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1月17日,司法院长居正在日记中记载道:上午在陈布雷先生治丧委员会讨论遗言应否发表时,反对发表的以为他的自杀给国民政府带来不良影响,留到相当时机再说。当晚,国民党中常会再三讨论,也有主张不发表的,因为邵力子力主发表,如不发表,就要退出治丧委员会。讨论结果,决
11月17日,司法院长居正在日记中记载道:上午在陈布雷先生治丧委员会讨论遗言应否发表时,反对发表的以为他的自杀给国民政府带来不良影响,留到相当时机再说。当晚,国民党中常会再三讨论,也有主张不发表的,因为邵力子力主发表,如不发表,就要退出治丧委员会。讨论结果,决定发表。
在留给夫人王允默的遗书中,陈布雷嘱咐道:“我的躯体不值一钱,草草为我斥窕,即在南京薄埋之,千万勿为我多费财力也。”因此,王允默当着宋美龄的面谢绝了蒋介石举行国葬之议,但她也没有遵照草草葬于南京的遗愿。她说道:
“先夫生前因爱杭州山水之秀,曾于范庄附近购地一方,并有终老故乡之想。故长眠之地,似宜择定杭州,并即在该地筑造一普通平民之简单墓穴,碑刻‘慈溪陈布雷先生之墓’,不必镌刻职衔,亦所以遂其平生澹泊之志。先夫生前遗言谓,书生报国,恨无建树,且今日国家变乱,人民流离失所,更何忍糜费国家金钱以为一身荣哀。”
11月19日,时为浙大校长的竺可桢在日记中记载道:下午二点,陈布雷的灵柩专车从上海到达杭州,家属一二十人在车站公祭,然后步行执绋到四明公所,接受各团体的公祭。
12月10日上午10点,竺可桢带着胡刚复、郑晓沧等浙大同事到九溪十八涧徐村参加陈布雷的葬礼,他们到时灵柩已将入穴,随他下葬的只有一支派克金笔、一本《圣经》。浙江省主席陈仪主祭,礼毕即散。这一天,天气阴霾,冬雨霏霏,穿着蓝布长衫的蒋经国也在送葬的行列中,默默步行。
电影 《淮海战役》中,有一个片断这样描述陈布雷:他蒋介石建议,“赶快收拾人心”,提出让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向国库捐款,蒋介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随即,陈布雷服安眠药自杀身亡。
电影里饰演陈布雷的演员,似乎长得过于精气神了。其实那时的陈布雷已经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由浙江省档案馆提供的 《从名记者到幕僚长——陈布雷》 (浙江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一书中,陈布雷的儿子陈过撰文 《我的父亲陈布雷》,中这样描述:那时他精神颓丧,头发蓬乱,形容枯槁,语音低微,哀叹着说:“前方军事溃败到如此地步,后方民心思变又如此,此时此刻,最高当局却要我写一篇 《总体战》 的文章,这叫我如何落笔啊!”证之他遗书中有“油尽灯枯”之言,我怀疑这篇难产的文章,是否竟成了他的催命符。陈过先生说得没错,那要他写的文章,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把稻草中的一根。
在浙江省档案馆馆藏档案中,还有一封陈布雷致烈荪先生的信札,已见陈布雷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在当浙江省教育厅厅长时,陈布雷就与烈荪即郑文礼熟识。郑文礼是浙江东阳人,留学法国巴黎大学,成为法学博士后归国,从1928年起任浙江高等法院院长,长达18年,后因罹患胃癌,1948年在上海病逝。当时陈布雷在南京写信给他,向他介绍任职浙江图书馆馆长的弟弟叔谅即陈训慈,而信首就用很多笔墨聊叙自己因为“贱恙”,假归逾月,幽居疗治,迄今未见痊愈……这“贱恙”幽居疗治一个多月未见好,显然不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恙”。
遍阅有关陈布雷的十多种文献书籍、悉心研究之后,可以得出明确的结论:陈布雷自杀的根本原因,就是典型的重症抑郁症。可惜,那个时代,并没有“抑郁症”的概念,更没有治疗之妙药。而所有写陈布雷的书籍,回忆、分析性的文章,都没有提到、更没有抓住“重症抑郁症”这个牛鼻子。在陈布雷自己的文字中,出现很多的是“神经衰弱”“脑力益坏”。陈布雷所呈现的症状,几乎覆盖了重症抑郁症所有关键症状的第一个突出的症状,就是常常感到万念俱灰,而有一个念头却会反复出现,那就是自杀。
陈布雷最后一篇杂记 《十一月十一杂记》 中讲到,他有“自暴自弃而自了”这个念头,“萌动了不知多少次了,每逢心里痛苦时,常常有‘终结我的生命吧的念头来袭余之心,此在三十一年、三十二年、三十四年之春之夏均有类似的情形,并已作了种种准备,终因健康稍稍好转而免”。而在时令上,春夏之交自杀念头往往最强烈。
国外有学者研究表明:通常会有“两个百分之六十”的数字:百分之六十的自杀者原因就是重症抑郁症,重症抑郁症想自杀者中百分之六十会自杀成功。第二个就是严重失眠,各种睡不好。陈布雷患失眠症多年,非服药而不能安睡,他自己常常提到失眠之苦。其治丧委员会曾提出报告称:“布雷先生素患神经衰弱,以致常苦于失眠,每夜必服安眠药三片始能入睡,有时于夜半醒来,再服数片,始能略睡。”第三是胃里难受,吃不进,往往当胃病治疗,结果适得其反。陈布雷经常是“没胃口”的,人变得日益枯槁。他的随身副官陶永标这样回忆最后一天:回到公馆时间已不早,我吩咐伙房快上饭菜让主任用膳,不料他一口推却:“我觉得没有胃口,一点也不想吃。”我劝他:“不吃怎么行,多少吃些吧,一碗半碗也好。”可他坚决不从:“我实在一粒饭也吃不进,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
还有一个明显的表现就是拖沓疲怠、不爱运动,怕见他人、害怕交往。陈布雷在说自己“油尽灯枯”时,这样写道:“考虑一个问题时,终觉得头绪纷繁,无从入手,而且拖延疲怠,日复一日,把急要的问题,应该早些提出方案之文件 (如战时体制)一天天拖延下去,着急尽管着急,而一些不能主动,不但怕见统帅,甚至怕开会……”再就是常常出现无法自控的焦虑、自责等症状。
陈布雷在所留的系列遗书中,反复说:“严重之心疾,不能自抑”、“病象日增,神经极度衰弱,实已不堪勉强支持”、“健康日损,脑力益坏,思虑日益纷难”、“累旬自谴自责,致陷极度严重之心疾,不能自己控制”等。抑郁症与基因有关,与脾气性格有关,与外部压力有关。高学识的社会精英,恰恰是抑郁症的高发群体。越是责任心强、敏感多思、做事认真的完美主义者,越容易得抑郁症。患者往往有“病耻感”,不肯与外人说。
抑郁症本质上是一种生理疾病,大脑神经突触萎缩,无法传递产生快乐感的物质,这需要积极正确的医学治疗,对症服药,完全可以治愈。在那个时代,陈布雷不能像当今的人那样获得拯救,确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布雷一共有四个子女参加了共产党,即陈过、陈砾、陈琇和陈琏。
陈过是陈布雷的第二个儿子,曾经在美国留学,是个内科医生,回到国内后参加革命。他在医学方面很有造诣,发表过多篇论文,历任浙江省医学院的教授,以及浙江省卫生厅厅长等职位。
陈砾是陈布雷的第六个儿子,他曾经在北大读哲学,在念书期间,便已经偷偷地参加地下组织活动。曾经在朝鲜战争签订停战协议时,担任过特派记者,后来在《中国日报》担任总编辑。
关于陈布雷大女儿陈琇的资料记载较少,只知道1949年随国民政府一起去了台湾,在台湾也没有参加什么政治活动,也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陈布雷的小女儿陈琏加入共产党后,曾经专门找过周恩来,请求他批准自己去延安工作。周恩来却希望她能够留在自己父亲的身边,给陈布雷做思想工作……
共和国成立后,陈琏任共青团中央委员会委员,但她的丈夫袁永熙却屡遭打击,1956年被划为右派,陈琏与袁永熙被迫离婚。
1962年8月,陈琏赴上海任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文教处处长。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陈琏被定为叛徒,遭到批判。党组织对陈琏和袁永熙的被捕问题进行了审查。
1967年11月19日,由于不堪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陈琏在上海南京西路、泰兴路口的原华东局宿舍楼(即泰兴大楼)内,朝下纵身一跃,自杀身亡,时年仅48岁。
1979年,陈琏被平反昭雪。
来源:方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