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旁边,她的“新婚丈夫”陆凛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笔挺如松,只是左腿微微有些跛,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伤疤,让过路的小孩都吓得躲进了妈妈怀里。
民政局门口,苏青葙攥着刚刚到手的红本子,指尖冰凉。
旁边,她的“新婚丈夫”陆凛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笔挺如松,只是左腿微微有些跛,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伤疤,让过路的小孩都吓得躲进了妈妈怀里。
“苏小姐,委屈你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这是我的津贴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家里开销都从这里面出。”
他递过来一张银行卡,动作有些僵硬。
苏青葙默默接过,低声道:“谢谢。”
【我的生日?他怎么会知道……哦,户口本上有。】
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
三天前,姐姐苏玉薇在家里哭得天崩地裂,把价值上万的化妆品摔了一地。
“妈!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给一个又残又丑的穷当兵的!听说他都三十了,还是个小营长,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嫁给他,我还怎么在我的姐妹圈里混?”
母亲柳玉华抱着宝贝大女儿,心疼得直掉眼泪:“好好好,我的心肝,咱不嫁。可这婚事是当年你爷爷和陆家老爷子定下的,陆家对咱家有恩,悔婚传出去不好听啊……”
苏玉薇眼珠一转,指向了角落里默默收拾残局的苏青葙:“让她去!反正她那个大学读的也是什么破中医,毕业了也找不到好工作,正好嫁了,也算为家里做点贡献!”
柳玉华的目光立刻亮了,仿佛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她拉过苏青葙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青葙啊,你姐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受不得委屈。你就不一样了,你懂事。这次就当是帮帮家里,帮帮你姐姐。陆家那边虽然落魄了,但好歹是个军人家庭,人品有保障,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不会吃亏?】
苏青葙在心里冷笑。
从小到大,所有好东西都是姐姐的,所有黑锅都是她来背。这次,连婚姻都要替掉。
她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问:“我嫁过去,家里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拿我大学的学费说事了?”
柳玉华一愣,随即满口答应:“当然!当然!你可是我们苏家的大功臣!”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苏青葙代替苏玉薇,嫁给了这个传说中在部队任务里受伤,毁容断腿,前途尽毁的男人——陆凛风。
“我叫了车,先送你回去。”陆凛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部队还有事,需要马上归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家里的钥匙在卡下面,房子是部队分的,比较旧,你多担待。”
他说完,一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红旗轿车便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两人面前。
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年轻人,他下车,恭敬地对陆凛风行了个军礼,然后拉开车门。
“嫂子好!”声音洪亮。
苏青葙被这声“嫂子”叫得脸颊发烫,窘迫地点了点头,坐进了车里。
陆凛风没有上车,只是站在车外,对司机交代:“陈苍,送嫂子到家属院,务必保证安全。”
“是,首长!”
【首长?一个小营长,也称首长?】苏青葙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部队里的习惯称呼。
车子平稳启动,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陆凛风瘸着腿,走向了路边一辆更不起眼的军用吉普,很快就汇入了车流,消失不见。
仿佛他们今天的交集,就只是为了领这一个证。
那本红色的结婚证,静静地躺在她的包里,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慌。
家属院确实很旧,红砖墙的筒子楼,楼道里堆着杂物,弥漫着一股陈年旧味。
陆凛风的家在三楼,两室一厅,陈设简单到了极致。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柜,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屋子里一尘不染,被子是标准的豆腐块,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严谨和冷清。
苏青葙放下行李,环顾四周。
【这里,就是我未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甚至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楚,开始动手收拾。她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怨天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陆凛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久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仿佛她这个妻子,只是他档案上多出来的一个名字。
苏青葙也不在意,她用陆凛风给的津贴卡交了房租水电,剩下的钱,她一分没动。她找了一份在社区医院中医科实习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用忙碌来填充生活。
这天,她刚下班,就接到了母亲柳玉华的电话。
“青葙啊,你和那个陆凛风怎么样了?他没欺负你吧?”电话那头,柳玉华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
“挺好的,他很忙,一直在部队。”苏青葙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柳玉华话锋一转,“你姐姐下周订婚,对方是宏远集团的公子,家里资产好几个亿呢!你到时候回来一趟,也让你姐夫家的人见见你。”
苏青葙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我实习忙,可能没时间。”
“没时间也得有时间!这是你姐姐一辈子的大事!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替你……”柳玉华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青葙闭上眼,疲惫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她们还记得,她是“替嫁”的。
一周后,苏玉薇的订婚宴在全市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举行。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苏玉薇穿着一身高定钻石礼服,挽着油头粉面的未婚夫,像个骄傲的公主,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柳玉华和苏父也是满面红光,在人群中穿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荣光。
苏青葙穿着一身从网上淘来的,不到两百块的素色连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和整个宴会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青葙吗?听说你嫁了个当兵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天天守活寡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是苏玉薇的闺蜜,也是圈子里有名的长舌妇。
苏青葙不想理会,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却不依不饶,声音更大了:“我听说你老公还是个残废,脸上还有疤?天呐,青葙,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我们玉薇嫁的是豪门阔少,你倒好,直接扶贫去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苏青葙身上。
苏玉薇和柳玉华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哎呀,你们别这么说我妹妹。”苏玉薇嘴上劝着,眼里却全是得意,“青葙也是为了我们家才做出牺牲的嘛。再说了,军人多光荣啊,是不是,青葙?”
柳玉华清了清嗓子,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道:“青葙,你也别不识好歹。你姐姐的订婚宴,你怎么就穿成这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苏家亏待你!还有,你老公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不陪你一起来?真是没规矩!”
苏青葙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们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个被牺牲的替代品,嫁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丈夫。】
她抬起头,迎上柳玉华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他有任务,在保家卫国。妈,你应该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柳玉华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你……”
“妈,别跟她废话了。”苏玉薇不耐烦地打断,“一个瘸子,来了也是给我们家丢人。由她去吧。”
她说完,挽着未婚夫,转身走向了宴会中心。
那晚,苏青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冷清的家属院的。
她把自己摔在床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委屈自己替嫁,不委M屈住在这破旧的房子里,却委屈他们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她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那个只存了名字,却从未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陆凛风沙哑的声音。
“喂?”
背景音很嘈杂,似乎有风声和机器的轰鸣声。
“是我,苏青葙。”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似乎他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那一瞬间的关心,让苏青葙的防线彻底崩溃。
她把今晚受的委屈,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
电话那头,陆凛风一直沉默地听着。
等她哭够了,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苏青葙,记住,你是我陆凛风的妻子,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牺牲品。谁让你掉眼泪,我会让他用别的东西来还。”
他的话,掷地有声。
苏青葙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我……我没事了,就是……就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她有些语无伦次。
“等我。”陆凛风只说了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苏青葙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
【等他?等他做什么?】
她以为这只是一句安慰,却没想到,第二天,整个城市的新闻头条都被一条消息引爆了。
**宏远集团涉嫌巨额偷税漏税,财务造假,已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董事长及高管团队被全部控制!**
苏玉薇的未婚夫,那个不可一世的豪门阔少,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订婚宴上的所有承诺,都成了笑话。
苏家乱成了一锅粥。
柳玉华和苏玉薇冲到家属院,疯狂地砸着苏青葙的门。
“苏青葙!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那个当兵的丈夫搞的鬼!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毁了我女儿的幸福!”柳玉华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苏青葙打开门,冷冷地看着她们。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还装!”苏玉薇冲上来想打她,却被苏青葙侧身躲过。
“苏玉薇,你们的幸福,是建立在践踏我的尊严上的吗?宏远集团如果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也搞不垮它。你们与其在这里发疯,不如想想怎么撇清关系。”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歇斯底里的叫骂声隔绝在外。
她靠在门上,心脏怦怦直跳。
【真的是他做的吗?一个……小营长,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去相信。
那天晚上,陆凛风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旧军装,风尘仆仆,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他的左腿,似乎已经不那么跛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递给她:“给你带的。部队食堂的,山药排骨汤。”
苏青葙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宏远集团的事……”她迟疑地开口。
“自作孽,不可活。”陆凛风的回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海:“我上次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P屈。”
苏青葙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话不多,却总能用行动给她最强大的安全感。
那晚,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他吃饭的姿势很规矩,腰背挺直,不发出一丝声音。他会默默地把排骨上最好的肉夹到她碗里。
苏青葙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苏家因为宏远集团的倒台,生意上受到了巨大的牵连,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柳玉华和苏玉薇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苏青葙和陆凛风身上。她们认定了是陆凛风在背后捣鬼,断了她们的富贵路。
这天,柳玉华直接找到了苏青葙实习的社区医院,当着所有同事和病人的面,大吵大闹。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为了一个穷当兵的,毁了自己姐姐的姻缘,还害得自己家要破产了!真是个白眼狼啊!”
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把苏青葙说成了一个忘恩负义,攀上高枝就忘了本的恶毒女人。
苏青葙被围在中间,百口莫辩,脸涨得通红。
“妈,你别在这里闹了,我们回家说。”
“我不回!我今天就要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医院的领导都惊动了,为了平息事端,主任只能让苏青葙先停职回家。
苏青葙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亲生母亲,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来毁掉她的生活和事业。
回到家,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对这段婚姻产生了怀疑。
【如果不是因为嫁给他,我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她和陆凛风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只有一张结婚证的束缚。他给她的安全感,似乎也成了她被攻击的源头。
她累了。
晚上,陆凛风回来,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苏青葙把停职通知单放在桌上,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陆凛风,我们离婚吧。”
陆凛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苏青葙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不想再因为你,因为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被人指着鼻子骂。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我母亲说得对,是我害了苏家。如果不是你……”
“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陆凛风的声音冷了下来,那股属于军人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苏青葙自嘲地笑了笑,“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替嫁,不该走进你的生活。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凛风,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把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
陆凛风盯着那几个刺眼的字,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他拿起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力透纸背。
“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第二天,他们又去了一趟民政局。
来的时候是红本,走的时候是绿本。
从头到尾,陆凛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走出民政局,他上了那辆熟悉的军用吉普,绝尘而去。
苏青葙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这样……也好。】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她自由了。
离婚后,苏青葙搬出了家属院,在外面租了个小单间。
苏家最终还是破产了。柳玉华和苏玉薇从云端跌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根本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整天在家以泪洗面,互相埋怨。
苏青葙偶尔会回去看看,送些生活费,但每次都会被柳玉华骂得狗血淋头。
她索性不再回去,专心搞自己的事业。
凭借着扎实的中医功底和在社区医院积累的经验,她用自己所有的积蓄,盘下了一个小店面,开了一家小小的中医理疗馆,取名“青葙堂”。
店面不大,但干净雅致。她医术好,为人又温和耐心,收费公道,很快就积累了不少回头客,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轨。
她以为,她和陆凛风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了“青葙堂”,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张名片。
“苏小姐,我们家先生身体有些旧伤,想请您过去看一下。”
苏青葙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姓氏和一个电话——“陆”。
她的心猛地一跳。
“你们先生是?”
“您去了就知道了。”男人不肯多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鬼使神差地,苏青葙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处守卫森严的神秘大院前。这里的岗哨,比她之前住的家属院要严格百倍。
穿过层层绿荫,车子停在一栋雅致的二层小楼前。
男人引着她走进去。
客厅里,一个身穿常服,肩上扛着闪耀将星的老者正在喝茶。他身边,站着一个笔挺的身影。
正是陈苍。
看到苏青葙,陈苍的表情有些复杂,冲她点了点头。
老者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温和而锐利地打量着她。
“你就是苏青葙?”
“是,首长好。”苏青葙有些紧张。
“嗯,不错,是个好孩子。”老者笑了笑,“凛风那小子,眼睛总算没瞎。”
他口中的“凛风”,让苏青葙的心又是一紧。
“听说你的推拿正骨手艺很好。我这把老骨头,最近天气一变就疼得厉害,你来给我看看。”
苏青葙定下心神,开始为老者检查。
她发现老者的腰椎和腿部都有陈年旧伤,是典型的军人职业病。她施展看家本领,一套推拿下来,老者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嗯!好!好手艺!”老者赞不绝口,“比那群医疗兵强多了!丫头,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军区的疗养院工作?我给你特批!”
苏青 দেখিয়া葙受宠若惊,连忙婉拒:“谢谢首长厚爱,我还是喜欢守着自己的小店。”
“哈哈,有性格,我喜欢!”老者大笑起来,“行了,你跟我来,真正需要你看的病人,在楼上。”
苏青葙跟着老者上了楼,走进一间书房。
书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那已经不是她认识的“营长”军衔。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淡化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他的左腿站得笔直,再没有一丝跛态。
周身的气场,却比以前强大了千百倍。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权柄的威严。
是陆凛风。
苏青葙的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您先下去吧,我跟她说。”陆凛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柔情。
老者,也就是陆家的老爷子,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久不见。”陆凛风先开了口。
“你……”苏青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你的脸……你的腿……”
“脸上的疤是执行卧底任务时的伪装,腿伤早就养好了。”陆凛风解释道,“对不起,当初骗了你。”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前途尽毁的小营长?”
“我现在的职务,是东南战区参谋长,军衔,少将。”
**东南战区参谋长!**
**少将!**
这几个字像炸雷一样在苏青葙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想起了那次在电视上惊鸿一瞥的授勋仪式,想起了宏远集团一夜之间的崩塌,想起了柳玉华那些“穷当兵”的辱骂……
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嫁的,从来不是什么落魄军人,而是一位功勋赫赫,权柄滔天的年轻将军!
而她,却亲手把他推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那时候,我的身份需要保密。而且……”陆凛风的目光变得深沉,“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个人,能不因为我的身份地位,只因为我是陆凛风,而愿意站在我身边。”
“我找到了。”他看着她,眼神灼热,“可是,我又弄丢了。”
苏青葙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想起了自己提出的离婚,想起了那些伤人的话。
【原来,他一直在等我,而我却……】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炫耀身份。”陆凛风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苏青葙,我是在执行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一项代号为‘复婚’的追妻任务。”**
他的话,让苏青葙彻底愣住了。
看着她呆萌的样子,陆凛风紧绷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从那天起,陆凛风真的开始了的“追妻任务”。
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合租室友”,而是变成了一个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追求者。
他会雷打不动地每天出现在“青葙堂”门口,开着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车,给她送早餐。早餐很简单,部队食堂的包子豆浆,却总是热乎乎的。
他会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默默地帮她打扫卫生,清洗药罐。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少将,干起杂活来一丝不苟,比店里请的保洁阿姨还认真。
他会用他的人脉,帮她解决各种麻烦。
有地痞流氓来收保护费,还没等苏青葙报警,就被突然出现的宪兵队带走,据说直接送去边疆体验生活了。
有药材供应商以次充好,第二天,那家供应商就被查封,老板哭着喊着上门道歉,送来了最好的一批药材,还不敢收钱。
苏青葙拒绝过,抗议过。
“陆凛风,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权力来干涉我的生活?”
“我没有干涉,我是在保护我的……追求对象。”他回答得一本正经,“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作为军人的职责。”
苏青葙被他这套歪理说得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乱了。
她关上店门,把自己锁在家里,试图冷静。
可陆凛风的影子,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会想起他们短暂婚姻里的点点滴滴。
他默默地把津贴卡交给她,他把排骨上最好的肉夹给她,他在电话里那句掷地有声的“等我”,他为她一夜之间搞垮宏远集团……
原来,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她好。
只是她被“替嫁”的怨气蒙蔽了双眼,从未真正看清过他。
而另一边,苏玉薇的日子却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豪门梦碎后,她不甘心,又去勾搭别的富二代,却处处碰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家破产了,对她避之不及。
当她从别人口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陆凛风的真实身份后,整个人都疯了。
那个被她鄙夷为“瘸子、丑八怪、穷当兵”的男人,竟然是她做梦都高攀不上的存在!
是整个东南地区,权势最盛的青年将领!
她错过的,是一个真正的豪门,是一个能让她成为人上人的天赐良机!
悔恨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找到了苏青葙。
那天,苏青葙刚关店门,就被苏玉薇拦住了。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却带着病态的苍白。
“苏青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凛风的身份了?”她质问道,眼睛里淬着毒,“你故意耍我们,看我们笑话,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青葙不想和她纠缠。
“你别装了!”苏玉薇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他现在是不是在追你?你不能答应他!那个位置本来是我的!是我苏玉薇的!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是个小偷!”
“替代品?”苏青葙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苏玉薇,你搞清楚,当初是你自己哭着喊着不肯嫁,是你亲手把这段姻缘推开的。现在后悔了,跑来找我要?”
“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像三记耳光,狠狠地扇在苏玉薇的脸上。
“你……你……”苏玉薇气得浑身发抖,“苏青葙,你等着!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她说完,怨毒地瞪了苏青葙一眼,转身跑了。
苏青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想做什么?】
几天后,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苏青葙的黑料。
说她忘恩负义,抛弃残疾军人丈夫,离婚后又得知对方是高官,便死皮赖脸地回头倒追,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帖子写得有鼻子有眼,还附上了她和陆凛风离婚,以及陆凛风最近开军车去她店里的照片。
舆论瞬间发酵。
“青葙堂”的生意一落千丈,门口被人泼了油漆,写满了侮辱性的字眼。
苏青葙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路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她知道,这一定是苏玉薇干的。
她把自己关在店里,看着一片狼藉,身心俱疲。
这时,店门被推开了。
陆凛风穿着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他看到店里的景象,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我来处理。”
“不用了。”苏青葙叫住他,声音沙哑,“陆凛风,这是我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她不想再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战。
陆凛风看着她眼中倔强的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但记住,我永远在你身后。”
第二天,苏青葙主动联系了一家有影响力的媒体,接受了独家专访。
镜头前,她没有哭诉,也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讲述了“替嫁”的始末。
“……我承认,我和陆先生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也确实离婚了。提出离婚的人,是我。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家人,因为当时的我,看不到这段婚姻的未来。”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因为这段婚姻,我的生活被搅得一团糟。我累了,所以选择了放手。”
“至于现在,他确实在追求我。但我还没有答应。”
她看着镜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苏青葙,或许不优秀,但我有我的骄傲和底线。我不会因为一个人有钱有势就去攀附,也不会因为他一无所有就去鄙弃。我想要的,是一份建立在平等、尊重和理解之上的感情。”
“网上的流言蜚语,伤害不了我。真正能伤害我的,只有我爱的人的误解,和我对自己的放弃。”
这篇访谈,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扭转了舆论。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风向开始转向同情苏青葙,唾骂苏玉薇和苏家。
而就在这时,一个更重磅的消息被官方媒体披露——
**“‘龙刃’特别行动队队长陆凛风,在潜伏任务中,为保护国家机密,不惜以身犯险,伪装身份,忍辱负重……其家属在此期间,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误解……”**
报道里,详细讲述了陆凛风这几年的功绩,侧面提及了他为了任务,不得不隐瞒身份,甚至和新婚妻子产生误会,最终导致离婚的憾事。
报道的配图,是一张陆凛风获得“八一勋章”的照片。
照片上,他穿着崭新的将军礼服,身姿挺拔,目光坚毅,胸前挂满了勋章,光芒万丈。
**他的真实身份,竟是战功赫赫的九州龙帅!**
这一下,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人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拜金女倒追高官的故事,而是一个英雄和他的女人,历经误会与波折的爱情史诗。
苏玉薇彻底成了全网的笑柄。
她亲手丢掉了一个英雄,一个将军,一个国之栋梁。
她的愚蠢和短视,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据说,她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被送进了医院。
而柳玉华,在得知陆凛风的真实身份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一夜白头,整日坐在家里喃喃自语:“金龟婿……我的金龟婿……”
苏家,彻底完了。
“青葙堂”门口的油漆被清理干净,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不只是为了看病,更是为了一睹这位将军夫人的风采。
苏青葙看着这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她知道,背后一定是陆凛风在推动。他没有用强权去删帖封号,而是用一种更光明正大,更令人信服的方式,为她正名。
他尊重了她的决定,又给了她最强大的支持。
晚上,陆凛风又来了。
他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店门口,像个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学生。
“今天的汤,是鸽子汤,补身体的。”他说。
苏青葙看着他,看着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面前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眼眶一热。
她走上前,第一次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却很温暖。
“陆凛风。”
“嗯?”
“你的那项‘复婚’任务……”
苏青葙顿了顿,抬起头,迎上他紧张而期待的目光,笑了。
“我批准了。”
陆凛风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是一个军人最炙热,最深沉的拥抱,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青葙,谢谢你。”
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三个月后,他们复婚了。
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几个最亲近的战友和朋友。
陆老爷子拉着苏青葙的手,乐得合不拢嘴,把家里祖传的玉镯套在了她手腕上。
陈苍带着一群兵,整齐划一地向她敬礼,齐声高喊:“嫂子好!”
声震云霄。
苏青葙红了眼眶。
这一次,她不再是替代品,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了家,有了一个爱她,敬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丈夫。
婚礼的第二天,他们没有去度蜜月,而是去了烈士陵园。
陆凛风牵着她的手,站在一块块墓碑前。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他的声音低沉,“我这条命,是他们换回来的。我的荣誉,属于他们每一个人。”
“青葙,嫁给我,意味着你要承担很多,要忍受孤独,甚至要面对危险。你……后悔吗?”
苏青葙摇了摇头,握紧了他的手。
“我不后悔。”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而坚定,“以前,你保家卫国。以后,我守护你。”
【我守护我们的家。】
陆凛风眼眶泛红,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回家的路上,苏青葙靠在陆凛风的肩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她想起了一年前,她坐在这辆车里,去民政局离婚。
那时的她,满心疲惫,只想逃离。
而现在,她却只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在想什么?”陆凛风问。
“在想,我们算不算是相亲认识的?”苏青葙笑着问。
那场被错过的相亲,那场替嫁的婚姻,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算。”陆凛风回答得毫不犹豫,“只不过,我们的相亲,比别人长了一点,也……曲折了一点。”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但是,结局是好的。”
“是的,结局是好的。”苏 to 青葙轻声附和。
车子驶入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停在了那栋雅致的小楼前。
这一次,不再是冷清的一个人,而是温暖的两个人。
推开门,屋子里灯火通明。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气。
陆凛风脱下军帽,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一双给她,一双自己穿上。
“我去做饭。”他说。
“我帮你。”她说。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起走进了厨房。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水龙头的哗哗声,还有两人偶尔的低声交谈,交织成一曲最动人的交响乐。
苏青葙看着陆凛风高大的背影,他正笨拙地切着西红柿,刀工和他少将的身份格格不入。
但这一刻,他不是什么战神龙帅,也不是什么少年将军。
他只是她的丈夫,陆凛风。
而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
愿以寸心寄华夏,且将岁月赠山河。
他的岁月山河里,有国,也有她。
她的青葙堂里,医人,也医心。
而他们的家,是这世间最温暖的港湾。
来源:竹林畔感受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