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青芜回到家时,她那个好大伯沈建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奶奶用了几十年的藤椅上,藤椅被他肥硕的身体压得吱呀作响,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沈青芜回到家时,她那个好大伯沈建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奶奶用了几十年的藤椅上,藤椅被他肥硕的身体压得吱呀作响,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哟,我们家的大才女回来了?”大伯母张桂芬阴阳怪气地开口,手里还磕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像是在老屋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层肮脏的雪。
沈青芜没理她,径直走到里屋,奶奶林素心正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奶奶,我回来了,今天买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沈青芜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坐起来。
林素心勉强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点光亮,她颤巍巍地握住孙女的手:“芜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外屋,沈建国不耐烦地喊道:“妈!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房本呢?你到底放哪儿了?我跟桂芬都找半天了!”
张桂芬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妈!浩浩下个月结婚,女方那边说了,必须在市里有套全款房,不然就不嫁!您就忍心看着您唯一的孙子打光棍吗?您这老房子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过户给我们,我们卖了给浩浩凑首付,您百年之后,我们保证把您风风光光地大葬!”
【听听,这是人话吗?咒人死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开了眼了。】
沈青芜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对夫妻的无耻,早已突破了人类的想象极限。
她端着一碗温水走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大伯,大伯母,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奶奶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静养?静养能养出钱来吗?”沈建国瞪着眼,“沈青芜我告诉你,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出去的,这老宅本来就该是我的!我是沈家长子!”
“是是是,您是长子,我是泼出去的水。”沈青芜顺着他的话说,然后话锋一转,笑容里带了点冷意,“可这房子是奶奶的名字,奶奶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要是再在这儿大吵大闹,影响了奶奶休息,我就只好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骚扰老人了。”
“你敢!”张桂芬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沈青芜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白眼狼!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翅膀硬了,要赶我们走了?你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克的!”
【吃你家的?喝你家的?我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奶奶一针一线做绣活、一分一厘攒下来的。你们除了逢年过节过来搜刮一圈,还做过什么?】
沈青芜懒得跟他们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种平静,反而让沈建国和张桂芬心里发毛。他们闹了半天,发现这个侄女油盐不进,只能悻悻地对视一眼。
“行,沈青芜,你厉害!”沈建国从藤椅上站起来,“妈,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你可得想清楚了,浩浩是你的亲孙子!”
说完,夫妻俩摔门而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沈青芜回到里屋,看着奶奶忧心忡忡的脸,安慰道:“奶奶,没事的,有我呢。”
林素心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塞到沈青芜手里:“芜芜,这是房本,还有我存的一点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收好,千万……千万别让你大伯他们知道。”
“奶奶,您说什么呢,这房子是您的。”
“傻孩子,奶奶的,以后不就是你的吗?”林素心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这身子骨,自己清楚……我就是怕,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
“不会的,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沈青芜的鼻子有点酸,她把头埋在奶奶的被子上,闷声说,“我会保护您的,也会保护这个家。”
【保护?怎么保护?用我每个月四千块的工资吗?还是用我那点可笑的道德感?】
沈青芜心里清楚,大伯一家是鬣狗,闻到血腥味就会扑上来,不死不休。而她,目前只是一只没什么爪牙的兔子。
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建国和张桂芬果然天天都来,从一开始的吵闹,变成了后来的怀柔政策。
他们提着水果,拎着牛奶,甚至还给奶奶带了条廉价的丝巾。
张桂芬坐在床边,挤出几滴眼泪:“妈,我知道我们以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浩浩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当为了他,为了我们沈家延续香火,把房子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以后每个月给您三千块养老钱,天天来看您!”
【三千块?这老房子市中心地段,至少值两百万。三千块一个月,他们得给五十五年才够本。那时候,奶奶骨头都化成灰了。算盘打得我在隔壁市都听见了。】
沈青芜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场拙劣的表演。
奶奶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沈建国见状,又开始急了:“妈!你到底什么意思?给句痛快话!你是不是就偏心这个丫头片子?她能给你养老送终吗?她以后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哥。”沈青芜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
沈建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青芜是在叫他那个宝贝儿子沈浩。他从来没听过沈青芜用这么亲切的称呼。
“浩浩不是下个月结婚吗?女方家要全款房?”沈青芜问。
张桂芬立刻接话:“是啊是啊!芜芜啊,你最懂事了,快劝劝你奶奶!”
“我听说,对方是独生女,家里条件不错,是开超市的?”沈青芜继续问。
“对对!亲家说了,只要我们这边房子买了,他们就陪嫁一辆三十万的车!”张桂芬的脸上乐开了花。
沈青芜点点头,拿出手机,慢悠悠地调出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个女孩正挽着沈浩的胳膊,两人举止亲密,女孩巧笑嫣然:“浩哥,你奶奶那房子真能到手吗?我可听说了,你那堂妹精明得很。你可别到时候房财两空,我肚子里这个……可等不了多久了。”
沈浩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爸妈出马,一个顶俩!我奶奶那老顽固,耗也把她耗死了!再说了,我堂妹一个女的,能翻出什么浪来?等房子一到手,我们就把她赶出去!”
视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
沈建国和张桂芬的脸色,从喜悦到震惊,再到煞白,最后变成猪肝色。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张桂芬的声音都在发抖。
“浩浩的女朋友,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妹。世界就是这么小,不是吗?”沈青芜收起手机,笑容依旧温和,“大伯母,看来浩浩不是下个月结婚,是马上就要当爹了啊。这要是让亲家知道了,你们猜,那三十万的车,还能有吗?或者说,这个婚,还结得成吗?”
**“沈青芜!你个贱人!你算计我们!”**
张桂芬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沈青芜轻巧地躲开。
沈建国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你……你这是要毁了浩浩啊!”
“毁了他的人,是你们。”沈青芜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为了房子,连孙子的终身幸福都不顾,不惜让他奉子成婚去骗婚。你们真是我的好榜样。”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带着你们的儿子,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奶奶面前。否则,这个视频会出现在哪里,我就不能保证了。”**
沈建国夫妻俩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们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从小沉默寡言,任他们拿捏的侄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他们失魂落魄地走了。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沈青芜走到床边,发现奶奶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眼里含着泪。
“好孩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奶奶。”沈青芜摇摇头,“我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清净而已。”
她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
她以为,只要她亮出爪牙,那些鬣狗就会因为害怕而退缩。
她太天真了。
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恶毒。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沈青芜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
她冲进奶奶的房间,发现奶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青紫。
“奶奶!”
沈青芜吓坏了,赶紧拨打120。
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奶奶抓着她的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门……锁……”
沈青芜心里一沉,跑到门口一看,一股刺鼻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她家的老式煤气罐阀门,竟然是开着的!而厨房通往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用铁丝拧死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他们想制造一场煤气中毒的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她们祖孙俩,然后名正言顺地继承房子!
沈青芜发疯似的冲回屋里,打开所有窗户,用湿毛巾捂住奶奶的口鼻。
救护车呼啸而来,将奶奶紧急送往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对沈青芜摇了摇头。
“老人家年纪大了,加上有哮喘病史,吸入过量煤气,导致了严重的心肺功能衰竭……我们尽力了。”
那一瞬间,沈青芜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她看着医生开合的嘴,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奶奶……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这么走了。
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沈青芜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冻成了一块万年寒冰。
【尽力了?不,还没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她平静地处理完奶奶的后事,平静地报警,说家里煤气泄漏。
警察来勘察了一圈,最后定性为“意外事故”,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人为的。沈建国一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天晚上,他们在沈浩未来岳父家打了一夜的麻将。
多可笑。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真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奶奶的葬礼上,沈建国和张桂芬哭得惊天动地,比谁都伤心。
张桂芬抱着不存在的骨灰盒(因为沈青芜选择了海葬),哭嚎着:“妈啊!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你还没看到浩浩结婚呢!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沈建国则是一副悲痛欲绝的长子模样,招待着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言辞恳切地表示,以后会把侄女沈青芜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亲戚们纷纷夸赞他有担当,有长子风范。
沈青芜穿着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一旁,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她看着眼前这出荒诞的闹剧,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心中那块寒冰的深处,燃起了一簇小小的,黑色的火焰。
【哭吧,闹吧。现在哭得越大声,以后就会摔得越惨。你们欠我奶奶的,我会让你们用一辈子来还。】
葬礼结束后,沈建国立刻露出了真面目。
“青芜啊,你看,妈也走了。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么大的房子,既不安全,也浪费。不如这样,这房子你过户给我,我给你二十万,你出去租个小点的公寓住。以后你的婚事,大伯也给你包了!”
“二十万?”沈青芜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大伯,市中心的老破小,都不止这个价吧?”
“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张桂芬立刻尖叫起来,“给你二十万,是看在你是我侄女的份上!不然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这房子本来就该是我们家的!”
“好啊。”沈青芜突然说。
沈建国和张桂芬都愣住了。
“我说,好啊。”沈青芜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过不是二十万,你们给我五十万,这房子,我就过户给你们。”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这房子市价两百万,五十万拿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们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沈青芜这么快就妥协了。
【大概是老太婆死了,她一个黄毛丫头没了主心骨,怕了。】
沈建国心里这么想着,立刻拍板:“行!五十万就五十万!不过要分期给,我们先给你十万,等房子过户了,我们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再把剩下的四十万给你。”
“可以。”沈青芜点头,爽快得不像话,“明天就去办手续。”
第二天,过户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沈建国夫妻俩拿到红色的房产证时,手都在抖。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数不清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给了沈青芜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她赶出了老屋。
沈青芜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曾经的家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那栋老旧的房子,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悲伤的阴影。
【奶奶,再看一眼。等我把这里清理干净了,再接您回来。】
沈建国和张桂芬拿到房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中介挂牌出售,同时联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先用房子抵押出一百万,拿去给儿子沈浩买婚房付首付,剩下的钱拿来周转一下生意。等房子卖掉了,再把银行贷款还上,里外里,净赚一百多万。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沈青芜用那十万块钱,在离老屋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公寓。
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而是在网上发布了一条信息。
她以一个“知情者”的身份,匿名在一个本地论坛爆料,揭露了沈浩女友“晓晓”脚踏两条船,并且已经怀孕,想找个老实人接盘的“光辉事迹”。帖子里没有指名道姓,但细节描写得非常详细,比如晓晓手腕上的纹身,她常去的几家咖啡店,还有她那辆白色甲壳虫的车牌号。
这个帖子,自然是给晓晓那个“正牌男友”看的。
沈青芜早就查清楚了,晓晓的正牌男友是个小有名气的富二代,脾气火爆,最恨被人戴绿帽子。
果不其然,帖子发出去不到一天,就有了后续。
有人在论坛上发了新帖,标题是《世纪渣女现形记,直播捉奸现场!》,帖子里有视频有真相。
视频里,富二代男友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晓晓和沈浩正在“看婚房”的售楼处。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富二代把一叠晓晓和其他男人的亲密照片甩在沈浩脸上,怒吼:“你就是那个接盘侠?老子玩剩下的破鞋,你还当个宝!”
沈浩被打懵了,张桂芬和沈建国也懵了。
准儿媳妇不仅怀孕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陪嫁的三十万豪车变成了绿到发光的帽子。
沈浩的婚事,黄了。
不仅黄了,还黄得非常难看。
沈家骗婚、想让儿子当接盘侠的事情,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一夜之间传遍了。
张桂芬气得当场晕了过去,沈建国则是指着沈浩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青芜,正坐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刷新着论坛,脸上带着一丝快意的微笑。
【第一道菜,开胃小点,请慢用。】
沈家的名声臭了,但他们还有房子。
只要把房子卖了,换成钱,他们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银行的抵押贷款流程,却卡住了。
银行客户经理告诉他们,这栋房子存在“产权争议”,在争议解决之前,银行不能发放贷款。
“产权争议?有什么争议?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沈建国急了。
客户经理递给他一份文件,是一封律师函。
律师函上白纸黑字写着:沈青芜女士,作为其祖母林素心女士生前指定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对沈建国先生通过胁迫、欺诈手段获得的房产,保留一切追诉权利。
沈建国如遭雷击。
“继承人?什么继承人?老太婆根本没立遗嘱!”
他立刻给沈青芜打电话,电话那头,沈青芜的声音平静无波。
“大伯,你忘了,奶奶走之前,把房本和存折都交给我了。哦,对了,她还亲手写了一份遗嘱,并且找了两位邻居王大爷和李阿姨当见证人。只不过,我当时太伤心了,把这事给忘了。”
“你……你胡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比如,这份遗嘱,我们已经做了公证。现在,它具有法律效力。”
电话那头,沈青芜的声音像淬了冰,“所以,你手上的房产证,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我们法庭上见吧。”
砰!
沈建国手里的电话掉在了地上。
他完了。
他不仅拿不到银行贷款,房子卖不出去,甚至还要吃官司。
而那所谓的“先支付”给沈青芜的十万块,也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最致命的是,为了尽快拿到钱给儿子买房,他听信了一个朋友的话,借了一笔利息高得吓人的“过桥贷款”,就等着银行放款来还。
现在,银行的钱没了指望,那笔高利贷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沈建国淹没。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张桂芬则像个疯子一样,天天在家又哭又骂,骂沈青芜是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骂沈浩是个不争气的废物,骂沈建国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曾经因为“即将暴富”而和睦的家庭,如今充满了争吵和怨怼。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沈青芜没有立刻起诉。
她在等。
等那笔高利贷,把他们最后一丝理智和尊严都吞噬干净。
她要的不是让他们坐牢,那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的是,诛心。
她要让他们失去最珍视的东西,让他们众叛亲离,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
讨债的人很快就上门了。
一开始是打电话,后来是上门喷红漆,堵锁眼。
沈建国和张桂芬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沈浩那个废物,更是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很快,讨债的手段升级了。
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冲进了老屋,把里面砸得稀巴烂。
沈建国和张桂芬被拖出来,当着所有邻居的面,被打得鼻青脸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不还钱,就剁了你们儿子的手!”
邻居们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造孽啊,听说他们是为了霸占老娘的房子,才借的高利贷。”
“活该!林素心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种儿子儿媳!”
“你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报应啊!”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沈建国和张桂芬的心里。
他们这辈子最爱面子,最爱在人前炫耀。
而现在,他们的脸面,被狠狠地踩在地上,碾得粉碎。
绝望之下,沈建国想到了最后一招。
他给沈青芜跪下了。
就在沈青芜租住的公寓楼下,沈建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的腿。
“青芜!大伯错了!大伯不是人!你饶了大伯这一次吧!你把官司撤了,让我们把房子卖了还债!求求你了!”
张桂芬也跪在旁边,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青芜,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给你赔罪了!你奶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家破人亡啊!”
【我奶奶在天有灵,只希望看到你们这群人渣下地狱。】
沈青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轻轻地拨开沈建国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害死我奶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知道错?”
“抢走我唯一的家时,你们怎么不知道错?”
“我奶奶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用她的房子给你们的宝贝儿子买婚房时,你们又怎么不知道错?”
沈青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们的亲情,是建立在金钱上的。你们的忏悔,是建立在绝望上的。太廉价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是沈建国和张桂芬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哭声,听起来,真是悦耳啊。
沈青芜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证据确凿。
遗嘱,公证,两位见证人。
沈建国甚至连个像样的律师都请不起。
开庭那天,沈建国和张桂芬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沈浩没有出现。
听说他因为欠了赌债,被高利贷的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躺在哪个不知名的小诊所里。
法庭上,沈青芜的代理律师,顾夜白,条理清晰地陈述了所有事实。
顾夜白是沈青芜的大学学长,一位充满了正义感的年轻律师。在听了沈青芜的遭遇后,他决定免费帮她打这场官司。
“……综上所述,被告沈建国、张桂芬,以欺诈、胁迫等非法手段,侵占了原告沈青芜的合法继承财产。我们请求法庭,判决双方的房产过户合同无效,并将房产归还于原告。”
法官敲响了法槌。
**“本庭宣判:被告沈建国与原告沈青芜签订的房屋转让合同无效,该房屋所有权,归原告沈青芜所有。”**
**判决生效。**
沈建国身体一晃,瘫倒在被告席上。
张桂芬则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吼,像个疯子一样想要冲向沈青芜,被法警死死按住。
“沈青芜!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恶魔!!”
沈青芜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谢谢夸奖。比起你们,我还差得远呢。”
她走出法院,阳光灿烂,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
几天后,沈青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浩打来的。
他的声音虚弱又怨毒。
“沈青芜,你满意了?家被你毁了,我爸妈快被逼疯了,我这条腿也废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是啊。”沈青芜淡淡地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你……”沈浩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炫耀的。”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阴冷,“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奶奶的死。”
沈青芜的心,猛地一紧。
“那天晚上,煤气阀门,是我妈拧开的。门,是我爸从外面锁上的。”
“我奶奶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们就在门外听着。听着她在里面咳嗽,呼救,挣扎……直到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本来想等你们两个都死了,再装作第一个发现的人报警。没想到,你命那么大。”
沈浩在电话那头,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怎么样?这个故事,好听吗?沈青芜,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我要你永远都记得,你奶奶是怎么死的!”
电话被挂断了。
沈青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真相,但从凶手的儿子口中亲耳听到,那种冲击力,依然让她几乎窒息。
原来,那不是过失,是蓄意谋杀。
是眼睁睁地,听着一个生命在痛苦中流逝,而无动于衷。
人,怎么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
黑色的火焰,在她心中再次熊熊燃起。
她原本以为,让他们倾家荡产,名誉扫地,就已经是最好的惩罚。
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杀人,就要偿命。
沈青芜再次找到了顾夜白。
她把沈浩的电话录音,交给了他。
“这段录音,可以作为证据,指控他们蓄意谋杀吗?”
顾夜白听完录音,眉头紧锁。
“这可以作为重要的线索,但作为直接证据,还不够充分。沈浩是利害关系人,而且他现在对你充满恨意,法庭可能会认为他是故意说谎来刺激你。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
“比如,张桂芬或者沈建国,其中一人的亲口供述。”
【让他们亲口承认?怎么可能?】
沈青芜陷入了沉思。
这两只老狐狸,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绝不会轻易上当。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只能自投罗网的计策。
一个星期后。
一则消息在沈建国的老邻居和亲戚圈里传开了。
沈青芜要把老房子卖了,标价一百五十万,比市价低了整整五十万,唯一的条件是,必须三天内付清全款。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没人能理解沈青芜的做法。
她费了那么大劲才把房子夺回来,怎么转眼就要贱卖?
只有沈建国和张桂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里重新燃起了贪婪的火光。
他们太了解沈青芜了。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撑不住了。她一个年轻女孩,守着这么一栋空房子,心里肯定害怕。再加上之前闹了那么多事,她是想尽快脱手,离开这个伤心地!】
【一百五十万!要是我们能把这房子买回来,转手一卖,就是五十万的差价!有了这五十万,我们就能还掉一部分高利贷,就能喘口气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们的心。
可是,他们哪里有钱?
“要不……我们去找你弟弟借?”张桂芬试探着问。
张桂芬的弟弟张国强,是个包工头,手底下有点钱。
沈建国眼睛一亮。
对啊!
他们立刻去找了张国强,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是侄女不懂事,他们想把祖宅买回来,以后还能升值。
张国强虽然不待见自己这个姐姐姐夫,但五十万的利润,还是让他动了心。
但他也不是傻子。
“借钱可以,但你们拿什么抵押?”
“就用这栋房子抵押!”沈建国拍着胸脯说,“我们签合同,只要房子一到手,就立刻过户给你,等你卖掉了,把本金和利息给我,剩下的都归你!”
张国强盘算了一下,觉得这笔买卖稳赚不赔,便答应了。
三天后,沈青芜和沈建国、张桂芬、张国强,约在了一家茶楼的包间里,签合同,交钱。
沈青芜特意要求,必须现金交易。
张国强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里面是整整一百五十万现金。
红色的钞票,堆在桌子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沈建国和张桂芬的眼睛都直了。
合同签得很顺利。
钱货两清。
张国强带着房产合同,心满意足地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沈青芜和沈建国夫妻。
沈建国看着桌上的一百五十万,搓着手,谄媚地笑道:“青芜啊,你看……这钱……”
“这钱,是我的。”沈青芜淡淡地说。
“什么?”张桂芬尖叫起来,“你不是把房子卖给我们了吗?”
“我是卖给张国强了,不是卖给你们。”沈青芜笑了,“你们只是中间人,不是吗?你们一分钱没出,凭什么拿钱?”
“你……你耍我们!”沈建国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啊。”沈青芜点点头,然后,她按下了桌上一个录音笔的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了刚才包间里所有的对话。
包括张国强说的话,他们签合同的细节。
然后,沈青芜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张国强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了免提。
“喂,舅舅吗?我是青芜。我刚刚想了一下,觉得房子卖得太便宜了,我有点后悔了。你能不能……再加二十万?”
电话那头的张国强愣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沈青芜你什么意思?合同都签了,你想反悔?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舅舅,你别生气啊。我只是觉得,那毕竟是我奶奶留下的房子,有感情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一百五十万退给你,房子我不卖了。”
“你放屁!退钱?老子为了凑这笔现金,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现在你说不卖就不卖了?我告诉你,这房子已经是我的了!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就告你诈骗!”
说完,张国强就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沈青芜收起手机和录音笔,看着面如死灰的沈建国和张桂芬。
“听见了吗?现在,房子是张国强的了。而你们,手里一分钱没有,还欠着他一百五十万。”
“不仅如此,你们还把他当枪使,骗他来买我的房子。你们猜,等他发现自己被你们耍了,会怎么对付你们?”
沈青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你们骗婚,骗房,最后,骗到了自己亲弟弟头上。众叛亲离,身无分文,还背着一身还不清的债。这种感觉,怎么样?”
**“沈青芜!我杀了你!”**
张桂芬彻底疯了,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沈青芜砸了过来。
沈青芜没有躲。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忘了告诉你们,我刚才跟张国强打电话的时候,也录音了。而且,我已经把两份录音,连同你们之前骗我过户的证据,一起发给了他。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张桂芬绝望的,不似人声的咆哮。
这一次,沈青芜没有设套,她只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婪。
她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至亲。
她只是轻轻地推了一把,他们就自己跳下了万丈深渊。
接下来的故事,就更精彩了。
张国强发现自己被亲姐姐和姐夫当猴耍了,气得差点脑溢血。
他花了一百五十万,买了个烫手山芋。那房子因为之前又是官司又是凶案(虽然没立案,但邻里间都传开了),根本不好出手。
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沈建国和张桂芬身上。
他找人把他们抓了起来,逼他们还钱。
沈建国被打断了另一条腿,和他的宝贝儿子沈浩凑成了一对。
张桂芬在无尽的恐惧和折磨下,精神崩溃了。
有一天夜里,她趁看守的人不备,偷偷跑了出来。
她跑回了那栋已经不属于她的老屋,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砰!
一声闷响。
这个恶毒了一辈子的女人,用一种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她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
“妈,我错了,我来陪你了。”
多讽刺。
她到死,都还在演戏。
张桂芬死了,沈建国彻底垮了。
高利贷,张国强的债,妻子的死,儿子的残废……一桩桩一件件,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青芜觉得,时机到了。
她带着顾夜白,和一份沈浩的电话录音,出现在了沈建国的病床前。
“说吧。”沈青芜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使者,“把你和张桂芬,怎么害死我奶奶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说完,我就把这份录音删了,让你儿子,不用因为作伪证而坐牢。”
沈建国看着沈青芜,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孩,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侄女了。
她是一个复仇的魔鬼。
他挣扎了很久,最后,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从他们如何产生歹念,如何计划,如何拧开煤气阀,如何锁上门,如何隔着门板,听着自己的母亲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所有的细节,都和沈浩说的一模一样。
顾夜白全程录了音,也录了像。
“谢谢你的合作,大伯。”沈青芜拿走了录音设备,转身离开。
“你答应过我的!放过浩浩!”沈建国在她身后嘶吼。
沈青芜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又无比残忍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只是说,你说完,我就把‘这份’录音删了。”
她晃了晃手里沈浩的那份录音笔。
“至于你儿子的那份,是真是假,法官自会判断。”
“不过你放心,他只是口头威胁,罪不至死。但你……蓄意谋杀,证据确凿。”
**“沈建国,在牢里,好好忏悔你这罪恶的一生吧。”**
沈建国,被判处无期徒刑。
沈浩,因提供伪证和参与敲诈,被判三年。
张国强,因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一个曾经看似“和睦”的大家庭,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
沈青芜没有卖掉老房子。
她找人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把奶奶的遗像,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奶奶笑得一脸慈祥。
沈青芜站在奶奶的墓碑前,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放下一束白色的雏菊。
“奶奶,都结束了。”
“害死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她轻声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从奶奶去世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哭。
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痛苦,和仇恨,都哭出来。
哭过之后,心里那块冻了许久的寒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大仇得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酣畅淋漓。
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她赢了,可她也永远地失去了最爱的人。
这场复仇,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顾夜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轻轻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都过去了。”他温声说,“以后,要好好生活。”
沈青芜回头看着他,这个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给了她一束光的男人。
她点点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是啊,都过去了。”
【奶奶,您看到了吗?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坏人,但也有好人。】
【您的芜芜,以后会带着您的爱,好好地,勇敢地活下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金光粼粼。
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