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福建人,去了趟山西大同,不吹不黑,说几句真心话,不喜勿喷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1 17:24 1

摘要:我放下手里的刻刀,拿起那部用了四年的旧手机。屏幕上,是老婆美玲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是福建人,去了趟山西大同,不吹不黑,说几句真心话,不喜勿喷

引子

手机嗡地一响,打破了工棚里唯一的寂静。

我放下手里的刻刀,拿起那部用了四年的旧手机。屏幕上,是老婆美玲发来的一条信息。

“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简短的九个字,像九根针,齐齐扎进我心里。我盯着这行字,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眼睛都有些发酸。

大同的十月,风已经很硬了。从工棚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刮在脸上,像刀子。我搓了搓满是木屑和老茧的手,拨通了美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还带着一丝刻意的疏远。

“美玲,你发那信息是啥意思?家里出啥事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没事。”她回得很快,“你安心在外面干活,别分心。”

我心里的那块石头,非但没落地,反而悬得更高了。我了解她,这种“没事”的背后,往往藏着天大的事。

“到底怎么了?是儿子涛涛不听话,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都说了没事!”她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弦,“林建闽,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在外面千里迢ww的,我跟你说这些,你回得来吗?能解决问题吗?”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愣在原地。窗外的风声呜呜地响,像是谁在哭。

我叫林建闽,一个快五十岁的福建木匠。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就会摆弄这些木头。这次来大同,是为了一个古建修复的活儿。工钱不高,还累,但我师父临终前交代过,这个活儿,是咱们手艺人的脸面,必须接。

为了这份脸面,我跟美玲吵了一架。她觉得我死脑筋,放着厦门本地赚钱的装修活儿不干,偏要跑这么远来受罪。

她说:“脸面能当饭吃吗?儿子的学费,家里的房贷,哪一样不要钱?”

我当时梗着脖子,说不出话。

一个大男人,让老婆孩子为钱发愁,确实没脸。可师父的嘱托,就像刻在我心里的榫卯,拆不掉,卸不下。

我以为,我出来好好干活,过几个月拿钱回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美玲这条信息,让我所有的笃定都崩塌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手里的那块要雕刻的斗拱木料,也看不出纹路了。

我来大同,是为了守住一个手艺人的尊严。

可现在,我感觉我的家,我最大的那个念想,好像正在离我远去。

我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行,我得搞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章 刻在木头上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工地的大灯就把整个院子照得跟白昼一样。

北方的干冷空气吸进肺里,凉飕飕的。我套上那件厚厚的棉工服,走到料棚。

同行的王师傅,一个地道的山西老汉,已经在那儿了。他正拿着卡尺,一丝不苟地测量一根梁木的尺寸。

“老林,起这么早?”他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睡不着,就起来活动活动。”我勉强笑了笑。

王师傅看了我一眼,他那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好像能看透人心。

“咋了?家里有事?”

我没说话,拿起一块木料,开始用刨子推。木花卷曲着落下,带着一股好闻的松木香。这味道,以前总能让我心静下来。

可今天,不行。

我满脑子都是美玲那张疲惫的脸,和电话里那句“你回得来吗”。

心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堵得慌。

王师傅也没再问,他叹了口气,说:“咱们干这行的,常年在外,家里是亏欠得多。”

“是啊。”我低声应了一句。

手里的活儿没停,但心思早就飞回了千里之外的厦门。

我想起出门前,儿子涛涛把一张电脑配置单塞给我。他说,同学们的电脑都能玩最新的游戏,画图也快,就他的不行。

那单子上的价格,五千多。我当时摸了摸口袋,没吱声。

美玲把他骂了一顿,说:“你爸挣钱容易吗?就知道攀比!”

涛涛梗着脖子顶嘴:“我又没让他现在就买!我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那小子,脾气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又臭又硬。

我当时没说啥,只是默默把那张单C单折好,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我想着,来大同干完这趟活,加上工钱,儿子的电脑就有了。

可现在……

“老林,你这手不对。”王师傅突然出声。

我一愣,低头看去。手里的刻刀偏了,在一处本该圆润的云纹上,留下了一道生硬的划痕。

这块木头,废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火辣辣的。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出一刀错,毁掉的就是整块料。

“对不住,王师傅,我……”

“行了。”王师傅摆摆手,没多说责备的话,“去歇会儿吧,你这状态,干不了活。”

我放下工具,走到工棚角落,蹲在地上,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又拨通了儿子的电话。这次,我想从他嘴里探探口风。

电话接得很快。

“喂,爸。”涛涛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涛涛啊,家里……你妈还好吗?”

“就那样呗。”

这小子,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冲劲。我心里叹了口气,这代沟,比我们福建到山西的距离还远。

“你妈……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她能有啥不对劲的?就是前两天,家里热水器坏了,她找人修了修。”

“坏了?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吗?你又不会隔空修。”涛涛的语气里带着嘲讽,“再说了,黄叔叔帮忙找人弄好了,没花几个钱。”

黄叔叔?

我心里猛地一沉。哪个黄叔叔?我怎么不认识?

“哪个黄叔叔?”我的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

“就我妈那个同学呗,叫黄什么……黄志强。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对我妈可好了。”

“对你妈……可好了?”我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是啊,还说要给我妈介绍个轻松点的工作呢,就在他公司做个文员,说我妈天天在那个小超市收银太辛苦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一个多年不联系的男同学,突然冒出来,又是帮忙修东西,又是要介绍工作。

我不在家,美玲一个人,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

第2章 看不见的裂缝

接下来的两天,我彻底没了魂。

白天在工地,我不敢再碰那些精细的活儿,只能帮着搬搬木料,打打下手。王师傅看在眼里,也没说我什么,只是偶尔拍拍我的肩膀。

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我林建闽,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木匠,现在却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不起来了。

晚上回到工棚,更是煎熬。

大同的夜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都敲在我的恐慌上。

我一遍遍地回想儿子说的话。

黄志强,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好像是美玲他们班的班长,上学那会儿就老围着她转。后来听说去深圳发了财,开了个公司。

这些年,同学聚会美玲去过几次,回来也偶尔提起过他,说人家现在多风光。

我当时没在意。

我觉得,我跟美玲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感情基础在那儿,还能有什么风浪?

可现在,我没底了。

我一个月挣的钱,刨去房贷和日常开销,剩不下几个。而那个黄志强,是个大老板。他能轻易地给美玲解决各种麻烦,还能给她一份“轻松”的工作。

我能给美玲什么?

一双粗糙的手,一身的木屑,还有还不完的贷款。

我不敢再给美玲打电话。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怕她语气里的一点点不耐烦,都会被我解读成厌弃。

我也怕,万一我问多了,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有些事,不知道,还能自欺欺人。一旦知道了,就连个家都回不去了。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工棚的灯光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我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来大同的决定。

为了所谓的“手艺人的脸面”,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自己跑出来。结果呢?家里出了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我算个什么男人?

这天下午,工地休息。我一个人跑到工地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

山坡上光秃秃的,只有些枯黄的草。风很大,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茫然。

我给涛涛发了条微信,问他要不要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不用了。黄叔叔给我妈预支了两个月工资,我妈说,先给我换电脑。”

看着这条信息,我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我林建闽的儿子,要用别的男人给的钱,去买他心心念念的电脑。

这比直接打我一巴掌还让我难受。

我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在异乡的冷风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甚至开始想象一些画面。

美玲和那个黄志强,坐在装修考究的咖啡厅里,他温文尔雅地劝她离开我这个没用的木匠。

他们一起去给涛涛挑电脑,涛涛开心地喊他“黄叔叔”。

这些画面,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来回地割。

我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美玲的名字。

我想质问她,想问问她,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是不是就这么不值钱?

可我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怕,我真的怕。

就在这时,王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

他递给我一瓶水,在我身边坐下。

“心里有事,别一个人憋着。跟老哥说说。”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抬头看着他,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我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包括那个黄志强,包括儿子的电脑。

我说完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把心里的石头搬开了一点。

王师傅静静地听着,没插话。

等我说完,他才慢慢开口:“老林,夫妻之间,最怕的不是吵架,也不是没钱。”

“是猜忌。”

他看着远方,继续说:“你在这儿胡思乱想,猜一千遍一万遍,都没用。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我迷茫地问。

“心。”王师傅指了指我的胸口,“你得回去,亲眼看,亲耳听,用心去感受。你媳妇跟你过了二十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

他的一番话,像一瓢冷水,浇在我滚热的头脑上。

是啊,美玲是什么样的人?

她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再怎么埋怨我,也总会把我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淨,把我爱吃的菜摆上桌。

她会因为我乱花钱买了一套昂贵的木工工具跟我吵半天,又会在我半夜赶工的时候,默默给我端来一碗热汤。

这样的美玲,真的会因为一个有钱的男人,就抛弃我们这个家吗?

我不信。

可万一呢?万一生活把她压垮了呢?

我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相信她”,一个说“赶紧回去”。

最终,“赶紧回去”那个小人儿占了上风。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个活儿,这份脸面,跟我的家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站起身,对王师傅说:“王师傅,谢谢你。我……我想请个假,回家一趟。”

王师傅看着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理解。

“去吧。家里的事,才是天大的事。”

第3章 听不见的解释(第三人称视角)

厦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空气闷热而潮湿。

陈美玲刚从超市下班回来,连工服都来不及换,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晚饭是简单的炒米粉,配上一锅紫菜汤。

儿子林涛从房间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妈,今晚又吃这个啊?”他语气里满是嫌弃。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陈美玲头也不回,锅铲在铁锅里翻飞,发出刺啦的声响。

林涛撇撇嘴,没再说话,一屁股坐在饭桌前。

饭菜上桌,母子俩沉默地吃着。

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呀地转着。

“你爸……给你打电话了吗?”陈美玲状似不经意地问。

“打了。”林涛扒拉着碗里的米粉,“问你怎么样。”

“你怎么说的?”

“就说你挺好的呗,还能怎么说。”林涛抬起头,“妈,你到底跟我爸吵什么架啊?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陈美玲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她怎么跟儿子说?说她快被这个家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吗?

林建闽这一走,家里的重担就全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房贷每个月三千五,雷打不动。儿子上大学,学费生活费加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一个人在超市做收银员,一个月工资才四千出头。

前几天,家里的燃气热水器彻底罢工了。找师傅来看,说内胆坏了,修不了,只能换新的。

一个好点的热水器,要两千多。

她当时就懵了。她手里所有的活钱,加起来都不到一千块。

她不想跟林建min开口。她知道他这次去大同,本身就没挣几个钱,还把身上大部分积蓄都带走了,说是要买什么特殊的木料。

她更知道他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这点事都搞不定,他肯定会觉得没面子,在工友面前抬不起头。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坏掉的热水器,愁得掉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黄志强的电话。

黄志强是她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同学聚会上,两人加了微信,但平时很少联系。

那天,他正好发了条朋友圈,说公司在招文员。

陈美玲鬼使神差地,就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了问情况。

一来二去,黄志强知道了她的困境。

他二话没说,就给她转了三千块钱。

“美玲,同学一场,别说这些。这钱算我借你的,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或者,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公司上班,就当是预支的工资。”

陈美玲拿着手机,手都在抖。

她拒绝了好几次,但黄志强态度很坚决。他说:“就当帮帮老同学,别让我觉得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

最后,她还是收下了。

她用这笔钱,换了新的热水器,还给了林涛两千块,让他去买电脑。她骗儿子,说是预支的工资。

她知道,这事不能让林建闽知道。

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钱,哪怕只是借的,也肯定会翻天。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比天还大。

她想等他回来,等他拿到工钱,自己再把钱悄悄还给黄志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她心里堵得慌。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对林建闽,有怨气。怨他不懂变通,怨他为了所谓的“脸面”不顾家。可更多的,是心疼。

她知道他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吃的什么,住的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当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心肠说“没事”。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把所有的委屈都倒给他。

她不想让他分心。

可她不知道,她的隐瞒和故作坚强,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心里,已经酿成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吃完饭,林涛回到房间,很快就传来了打游戏的声音。

陈美玲一个人收拾着碗筷。

厨房的灯光很暗,照着她鬓角新增的几缕白发。

她看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一张疲惫又憔悴的脸。

她忍不住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这时,黄志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美玲,睡了吗?跟你说个事,我有个朋友的公司,正好缺个仓库管理员,工作不累,就是盘点一下货物,工资比文员还高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美玲犹豫了。

她知道,黄志强是一片好心。

可她也知道,自己和他,必须保持距离。

“志强,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吧。等建闽回来,我们再商量。”她委婉地拒绝了。

“也好。”黄志强没有勉强,“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挂了电话,陈美玲心里五味杂陈。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

一边是现实的压力,一边是丈夫那敏感的自尊。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生怕一脚踏空,就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知道,那根连接着她和丈夫的信任之弦,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拉出了一道裂缝。

第4章 失控的归途

买好车票的那一刻,我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从大同到厦门,没有直达的火车,我得先坐一夜的硬卧到太原,再从太原转车。

整个行程加起来,要三十多个小时。

我跟工地的负责人请了假,说家里有急事。他是个爽快人,没多问就批了。

临走前,王师傅把我拉到一边,往我手里塞了两千块钱。

“拿着。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

我推辞不要,他眼睛一瞪:“老林,你拿不拿我当兄弟?等你回来再还我!”

我眼眶一热,把钱收下了。

这份情,我记下了。

坐在南下的火车上,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各种方言的味道。

我毫无睡意。

车窗外,夜色漆黑一片,偶尔有几点灯火一闪而过,像是黑夜的眼睛。

我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儿子和王师傅的话。

“黄叔叔对我妈可好了。”

“你得回去,亲眼看,亲耳听,用心去感受。”

两种声音在我脑海里交战,把我撕扯得生疼。

我努力想去相信美玲,相信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可那种被背叛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心脏。

我越想让自己冷静,脑子里的画面就越清晰。

那个叫黄志强的男人,开着好车,穿着体面的衣服,对我那被生活折磨得满脸倦容的妻子嘘寒问暖。

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我们家所有的难题。

而我呢?我这个丈夫,却在千里之外,对着一块木头发呆。

这种对比,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自尊里。

我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相信王师傅那些“用心感受”的话。也许,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人到中年,什么爱情,什么情分,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可能根本不堪一击。

火车“咣当咣当”地响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在太原转车,我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

车厢里人挤人,空气浑浊。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被抽空。

我没有再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或者说,我想亲手揭开那个我既害怕又急于知道的答案。

两天一夜的奔波,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厦门北站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带着咸湿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回来了。

可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回家的喜悦,只有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沉重。

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们家租的那个城中村,离黄志强公司所在的高档写字楼,只有三站地铁的距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我要去看看。

我要去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我要去看看,美玲是不是真的在他那里上班。

我坐上地铁,来到那栋气派的写字楼下。

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和进进出出衣着光鲜的白领,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身尘土的工装,一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

我跟这里,格格不入。

我像个小偷一样,在大楼对面的花坛边徘徊了很久。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也许,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印证我心中的猜测,让自己彻底死心。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

大楼里涌出潮水般的人群。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地盯着出口,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看见了她。

美玲。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看起来比她在超市穿工服时精神多了。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正和一个男人并肩走着。

那个男人,中等身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就是黄志强吧。

我看着他们,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们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前。男人很绅士地为美玲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美玲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从我面前驶过。

隔着车窗,我看不清美玲的表情。

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上车时,脸上带着的,是我许久未见的、轻松的笑容。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晚高峰的车流在我身边呼啸而过,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可我的世界,却一片黑暗。

第5章 撕裂的真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像个游魂一样,穿过熟悉的、狭窄的巷子。两旁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都离我很远。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

家里没人。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冷清。

我走到饭桌前,上面还摆着中午吃剩的饭菜,用纱罩盖着。

我的目光,落在了客厅墙上。

那上面,挂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年轻时候的美玲靠在我身上,笑得一脸灿烂。涛涛被我扛在肩上,挥舞着小手。

那时候,我们虽然穷,但是快乐的。

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

我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大约七点半,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门开了。

美玲提着菜走进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她按开灯,光线骤然亮起,刺得我眼睛生疼。

当她看到沙发上的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西红柿滚得到处都是。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的这副表情,在我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的最好证明。

“我……我……”她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什么。

我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玩得开心吗?”我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你说什么?”她愣住了。

“我说,坐着大老板的奥迪车,感觉怎么样?”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美玲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你……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我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了?陈美玲,我林建闽是没本事,挣不来大钱,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作践自己!”

“我没有!”她尖叫起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林建闽,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作践自己了?”

“还要我怎么说明白?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心窝。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林建闽,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我以前不觉得你是,但现在,我不知道了!”我的理智已经被嫉妒和愤怒烧得一干二净。

我们俩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嘶吼,用最恶毒的语言,刺向对方最柔软的地方。

就在这时,涛涛的房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爸?你回来了?”

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菜,和他妈妈满是泪水的脸。

“你们……又吵架了?”

我没有理他,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美玲。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跟那个姓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美玲哭喊着,“他是我同学!他只是看我困难,借钱给我,帮我介绍了份工作!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借钱?介绍工作?”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天底下有这么好的同学?陈美玲,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爸!你够了!”

一声怒吼,来自涛涛。

这个一直以来都跟我顶嘴的儿子,此刻却挡在了他妈妈身前。

他红着眼睛,瞪着我。

“黄叔叔是帮我们!家里热水器坏了,你知不知道?我妈没钱换,是他借钱给我们!我的电脑,也是用他借的钱买的!我妈去他公司上班,是为了能快点赚钱还给他!这些,你都不知道!”

涛涛一口气吼完,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我愣住了。

热水器坏了?借钱?

这些词,像一个个重锤,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看向美玲,她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她指缝里漏出来。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可能……真的错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凭着自己的猜忌和想象,给我最亲的人,判了死刑。

我亲手撕开的,不是什么肮脏的奸情,而是这个家,被生活压得千疮百孔的、血淋淋的真相。

第6章 沉默的饭桌

那晚的争吵,像一场风暴,席卷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家。

风暴过后,是一片死寂。

美玲没有再哭,她默默地把地上的菜捡起来,走进厨房,关上了门。

涛涛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也有失望。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刚才的怒火和嫉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羞愧。

我像个跳梁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出荒唐的闹剧。

我伤害了我的妻子,也伤害了我的儿子。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笃,笃,笃,一声声,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歉吗?

“对不起”三个字,我这辈子都没怎么说过。此刻,它就像一块巨石,堵在我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儿,美玲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

一盘是炒青菜,一盘是西红柿炒蛋。

她把菜放在桌上,又给我盛了一碗饭。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我一眼。

“吃饭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先坐下了。

我挪到饭桌前,拿起筷子。

饭桌上,是我们夫妻俩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沉默。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我能听见她咀嚼的声音,很轻,很慢。

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却一口也咽不下去。

我看着她。

灯光下,我才发现,她真的老了。眼角的皱纹那么深,鬓角的白发那么刺眼。

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我只记得她对我发脾气,埋怨我挣不到钱,却忘了她是怎么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熬过那些没钱的日子的。

而我,却因为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心,给了她最深的一刀。

“美玲。”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她没应声,只是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对不起。”

我说出了这三个字,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座山。

美玲还是没说话。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了阳台。

我看着她的背影,瘦削,单薄。

我知道,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愈合的。

那一夜,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起了我师父。

师父常说,做木工活,心要正,手要稳。一刀下去,错了就是错了,木头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做人,是不是也一样?

我犯了猜忌这个大忌,在我和美玲之间,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道划痕,还能修复吗?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美玲已经出门上班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馒头和一碗温热的豆浆。

我心里一暖,又是一酸。

她还在生我的气,却依然记得我的早餐习惯。

这就是我的妻子。一个嘴硬心软,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去的女人。

我吃完早餐,敲了敲涛涛的房门。

“涛涛,开门,爸跟你聊聊。”

里面没动静。

我又敲了敲:“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开门,爸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咔哒”一声,开了一道缝。

涛涛站在门后,看着我,眼神里还带着戒备。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儿子,昨天……是爸不对。爸跟你妈道歉,也跟你道歉。”

涛 a o看着我,没说话。

“能让爸进去坐坐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完全打开了。

我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认真打量我儿子的房间。

书桌上,摆着他新买的电脑。墙上,贴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游戏海报。

一切都充满了年轻人的气息。

而我这个父亲,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感觉自己,不仅是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个失败的父亲。

第7章 父亲的榫卯

我坐在儿子的床边,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背对着我。

我们之间,隔着不过两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条鸿沟。

“涛涛,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爸特没用?”我开口,声音有些艰涩。

他转过椅子,看着我。

这是我们父子俩,第一次这样平静地对视。

“我没这么想。”他摇了摇头,语气比我想象的要平和,“我就是觉得,你太不了解我妈了。”

我心里一震。

是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比我看得清楚。

“你只看到她抱怨,发脾气,但你没看到她每天下班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要给我们做饭。”

“你也没看到,热水器坏了那几天,她是怎么天天烧水给我洗澡,自己却用冷水擦身的。”

“她嘴上说你,其实心里比谁都惦记你。你出远门,她每天晚上都要看好几遍天气预报,看你那边冷不冷。”

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这个丈夫,当得太不称职了。

“爸,”涛涛继续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玩游戏,觉得我不务正业。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学的专业是动画设计,我学着用电脑画图,以后也能挣钱。”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些他画的作品。

是一些我看不懂的人物和场景,但线条流畅,色彩鲜明。

“我买这台好电脑,不光是为了玩游戏。也是为了……能让我的图,跑得快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鲜活的画面,又看了看眼前的儿子。

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我固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我那套老旧的观念去衡量他,去评判他。

我总觉得,只有我手里的这门木工手艺,才是正经事。

可时代变了。

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有他们自己的“手艺”。

“画得……挺好。”我由衷地说。

涛涛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这 शायद是他第一次,从我嘴里听到肯定的话。

“爸,我不是怪你没钱。”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就是希望,你能多跟我妈沟通。你们俩,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跟我们福建人爱喝的功夫茶一样,又苦又涩,非得别人猜。”

我被他这个比喻逗笑了,心里的那块坚冰,也悄悄融化了一角。

“你小子,还会说教你老子了。”

“我不是说教。”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只是不希望,我们这个家散了。”

我看着他,这个在我印象里还是个孩子的大男孩,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

我伸出手,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头。

手伸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尴尬,最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放心,散不了。”

那天下午,我没有去找美玲。

我知道,我需要给她,也给我自己一点时间。

我走进家里那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那里,放着我所有的木工工具。

我拿起一块废弃的木料,和一把刻刀。

我想给她做个东西。

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的东西。

我决定做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用最传统的榫卯结构,不用一根钉子。

榫卯,一凹一凸,一阴一阳。看似独立,却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承受巨大的压力。

这不就像夫妻吗?

两个人,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棱角。只有互相包容,互相嵌合,才能构成一个稳固的家。

我沉浸在木头的世界里。

刨花飞溅,木屑纷飞。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我的心里,只有那块木头,和我想对美玲E说的,所有的话。

我把它们,一刀一刀,全都刻进了木头的纹理里。

晚上,美玲回来了。

她看到我在做木工活,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沉默。

吃完饭,我把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首饰盒,放在了她面前。

“送给你的。”

她低头看着那个小盒子,盒子还很粗糙,没有打磨,没有上漆。但上面的卯榫结构,严丝合缝,精巧无比。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上的纹路。

“你……不是说,现在没人要这些老东西了吗?”她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别人要不要,不重要。”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还要,我就一直给你做。”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争吵时的那种委屈的泪,而是带着一丝释然。

“林建闽,你就是个木头疙瘩。”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骂我。

我笑了。

“是啊,我就是个木头疙瘩。这辈子,就认定你这个卯了。”

她破涕为笑。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家那道最深的裂痕,正在慢慢地,被一种叫做“理解”的东西,重新填满。

后记

第二天,我给王师傅打了电话。

“王师傅,我对不住你,这活儿……”

“行了。”他打断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

“那就赶紧回来!你那块斗拱,还等着你亲手来收尾呢!”

我心里一热。

挂了电话,我跟美玲和涛涛说了我要回大同的事。

这次,美玲没有反对。

她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行李,给我多塞了两件厚衣服。

“在那边,好好干。别老想着省钱,该吃吃,该喝喝。”

涛涛也走过来,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爸,这是我这几个月做设计赚的稿费,不多,你拿着。别让山西的师傅们,看扁了我们福建人。”

我拿着那张卡,手有些抖。

我看着眼前的妻子和儿子,心里百感交集。

我这一趟大同之行,差点毁了一个家,但也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家。

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在于他能挣多少钱,而在于他有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温暖的港湾。

一个手艺人的脸面,也不只在那几块木头上,更在于他能不能扛起对家人的责任。

我走了。

再次坐上北上的火车,心情和来时已截然不同。

我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两个人,在等我回家。

这就是我,一个福建人,去了一趟山西大同的经历。

不吹不黑,这趟旅程,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一个中年男人,最该守护的东西。

生活不易,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总会有磕磕绊绊。

但只要心在一起,再硬的木头,也能开出花来。再深的裂痕,也能用爱,把它严丝合缝地,重新接上。

来源:聪明的明月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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