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衍王朝的亡国公主慕容凝霜,此刻身着新朝的皇后凤袍,端坐在龙凤喜床上。
大婚之夜,凤鸾宫内红烛高照,映得满目猩红。
我,大衍王朝的亡国公主慕容凝霜,此刻身着新朝的皇后凤袍,端坐在龙凤喜床上。
新帝萧绝尘拥着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出的话却字字淬毒。
“霜儿,你知道吗?为了今天,我谋划了整整十年。”
我的身体一僵。
他轻笑着,修长的手指描摹着我的侧脸,像是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从我作为质子被送去你大衍国都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你父皇所给的屈辱,百倍奉还。”
“你父皇最疼爱你这个嫡长公主,我就偏要让你爱上我。你父皇最重疆土,我就一步步蚕食他的江山。你父皇最在乎皇族血脉,我就让他慕容氏,断子绝孙!”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原来,那十年相伴,那些风花雪月的誓言,那些舍命相护的瞬间,全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你父皇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萧绝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我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时,告诉他,他的宝贝女儿,会成为我的皇后,为我大夏开枝散叶。你猜,他死得瞑目吗?”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同样是这个夜晚,我听完这些话,疯了一样地扑上去抓挠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制住,扔进了冷宫。
在冷宫里,我受尽折磨,日日夜夜被这血海深仇啃噬着心脏,最终在绝望中喝下他赐予的一杯毒酒。
毒酒穿肠,血泪从眼角滑落,浸透了母后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枚古玉凤佩。
凤佩碎裂的瞬间,一道金光没入我的眉心,一本名为《青囊毒经》的上古秘典,连同滔天的恨意,一起烙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重生了。
回到了国破家亡,而我,正要被册封为后的这个,最屈辱的大婚之夜。
萧绝尘看着我惨白却平静的脸,似乎有些意外。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前世那样歇斯底里。
可我没有。
我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是一片死寂的寒潭。
“陛下……说完了吗?”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冷静。
萧绝尘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贵妃娘娘驾到——”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艳丽的身影款款而来,正是大将军柳擎天之女,萧绝尘真正的心尖宠,柳纤语。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妃子礼服,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那张扬的模样,仿佛她才是今夜的主角。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柳纤语娇滴滴地行了个礼,眼神中的挑衅和得意却毫不掩饰。
萧绝尘立刻松开了我,起身将她扶起,动作自然又亲昵。
“语儿,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
柳纤语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指了指我,娇嗔道:“陛下,今夜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臣妾怎敢打扰。只是……庆功宴上将士们都等着您去主持大局呢,臣妾特来请驾。”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来向我这个正宫皇后示威。
萧绝尘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还是语儿懂事。”
说完,他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恢复了冰冷:“皇后,你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吧。今夜,朕去贵妃宫中。”
他当着我的面,宣布要在大婚之夜留宿别处。
这是何等的羞辱!
整个凤鸾宫的宫人都低下了头,却掩不住那幸灾乐祸的眼神。我,慕容凝霜,新朝的第一个皇后,在大婚当晚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柳纤语挽着萧绝尘的胳膊,经过我身边时,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道:“亡国公主,也配当皇后?你记住,陛下的心,永远是我的。你不过是他用来炫耀战功的一件摆设罢了。”
我没有看她,目光始终落在萧绝尘的背影上。
直到他们消失在殿门外,我才缓缓收回视线。
复仇的火焰,在死寂的寒潭之下,轰然燃起。
萧绝尘,柳纤语……你们欠我的,欠我大衍王朝的,我会让你们,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我缓缓起身,对着殿外候着的贴身宫女淡然道:“去前殿看看,陛下和贵妃娘娘到了吗?”
宫女一愣,不知我意欲何为,但还是领命去了。
我的脑海中,《青囊毒经》的内容清晰浮现。医、毒两卷,包罗万象。最神奇的是,我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凭空催生出书中记载的任何药材或毒物。
这,就是我复仇的最大资本!
前世的我,太过愚蠢,只会哭闹。这一世,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很快,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娘娘,陛下和贵妃娘娘已经到承天殿了,庆功宴开始了。”
“很好。”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扶我过去,本宫身为皇后,岂有不出席庆功宴的道理?”
宫女大惊失色:“娘娘,这……这不合规矩啊!您去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辱?”我冷笑一声,“本宫今日,便要让某些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取其辱!”
承天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萧绝尘高坐主位,柳纤语紧挨着他,两人正旁若无人地饮酒说笑,俨然一对璧人。
文武百官推杯换盏,看向柳纤语的眼神充满了谄媚,而提到我这个新后时,则满是鄙夷和不屑。
“听说了吗?那亡国公主,大婚之夜就被陛下晾在了凤鸾宫!”
“活该!一个亡国奴,还想占着后位?要我说,就该让贵妃娘娘当皇后!”
“嘘……小声点!陛下留着她,不过是为了羞辱前朝罢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我的耳中。
我恍若未闻,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大殿的台阶。
我的出现,让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惊讶,有错愕,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萧绝尘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柳纤语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慕容凝霜!谁让你来的?这等场合,也是你一个亡国罪奴能踏足的?”
她竟然直呼我的名讳!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径直走到萧绝尘面前,盈盈一拜,姿态无可挑剔。
“臣妾参见陛下。国宴之上,臣妾身为皇后,理应前来为陛下分忧,招待群臣。”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我搬出皇后的身份,堵得柳纤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再得宠,也只是个贵妃。在礼法规矩上,我能将她压得死死的。
萧绝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他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了一片平静。
“皇后有心了。”他淡淡地开口,挥了挥手,“赐座。”
太监搬来一张凤椅,放在他身侧,与柳纤语的位置并列。
我从容落座,目光扫过柳纤语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心中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柳纤语为了夺回风头,娇笑着对萧绝尘道:“陛下,今日大喜,臣妾特意为陛下排演了一支西域霓裳舞,愿为陛下和众将士们助兴!”
“哦?”萧绝尘果然来了兴致,“爱妃有心了,快快舞来!”
柳纤语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莲步轻移,走入大殿中央。
随着乐声响起,她翩翩起舞,水袖翻飞,身姿曼妙,确实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她头戴一顶西域风格的珠冠,珠冠正中,点缀着一朵极为罕见、娇艳欲滴的蓝色花朵。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朵花上。
唇角,无声地勾起。
《青囊毒经》中记载,此花名为“蓝蝶醉”,产自西域雪山之巅,本身无毒,但其花粉若与“龙涎香”混合,便会产生一种能让人浑身起红疹、奇痒难耐的剧毒。
而此刻,这承天殿内,点的正是萧绝尘最爱的龙涎香。
我心念一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粉末,悄然从指尖弹出,乘着微风,飘向了正在旋转的柳纤语。
我加大了剂量。
只是红疹,怎么够?
我要你柳纤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仪态尽失,丑态百出!
一舞将毕,柳纤语摆出一个完美的收尾动作,正准备接受众人的赞叹。
突然,她“啊”地尖叫一声,伸手就往自己脸上抓去。
“痒!好痒!我的脸……”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她那张原本美艳的脸上,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红疹,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脖子,手臂,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幸免。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双手疯狂地在身上抓挠,华丽的舞衣被扯得凌乱不堪,珠冠也歪到了一旁,那模样狼狈至极。
“怎么回事?”萧绝尘脸色大变,立刻冲下台阶,抓住她的手,“别抓了!”
“太医!快传太医!”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围着柳纤语诊断了半天,却个个面露难色,满头大汗。
“回……回陛下,贵妃娘娘这症状……脉象平稳,不似中毒,倒像是……像是过敏之症,可臣等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过敏……”
“废物!”萧绝尘一脚踹翻一个太医,焦急万分,“一群废物!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柳纤语已经痒得在地上打滚,哭喊声凄厉无比:“陛下,救我……臣妾好痒……要痒死了……”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而我,端坐在凤椅上,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萧绝尘焦灼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我这个唯一气定神闲的人身上。
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皇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语气平淡地开口:“陛下息怒。贵妃娘娘并非生病,也非中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
萧绝尘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走到柳纤语身边,指着她头上那朵蓝色的花,淡淡道:“此花名为‘蓝蝶醉’,产自西域,花粉奇特。而殿内熏的,是龙涎香。此二者单独使用并无不妥,但花粉与熏香混合,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反应,令接触之人肌肤生出红疹,痛痒难当。”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几个太医更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既震惊又羞愧的神色。他们行医一生,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物性相克之理。
萧绝尘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深宫中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公主。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臣妾幼时体弱,母后曾请来一位云游的异人调理身体。这些,都是从那位异人所赠的古籍上看到的。”
我早已为自己的变化想好了说辞。
萧绝尘将信将疑:“既知病因,可有解法?”
“解法倒也简单。”我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桌案的果盘上,随手取了一颗青梨,一个鲜橙,还有几颗葡萄。
“将此三物榨汁,混合后涂抹于患处,一刻钟内,红疹自退。”
“就这么简单?”一个太医忍不住质疑道。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信与不信,一试便知。”
萧绝尘此刻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吩咐宫人照办。
果汁很快送了上来。
宫女用软布蘸着果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柳纤语的脸上和手臂上。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狰狞的红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柳纤语的哭喊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到一刻钟,她身上的红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洁如初,仿佛刚才那狼狈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人般的眼神看着我。
柳纤语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脸,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本想让我出丑,结果却让自己成了全场的笑柄,反而成全了我的高深莫测。
萧绝尘的目光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探究。
他发现,他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皇后,他这件最得意的战利品,似乎……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
而我,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重新坐回凤椅,继续饮我的酒。
这一夜,我虽然依旧是大婚被弃的皇后,却再也不是那个任人耻笑的亡国奴。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复仇之路,我已经稳稳地,踏出了第一步。
那一夜之后,萧绝尘一连数日没有踏足凤鸾宫。
他将柳纤语禁足在自己的宫中,明面上是罚她不懂规矩,冲撞皇后,实则是将她保护起来,同时也在暗中调查我。
他想知道,我这一身莫名其妙的医术知识,到底从何而来。
我乐得清静,每日在凤鸾宫中钻研《青囊毒经》,表面上却装作被冷落后郁郁寡欢的模样。
我知道,萧绝尘的疑心极重。我表现得越是平静,他越是会怀疑。反倒是我这副“失宠”后伤心欲绝的样子,更能麻痹他。
我的中期目标很明确:第一,培植自己的势力;第二,剪除萧绝尘的羽翼。
《青囊毒经》的医术,是我培植势力的最好工具。
很快,机会就来了。
太傅林文正,是前朝三代元老,也是我父皇的老师。此人刚正不阿,学识渊博,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威望极高。
萧绝尘登基后,多次想拉拢他,都碰了钉子。林太傅以年老多病为由,告病在家,拒不上朝,摆明了不与新朝合作。
萧绝尘拿他没办法,杀了他,会引得天下读书人非议;放任他,又如鲠在喉。
而我得到消息,林太傅并非装病,而是真的得了一种怪病。他常年咳嗽不止,夜不能寐,请遍了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对我来说,是天赐良机。
我借口去皇家寺庙为太后祈福,悄悄命人备了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绕道去了太傅府。
林府上下,见我这个新朝皇后突然到访,皆是震惊不已,又充满了敌意。
林太傅的独子林修远将我拦在门外,言辞冷漠:“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只是家父病重,不宜见客,还请娘娘回宫。”
他以为我是萧绝尘派来的说客。
我不与他争辩,只是淡淡开口:“林公子,令尊所得之病,是否每到子时便咳嗽加剧,咳出的痰中带有血丝,且胸口有如蚁噬之痛?”
林修远脸色剧变:“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症状,连御医都诊断不出所以然,我一个深宫女子,如何能一语道破?
“我不仅知道症状,还知道病因。”我直视着他,“令尊年轻时是否在南疆战场受过瘴气之毒?”
林修远彻底怔住了。
他父亲早年随军征战南疆的事,是陈年旧事,知之者甚少。
“我能治好太傅的病。”我抛出了最后的筹码,“但条件是,林家,要为我所用。”
林修远眼中闪过挣扎。一边是忠于前朝的节气,一边是父亲的性命。
最终,孝道战胜了一切。
他咬了咬牙,对着我深深一揖:“若娘娘真能救回父亲,我林修远,连同整个林家,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我被请进了林太傅的病房。
老人躺在床上,面色灰败,气息奄奄,早已不复当年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我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病因。《青囊毒经》中记载,这是一种名为“七日腐”的慢性奇毒,潜伏期极长,中毒初期与风寒无异,一旦爆发,便会日日腐蚀中毒者的肺腑,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林太傅,显然是被人下了毒。
而能对他下这种慢性毒药的,除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做他想。
我没有声张,只是为林太傅施了针,又用心念催生出几味解毒的草药,当场熬制成药汤让他服下。
药到病除。
不过半个时辰,林太傅胸口的疼痛便已缓解,咳嗽也平息了下来。
他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我时,老泪纵横,挣扎着便要下床行礼:“亡国罪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傅不必多礼。”我扶住他,“您是大衍的擎天之柱,凝霜受不起您的大礼。”
一声“大衍”,让林太傅和林修远父子二人瞬间红了眼眶。
我将自己被下毒的猜测告诉了他们,林太傅震惊之余,立刻想到了自己身边一个跟了他三十年的老仆。那老仆的家人,全都在萧绝尘的掌控之中。
真相,不言而喻。
“萧绝尘……好歹毒的心思!”林太傅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要让我林家,无声无息地从这世上消失!”
“太傅放心,”我眼神冰冷,“他欠我们的,我们都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离开太傅府时,林家父子对我已是死心塌地。
我成功地,为自己埋下了第一颗棋子。
接下来,就是剪除萧绝尘的羽翼。
萧绝尘手下有四大酷吏,分别是刑部尚书赵无极,大理寺卿王狠,都察院御史李苛,以及禁军副统领钱彪。
这四人是他的心腹,为他铲除异己,手段残忍,手上沾满了前朝忠臣的鲜血,朝中人人闻之色变。
要动萧绝尘,必先除掉这四条疯狗。
我决定从最残暴的刑部尚书赵无极开始。
此人最好美酒,每日无酒不欢。
我让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悄悄将一坛御赐的美酒,送到了赵无极的府上。
那酒里,被我用心念注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三更笑”。
中毒者不会立刻死亡,而是在第三个更次,在睡梦中,面带诡异的微笑,悄然离世。无论何等高明的仵作,都验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只会判定为梦中猝死。
第二天,刑部尚书赵无极“意外”暴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绝尘龙颜大怒,下令彻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七日后,大理寺卿王狠,在自家后院的池塘里,钓上来一条腹中藏着剧毒鱼胆的锦鲤。他素爱吃鱼,当晚便让厨房烹饪了那条鱼,结果……可想而知。
又是“意外”。
再过七日,都察院御史李苛,被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毒蛇,在睡梦中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依然是“意外”。
短短半个月,四大酷吏死了三个。
整个朝堂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恐慌之中。人人都说,这是前朝忠臣的冤魂在索命。
萧绝尘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他不是傻子,一次是意外,三次就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前朝旧臣,也投向了……深居简出,看似与世无争的我。
但他没有证据。
我做得天衣无缝,每一次都利用了死者自身的习惯和爱好,将一切都伪装成了一场无可指摘的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更嚣张的反派,自己跳了出来。
护国大将军,柳纤语的父亲,柳擎天。
此人手握兵权,是萧绝尘的左膀右臂,也是个典型的有勇无谋的莽夫。
女儿被我当众羞辱,萧绝尘手下的心腹又接连暴毙,他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我这个“前朝妖后”。
他在朝堂之上,公然上奏,说我这个亡国公主心怀怨恨,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大夏朝臣,是祸国妖女,请求萧绝尘将我废后,打入天牢。
这一番言论,引得不少武将纷纷附和。
萧绝尘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当然不信什么巫蛊之术,但他乐得看到柳擎天来试探我。
“柳将军,凡事要讲证据。”萧绝尘淡淡开口,“你说皇后使用巫蛊,证据何在?”
“证据就在凤鸾宫!”柳擎天信誓旦旦,“臣已经派人查明,妖后每晚都会在宫中焚香祝祷,行迹诡异!请陛下降旨,容臣亲自带人搜查凤鸾宫,必能搜出诅咒之物!”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站在殿下,心中冷笑。
真是个蠢货。他以为派人监视我,我就不知道吗?
我每晚焚香,不过是在调配一些安神养气的药材罢了。
不过,他既然这么想栽赃我,我若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太让他失望了?
“陛下,”我上前一步,泫然欲泣,“臣妾冤枉!臣妾自入宫以来,安分守己,不知为何柳将军要如此污蔑臣妾!”
我演得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柳擎天见状,更加得意:“是不是污蔑,一搜便知!陛下,请下旨吧!”
萧绝尘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准奏。钱彪,你随柳将军同去,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他点了四大酷吏中仅剩的禁军副统领钱彪。
这既是监视,也是一种制衡。
柳擎天大喜过望,立刻带着钱彪和一队禁军,气势汹汹地杀向了我的凤鸾宫。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凤鸾宫内,被翻得一片狼藉。
柳擎天带着人,几乎把地砖都撬了起来,最终,在他一个心腹的“惊呼”下,从我的床榻底下,搜出了一个桐木小人。
那小人身上,用朱砂写着柳纤语的生辰八字,头上还插着几根银针。
“人赃并获!”柳擎天举着桐木小人,得意地大笑,“陛下请看!这就是证据!这妖后果然在行巫蛊之术,诅咒贵妃娘娘!”
萧绝尘看着那小人,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阴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等着看我如何辩解。
我却只是轻轻一笑,看向柳擎天,问道:“柳将军,你确定,这就是从我宫里搜出来的东西?”
“当然!”柳擎天拍着胸脯,“禁军副统领钱大人和众将士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钱大人,”我转向一旁的钱彪,“你也看见了?”
钱彪为人粗中有细,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有些蹊跷。但柳擎天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末将……确实看见这东西是从皇后娘娘的床下搜出。”
“很好。”我点了点头,笑容更深了。
我缓缓走到那个发现桐木小人的士兵面前。那士兵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营的兵?”
那士兵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柳擎天立刻呵斥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审问我手下的兵不成?”
“柳将军别急。”我绕着那士兵走了一圈,鼻子轻轻嗅了嗅,突然开口,“你身上,有‘醉仙散’的味道。”
醉仙散,是一种青楼女子常用的迷香,味道极为特殊。
那士兵脸色瞬间惨白。
我看向柳擎天,冷笑道:“柳将军治军真是好本事。这深宫内院,竟让你手下的兵,带着一身青楼的脂粉气就进来了。”
柳擎天脸色一僵。
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还有你这双手,指甲缝里还有黑泥,手上满是老茧,这可不像一个常年握刀的士兵的手,倒像个……刨地的农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我猛地伸手,一把扯开了那士兵的衣领!
在他的胸口,一个刺青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只展翅的雄鹰,柳家军的标志!
但我指着那刺青,对钱彪说道:“钱大人,你是禁军副统领,你告诉本宫,禁军的士兵,可有在身上刺青的规矩?”
钱彪脸色一变,立刻大声道:“绝无此规矩!我大夏禁军,军纪严明,严禁士兵私自刺青!”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禁军!他是柳擎天带来的家丁,伪装成士兵,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
柳擎天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能凭借一丝气味和一双手,就识破了他安排的人!
“不……不是的!陛下,你听我解释!”柳擎天慌了。
萧绝尘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冷冷地看着柳擎天,一字一句地说道:“柳擎天,你好大的胆子!伪造证据,栽赃皇后,你是想造反吗?!”
“臣不敢!臣冤枉啊!”柳擎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把他拖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萧绝尘怒吼道。
几个禁军立刻上前,将还在大喊冤枉的柳擎天拖了出去。
一场拙劣的栽赃闹剧,就此收场。
我不仅毫发无损,还顺手将柳擎天这个莽夫送进了大牢,让萧绝尘对他彻底失去了信任。
最重要的是,禁军副统领钱彪,因为在这件事里差点被柳擎天当枪使,对我生出了几分敬畏和感激。
我成功地,离间了萧绝尘和他最后一条臂膀。
萧绝尘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凤鸾宫,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慕容凝霜,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朕惊喜啊。”
我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臣妾只是不想被人冤枉罢了。”
“冤枉?”他冷笑一声,猛地扼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别在朕面前演戏了!赵无极他们三个,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陛下有证据吗?”
萧绝尘的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没有证据。
他什么证据都没有。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团迷雾,让他看得见,却抓不住。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愤怒,也让他……着迷。
他突然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个充满了征服欲和惩罚性的撕咬。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猜疑。
因为我知道,在他对我产生致命的杀心之前,我需要一个护身符。
一个……让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护身符。
良久,他才放开我,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红肿的嘴唇。
“从今天起,给朕安分一点。”他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一个月后,我被诊出怀有身孕。
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整个皇宫炸响。
萧绝尘得到消息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他当场捏碎了手中的狼毫笔,愣了许久,才狂喜地冲向凤鸾宫。
他冲进殿内,一把将我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霜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激动得像个孩子,眼中的狂喜不似作伪。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一遍遍地抚摸着我平坦的小腹,嘴里喃喃自语:“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的嫡长子……”
我靠在他怀里,脸上带着温顺的微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萧绝尘,你以为这个孩子,是维系我们关系的纽带吗?
不。
他是我用来麻痹你的,最完美的武器。
也是我为你准备的,最致命的毒药。
怀孕之后,我的地位水涨船高。萧绝尘几乎将我捧在了手心上,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凤鸾宫看我,对我百依百顺。
他以为,这个孩子能磨平我的棱角,让我彻底忘记仇恨,安心做他的皇后。
他太天真了。
我利用他的宠爱,开始插手后宫事务,不动声色地将凤鸾宫上下换成了自己的人。
同时,我也通过林修远,得知了一个让我振奋不已的消息。
我还有一个弟弟!
我的同胞弟弟,慕容启,在国破之时被忠心的侍卫拼死送出了城,如今正流落在外,秘密集结着大衍的旧部,准备复国!
这个消息,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我的复仇,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它与整个大衍王朝的复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我腹中的这个孩子,它的意义也发生了改变。
它不再只是护身符,而是我未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我开始利用萧绝尘对我的信任,频繁接触朝中大臣。
我借口为腹中胎儿祈福,赏赐那些被萧绝尘打压的前朝旧臣;我以皇后的名义,安抚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将士家属。
我用医术救人,用金钱收买,用恩情笼络。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我为中心,悄然在整个大夏皇朝铺开。
而萧绝尘,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为了让我开心,将打入天牢的柳擎天放了出来,只是削去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在家。
柳家父女自然不甘心。
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想着除掉我。
他们开始更加疯狂地在暗中调查我,试图找出我的破绽。
而我,故意卖了几个破绽给他们。
我与林修远秘密通信,商议营救弟弟慕容启的事宜,却“不小心”让柳纤语的眼线截获了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件。
信中,我只提到了弟弟尚在人世,却对他的具体位置和复国计划,一字未提。
这足以让柳家父女如获至宝。
他们立刻将信件呈给了萧绝尘。
萧绝尘看到信后,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他对我最后的信任,也崩塌了。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在等。
等一个将我和我弟弟,以及所有大衍余孽,一网打尽的机会。
我也在等。
等一个,让他坠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机会。
我们像两只最有耐心的猎手,彼此对峙着,等待着最后的决战时刻。
这个时刻,很快就到来了。
祭天大典。
这是大夏国建立以来,最盛大的一次典礼。萧绝尘要向上天祭祀,宣告他君权神授的合法性。
而柳擎天和萧绝尘,就将这场决战,定在了祭天大典之上。
大典前夜,萧绝尘来到凤鸾宫。
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语气温柔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霜儿,明日祭天,你与我同去。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朕的皇后,是何等风华绝代。”
我温顺地点头:“好。”
“朕还要当着文武百官和上天的面,册封我们的孩子为太子。”他抚摸着我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霜儿,忘了过去吧。为我们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最后的通牒。
也是最后的警告。
我抬头看着他,笑了:“好。”
他以为,他赢定了。
祭天大典设在城外的天坛。
天坛之上,祭台高筑。
我身着繁复的皇后礼服,在萧绝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九十九级台阶。
台阶之下,文武百官肃立,百姓万民跪伏。
祭台周围,三千禁军身着重甲,手持长戟,将整个天坛围得水泄不通,那森然的阵势,不像祭天,倒像是围猎。
萧绝尘牵着我的手,站在祭台中央。
他拿起祭文,正要诵读。
突然,柳擎天越众而出,大声道:“陛下,请暂缓祭天!今日,臣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揭发妖后慕容凝霜的谋逆大罪!”
话音一落,四下哗然。
萧绝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柳爱卿,此话怎讲?”
“陛下!”柳擎天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起,“这是妖后与前朝余孽的通信,铁证如山!她根本没有安于后位,而是一直在暗中联络其弟慕容启,妄图颠覆我大夏江山!”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浑身是血、被堵住嘴的年轻人走了上来。
那年轻人虽然狼狈不堪,但眉眼间的轮廓,与我有七分相似。
是我的弟弟,慕容启!
我浑身一震,脸上瞬间血色尽失,身体摇摇欲坠。
“小启!”我失声惊呼。
萧绝尘适时地扶住我,脸上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慕容凝霜,你还有何话可说?”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坛。
他当众揭露了我的复仇计划,将我与弟弟私通的“罪证”公之于众。
百姓们惊呆了,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原来皇后娘娘一直在图谋复国!”
“我就说,前朝妖后,其心必异!”
“陛下圣明,早有防备!”
我看着被押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弟弟,看着萧绝尘那张胜利者姿态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来人!”萧绝尘高举手臂,声如洪钟,“将叛贼慕容启,妖后慕容氏,一同斩首!以儆效尤!”
“斩!”
“斩!”
“斩!”
三千禁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刽子手手持鬼头刀,走上了祭台。
我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我看着萧绝尘,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报复的快感,有胜利的喜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苦和不舍。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他将我逼入了绝境。
我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萧绝尘,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下令行刑的瞬间。
“噗——”
萧绝尘猛地弯下腰,一口黑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祭台。
“陛下!”
所有人大惊失色。
萧绝尘只觉得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还没完。
祭台之下,那三千名气势汹汹的禁军,也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发软、倒地,手中的兵器“哐当哐当”掉了一地。
他们没有死,只是浑身酸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天坛,陷入了一片死寂和恐慌。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无比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而我,在按住我的那两名士兵也软倒在地后,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我一步一步,走到瘫倒在地的萧绝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很惊讶吗?”我冷笑着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你每日喝的安神汤,是我亲手为你调制的吧?你是不是觉得,喝了之后神清气爽,睡眠都好了许多?”
萧绝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安神汤,本身无毒。但它是一种引子,一种慢性剧毒的引子。”
“从你攻破大衍国都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整个京城的饮用水源里,投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毒,对普通人无碍,但只要与我那安神汤的引子结合,便会瞬间爆发,让人四肢无力,任人宰割。”
“不止是你,你的三千禁军,你所有的心腹,他们的饮水,早就被我做了手脚。”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绝尘的心上。
他的脸上,从震惊,到恐惧,最后,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自己早已掉进了我为他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之中。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口中不断涌出黑血。
“为什么?”我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我惨死的父皇母后,为了我被屠戮的慕容王族,为了我大衍王朝枉死的千千万万的子民!”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军队,高举着大衍的龙旗,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他们畅通无阻,兵不血刃地控制了整个皇城。
城墙之上,我那些被策反的内应,早已打开了所有的城门。
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将军,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天坛之下。
他翻身下马,走上祭台,对着我单膝跪地。
“臣,慕容启,救驾来迟!”
那根本不是刚才被押上来的那个阶下囚。
刚才那个,只是我找来的一个替身,一出……引君入瓮的戏。
萧绝尘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崩溃了。
他呕出的血越来越多,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那是《青囊毒经》中毒术篇的巅峰之作——“王权寂灭”。
此毒,无药可解。
“慕容凝霜……”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我……我爱你……”
“爱?”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的爱,太沉重,也太肮脏。我慕容凝霜,要不起。”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扶起了我的弟弟。
“起来吧,我大衍的皇帝。”
萧绝尘,在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中,毒发身亡。
柳家满门抄斩,柳擎天和柳纤语,被吊在城门之上,暴尸三日。
所有曾参与灭我大衍,手上沾满鲜血的夏朝将领,无一幸免。
三日后,我弟弟慕容启,在太和殿登基为帝,复兴大衍王朝。
登基大典上,百官跪拜。
那些曾经轻视我,侮辱我,视我为玩物的人,此刻都跪在我的脚下,瑟瑟发抖,仰望着我这位以一己之力,颠覆乾坤的传奇长公主。
慕容启想尊我为摄政长公主,与他共掌天下。
我拒绝了。
我也打掉了腹中那个孽种。
我不会留下任何与萧绝尘有关的东西,来玷污我慕容家的血脉。
弟弟登基后,我没有留在宫中,享受那无上的荣华。
我换上一身布衣,带着《青囊毒经》,离开了京城。
我走遍了大衍的千山万水,用我的医术,救济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
世人渐渐忘记了那个满怀仇恨的复仇妖后。
他们只知道,世间出了一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女神医,她悬壶济世,不求回报,只在世间留下一个无人能及的传说。
或许,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血海深仇已报,大衍江山已固。
从此以后,海阔天空,我慕容凝霜,只为自己而活。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