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腊月的天山,寒风刺骨,老马裹紧了那件打满补丁的军绿棉袄,推开结了层厚霜的羊圈门。
腊月的天山,寒风刺骨,老马裹紧了那件打满补丁的军绿棉袄,推开结了层厚霜的羊圈门。
羊粪和干草的气味扑面而来,羊群挤在一起,咩咩地叫着。
"都饿了吧?"老马摸了摸最近的一只羊,布满老茧的手指穿过它打结的毛发。
这些年,羊群就是他最亲的家人,自打老伴走后,每天清晨听着羊叫声醒来,晚上数着羊入睡,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天还没亮透,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像蒙了层纱。
老马扛起羊鞭,赶着羊群往山里走去,膝盖疼得厉害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鬼天气,怕是又要下雪。
羊群在前头走着,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马忽然顿住了,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雪地。
一串不寻常的脚印映入眼帘,旁边还零星点缀着几滴暗红的血迹。
"雪豹?"老马心里一惊。
这片草场他放了三十年的羊,对脚印再熟悉不过。
血迹很新,看样子是昨晚留下的。顺着脚印望去,一直延伸到前面的乱石堆。
羊群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焦躁不安。
老马握紧了手里的羊鞭,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些年,雪豹时常出没在这片草场,他也见过几回,但从没见过受伤的。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一声微弱的呜咽声。
老马愣住了,那声音不像是狼,倒像是雪豹的叫声。
"罢了。"老马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旧的水壶。
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然后转向羊群:"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拄着羊鞭,一瘸一拐地朝着血迹的方向走去。
背后,朝阳刚刚露出山头,乱石堆后,一个庞大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老马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那是一只成年雪豹,足有九十多斤重,毛色在晨光下泛着银灰。
它的后腿被什么东西划伤了,血已经结了痂,但伤口看起来很深。
雪豹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马。
往常这种时候,老马准会掉头就跑,可这一次,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痛苦。
"让我看看。"老马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膝盖的老毛病又犯了,疼得他直抽气。
雪豹没有躲闪,只是微微转过身子,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伤口。
靠近了才看清,是一块尖锐的冰棱刺进了后腿。
这些天连着下大雪,山上的冰棱比刀子还锋利。
老马摸了摸伤口周围,雪豹疼得浑身一颤,却没有攻击他。
"得回去拿点东西。"老马站起身,膝盖咔嚓响了一声。
他转身要走,雪豹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在挽留。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老马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他觉得这畜生能听懂人话。
回到羊群那里,老马从布袋里翻出止血的草药,还有半瓶白酒。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酒了,一直舍不得喝,没想到今天要用在这里。
等他再次来到乱石堆时,雪豹还在原地等着。
老马先用白酒清洗伤口,雪豹疼得直抖,却始终没有反抗。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拔出冰棱,又把捣碎的草药敷上去。
"好了,应该没事了。"老马拍了拍手上的雪,准备起身。
这一蹲就是大半个小时,腿都麻了。谁知他刚一动,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要栽倒。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他。
雪豹用身子支撑着老马,直到他重新站稳。
那一刻,老马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草原上凶猛的雪豹,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回报他。
"你这畜生,倒是懂得感恩。"老马笑着说,声音有些哽咽。
多少年了,自从老伴走后,还是头一次有人——不,是有生命这样关心他。
天已经大亮,远处的羊群开始不安分地叫唤。
老马知道该走了,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舍。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水壶,倒出最后一点水。雪豹凑过来,小心地舔了几口。
"好好养伤,这天气太危险。"老马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往回走。
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要是伤口不好,就来找我,我住在山脚下的那个木房子里。"
雪豹静静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光在闪动。
直到老马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上,它才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去。
从那以后,老马常能在羊圈附近发现雪豹的脚印。
有时是在清晨,有时是在夜里,那些脚印从不靠近羊群,只是在羊圈外转一圈就离开。
腊月过去,新年来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老马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膝盖疼得厉害。
忽然,他听见窗外有动静,掀开门帘一看,雪地上躺着半只刚死去的盘羊,旁边还有那熟悉的脚印。
老马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他知道,在这茫茫雪原上,自己又多了一个家人。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村里人常说,这天山的雪豹,都是山神的化身。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在这人世间,我们都是孤独的行者,但总会有一个生命,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温暖你的余生。
那个寒冷的腊月清晨,一个老人和一只雪豹的故事,就这样悄悄地融进了天山的风雪中。
直到现在,当地的牧民们还会说,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常能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身旁总有一道银灰色身影相伴。
天山的雪,依然在下,故事仍在继续。
来源:时尚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