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较于女人的清凉，站在床尾的男人姿态慵懒地斜靠在床柱上，一身西装革履，就连领带都是端端正正的，一点倾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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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很久以后，沈牧尘终于明白，从此无人再像她，爱他胜过爱生命。

第1章 表演给我看

夜，灯光朦胧的房间内，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地半坐在Kingsize的大船上。

相较于女人的清凉，站在床尾的男人姿态慵懒地斜靠在床柱上，一身西装革履，就连领带都是端端正正的，一点倾斜都没有。

他像是耐心的猎人，欣赏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半晌，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自己表演给我看。”

女人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却迟迟没有动静，男人微微眯眼：“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什么耐性，沈太太。”

男人嘴里最后那“沈太太”三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女人原本就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在那一刻从脸颊落下。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抬起脸，死死地盯着眼前恍若地狱撒旦一般的男人：“沈牧尘，我不是妓女，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听到这个称呼，男人眼底的嘲弄更浓了。

薄唇轻启，完美的声线吐出世上最为冰冷的字眼：“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给你机会取悦我。是你所谓的自尊和骄傲，还是你父亲的一条命，选择权在你那里，你自己选。”

听到他的话，女人原本就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变得愈发苍白了。

嫁给沈牧尘三年，她当然已经不是什么纯净如白纸的小姑娘，可是有些东西她却是第一次碰。

她知道，他只是想要羞辱她而已。

绝望地闭上眼睛，女人心一狠，就要照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却忽的出声：“今天就到这里吧。”

女人继而像是得到特赦一般在第一时间用床单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见他似转身要走，她连忙叫住他：“我爸爸那边……”

“放心，我会让人打点下去，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

“可是你明明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你就答应救我爸爸的。”

“我是个商人，什么货给什么价，你应该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多让人扫兴。”

话落，男人没有再看女人一眼，临出门的时候，他却忽的停下脚步：“从明天开始小雨会住到这里来，记得好好照顾她。”

小雨？顾思雨？女人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有些歇斯底里地低喊：“不，沈牧尘，你不可以这样做！”

“不可以？”男人有些玩味地咀嚼着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温暖，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已经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市长千金了？”

顿了顿，他又轻轻补充了一句：“记住，除了沈太太这个身份，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她当初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他，那么他就如她所愿让她好好守着沈太太的身份直到她死。

但是他也会让她彻底明白，除了沈太太这个身份，她将一无所有。

第2章 请太太进屋

第二天，江城暴雨。

沈牧尘一通电话，温暖不得不冒雨在门口等着接顾思雨。

虽然打了伞，但是由于风雨太大，根本就没什么用。

没一会儿，温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浑身湿透。

可是说好九点就到的顾思雨却迟迟没有现身，温暖就这样像个傻子一样，从早上八点等到了晚上八点。

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寒意，等到沈牧尘带着顾思雨出现在沈家大宅门口时，温暖已经摇摇欲坠。

看到温暖，顾思雨明知故问：“这不是沈太太吗，这么大雨天地站在门口做什么？”

温暖抿着唇，只是直直地站着，不说话。

站在顾思雨身旁的沈牧尘淡淡瞥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道：“是我让她等在门口接你，应该是早上的事了，不过一时忘了告诉她，我们改变了行程。”

顾思雨一听，掩着嘴笑：“牧尘，你可真是太不体贴了，怎么可以让沈太太这样站在雨中等一天呐，你看她脸都白了。”

一口一句的“沈太太”从顾思雨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讽刺。

关于沈牧尘和顾思雨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温父还没出事的时候温暖就因为这件事找沈牧尘谈过。

他当时安抚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温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这是在向她说明，他和顾思雨没有关系，可现在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看着他和顾思雨亲密无间的言行举止，温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对男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就走了进去。

因为等的时间实在太长，温暖举着雨伞的手早就已经僵掉，刚刚动了一下，连伞都抓不住了，就那么突兀的掉在了地上。

倾盆大雨瞬间从头浇下，让本就已经狼狈不堪的温暖，看起来变得更加可怜。

她抬头望着江城一望无际的夜空，感受着打在自己脸上的冰冷雨滴，终于没有再压抑自己，无声的，任由灼热的泪混入冰冷的雨中。

温暖迟迟没有进屋，沈牧尘和顾思雨只管在客厅里面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干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还是老管家壮着胆子向沈牧尘提了一句：“先生，太太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她身子骨本来就不是很好，您看是不是叫她进来？”

听了老管家的话，沈牧尘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顾思雨顺势往他怀里一靠：“牧尘，看来沈太太趁你不在的时候，把你的人调教得不错。”

顾思雨的言外之音明白人哪儿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无非是指老管家吃里扒外。

老管家正一脸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沈牧尘倒是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小雨，赵伯来我们沈家已经五十余载，我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对老人家还是尊敬点的好。”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惹得顾思雨立刻正襟危坐，随即站起身来向老管家道了个歉，不敢有丝毫怠慢。

沈牧尘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对站在老管家身后的一个小女佣道：“请太太进屋。”

小女佣应了声是，连忙跑了出去，可没一会儿她又一脸慌张地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太太在门口晕倒了！”

第3章 我求求你

温暖怀孕，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沈牧尘的私人医生许诺在看过温暖之后直摇头，她从来没有见过身体状况这么糟糕的孕妇。

许诺除了是沈牧尘的私人医生，也和他私交甚笃。

本来他的家事她也没打算说什么，可是看到温暖这状态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真的和顾思雨在一起了？”

顾思雨在外的名声，她不信他不知道，而她也很清楚他的洁癖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你对我的私生活也感兴趣了？”

沈牧尘漫不经心地反问，很显然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许诺也并不打算追问，只轻声道：“如果你打算要这个孩子，最好少让她受刺激。”

沈牧尘听了，并没有作声，许诺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已经亲手把温文觉送进了监狱，背着那些罪名，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也该够了。那些事温暖并不知情，当年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而已，你不能因为她喜欢你就认定她有罪，连她也不放过。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妻子。”

沈家祖训，娶妻不离。

许诺了解沈牧尘，如果放在以前，他还有违背家训的可能，可现在，他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所以，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他答应娶温暖那一天开始，她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妻。

许诺走后，沈牧尘就站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昏睡中的温暖。

她看起来确实很糟糕，即便发着高烧，也是一脸惨白的样子。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深锁着，到最后索性低低地啜泣起来，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

鬼使神差地，沈牧尘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她唇边。

他听到她说：“牧尘，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卑微至极，沈牧尘转头看她，刚好看到她眼角沁出的泪。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泪折射出晶莹的光，他伸手，以指腹轻轻拭去，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是没人能看得明白的复杂情绪。

老管家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牧尘凝视温暖的样子。

见状，老人家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走了上去：“先生，这是许医生吩咐我准备的药，说是等太太一醒来就让她喝下。”

是中药，光光闻味道就知道肯定奇苦无比。

温暖最不喜欢的就是苦味，偏偏她身体不好，温文觉时不时就会弄来几贴逼她喝下去。

沈牧尘不知道在他们婚前，她是怎么喝下那些药的，但是婚后，她每喝一贴就会向他索吻，说是他的嘴是甜的，能驱苦味。

别看温暖平日里一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在某些方面她大胆得狠，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敢强吻他的女人。

温暖是被一屋子难闻的中药味熏醒的，睁开眼，正好看到沈牧尘端着药碗站在她面前。

“喝药。”短短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温暖转过头不看他也不作声，带着点和他较劲的意思。

下一秒，沈牧尘用蛮力转过她的脸，继而单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

温暖还来不及反应，嘴就被他温热的唇狠狠堵住。

舌尖微苦，是药味。

第4章 你弄死我了

温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沈牧尘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喂她喝药。

以前，都是她撒娇耍赖，他才不甘不愿地让她吻一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温暖心尖一抽，忽的红了眼眶。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无情至极，可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其实情深似海。

她看不懂他，以前不懂，现在不懂，恐怕以后也不会懂。

一碗药喝下，他唇齿的温度还残留在她口腔里，而他已经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

沈牧尘离开不久，老管家就敲门而入，看到他，温暖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却被老管家及时制止：“太太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许医生刚才来过，说你身体很虚弱，这阵子可能要辛苦你躺在床上，好好静养。”

温暖有些震惊地看着老管家：“赵伯，你说我……怀孕了？”

“是啊，两个月了。”老管家看着温暖，一张老脸上满是欣慰，“太太，你别看先生那副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你的。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刚刚送药来的时候，忘了给你备糖。先生看了，坚持要亲自喂你喝下……”

看着老管家那一脸心知肚明的笑，温暖忽的就红了脸。

刚结婚那两年，她尚且年少，没少在老管家面前闹笑话，他自然是知道她有多不喜欢喝药，而每每喝药她又是要沈牧尘怎么哄她的。

看她那副娇俏的模样，老管家当然知道她在害羞些什么，也不戳破，只是内心不无感慨。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太这副模样了，而先生，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

这对小夫妻，刚刚结婚三年，在他这个老人家眼里，还算是新婚。

他以为，他们的缘分不应该只是短短的三年而已，可眼下……

老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叮嘱温暖好好休息以后，转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温暖觉得很神奇，她的肚子明明什么变化都没有，可是赵伯却告诉她，她怀孕了。

说实话，心情有点复杂，如果这个孩子再早些时候来，她恐怕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除了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心。

沈牧尘已经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顾思雨接回家里来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桩婚姻什么时候会走到尽头。

沈牧尘明明这么厌恶她，刚才却还用那样的方法喂她喝药，想来是要她生下这个孩子了。

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温暖想，她或许可以用这个孩子，去换父亲的一条命。

打定主意，她立刻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

虽然已是深夜，可是按照她对沈牧尘的了解，他应该还在书房办公才对。

但她敲了好久的门，却迟迟不见沈牧尘，正猜想他是不是知道是她，故意避而不见，却听到从斜对面的客房里传来女人奇怪的叫声。

温暖循声而去，发现正是老管家安排给顾思雨住的那间客房。

也不知道是顾思雨太粗心还是太心急，居然没有把房门关实，所以房里面的动静，很清晰地传入了温暖的耳中。

温暖顿觉手脚冰冷，瞬间僵在了原地。

而房内，顾思雨还在不停地浪叫。

第5章 以命换命

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明明早就知道沈牧尘和顾思雨之间的关系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让她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温暖的手不自觉得紧紧抓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肉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你刚才来找过我？”

温暖呆呆地坐在床沿，就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她才蓦地回过神来。

抬头，看到的是身着睡袍的沈牧尘，他的发梢还在滴水，看来是刚刚洗完澡。

温暖苦涩一笑，心下了然。

他有洁癖，刚刚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肯定出了不少汗，当然是要洗澡的了。

可能是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对劲，沈牧尘伸手想要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险险闪过，让他扑了个空。

沈牧尘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半晌，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看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一眼，一脸阴晴不定。

温暖却只是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变化，只讷讷地道：“我有事情想要对你说。”

如果说在去找他之前，她还有一点点犹豫的话，那么现在，在亲耳听到他和顾思雨的那场男欢女爱之后，就连那一点点犹豫都没有了。

闻言，沈牧尘很随意地拉了一条椅子过来，神态自若地坐下：“说。”

话还没有出口，温暖就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他在听到之后，将会是怎样的反应，可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

距离父亲出事已经整整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来她连他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母亲早逝，是父亲一手把她带大的，他疼她爱她，把她当作是捧手心里的宝。

他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送给她，她却什么都没办法为他做到，甚至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温暖右手轻轻盖住自己的肚子，然后深吸了口气，终于抬头看向沈牧尘：“救我爸爸，作为交换，我生下你的孩子。”

她说的是“你的孩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沈牧尘一下子就抓准了她言辞间的要点，一双眸子忽的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光芒。

“温暖，你这是要拿孩子和我做交易？”

交易？如此冰冷的字眼，让温暖心里不由得一阵瑟缩，可她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挺直脊背，铿锵有力地答：“对，以命换命，很公平不是吗？你知道，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只要我有心，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止我弄没他。”

听到她的话，沈牧尘蓦地红了眼，他忽的伸手死死掐住温暖纤细的脖子：“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温暖的喉咙里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

可她却是倔强地盯着他，一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这个孩子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句话。”

第6章 不要后悔

很好，这个孩子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句话！

到底是温家人，草菅人命的秉性和温文觉不相上下。

不，和温文觉相比，这个叫温暖的女人更狠心。

温文觉至少还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可她肚子里怀的，分明也是她的孩子。

刹那间，沈牧尘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狂风暴雨，可是片刻后，他却是慢慢松开了原本紧紧掐着温暖的手。

而他的脸上，也已然是一派宠辱不惊的平静。

“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边说，他边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暖，“不要……后悔。”

沈牧尘最后“后悔”那两个字说得极轻极轻，可是落在温暖耳中却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那一刻，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反悔的冲动，可他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从第二天开始，沈牧尘让人每天都送中药过来盯着她喝完，说是保胎药，还特意吩咐了说这些药不适合和糖一起吃。

那段时间老管家老家刚好出了点事，请了长假，来送药的女佣是新面孔，听话得很，一点情面都不留。

温暖没办法，不管那些药有多苦，她都只能一声不吭地全数接收。

期间，温暖很久都没有见到沈牧尘，大概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带她去见她父亲。

温暖听了以后自然是欣喜若狂，当下就披了件外套跟着他出了门。

温文觉的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本来是不允许家属见面的，也不知道沈牧尘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争取到了。

四个多月没见，温暖在见到温文觉的那一瞬间就泪崩，也顾不得沈牧尘还在场，当场就失声痛哭，温文觉也不禁红了眼眶。

“爸，我好想你……”温暖抓着温文觉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温文觉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女儿，哭什么？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爸爸很好，你不要担心。”

她虽然是不谙世事，可看守所是什么地方她大概也是清楚的，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过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温暖总是特别爱哭，最后还是沈牧尘稍稍安抚了她一下，才止住她的眼泪。

彼时，温暖已怀孕三个多月，虽然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可向来把她捧手心的温文觉还是看了出来。

在得到证实以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沈牧尘一眼，最后却只是对温暖说：“傻丫头，都快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哭？爸爸这边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牧尘在吗，你就放心吧……”

温暖以为是那次她提出要拿孩子做交易之后，沈牧尘为了摆平这个案子私下找温文觉谈过，终于感觉放心了。

因为她知道，沈牧尘向来言出必行，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本来这次会面就是沈牧尘通过特殊途径争取来的，所以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本以为温文觉会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尽量和他的宝贝女儿多多相处，没想到他在最后却要求和沈牧尘单独谈谈。

温暖虽然不理解也很舍不得，但是因为是温文觉的要求，她不得不暂时退了出去。

等温暖一走，温文觉居然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沈牧尘面前。

“沈先生，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混账事，我不奢望能获得你的原谅，我是罪有应得。可是暖暖是无辜的，那些事，她统统都不知道，况且她现在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就算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请你网开一面放过她！”

第7章 就像一条死鱼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温文觉已经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请求沈牧尘，可是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温文觉的这一番话，颇有临终托孤的意味。

沈牧尘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眼底有无数情绪在翻涌，最后只冷冷地吐出一句：“十年前，也有人曾这样跪在你面前求过你，可是你……并没有选择放过。”

十年……

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年，可是在他心里，感觉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一样。

父母之仇，杀妻夺子之恨，这十年，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从看守所回去，已经是中午十分。

一路上沈牧尘都很沉默，好几次温暖想要出声问他父亲最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可是看着他阴沉至极的脸色，终究还是把问题吞回了肚里。

快到沈宅的时候，沈牧尘偏头扫过温暖的肚子，忽的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已经四个多月了吧？”

温暖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肚子，隧点了点头：“嗯，四个月零六天。”

“是吗？”他勾了勾唇角，落下这两个字以后就再没有下文。

温暖趁机试探性地问他：“牧尘，我爸爸……我爸爸他很快就会没事的对不对？”

闻言，沈牧尘看了她一眼，只似是而非地答：“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温暖以为沈牧尘指的是再过一段时间，温文觉就会被放出来。

可是半个月后，温暖等到的却是温文觉被判无期的消息。

她知道消息那一天，沈牧尘回来得很晚，她坚持坐在客厅里等他，一直到了午夜十二点才等到他，和他一起的，还有顾思雨。

两人身上都是满身酒气，看样子喝了不少。

顾思雨甚至已经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整个人都挂在沈牧尘身上。

沈牧尘也不推拒，任由她就这样靠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温暖只觉得心底发酸，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顾思雨咯咯地笑了起来：“牧尘，看样子沈太太是特地在等你哟！”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与平日里的冷漠疏离不同，沈牧尘的神态看起来有些慵懒，又有些邪魅。

他看着温暖，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真是……扫兴。”

顾思雨听了，掩着嘴笑：“这种大家闺秀，确实扫兴。她在床上肯定也像一条死鱼一样，一点情趣也没有吧？”

“当然不比你了……”

从未听过的下流字眼从沈牧尘嘴里吐出，温暖感觉到震惊极了，她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沈牧尘，脸色灰白。

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有丝毫退缩。

“我等你，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爸被判无期的消息，是假的吧？”

温暖看着沈牧尘，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沈牧尘把她的每一丝情绪都尽收眼底，最后却是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当然是……真的。”

听到答案，温暖像是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瘫软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沈牧尘却像是觉得还不够，继续慢条斯理地道：“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最初举报温文觉的人就是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不能那么快就掌握那么多证据……呵，温暖，你从温文觉书房电脑里偷偷拷贝出来给我的资料，很有用。”

第8章 主动倒贴的女人

沈牧尘用有史以来最轻柔的语调，对温柔说着最残忍的话。

“你不是说，那些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的规划文件而已吗？”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沈牧尘的眼底扬起浓浓的嘲弄，“有你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温文觉这牢坐得也不算冤枉。”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因为她的愚蠢，她害得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要坐一辈子的牢？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血色褪尽，温暖看起来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没有尽头的绝望。

“沈牧尘，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

面对她的泪眼朦胧，沈牧尘依旧笑的没心没肺：“对于一个自己主动倒贴上来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主动倒贴上来的女人？是了，是她对他一见钟情，是她非他不可，也是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的……

所以说到底，是她咎由自取。

如果爱他是一个错误，她认错，她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这个错误的代价，未免也太大。

温暖呜咽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悲伤。

顾思雨听了只在一旁看好戏般地笑，而沈牧尘却忽的陷入沉默，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幽光。

半晌，他抬起脚步，搂着顾思雨就要上楼。

温暖却在这时候忽的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他跟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沈牧尘，不顾你的意愿执意要嫁你的人是我，我爸爸如果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你，他也都是为了我。一切的错误都在我，你心里有恨，冲我来就好，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爸爸……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那么折腾，我求你了……”

在温暖跪下的那一刻，沈牧尘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把她的尊严和骄傲完全抛到了脑后。

她就那样匍匐在地，像一个等待救赎的罪人，而他是她最后的希望。

说真的，任何人看了这么楚楚可怜的她，都应该生出一点恻隐之心来的。

不过很可惜，他向来铁石心肠，所以他完全不为所动。

她的眼泪，她的哀求，入不了他的眼，更打动不了他的心。

他忽的推开顾思雨，随即蹲下身去，伸手抬起温暖的脸，与她平视。

他慢慢凑近她，却又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吗？”他喃喃地自问自答，“因为我很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值得庆祝的事了。死心吧，没有人能够救你父亲，他会一直在里面服刑直到他死。”

“不，牧尘，不要这样……求求你高抬贵手，我求求你……”

温暖哭着拉住他的裤脚，然后一下一下地对着他磕头，就连脑袋磕出了血都不自觉。

“牧尘，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放过我爸爸吧……”

殷红的血液，宛若一条条鲜红的小蛇，顺着温暖的脸庞，慢慢滑落下来。

那场面，就连顾思雨见了都有几分动容，可沈牧尘却只是万分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你廉价的眼泪和让人作呕的惺惺作态，只会让人觉得反胃。”

第9章 狠心的男人

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用来做交易的女人，能有几分真心？

他曾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

明明喝了很多酒，可沈牧尘却觉得自己比往常还要清醒。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搬了几瓶红酒放在书桌上，打开之后，开始不要命地往嘴里灌。

明明应该高兴的……

可是不知怎么的，想起温暖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竟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打开抽屉最底层，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纯白的无袖连衣裙，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眸光温柔。

沈牧尘的指尖一点一点抚过女人的脸庞，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居然沁出泪光来。

他就那样无声地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过了半晌，才哑着声道：“言言，我终于……替你还有爸妈报仇了。”

是的，他终于替他们报仇雪恨了，温文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而他最心爱的女儿，很快也会一无所有。

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向他们讨回他们欠下的债，一切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可为什么总会想起这三年间的点点滴滴？

新婚夜温暖万分羞涩地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她第一次为他下厨切得满手都是创口贴的样子，还有她每次喝中药躲在他怀里撒娇耍赖向他索吻的样子……

许诺那天对他说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她说，温暖是无辜的，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

可是，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不……

她并不无辜，她身上流着温文觉的血，她甚至比温文觉还要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

所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做了这个选择。

想到这里，沈牧尘眼底翻涌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到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他最后看了照片中的女人一眼，轻轻对她说了一句：“当初我们那个还来不及出生就死去的孩子，我也会向他们讨回来的，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抽屉锁上的那一瞬间，沈牧尘又变成了那个冷漠无情的沈牧尘。

好像他刚才的痛苦挣扎，还有他眼睛里闪烁的泪光，都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一样。

一夜无眠，并没有让沈牧尘看起来有丝毫异样，他在书房洗了个澡，简单洗漱了一下，出去之后，便是一身神清气爽。

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刚好闻到了一股中药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了进去。

正在熬药的女佣一见到他立刻战战兢兢地向他问好，他没有作声，只眸光沉沉地看了那黑乎乎的药罐子一眼，问：“太太每天都有按时喝药？”

“是的，我每天都有盯着太太喝下去，不曾出过差错。”

沈牧尘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做得好”以后，就转身出了厨房。

看着沈牧尘离去的背影，那个女佣也只有摇头的份。

有钱人家的事，她也看不明白，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男人。

这药里面别的成分她不懂，不过这麝香她却是听说过的，这东西金贵是金贵，却是孕妇碰不得的东西。

所以，太太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第10章 求人的姿态

自从温文觉的案子判下来以后，温暖向沈牧尘求助无果，便自己四处托关系求人。

温文觉刚出事那会儿，她也不是没有去求过，大多是避退三舍，这回，情况更糟糕。

不愿帮忙就算了，还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对她冷嘲热讽。

在以前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个叫傅谨睿的纨绔子弟，她没有嫁给沈牧尘之前，这个人追她追得最凶。

傅谨睿的父亲也是个当官的，权力不小，可他这个人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富家子弟的那些陋习他全都有。

本来并不想去找他的，可是眼下温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得已之下只能铤而走险。

温暖打电话找傅谨睿的时候，他正在会所左拥右抱打麻将。

一听到温暖的声音，他立刻报了个地址给她，就直接挂了电话，意思是让她过去面谈。

说实话，温暖心里有犹豫，可她并没有犹豫太久，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打车去了傅谨睿所在的会所。

到了以后，温暖在前台报了傅谨睿的名字就直接被带到了顶楼的豪华包间。

里面，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乌烟瘴气。

温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傅谨睿，傅谨睿也看到了她，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他此举一出，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意，除了坐在他对面背对着门口的那位，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来。

温暖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傅谨睿再次向她招了招手，出声道：“暖暖，过来这里坐。”

她本来就是来求人的，纵然心里有诸多不愿，最后还是不得不依言走到了傅谨睿身边。

傅谨睿邪肆一笑，她刚刚走到跟前就忽的伸出手去，把她捞入了自己的怀中。

她还来不及挣扎，却听他漫不经心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道：“沈总，你真小气，我们暖暖那么漂亮，我让你把她带出来，你每次总是找借口推脱。这次可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我不算是违规吧？”

温暖心下一惊，直觉地抬头去看对面，果然，坐在那里的人不是沈牧尘是谁！

只见他认真地摸着牌，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傅谨睿的话，也没有看到温暖的人：“红中。”

傅谨睿也不在意，只继续道：“既然暖暖来都已经来了，就按照我这里的规矩来玩儿吧，你看中了哪个女人要几个随便挑。”

温暖听了，顿时感觉手脚冰冷。

换伴儿，是这些富家子弟间经常玩的游戏，女人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玩具一样。

以前她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让自己碰到。

“不……”

她刚想开口拒绝，却听沈牧尘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求傅公子来的吗？求人的时候，最好还是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了？

温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沈牧尘，我是你妻子！”

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云淡风轻地道：“很快就不是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温暖忽的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抽疼，整个人顿时蜷缩在地。

恍惚间，她听到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血，她流血了！”

随后，是沈牧尘平静到让人心惊的声音：“我看傅公子最好还是先叫一辆救护车，想玩，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想你应该不会有兴趣和一个即将流产的女人浴血奋战吧？”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