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冷冷地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爸妈都活着,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董事长啊,就算他们死了,这公司也是你弟弟继承的。”
分公司刚开张,弟弟领着女朋友来公司观礼。
为了给弟弟撑场面,我还特别叮嘱员工们叫他“小谢总”。
谁知,晚上回家,她居然甩给我一份股权转让书。
“听说公司现在是你名下的,还是赶紧把它还回去吧。”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公司明明是我爸妈……”
她冷冷地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爸妈都活着,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董事长啊,就算他们死了,这公司也是你弟弟继承的。”
“你都二十多岁了还不结婚,留在家里是不是就等着跟弟弟抢家产?也不嫌丢人。”
我惊呆了,目光一下转向弟弟,问他:“这是你的意思?”
……
弟弟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眼神躲闪躲闪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最了解他了,从小他就是个软绵绵的,遇见欺负只会哭着找我帮忙。
我陪着他走过了二十多年,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踏实,觉得咱们姐弟感情不会被钱给破坏。
可下一秒,弟弟游移不定的眼神还是狠狠地刺痛了我。
“姐,小小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糊涂,冲你说气话呢。”
弟弟小声地扯了扯他女朋友的衣袖,声音轻得跟蚊子叫似的,“你干嘛要拿这事来说?”
“我糊涂?”
小小甩开他的手,直接把那份股权转让书啪的一声摔到茶几上,她那涂着荧光色指甲油的手指头直接戳向我鼻尖。
“谢娉婷,你自己说清楚,这公司当年是谢叔叔从零开始辛苦打造的,现在他们人在国外安家落户,让你暂时管理公司,你懂‘暂时’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过是个要嫁人的女儿而已,你弟弟都快结婚了,难道还不赶紧给他让位?”
“我看你就是故意要搅局!根本不想让你弟弟好好结婚,是不是?”
我耳朵嗡嗡地响着。
我眼睛瞟向茶几上那叠打印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乙方签名那栏,甚至已经提前盖好了我弟弟的名字,只留着甲方的签字还空着。
窗外霓虹灯闪烁,光影在他们脸上跳跃,明明暗暗的。
那字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谢玄亲自签的,毫无疑问。
我无意识地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疼得我头脑瞬间清醒了一点。
“暂管?”我苦笑了一声:“爸妈移民前亲手把公章和股权转让书交给我,那哪是暂管?那是明确让我接管公司!”
“谢玄,你忘了么?爸妈原话你要我重复一遍不成?”
谢玄愣住了。
他身体羸弱,从小我都没和他正儿八经吵过架。
他缩了缩肩膀。
小小的他却往前挪了半步,挑挑眉说:“老一辈年纪大了心软,这没错,但可不代表你可以趁机侵占家里财产!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女人,公司交给你,将来还不跑一半给你女婿?那不等于外人了?谢玄可是谢家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得我太阳穴直跳。
我站得好端端的,他倒成了谢家的独苗?
开什么玩笑!
“谢玄,”我把协议扔到他面前,“这签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签的,还是有人逼着你签的?”
他抬头看我,眼睛里蒙着层泪光。
就像小时候被我抓住偷偷吃零食时那种委屈。
“姐,我……我觉得小小说得很有道理。你嫁人了,公司就……”
我心口一紧,呼吸猛地停止。
这就是我疼了二十年的弟弟。
“怎么?我成家了,就不算谢家的人了?”
“难道我要把我所有的心血和努力,白白让别人占了?”
“谢玄,你想要公司掌控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肩上扛得起集团几万人的生计压力吗?你真能撑得住吗?”
“别忘了,上个月城北那个项目差点出了大事,是谁连续三天三夜守着盯着工地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能办得到吗?”
谢玄听着我说,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姐!小小还在这里呢!”他急忙提醒。
被我当着心上人的面数落,谢玄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眼里愈发有怒火,盯着我说:“姐,我们都是谢家人,公司本来就是我该继承的一部分。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你一个人揽着大权没说什么,可现在我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肯让我进入公司管理层?”
“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男人看,给过我一点尊重吗?”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那锐利的语气刺得我心疼。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身心疲惫,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我咬着牙,耐着性子说道:“大学没毕业那会儿,你被人骗,把家里的客户资料给了竞争对手,害公司损失了千万。你想进入管理层,我才让你去销售部锻炼,给了你机会,结果三个月你一个订单都没拿下来。”
“这些,你都忘了吗?”
谢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小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出来,“过去的事提它干嘛?人总是要成长的,谢玄现在不一样了!”
我冷着脸盯着他们,“哪里不一样?你说说看?”
“签了份没法律效力的股权转让书,我倒没看出哪里变了。”
小小一下说不出话,干脆抓起沙发上的包往谢玄怀里塞,“谢玄,你看看你姐这态度!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这公司我们不要了,省得被外人说长道短!”
她一副要走的样子,眼角却偷偷瞟着谢玄。
果然,谢玄马上拉住她,冲我吼道:“姐!你给小小说个道歉!还有公司的事,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我笑了,笑得回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考虑什么?考虑把我一手带大的公司,交给一个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的人?”
“我可以学!”谢玄硬着脖子喊。
“学?”我拿起茶几上的计算器,“上个月公司净利润多少?成本占比多少?城西项目的回款周期是多久?你现在能答出来,我明天就让你进管理层。”
谢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嘴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小见势不妙,立刻换了副脸色,走过来想拉我的手,我却躲开了。
“姐,我知道你辛苦。”
她故意放软声音,眼神里却没半点真诚。
“但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这么拼?将来嫁个好人家,安安心心相夫教子多好。”
“公司交给谢玄,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分红将来肯定有你的份儿。”
“分红?”我拿起那张被谢玄揉得皱巴巴的股权转让书,“上面明明写着‘无偿转让’,连小数点后两位都标得清清楚楚,哪儿来的分红?”
小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谢玄的脸更红,像是快流血一样,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认真看清协议的内容。
“小小,你……”
“我也是为你好!”小小打断他,理直气壮,“公司到了你手上,掌权在你那儿,到时候给姐姐多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我看着这对“情深意切”的情侣,忽然觉得特别荒唐。
“公司我不会让的。”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不是我贪财,而是爸妈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被你们毁了。”
“谢玄,”我目光坚定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闯。别总想着啃姐姐和爸妈,那根本不算本事。”
谢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被小小拉着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小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怨毒。
门砰地一声关上,把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我还瘫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手指滑过屏幕,爸妈带着时差的笑脸立刻跳了出来,背后是异国的阳光。
“婷婷啊,分公司开业还顺利吗?”妈妈的声音带着关心。
镜头一转,爸爸举着马克杯朝我晃了晃,“我今天特意炖了汤,想跟你碰杯呢。”
爸爸看着屏幕,有些疑惑地说:“下午跟玄玄视频,那小子怎么唉声叹气的?”
我盯着屏幕上熟悉的脸,喉咙突然紧了起来。
之前强撑着的坚硬外壳,此刻忽然裂开了。
“没受委屈。”我吸了吸鼻子,指尖不自觉地拨弄着地板缝,“只是……他小声提了句,让我把公司给谢玄。”
话一出口,妈妈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爸爸重重地把杯子摔在桌上,瓷器碰撞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怒火:“她算哪根葱?也配提这种话!”
“爸……”我想要解释。
他打断我,胸口起伏得厉害,“我问你,谢玄态度怎么样?他也觉得公司应该给他?”
我突然想到谢玄那副硬挺着脖子嚷嚷着“我本来就有继承权”的样子,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没明说,但签了股权转让书。”
“反了天了!”
妈妈猛地抢过手机,“那个混账!我们临走前怎么跟他说的?公司是留给你的,这是全家一致决定的。再说了,这公司本就是你一手打下来的!”
“还有那个姓林的丫头,门还没踏进来呢,就开始惦记咱家的产业,心眼到底藏着啥!”妈妈气得直哆嗦,声音都快颤了,“婷婷,你一定得跟谢玄说,他要是敢对公司动歪心思,就别认咱爸妈!让他滚蛋!”
爸爸在旁边重重咳两声,接过手机后语气缓和了不少,带着坚定:“婷婷,你要记住,公司自从把公章交到你手上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是你的了。”
“谢玄他……”我想开口。
“唉……”爸爸叹了口气。
“家里就你一个女孩儿,不疼你疼谁?这些年你受的委屈,爸妈心里明白着呢。”
爸爸声音低了下来,带点歉疚,“别管谢玄怎么闹,你该怎么管公司就怎么管,天塌了,爸妈顶着呢。”
电话那头,妈妈还在不停唠叨,吵着要马上买机票回来,亲自去问谢玄,看看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谢玄刚才的话多伤人,可话到嘴边,心里却像堵了一样,哽咽着说不出来。
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在爸妈明确站在我这边的那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爸……妈……”
眼泪滑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我一直护着他,从他蹒跚学步到穿上西装,还护着他从惹祸躲在我后面哭,到现在竟然能挺直腰板跟我抢家产。
“傻孩子,哭什么呢。”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也哽咽了,“以后别再护着他了,让他自己摔跤去吧。”
咱们婷婷这么能干,也不缺那没脑子的弟弟顶着。
视频一挂断,窗外的霓虹灯还闪着,可客厅里似乎不那么空荡了。
手机又震了,【姐,我知道错了,但是小小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吃亏。】
我根本懒得理,根本没回。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刚透过窗户照在办公桌上,助理小陈一边踩着高跟鞋一边冲进来,脸色阴沉:“谢总,您快看这个!”
平板屏幕上,一场刺眼的直播正热闹地进行着。
小小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孕妇裙,头发随意地挽起,眼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泪痕,对着镜头哽咽着:“我们不是贪心,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和谢玄马上就结婚了,孩子也快三个月了,可姐姐掌管着公司那么大的家业,却连一分钱都不肯给弟弟……”
弹幕像潮水一样涌过:
“天哪,重女轻男了?”
“怀孕确实不容易,姐姐怎么能这么狠心?”
“男女平等是个啥概念?弟弟当然也有继承权!”
小小瞟了一眼弹幕,哭得更厉害了,手轻柔地摸着肚子,声音哆嗦着说:“我知道姐姐为公司付出很多,但我们没想要全盘接受。哪怕能分点,买罐好奶粉给孩子也好啊。她说公司是她的,可那明明是谢叔叔一辈子的心血,怎么突然就成她一个人的了?”
她话锋一转,苦笑着对镜头说:“有人说我在惦记家产,但我真的只是想让孩子能在完整的家里长大。”
“谢玄是家里的独苗,你难道真想让谢家就这样断了香火?”
“独苗”这两个字,又像针一样扎得人心头发疼。
一旁的小陈着急得直转圈,“谢总,这事儿现在都上热搜了!好多人都在@咱们公司官方微博,还有人扒出分公司开业的照片,说您这是故意给谢玄难堪……”
我深深吸了口气,点开谢玄的微信聊天框。
昨晚那条信息一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没回,他也没再发。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发信人是小小。
【姐,你看现在网上都成什么样了?你再不出来澄清,谢玄这孩子的脊梁骨就要被人戳穿了!就当可怜可怜肚子里的孩子,赶紧签了那份协议吧。】后面还跟了个哭泣的表情,完全就是她直播时那副委屈的模样。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
拿起内线电话,拨给法务部,“张律师,准备好开记者会。另外,把谢玄大学时泄露客户资料的判决书、他在销售部那三个月零业绩的考勤表,还有那份无偿转让协议的扫描件,全都整理出来。”
小陈还有些犹豫,“谢总,这样不会太……”
我打断她,“太难看?”
我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既然他们敢把咱家的家丑抖出来,就得想到我有胆量把真相晒给所有人看。”
挂了电话,我又点开小小那场还在继续的直播。
她拿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声音哽咽:“你们看,谢玄小时候多乖啊,从小都是被姐姐压着的……”
照片里,十岁的谢玄躲在我身后,手里紧攥着我刚买给他糖葫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躲在我背后,等着我帮他收拾烂摊子。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记者会安排在下午三点,会议室里早已挤满了各种长枪短炮,闪光灯在我一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闪个不停。
我刚坐下,一个记者就迫不及待地发问:“谢总,网上传您侵占弟弟家产,还逼得怀孕的弟媳直播求助,这是真的吗?”
我没去看他,只是抬手示意张律师把证据放出来。
大屏幕上先出现那份股权转让书特写,红圈标着“无偿转让”四个字,旁边还贴着谢玄笔迹鉴定报告。
紧接着,出现的是销售部的考勤记录,三个月的业绩栏全是空白,刺得人眼睛都疼。
最后,是法院当年的判决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谢玄因泄露商业机密,给甲方造成经济损失1200万元……”
大家都愣住了。
我拿起话筒,声音平静又坚定:“第一,公司是我爸妈自愿把股份转让给我的,有公证过的转让协议,根本不是暂时托管。第二,谢玄大学期间因为个人失误给公司造成上千万的损失,毕业后在基层只呆了三个月,毫无成绩,我真的不觉得他现在有管理公司的能力。第三,关于男女平等……”
我停了一下,目光扫向台下一脸苍白的谢玄和几乎站不稳的小小,语气一字一句地说:“我承认男女平等,但平等不代表姐姐必须把自己拼来的东西分给一个既没本事又不负责任的弟弟,更不代表可以用未出生的孩子当做筹码,进行勒索。”
最后,我看向门口。
谢玄不知什么时候带着小小来了,现在正被一圈记者围着。
“至于网上那些说我‘断了谢家的香火’的说法,”
我轻轻笑了笑,“我爸妈还都好好的,我也还站在这儿。谢玄先生如果真担心香火,不如先学会怎么做人,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音刚落,全场静了两秒,随即闪光灯骤然密集起来。
散场时,我在走廊碰到了谢玄。
他身边的小小已经卸了妆,脸上没有了直播时的委屈,只剩满满的怨毒:“谢娉婷,你太狠了!一点都不怕报应吗?”
谢玄拉了拉她,眼神里夹杂着愧疚、难堪,还有一丝几乎看不出的怨恨:“姐,你真的非得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
那个小时候总是把唯一的糖果塞给我,说“姐姐吃”的小男孩,似乎真的被时光和眼前这个女人,一起彻底弄丢了。
“谢玄,”我轻声说:“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教你最后一课。”
“这世上,没有谁应该永远为你兜底,连我也不例外。”
爸妈回来的那天,是周五傍晚。
我正忙着收拾记者会后的工作,“婷婷,我和你爸在机场,你别来接,让司机送我们回家就好了。”
等我赶回老宅,一推开院门,就见爸爸正蹲在石榴树下抽烟,妈妈坐在门廊的藤椅上,脸上满是担忧。
听见我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妈妈眼睛一红,站起来说:“婷婷,你瘦了。”
“这段时间一定累坏你了,我的宝贝女儿。”
我走过去,一把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皂味,连日的紧绷终于松开了一点。
“爸,妈,你们咋突然回来了?”
爸爸掐灭烟头,声音低沉:“家里都乱成那样,我们还在国外晒太阳,那不成老糊涂了?”
他拉着我坐下,粗糙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背,“网上那些事我都看了,做得对,没让爸妈丢脸。”
“谢玄那个孩子……”
妈妈叹口气,话还没说完又咽了回去,只轻拍着我的手背,“别往心里去,他从小被惯坏了,这次就让他自己撞撞南墙。咱家不养白眼狼,但也绝不能让你吃亏。”
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爸妈懂事儿,这是我最大的底气。
可一想到谢玄,心里还是堵得慌。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他做错了事,要真彻底断了关系,也没那么容易。
晚饭的时候,爸特意叫厨房炖了我最爱喝的酸萝卜老鸭汤。
吃饭时,桌上全是些国外的趣闻,爸妈根本没提谢玄和小小的事儿。
我知道,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关,绕不过去。
果不其然,碗筷还没收拾完,门铃就响了。
保姆去开门,谢玄和小小站外头。
小小穿着一条崭新的连衣裙,肚子还没明显隆起,却刻意挺着肚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脸上笑呵呵的:“叔叔阿姨,我们来看你们了。”
爸没抬头,继续擦着他的紫砂壶。
妈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进来吧。”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像结了冰。
小小把果篮放茶几上,满脸讨好地想给妈倒水,结果妈一抬手挡着:“不用,直接说正事。”
小小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点,拉着谢玄在沙发上坐下,手顺势搭在肚子上,声音柔柔的:“叔叔阿姨,我知道前阵子闹得挺不愉快,是我没分寸,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是咱谢家的骨血。既然公司那事儿现在谈不拢,那我们先聊聊结婚的事,好不好?”
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却没回话。
爸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你们想结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这公司早就转让给娉婷了,谁都别想着抢这家公司的主意。”
小小的脸色瞬间有点变了,谢玄赶紧出来圆场:“爸,妈,小小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真的想在一起,是真心的。”
母亲放下茶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小,“真心想在一起?那你就得知道什么叫分寸。你在网上直播那些话,把婷婷说成那样,现在还带着孩子来,我们老两口难道还会心软,让你为所欲为?”
小小脸色忽红忽白,气得差点崩溃,干脆摊开了态度,挺着腰板说:“叔叔阿姨,我不绕弯子了。我和谢玄结婚,彩礼得给一个亿。”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苹果‘咚’地一声掉进盘子。
父亲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你刚说啥?”
小小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更有底气,“一个亿。我知道谢家拿得出这钱,这公司一年利润就远不止这个数。我嫁给谢玄,怀了他的孩子,以后得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这点钱算啥?再说了,这钱将来也是给孩子的,不是我自己花的。”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姐姐你现在是公司董事长,难道连弟弟结婚的彩礼都舍不得吗?”
我转头看向谢玄,心被狠狠揪紧,“谢玄,这是你的意思吗?”
谢玄避开我的视线,手指紧绞着衣角,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彩礼……彩礼的事,先说说。”
她是个女孩子,我……我得对她好,得给她所有的尊重。
“尊重?”我气得忍不住笑出来:“尊重就是让她开出个天价彩礼,要一个亿?谢玄,你知不知道一个亿意味着什么?那得公司接多少项目,多少员工熬多少个通宵才能挣出来?你以为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那关你什么事!”小小突然喊了起来:“你是董事长,挣钱本来就是你的责任!谢玄要娶我,给我一个亿有什么错?多少人想娶我都没这机会呢!”
“够了!”爸爸猛地一拍桌子,“我们谢家是有家底,但绝不是给你这种人败坏的!一个亿?你自己问问心,你配得上吗?”
他站了起来,指着门口:“从今天开始,你别再踏进谢家的门。谢玄,你要是非要跟她在一起,就滚出这个家,永远别想被我们认!”
谢玄吓得打了个冷颤,拉着小小的手想说服她,结果被小小一把甩开:“走就走!谢玄,你看看你爸妈,眼里只有你姐姐和钱,根本不把你当人!”
她拉着谢玄往门口走,走到玄关时忽然回头,眼神满是怨毒,狠狠地扫了我们一眼:“我告诉你们,这孩子要是生了,今后依旧有继承权!你们等着瞧吧!”
我和爸妈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满满的疲惫。
客厅里的钟声敲过了十一点,谢玄又一次回来了。
他红着眼,直接狠狠踹开了家门。
玄关的感应灯立刻亮了起来,照出他皱巴巴的衬衫领子,还有嘴角沾着的酒渍。
“为什么?”他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爸!妈!你们怎么就这么偏心?我可是你们的儿子啊!她不过是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把公司全给她?连我结婚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帮一把!”
爸爸刚喝下的安神茶差点呛出来,妈妈扶住他的胳膊,脸色白得吓人:“谢玄,你喝醉了,先去休息吧!”
“我没醉!”
他甩开妈妈的手,踉跄着走到客厅中央,指着我鼻子,“姐!你也是帮着他们欺负我对不对?那个公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亲弟弟的幸福都不顾了吗?”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谢玄,你看着我。”
他硬梆梆地别过脸,但又在我沉默的目光中慢慢转了回来。
眼睛通红,混着酒气和委屈,不过这回,他想要抢走的,是我二十年心血积累下来的成果。
“你觉得一个亿的彩礼合理吗?”
我声音平静地问:“城西那个商业综合体项目,我们一共投入了三个亿,现在回本都看不到。你要的一亿,够给公司所有员工发一年的工资,够开五个新研发项目。你告诉我,这钱该从哪里凑出来?”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谢家能随便掏得起吗?”我接着问,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爸妈移民前,把绝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投到海外房地产了。公司账上这点钱不仅得维持日常运转,还要发工资、应付突发的风险,哪一分钱是能随便动的?你在销售部待过三个月,难道现金流这三个字你都没听过吗?”
“那……那她非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她说别人家嫁女儿都要这么多……”
“别人家?”我冷笑,“别人家的儿子会拿着无偿转让协议逼姐姐让权吗?别人家的儿子会在自己没能力赚一分钱的时候,逼着父母和姐姐掏一个亿给他撑场面吗?”
我一句句质问下去,他的肩膀一寸寸垮了下去,最后几乎蜷缩成一团。
“爸妈从小到大,亏待过你吗?”
那些曾经点点滴滴,那些这个家对他的好和付出,都在我心里清清楚楚。
他大概已经忘了所有事情。
“就拿上个月来说,你不是说小小喜欢那款限量版包吗?我是不是让助理给你买了,然后送过去?”
我一条条地数着他的过错。
他的脸色先是涨红,接着变白,又泛青,最后埋进手掌里,呜咽着。
“谢玄,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亏了你?”
我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抖,“你想结婚,我们没说不帮。彩礼能给,家里的规矩摆着,按你的能力,十万,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只要你开口,爸妈和我都会想办法。可你要一个亿,这可不是彩礼,你说的是拿这个家往死里逼!”
“你为什么非得闹成这样?”
我看着他颤抖的肩膀,“这个家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非得吵散了家,把爸妈气得生病,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你才肯罢休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泪水打转,“我……我根本没想逼你们……只是……她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不让她委屈,就得让我们遭罪吗?”
母亲终于哽咽着开口,“那个姓林的丫头,从一开始就没好心!她开出一个亿的条件,就是想掏空我们家!你怎么就看不出来?”
“她是我女朋友!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突然激动起来,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们就是看不起她!觉得她配不上我!”
“你们只顾着钱,不管我!”
父亲猛地一拍桌子,“我们心疼的,是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谢玄,你得清醒点!她拿到钱后,等你没用了,她会怎么对你?到时候,你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不……她不会的……”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谢玄瘫坐在地毯上,酒气渐渐散去,只剩下满脸疲惫和尴尬。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谢玄,”
我声音很轻:“路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你非跟她走,我们拦不住。但你得记住,爸妈永远是你的爸妈,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前提是,你别把它拆了。”
“至于那个亿,”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你要么自己去挣,要么,就别再提了。”
说完,我扶着母亲往卧室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玄还坐在那里,头埋在膝盖上,肩膀轻轻地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玄关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上了楼。
大概是被那晚说的话给戳醒了,第二天一早,谢玄带着红红的眼睛出现在客厅,声音沙哑:“爸,妈,姐,我想好了。彩礼的钱我自己挣,不麻烦你们了。”
妈妈听了,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爸爸放下手里的报纸,眼神里满是复杂:“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他点了点头,下巴紧绷着,“我去找工作,踏踏实实干,肯定能攒够的。”
我看着他眼角那块乌青,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也许,人就是得摔一跤,才能明白路不是抢来的。
可小小会答应吗?
当天午后,小小直接冲到了老宅。
她大概是从谢玄那套出啥话,进门往茶几一扔包,“谢玄,你到底发什么疯?自己挣钱?你知道一个亿得多久才能挣出来吗?我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得及吗?你是不是被你家人给蒙蔽了?他们根本不想让你好过!”
谢玄站在她面前,个子比她高了一头,但气势却被压了半截:“小小,你得相信我,我会努力的。我找了家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助理,虽然起点低,但能学东西,以后……”
“以后个屁!”
小小打断他,嘴里吐着唾沫星,“项目经理助理?那点工资,够我买个包?谢玄,我告诉你,我没那个耐心陪你耗!你家那点钱今天不拿出来,这婚别结!”
“那你到底想嫁我,还是嫁钱?”
谢玄的声音突然冲高了,带着点失望。
小小愣了下,冷笑一声:“没钱你咋结婚?喝西北风?别装纯洁!你要真有本事,早就不该被你姐整得头破血流!现在说努力?谢玄,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傻蛋!”
谢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门口拉:“我会自己挣钱的,你别闹了,好吗?”
小小被他拉得一跤趔趄,嘴里骂个不停,什么难听话都蹦出来。
直到被推到门外,她还踹着门喊:“谢玄,你会后悔的!你全家都没好下场!”
门砰地一声关上,谢玄背对着我们,肩膀不停地哆嗦。
接下来的日子,谢玄像换了个人似的。
每天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出门。
他在建筑公司从最底层开始做起,跑腿、跟着工人爬脚手架,在工地上盯进度,晒得黑漆漆的,手上还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有一次我去工地检查,远远看见他蹲在地上啃盒饭,就那种白米饭配咸菜,吃得特别香。
看到我时,他连忙站起来,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眼神里透出点尴尬。
“姐……”他小声叫我。
我递给他一瓶水,说:“好好干。”
没多说啥。
转身走的时候,身后传来工友的调侃:“谢玄,那是你姐?真漂亮,比照片上还看着顺眼……”
他没吭声,闷头喝了口水。
但他拼命挣的钱,在她小小的挥霍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她依旧每天买名牌包、做美容,还和朋友们去高档餐厅吃饭。
谢玄给她的工资卡,半个月不到就刷爆了。
有一次,谢玄加班到半夜,回家却发现她正拿着他的信用卡买限量版球鞋,收件人居然是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这是谁?”谢玄手握手机,指关节都发白了。
小小不耐烦地抢过手机:“一个朋友,帮人代买的,怎么了?你少管闲事,赶紧给我转钱,我明天去检查身体。”
谢玄没转钱。
那晚两人吵了一夜。
没多久,小小气冲冲地跑到我公司,直接闯进我办公室,把包一摔,指着我吼:“谢娉婷!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给谢玄钱,让他在我面前丢脸装孙子!我告诉你,我肚子里是谢家的种,你要是不管,我就去跳楼,让你家断子绝孙!”
我正看着季度报表,抬头冷冷看着她:“说完没?说完就给我出去。”
“你敢赶我?”
她被气得冲上来,想撕我的头发。
我灵巧侧身躲开,顺势给了她一巴掌。
耳边响起清脆的响声,她捂着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谢玄是我弟弟,谁都轮不到你教训。第二,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给不给,给谁,关你什么事?第三,”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再敢在我公司撒野,我立刻让保安把你扔出去。滚!”
她被我的气势吓住了,傻愣了几秒,突然尖叫一声,抓起包就跑,嘴里还嚷嚷:“谢娉婷,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根本没理她。
那天下午,我让助理往谢玄的卡里转了五万块,备注是生活费。
虽然他得自己吃点苦头,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饿肚子。
可林小小没打算放过他。
谢玄后来跟我说,自从闹过公司那事儿以后,她就很少回家,电话也不常接。
直到那天晚上,谢玄提前下班,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在市中心的西餐厅里看见她和一个穿名牌的年轻男人聊得正欢,男人手还搭在她腰上。
“林小小!”谢玄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男人。
“他是谁?你们到底在干嘛!”谢玄眼睛红得像要流血。
那男人大概是个富二代,仗着有人撑腰,推了谢玄一把:“你谁啊?疯子似的!”
谢玄彻底爆发了。
他一拳挥向那男人脸,餐厅顿时乱成一团。
结果,小小报警了,谢玄因为寻衅滋事被抓走,拘留了十五天。
就在他被拘留第三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护士说,有个叫林小小的孕妇刚做了人流手术,留了我的联系方式,要我去结账。
谢玄出来那天,是我去接的。
他瘦了很多,见到我时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她走了,孩子也打掉了。”
我把分手协议递给他,声音轻轻的,“都结束了。”
他接过协议,手指抖得厉害。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蹲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第二天,他答应公司派他去援非。
他说自己从小到大犯了不少错,爸妈和我把他宠成了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现在他要出去闯一闯。
从那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他的转账,每笔都有“对不起”的备注。
但我始终没完全原谅他。
后来听说小小过得也挺惨,我想,贪心终究得付代价。
来源:百合谷追寻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