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二月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办公楼外，我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十二月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办公楼外，我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会议室里传来的笑声格外刺耳，透过玻璃门我能看见老板马永胜正拍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肩膀，那女孩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恭喜你啊，薛婉婷，这二十八万的年终奖可是公司历史上最高的一笔。"马永胜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得清楚。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中，一瞬间凝固了。

薛婉婷，马永胜的表妹，入职才三个月的新人，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二十八万年终奖。

而我，在这家公司兢兢业业工作了五年，今年更是为公司拿下了三个大项目，总价值超过两千万。

01

雪越下越大，办公室里的暖气却似乎失去了作用，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脊背蔓延到全身。

"程高阳，你过来一下。"马永胜推开会议室的门，朝我招手，脸上还挂着刚才那种虚伪的笑容。

我缓缓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会议室里弥漫着薛婉婷身上那种廉价香水的味道，甜腻得让人作呕。

"坐吧。"马永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关于年终奖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薛婉婷坐在他旁边，二十出头的年纪，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仿佛在炫耀什么战利品。

"马总，我想听听您的解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握着的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马永胜清了清嗓子，翻开桌上的一份文件："今年公司的效益确实不错，这主要归功于大家的努力。但是考虑到各种因素，我们决定把最高的年终奖给予最有潜力的员工。"

"最有潜力？"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它在嘴里苦涩得像中药。

"是的，婉婷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她的工作态度和创新思维都让我们看到了无限可能。"马永胜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眼神却有些闪躲。

薛婉婷这时开口了，声音娇滴滴的："程哥哥，我知道你可能会有想法，但我真的很努力的。这三个月来，我每天都在学习，希望能为公司做出更大贡献。"

她的话听起来很谦逊，但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挑衅。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那是爱马仕的限量款，市价至少十万起。

"程高阳，你也别太在意这个事情。"马永胜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年你好好干，机会还是有的。"

我看着他那张肥胖的脸，想起五年来的种种往事。刚入职时，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主动来公司整理资料；去年为了拿下华润的项目，我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今年的三个大项目，每一个都是我从零开始跟进，熬了无数个通宵才谈成的。

而现在，这一切的努力，竟然比不过一个靠关系进来的表妹。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听到薛婉婷压低声音对马永胜说："表哥，他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能有什么想法？他还能跳槽不成？"马永胜的笑声刺耳得像指甲划过黑板。

我回到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未完成的项目报告，突然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窗外的雪花还在飘洒，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冰冷而绝望。

同事们陆续知道了年终奖的分配结果，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还有人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五年的努力，在血缘关系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02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八点半到达公司，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电梯里遇到了财务部的张妙彤，她是公司少数几个我比较信任的同事。看到我时，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高阳，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她的声音很轻，生怕被别人听到，"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白又能怎样呢？"我苦笑着摇头，"这就是现实。"

张妙彤犹豫了一下，凑近我耳边说："我听财务那边说，薛婉婷的年终奖是临时追加的。原本公司的年终奖预算里，你是排在第一位的。"

电梯到了，她匆忙走出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临时追加。这四个字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也就是说，马永胜是故意把我的奖金给了他表妹。

回到工位上，我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都代表着我这五年来的心血，从最初的小项目到现在的千万级大单，我一步一步爬到了业务部门的核心位置。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笑话。

"程高阳，这个月的华润项目进度怎么样了？"马永胜走过来，手里拿着咖啡，脸上还是那副虚伪的笑容。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马总，您觉得呢？"

"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意思。"我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项目进度正常。"

马永胜站在我身后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走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里，心不在焉地扒着米饭。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薛婉婷和几个同事从对面的高档餐厅走出来，她手里提着名牌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二十八万，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数字，但对我来说，那是我一年的努力，是我对这家公司最后的期待。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华润项目负责人的电话。

"程经理，关于合同的最后几个条款，我们想再商量一下。"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过去。"我机械地回答着，但心里却在想另外的事情。

这个项目如果成功签约，将为公司带来一千五百万的收益。按照以往的惯例，我至少能拿到五十万的项目奖金。但现在看来，这笔奖金最终会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既然努力得不到应有的回报，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努力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再也无法遏制。

03

一周后，我开始了我的"摆烂"计划。

早上九点半才到公司，比以往晚了一个小时。前台小姑娘看到我时，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我慢悠悠地走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先是浏览了半个小时的新闻，然后才开始处理工作邮件。以前我总是第一个回复客户的消息，现在我决定让他们等等。

"程高阳，华润那边催了好几次了，说合同什么时候能定稿？"业务部的小王走过来问道。

"不急，让他们再等等。"我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敲着字。

小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以前的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合同送过去。

中午的时候，我破天荒地去了公司楼上的高档餐厅，点了一份价格不菲的牛排套餐。服务员看到我时，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她显然记得我以前总是在楼下的快餐店解决午饭。

正吃着的时候，薛婉婷和几个同事也走了进来。她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走过来主动打招呼。

"程哥哥，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了？"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娇滴滴的，但我现在听来只觉得做作。

"偶尔改善一下生活。"我切着牛排，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程哥哥这么优秀，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她笑着说道，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探究。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今天又换了一身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名牌。二十八万的年终奖，看来她花得很开心。

下午回到办公室，我发现桌上放着一份紧急文件，是马永胜让我处理的一个新项目。以前我会立刻投入其中，现在我只是瞄了一眼，然后放到了一边。

"程高阳，这个项目很急，客户明天就要看方案。"马永胜走过来催促道。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加快的意思。

马永胜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走开了。

让他们着急去吧，反正努力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傍晚六点，办公室里的人陆续下班了，我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以前我总是最后一个走的，经常要加班到九点十点。现在我决定，准时下班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善待。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我看到马永胜的车还停在地下车库里。透过车窗，我能看到他正在打电话，表情有些焦虑。

也许他开始意识到什么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04

摆烂的第二周，我的"新作风"开始在公司里引起注意。

华润项目的负责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合同的事情。我每次都说"正在处理"，但实际上那份合同还静静地躺在我的电脑里，一个字都没有修改。

"程经理，您看这个条款是不是有问题？"华润的项目经理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了。

"哦，这个啊，我再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在网上浏览着旅游攻略，"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几天？程经理，这个项目我们都谈了三个月了，现在就差最后签约了。"对方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

"我理解您的急切心情，但是合同条款必须仔细审核，不能有任何纰漏。"我用最官方的语言敷衍着，心里却在想着周末去哪里玩。

挂掉电话后，我看到马永胜正站在不远处，脸色有些难看。他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程高阳，华润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需要时间。"我淡淡地回答。

"时间？这个项目拖不得，公司现在正缺资金周转。"马永胜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周前他把我的年终奖给薛婉婷时的那副嘴脸："马总，您不是说过吗，做事要稳重，不能急躁。我这是在为公司负责。"

马永胜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走开。

中午的时候，我又去了楼上的高档餐厅。这次我点了最贵的那套商务套餐，价格是以前快餐的十倍。

正吃着的时候，张妙彤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高阳，你最近怎么了？大家都在议论你的变化。"她坐在我对面，声音很轻。

"什么变化？我觉得挺好的。"我切着和牛，享受着入口即化的感觉。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张妙彤皱着眉头，"华润的项目很重要，你不能因为年终奖的事情就..."

"就什么？"我放下刀叉，看着她，"就应该继续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然后看着成果被别人摘走？"

张妙彤沉默了，她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高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没有但是。"我打断了她的话，"五年了，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比能力更重要，关系比努力更有用。"

张妙彤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最终，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另一个客户的电话，是关于上个月刚签约的一个项目。

"程经理，我们的货什么时候能到？合同上写的是这个月底。"

我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找到了那份合同。按照正常流程，我应该早就联系供应商安排发货了，但现在这件事还躺在我的待办事项里。

"这个...可能要延期几天。"我随口说道。

"延期？程经理，这可不行啊，我们下游客户都在等着呢。"

"那我再催催供应商。"我敷衍地说着，但手上却在刷着手机。

反正延期了也不是我的损失，大不了扣点奖金，但我现在还在乎那点奖金吗？

05

第三周，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华润的项目彻底黄了。客户等得不耐烦，直接取消了合作，转而选择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一千五百万的大单就这样飞了。

马永胜气得脸色铁青，把我叫到办公室里。

"程高阳，你到底在搞什么？"他拍着桌子，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

"我没搞什么，只是按照正常流程处理合同。"我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得像湖水。

"正常流程？正常流程需要三个星期吗？"马永胜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合同条款复杂，需要仔细审核。"我依然用那套官方说辞。

"你..."马永胜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薛婉婷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表哥，这是我刚完成的市场调研报告。"她把文件放在马永胜桌上，然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马永胜接过文件，匆匆翻了几页，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婉婷做得不错，这个报告很详细。"他夸奖道，然后看向我，"你看看人家，入职才三个月，就能做出这样的成果。"

我瞥了一眼那份所谓的报告，心里暗自发笑。那些数据和分析，明显是从网上拼凑来的，连格式都没有统一。但马永胜显然看不出来，或者说，他根本不想看出来。

"确实不错。"我违心地点了点头。

薛婉婷听到我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谢谢程哥哥，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呢。"

学习？学什么？学怎么靠关系上位吗？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发现整个公司的氛围都变了。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人同情，有人不解，还有人幸灾乐祸。

业务部的几个年轻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我走过来就立刻散开。我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无非是我的"堕落"和薛婉婷的"崛起"。

但他们不明白，我不是堕落，我只是看清了现实。

下午的时候，我又搞砸了一个项目。这次是因为我"忘记"了参加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导致客户对我们公司的专业性产生了质疑。

"程高阳，你今天怎么没来开会？"项目负责人在电话里质问道。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忘记了？这可是我们谈了两个月的项目！"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说着毫无诚意的话。

客户最终选择了暂停合作，这又是一个价值八百万的项目。

马永胜这次彻底爆发了，他把我叫到会议室里，关上门就开始咆哮。

"程高阳，你是不是疯了？连续搞砸两个项目，你知道公司损失了多少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清醒？你这叫清醒？"马永胜气得浑身发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开除你？"

"随便。"我耸了耸肩，"反正努力工作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不如就这样混着。"

马永胜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慌乱。

06

第四周，公司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程高阳疯了。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我因为年终奖的事情受了刺激，开始故意破坏公司的业务。有人说我是在报复，有人说我是想逼迫公司开除我好拿赔偿金。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疯，我只是累了。

五年来，我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为这家公司创造了无数价值。但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一句"明年再努力"的空头支票，和一个靠关系上位的表妹的嘲笑。

这天上午，我照例九点半才到公司。前台小姑娘已经习惯了我的迟到，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刚坐下没多久，张妙彤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高阳，我听说马总在考虑调整你的职位。"她压低声音说道。

"调整？"我头也不抬地问道。

"可能会把你调到后勤部门，或者..."她欲言又止。

"或者开除我？"我替她说出了后半句话。

张妙彤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笑了笑，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开除就开除吧，反正这家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中午的时候，我又去了楼上的餐厅。这次我点了一瓶红酒，准备好好享受一下。

正喝着的时候，薛婉婷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虚假的关切。

"程哥哥，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我看你好像有些憔悴。"

我抬头看着她，注意到她今天戴着一条新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还不错，谢谢关心。"我举起酒杯，朝她示意了一下。

"程哥哥，其实我一直很尊敬你的。"薛婉婷坐在我对面，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在公司这么多年，经验丰富，能力出众，是我学习的榜样。"

"是吗？"我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很多，比如怎么跟客户沟通，怎么处理项目..."

"还有怎么抢别人的年终奖？"我打断了她的话。

薛婉婷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程哥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年终奖是公司根据综合表现评定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运气好，有个当老板的表哥？"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楚。

薛婉婷的脸彻底红了，她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程高阳，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我也站了起来，"我觉得还不够过分呢。"

这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她终于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好欺负的老好人了。

下午回到办公室，我发现桌上放着一份调岗通知。果然，马永胜要把我调到后勤部门，美其名曰"轮岗学习"。

我看着那份通知，心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这场荒诞的游戏要结束了。

07

就在我准备接受调岗的时候，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这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薛婉婷出事了。

"听说了吗？薛婉婷昨天晚上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为什么？"

"好像是涉嫌挪用公司资金。"

办公室里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和不可置信。我坐在工位上，静静地听着这些传言，心里却波澜不惊。

不久，马永胜匆匆忙忙地走进办公室，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他直接走向薛婉婷的工位，开始翻找她的文件和电脑。

"马总，出什么事了？"有同事大着胆子问道。

马永胜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翻找着。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中午的时候，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财务部的张妙彤偷偷告诉我，薛婉婷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公司账户上的资金去炒股，结果全部亏损。

"数额有多大？"我问道。

"三十多万。"张妙彤压低声音说，"正好和她的年终奖差不多。"

我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她拿到的二十八万年终奖，还不够填补她挪用的窟窿。

下午的时候，警察来到了公司，开始调取相关的财务记录。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工作着，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马永胜被叫到了警察局协助调查，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傍晚的时候，公司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我坐在工位上，看着薛婉婷空荡荡的办公桌，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张桌子上还放着她昨天没有收拾完的文件，旁边是一个精美的化妆镜，镜子里映着办公室昏暗的灯光。

我走过去，拿起了那份她引以为傲的市场调研报告。仔细翻看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份报告里的数据，竟然是从我三年前做的一个项目中直接复制过来的。

不仅如此，她这三个月来所谓的"工作成果"，大部分都是抄袭其他同事的劳动成果。而马永胜，要么是看不出来，要么是故意视而不见。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最有潜力的员工"。

我把报告放回原处，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薛婉婷挪用公司资金的事情，马永胜真的不知道吗？

作为老板，公司的每一笔大额资金流动他都应该清楚。三十多万不是小数目，不可能完全瞒过他的眼睛。

除非，他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整件事有了新的认识。也许从一开始，马永胜就知道薛婉婷在做什么，但因为血缘关系，他选择了包庇。直到事情败露，他才发现自己也被拖下了水。

夜色渐深，办公楼里只剩下保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马永胜竟然回来了。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我时，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程高阳，你还没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刚准备走。"我看着他，"马总，您还好吧？"

马永胜苦笑了一声，在薛婉婷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怎么可能好？公司现在面临的不只是资金问题，还有信誉危机。"

"那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窟窿堵上再说。"马永胜揉着太阳穴，"程高阳，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关于年终奖的事情..."

"马总，"我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马永胜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程高阳，公司现在需要你。华润的项目还有可能挽回，还有其他几个大客户..."

原来当他的表妹不能再为他创造价值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我的重要性。

08

一周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薛婉婷被正式逮捕，挪用公款的数额最终确定为三十五万。更让人震惊的是，警方在调查中发现，她还涉嫌其他几起经济案件，总金额超过了一百万。

马永胜也被列为调查对象，虽然暂时没有被拘留，但公司的账户被冻结了一部分，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

这天早上，我按时来到公司，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很多同事都在窃窃私语，脸上写着担忧和不安。

"高阳，你听说了吗？公司可能要破产了。"张妙彤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破产？"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资金链断了，几个大客户也在考虑终止合作。"她叹了口气，"大家都在找后路呢。"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很平静。这样的结果，其实在我意料之中。一个靠关系维持的公司，迟早会出问题。

上午十点，马永胜把所有员工召集到会议室开会。他看起来比一周前更加憔悴，眼圈发黑，胡子拉碴。

"各位同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抖，"最近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相信我们能够渡过难关。"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更多的消息。

"为了节约成本，公司决定进行一轮裁员。"马永胜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当然，对于留下来的员工，公司会给予更好的待遇和发展机会。"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着，最后停在了我身上，"程高阳，你留下来。"

我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现在他需要我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会议结束后，马永胜把我单独留了下来。

"程高阳，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有想法，但现在公司真的需要你。"他的语气几乎是在恳求，"华润的项目你最熟悉，如果能重新谈回来..."

"马总，"我打断了他的话，"您觉得华润还会相信我们吗？"

马永胜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那其他项目呢？你手上不是还有几个潜在客户吗？"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一个月前，他是怎么对我的？现在又是怎么求我的？

"马总，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你考虑。但是程高阳，"马永胜抓住我的胳膊，"公司真的离不开你。"

离不开我？那为什么当初要把我的年终奖给薛婉婷？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请问是程高阳程经理吗？我是鼎盛集团的人事总监。"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邀请您来我们公司面试，担任业务总监的职位。"

我愣了一下："业务总监？"

"是的，我们了解到您在业务方面的出色表现，希望您能考虑加入我们。"

挂掉电话后，我坐在工位上发呆。鼎盛集团，那是业内知名的大公司，业务总监的职位比我现在的级别高了两级。

而且，他们开出的薪水是我现在的三倍。

09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鼎盛集团的老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干脆利落，没有马永胜那种虚伪的客套。

"程经理，我们调查过您的工作经历，五年来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超过八千万，这个业绩很不错。"他翻看着我的简历。

"谢谢您的认可。"

"不过我们也听说，您最近在工作上有些...怎么说，消极？"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如实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对之前的公司失去了工作热情。"

"什么原因？"

"努力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能力不如关系重要。"

老总点了点头："我理解。在我们公司，能力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我保证您的付出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句话，让我心中久违的火焰重新燃起。

面试结束后，我回到了原来的公司。办公室里已经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都是一些核心员工和暂时找不到工作的人。

马永胜看到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程高阳，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个下雪天，想起了会议室里他拍着薛婉婷肩膀时的得意表情。

"马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薛婉婷没有出事，您还会这样重视我吗？"

马永胜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程高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答案。"我平静地看着他。

马永胜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马总，我决定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份辞职信，"我要离开这家公司。"

"什么？"马永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程高阳，你不能走！公司现在..."

"公司现在很困难，我知道。"我打断了他的话，"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你不能这样！"马永胜的声音有些颤抖，"五年了，公司培养了你这么久..."

"培养？"我笑了，"马总，您培养的不是我，是薛婉婷。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赚钱的机器。"

"当机器还有用的时候，您让它拼命工作；当有了更好的替代品时，您就把它丢到一边；现在替代品出了问题，您又想起了这台老机器的好。"

马永胜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把辞职信放在他的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程高阳！"马永胜在我身后大声喊道，"你会后悔的！离开了这家公司，你什么都不是！"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马总，您错了。离开了这家公司，我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雪花又开始飘洒，就像一个月前那个改变了一切的下午。但这次，我心中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对未来的期待。

手机响了，是鼎盛集团的电话："程经理，恭喜您通过了面试，什么时候能来报到？"

我看着漫天的雪花，想起了马永胜最后那句话。

什么都不是？不，我是程高阳，一个有能力、有原则、有尊严的人。

而那些只会靠关系生存的人，才真正的什么都不是。

半年后，我听说那家公司最终还是破产了。马永胜因为涉嫌包庇薛婉婷，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而我，在新的公司里如鱼得水，不仅拿到了应得的回报，更重要的是找回了工作的尊严和意义。

有时候，放弃一个不值得的选择，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成全。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