可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呢!
有一天,谢如月正在后脚门那儿,跟马夫脱了衣裳,正亲热交流感情呢。
嘿,好巧不巧,正赶上刚从外面回来的沈行舟。
这沈行舟啊,那会儿浑身都是胭脂味,满脸的酒气,也不知道刚从哪个女人那儿鬼混完回来。
沈行舟进门的时候,就瞧见谢如月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马夫的腰带上晃悠呢。
这事儿一下子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沈行舟气得手指着谢如月,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浪荡货,太不检点了!”
谢如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哪肯吃亏,立马回骂道:“你才是个又脏又没用,废物一样的秧子呢!”
俩人骂着骂着,就动起手来了。
谢如月一把扯住沈行舟的头发,沈行舟也不客气,抬手就往谢如月脸上抽大嘴巴子。
那架势,就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的,恨不能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沈母在旁边急得直跳脚,一个劲儿地拦,可怎么拦也拦不住。
这俩人越打越凶,抄起扫帚就往对方身上招呼,抡起板凳就砸,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的。
沈母一边急得直跺脚,嘴里骂着:“你们这两个冤家啊,真是造孽哟!”
一边还得赶紧派人去请郎中来。
郎中来了之后,给这俩人号了脉。
号完脉,郎中跟见了鬼似的,赶忙冲到洗手盆前,把手洗了又洗,搓了好几遍。
连给这俩人包扎都不肯了。
这可把沈母急坏了,跟在郎中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追问到底咋回事。
最后,只听见郎中叹了口气,说:“他们俩都得了花柳病,没救了,不用治了,回家等死去吧。”
偏偏这郎中也是个嘴没把门的,藏不住事儿。
还不到半天的工夫,沈行舟和谢如月得了花柳病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回了谢家。
谢自山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火冒三丈,抄起一杆红缨枪,舞得呼呼作响,带起一阵风。
他心里直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优柔寡断,没立刻把谢如月给解决了。
留下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到现在还在给自己抹黑。
可这嫁出去的女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谢自山对谢如月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得了花柳病半年之后,沈行舟和谢如月开始浑身生疮,皮肤流脓,那模样,根本就没法见人。
沈行舟有气无力地对谢如月说:“如月啊,你看咱现在这模样,跟两只癞蛤蟆似的,别人瞅一眼,都嫌恶心得慌。”
谢如月也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说:“可不是嘛,我这心里难受得要命,可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沈行舟这儿是久病床前没个好娘。
沈母早就厌烦透了这对丢人现眼的儿子和儿媳,她冷着脸,对沈行舟说:“你们俩这副鬼德行,还指望我天天伺候着你们?真是丢人现眼到家了!”
沈行舟还想辩解几句,可沈母根本就不听,直接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还不如再找个老伴儿,嫁了人趁着年轻自己再生一个呢。就给你们送两顿饭,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沈行舟和谢如月每天又痒又疼,难受得要命,偏偏沈平安还一直哭闹个不停。
沈行舟烦躁得不行,对谢如月说:“这孩子怎么一直哭啊,闹得我心烦意乱的,都快疯了。”
谢如月也愁得眉头都皱成了疙瘩,说:“我也没办法呀,他肯定是被咱这病给吓着了。”
可沈平安还是不停地哭,夫妻俩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一点儿精气神都没了。
终于,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谢如月咬着牙,对沈行舟说:“咱把这孩子弄死吧,不然咱俩也活不下去了。”
沈行舟犹豫了一下,可看着自己身上溃烂得不成样子的皮肤,最后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他们俩亲自下手,用枕头把沈平安给捂死了,就跟上辈子,他们一连捂死我三个孩子一样,心狠手辣。
再之后过了半个月,这俩人活生生地疼死在了家里。
沈母看到他们满身花柳病,不成样子的尸体,冷哼了一声,说:“这种鬼样子,连块破草席都不配用。”
然后一把火,就把尸体给烧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我与永平侯府的婚事,到底还是黄了。
我跟父亲说:“爹,上辈子谢如月睡过的男人,我可不想沾染,嫌脏。”
父亲满脸愧疚地看着我,说:“阿瑶,是爹对不起你,爹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我叹了口气,说:“爹,您可不是这一件事对不起我,而是从把我扔在庄子上那年开始,我就等于没有爹了。”
谢自山总是不明白,他挠了挠头,说:“阿瑶,爹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我带上母亲的嫁妆,跟父亲告了别,去了江南游历。
临走前,我对父亲说:“爹,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的。”
父亲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说:“阿瑶,路上小心,要是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我笑了笑,说:“若有缘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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