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蹲在书房地上，盯着满地碎纸片发愣。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写的高三语文教案，被小宝用彩笔涂得花花绿绿，又团成纸球扔进了垃圾桶。
我蹲在书房地上，盯着满地碎纸片发愣。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写的高三语文教案，被小宝用彩笔涂得花花绿绿，又团成纸球扔进了垃圾桶。
"小夏啊，孩子嘛，爱玩闹是常事。"婆婆端着银耳羹推门进来，"你上次买的进口彩笔一百多一支吧？老二家条件差，俩小子见着新鲜玩意儿就手痒，回头让老二媳再买两盒赔你。"
我捏着一片沾着草莓酱的教案纸，喉咙发紧。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上周小宝把我新买的口红掰成三截，前天大宝偷拿我的护肤品说是"给嫂子做面膜"，昨天他们把飘窗上的多肉全拔了，说要"种向日葵"。
"妈，这房子是我和陈默的婚前财产。"我深吸一口气，"您当初说借住半个月等老二家找着房子，现在都三个月了......"
"哎哟说这些干啥！"婆婆把银耳羹往我手边一放，"老二家在郊区租的房子漏雨，俩小子半夜冻得直哭。咱们当哥嫂的不帮衬谁帮？你看小宝多乖，昨天还说长大要给嫂子买大房子呢。"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陈默提着公文包进来，瞥见满地狼藉皱起眉："怎么又弄成这样？"
"还不是你妈非把俩小子塞进来！"我终于没忍住，"上次小宝撕了我教案，你说'孩子小不懂事'；大宝泡了我改的作文本，你说'妈帮忙洗了'；现在连我准备一年的复习资料......"
"小夏，你能不能别这么计较？"陈默打断我，把公文包甩在沙发上，"老二家不容易，咱们就当积德。妈大老远来帮忙做饭，你连这点包容都没有？"
我望着他。这个我大学追了三年的男生，曾经红着眼眶说"以后咱们的家，你说了算"的人，此刻眼里只剩不耐。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陈默的鼾声震天响，我摸黑摸到客厅，听见婆婆房间传来压低的话音："老二你放心，小夏脾气软，过段时间就消停了。她要是闹，你就说'哥嫂不疼你'，她肯定不敢硬来......"
我捏着睡衣口袋里的房产证复印件，三个月前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
那天婆婆刚到，说要"帮我们收拾屋子"。她把次卧的床垫搬到客厅，说"俩小子睡沙发方便"；把我书房的古筝挪去储物间，说"孩子吵着学习"；甚至翻出我收在衣柜顶的婚戒，说"放我这儿保险"。
"妈，次卧有独立卫生间。"我笑着去搬床垫，"俩孩子睡那儿，洗澡方便。"
"那哪成！"婆婆拦住我，"老二家大宝明年中考，得睡安静地儿。你那书房朝南，让给他复习。"
我僵在原地。那间书房是我用年终奖装修的，飘窗摆着养了五年的蓝雪花，书架塞满考研笔记。可婆婆已经指挥陈默往纸箱里塞我的书，说"放客厅占地方"。
陈默拍我肩膀："就当帮弟弟一把，行吗？"
我咬着嘴唇点头。那晚我在阳台坐了很久，楼下玉兰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我想起领证那天，陈默捧着戒指说："以后咱们的家，你负责布置，我负责保护。"
现在，我的家被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占满，书房堆着俩孩子的脏校服，生活被"帮衬亲戚"揉得稀碎。更心寒的是陈默——他总说"都是一家人"，却看不见我凌晨五点给四个孩子做早餐，看不见我在手机备忘录写教案，看不见我躲在卫生间抹泪时，门外传来的"嫂子真好"的脆响。
"小夏，明天周末带孩子们去公园吧。"婆婆举着大宝的脏袜子推门进来，"我得去买排骨，老二家俩小子就爱吃我炖的。"
我盯着那团脏袜子——分明是我上周新买的珊瑚绒家居服，现在沾着酱油渍。"妈，我明天要给学生补课。"
"补课能有孩子重要？"婆婆把袜子塞我怀里，"你一个语文老师，不就教几个毛孩子？正好辅导大宝数学。"
我捏着袜子的手直抖。手机震动，是年级组长消息："二模成绩出来了，你带的班平均分年级第一，校长说要评你优秀教师。"
我望着婆婆期待的眼神，突然笑了："妈，我下周要去省城参加教师培训，外调三个月。"
"外调？"婆婆拔高声音，"那俩孩子怎么办？"
"您不是说要帮忙带吗？"我低头整理教案，"正好您和陈默在家，方便照顾。"
陈默从卧室冲出来："小夏你疯了？外调要调岗，你不是想评高级教师吗？"
"高级教师需要教学成果，也需要家庭支持。"我把房产证复印件放茶几上，"这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法律上我有权决定谁住谁走。要么让老二家孩子搬，要么我搬。"
"你这是威胁！"陈默脸涨得通红，"我妈大老远来帮忙，你就这么对她？"
"帮忙？"我冷笑，"帮忙挪我的书，帮忙翻我的包，帮忙把我教案扔垃圾桶。陈默，你记得吗？小宝撕作文素材时你说'孩子小'；大宝泡水沟通记录时你说'妈洗了'；现在连我评优的教案......"
"够了！"陈默吼道，"不就是几个破本子吗？至于吗？"
"至于。"我转身收拾行李箱，"因为这是我的家，我的生活，我的梦想。陈默，你总说'都是一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我爸妈的宝贝女儿？他们教我善良，不是让我当免费保姆的。"
那晚我拖着箱子站在玄关。婆婆追出来，眼眶发红："小夏，妈不是故意的......"
"妈，我没怪您。"我抱了抱她，"您疼小儿子，我理解。可我也有自己的家要疼。"
陈默站在客厅，脸色发白："你真要走？"
"我给过你机会。"我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里面是中介信息，老二家的房子找到了，下周能搬。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谈谈怎么保护这个家。"
省城项目点在郊区，宿舍窗外是片梧桐树。我每天早出晚归，给孩子们上课改作业，偶尔和同事去食堂。手机里存着陈默的消息："婆婆买了你爱吃的车厘子""大宝数学考了85分，说要谢嫂子""小宝把彩笔收在书架上，说'这是嫂子的宝贝'"。
半个月后，陈默打电话："小夏，能回来吃顿饭吗？妈说想你了。"
我收拾行李坐高铁回家。推开门时愣住——书房飘窗的蓝雪花开得正好，书架上的教案用塑封膜仔细包着，次卧换上了我最爱的淡蓝色床单。
婆婆从厨房探出头："小夏回来啦？饭马上好！"
陈默迎上来，捧着一束百合："我把老二家钥匙给他们了，房子在城南，离学校近。妈说以后不随便动你东西了。"
我望着他笑了："那我之前外调的申请......"
"批了。"陈默挠头，"校长说你表现优秀，外调期算职称考核时间。"
饭桌上，大宝把排骨夹给我："嫂子，我以后不撕你教案了。"小宝举着彩笔："这是我给你画的，上面写着'嫂子的家'。"
婆婆给我盛汤："小夏，妈以前不懂，觉得一家人就得不分你我。现在才明白，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好。"
我望着桌上的热气，想起在省城宿舍写的日记："维护边界不是自私，是告诉爱的人，我有多珍惜这份爱。"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小宝的画上。那栋小房子里，有我，有陈默，有婆婆，还有两个红着脸笑的小男孩。
原来最好的亲情，不是挤在一个屋檐下互相消耗，而是各自安好，彼此牵挂。而我终于明白，爱自己的家，才是对所有爱最好的回应。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