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而,当县委书记的专车卷着尘土突然驶入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并精准地停在他的老屋前时,李富贵嘴里的烟掉了,脸上的嘲笑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惶恐。
华辰宇拖着破旧的行李箱,踏上了久违的乡土。他刻意敛去一身锋芒,如同十年前离开时那般不起眼。
村书记李富贵叼着烟,斜睨着这位“落魄”归来的游子,言语间满是揶揄与轻视。华辰宇只是笑笑,未置一词。
然而,当县委书记的专车卷着尘土突然驶入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并精准地停在他的老屋前时,李富贵嘴里的烟掉了,脸上的嘲笑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惶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看走了眼,而且错得离谱。
第一章:归乡与暗流
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泥泞的村道上,给破败的瓦房和零散的鸡鸭镀上了一层怀旧的金边。华辰宇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炊烟的味道,这是故乡特有的气息,十年未变,却又仿佛陌生了许多。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服,脚上的运动鞋边缘已经有些开胶。手里拉着的行李箱轮子沾满了泥浆,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在这安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
几个蹲在村口老槐树下下棋的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漠不关心地低下头,继续琢磨他们的棋局。没有人认出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就是十年前那个背着破书包、发誓要出人头地的华家小子。
华辰宇并不在意,他本意就是悄悄回来,处理掉老屋,顺便看看年迈的叔公,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不想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记忆中并不愉快的面孔。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刚走到村中心那棵标志性的大榕树下,一个略显发福、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就背着手踱了过来。他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外套,腋下夹着个小皮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正是村书记李富贵。
李富贵上下打量着华辰宇,目光在他廉价的衣着和破旧的行李箱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哟,这是谁啊?看着面生得很嘛。”李富贵故意拉长了音调,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是我们村的人吧?来找谁啊?”
华辰宇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李书记,是我,华辰宇。华老栓家的。”
“华老栓?”李富贵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想起来了!就是十年前考上大学那个?啧啧,听说后来留在城里了?这是……混不下去了?回来投靠亲戚?”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旁边小卖部门口闲聊的几个妇女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华辰宇微微蹙眉,但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只是回来看看,处理点事情。”
“处理事情?哦,是来处理你家那老屋的吧?”李富贵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走上前来,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说,“哎呀,辰宇啊,不是我说你,当初你爹妈走得早,留下那破房子,早就不能住人喽。塌了都没人要,还占着地方。”
他掏出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支,吐了个烟圈:“要我说,干脆点,象征性地要点钱,卖给村里算了。我还能帮你说道说道,多争取个三五百的,好歹够你回城的路费,怎么样?”
言语间的轻蔑和施舍意味,几乎不加掩饰。他似乎认定了华辰宇是在外面混得穷困潦倒,才不得不回到这穷乡僻壤。
华辰宇看着李富贵那副嘴脸,记忆深处某些不愉快的片段翻涌上来。当年他父母意外去世,村里处理补偿和遗产时,这位李书记可没少“帮忙”,最终落到他手里的,寥寥无几。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只是淡淡地说:“不劳李书记费心了,房子的事,我自己处理。”
李富贵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声:“行啊,翅膀硬了?随你便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村里有村里的规矩,别瞎折腾。”
说完,他不再理会华辰宇,转身又和那些妇女说笑起来,声音刻意放大,说着“现在的大学生啊,眼高手低”、“在外面混不出名堂就知道回来”之类的风凉话。
华辰宇不再停留,拉着行李箱,走向村尾那栋更加破败的老屋。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几分孤寂,但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故乡,有时并非温暖的港湾,它同时也藏着攀比、势利和根深蒂固的偏见。他这次的归来,注定不会平静。
第二章:旧居与故人
华家老屋比华辰宇记忆中更加残破。院墙塌了一半,木门腐朽,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他用钥匙费力地捅了半天才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屋瓦碎了不少,窗棂歪斜,糊着的旧报纸早已发黄破损。
华辰宇放下行李箱,挽起袖子,开始简单清理。他并不打算长住,只是想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收拾一下父母的遗物,再思考老屋的处理方案。
动静引来了隔壁的邻居,一位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她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是……是小宇吗?”
“王奶奶,是我。”华辰宇认出了这是以前对他家颇多照应的邻居老人,脸上露出了回乡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哎呀,真是小宇!你咋回来了?还弄成这样……”王奶奶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在外面受委屈了?快跟奶奶说说。”
老人的关怀让华辰宇心中一暖。他连忙安抚道:“没有,王奶奶,我挺好的。就是回来看看,收拾收拾屋子。”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奶奶叹着气,“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吃饭了没?要不晚上到奶奶家吃口热的?”
华辰宇婉言谢绝了,只说自己带了干粮。王奶奶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村里的近况,谁家儿子娶媳妇了,谁家老人去世了,最后压低了声音:“小宇啊,你回来……小心点李富贵。他现在可是村里的土皇帝,惹不得。”
华辰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奶奶走后,华辰宇继续打扫。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李富贵带着两个穿着类似保安制服、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又来了。他站在院门口,也不进来,叉着腰,大声嚷嚷:“华辰宇!出来一下!”
华辰宇走出来,手上还沾着灰尘:“李书记,还有事?”
“跟你说一下啊,”李富贵趾高气扬地用拇指指了指身后,“村里的规矩,长时间没住的房子,重新启用,要交管理费、垃圾清运费、还有这个……环境整治费!你先交两千吧。”
华辰宇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规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文件吗?”
“文件?我的话就是文件!”李富贵把眼一瞪,“让你交就交,哪那么多废话?是不是真穷得连两千块都拿不出来了?”
旁边两个跟班发出嗤嗤的笑声,附和道:“书记,看他那样儿,估计掏空了口袋也凑不出两百块。”
“就是,别为难人家‘大学生’了,哈哈哈!”
华辰宇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得出,这纯粹是李富贵故意刁难,想给他下马威,或者干脆就是想讹点钱。
“我没有钱交这个费。”华辰宇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如果村里真有这个规定,请拿出正式的红头文件和相关收费依据给我看。否则,恕难从命。”
李富贵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落魄的小子居然这么硬气,还敢跟他顶嘴。
“好!好!华辰宇,你行!”李富贵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等着!我看你在这村里能待几天!我们走!”
他悻悻地带着人走了,留下狠话在空气中回荡。
华辰宇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深邃。他回到屋里,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样式古老、但保养得非常好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首长?”
“嗯,”华辰宇的声音变得沉稳而极具威严,与刚才判若两人,“我回老家青石村处理点私事。遇到点小麻烦,村里的书记不太讲规矩……嗯,不用特意做什么,正常报备一下我的位置就好。……好,保持联系。”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小心收好。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村里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安静。只有偶尔的狗吠声和零星的灯光,提示着这里并非无人之境。
华辰宇就着冷水吃了点面包,躺在勉强收拾出来的旧床上,望着蛛网密布的房梁。李富贵的刁难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十分在意。他这次回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天,关于华辰宇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偷偷跑回来躲债的流言,就开始在村里小范围地传播开来。源头不言自明。
华辰宇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点日用品,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曾经熟悉的乡邻,此刻都变得疏远而警惕。
他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离他远点,听说惹了麻烦,别沾上晦气……”
势利和冷漠,像初冬的薄霜,悄然覆盖了这个小小的村落。华辰宇心中微叹,却并未解释什么。有些东西,解释是苍白的。
他只是默默地采购,然后回到老屋,继续整理。他找出了一些老照片,父母模糊的笑容让他怔忡了许久。时光带走了太多东西。
下午,他去看了独居在山脚处的叔公。老人年近九十,耳背眼花,但看到华辰宇,浑浊的眼睛里还是闪出了光。叔公是村里少数几个不关心流言、真心盼着他好的人。
陪叔公说了好一会儿话,华辰宇才心情稍好地往回走。
然而,刚走到老屋附近,就看到李富贵和几个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地上,散落着一些他从屋里清出来的废旧物品。
“华辰宇!你回来的正好!”李富贵一看到他,立刻大声喝道,“谁让你随便乱丢垃圾的?啊?污染环境知不知道!罚款!必须罚款!”
第三章:暗涌与序章
华辰宇看着地上那点根本谈不上“污染”的废旧杂物,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李富贵和他身边那几个明显是来找茬的跟班。
他心知肚明,这又是对方故意找茬。所谓的“罚款”,不过是变相的敲诈和羞辱。
“李书记,”华辰宇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底已有了些许不耐,“这些都是我从屋里清理出来的废弃物品,正准备集中处理。堆在这里只是暂时的,算不上乱丢垃圾吧?”
“暂时?谁允许你暂时堆在这里了?”李富贵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华辰宇脸上,“这地方是村里的公共区域,不是你华家的垃圾场!我说污染就是污染!少废话,赶紧交五百块钱罚款,然后立刻给我弄走!”
旁边一个跟班阴阳怪气地帮腔:“书记,我看他是拿不出钱哦。要不让他给我们磕个头认个错,我们就帮他清理了算了?哈哈!”
另一人也哄笑起来:“就是,大学生给我们磕头,还没见过呢!”
侮辱意味十足的话语,丝毫没有掩饰。他们就是吃定了华辰宇“没钱没势”,可以随意拿捏。
周围有零星的村民被吸引过来,远远地看着,没人上前说话,眼神里大多是看热闹的好奇,或者事不关己的冷漠。
华辰宇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旧物,其中有他父亲以前用过的旧搪瓷缸,虽然磕破了边,但依然能看到红色的字样。
他忽然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旧搪瓷缸捡了起来,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这个举动让李富贵等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华辰宇拿着那个破旧的缸子,抬头看向李富贵,眼神变得格外锐利:“李书记,我记得这个杯子,是我父亲当年在村集体修水库时,表现突出,公社奖励的。上面印的是‘劳动光荣’。”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能听见:“我父亲那一代人,为这个村子流血流汗,无私奉献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暂时把修水库的石头堆放在路边,就被罚款?就被要求磕头认错?”
李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华辰宇会提起这茬。老一辈的人确实对那段艰苦创业的岁月留有记忆和感情。
周围的人群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低低的议论声。
“华老栓当年确实是条汉子……”
“是啊,修水库差点把命搭进去……”
“这么对人家的娃,是有点过分了……”
李富贵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面子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说的是现在!你违规乱放垃圾,就得罚款!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过去!”
但他语气里的蛮横,已经稍稍减弱了一丝。
华辰宇知道跟这种人讲不通道理,他本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让对方改变态度。他拿出自己的旧钱包,从里面数出五张一百元。
“钱,我可以交。”他将钱递过去,目光直视李富贵,“但请李书记给我开一张正式的收据,写明罚款事由和依据。否则,这钱我交了也不明不白。”
李富贵一把夺过钱,捏在手里,哼道:“收据?村里罚款从来不开收据!你爱交不交!”
他显然不想留下任何书面证据。
华辰宇点了点头,不再坚持:“好,钱你收了。那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废弃物,“就请村里负责清理吧。毕竟,罚款包含了垃圾清运费,不是吗?”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富贵等人青红交错的脸色,拿着那个旧搪瓷缸,转身就走回了院子,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李富贵捏着五百块钱,骂骂咧咧地让跟班们赶紧把破东西弄走,感觉这钱拿得有点烫手,心里更是不爽到了极点。他原本想狠狠羞辱对方一番,没想到最后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被对方用话拿捏了一下。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两天,华辰宇深居简出。他仔细整理了老屋,将父母的遗物一一归类收好。偶尔出门,也只是去探望叔公,或者去小卖部买最便宜的食物。
他愈发低调沉默,在村里人眼中,更像是一个混不下去、只能忍气吞声的可怜虫。
李富贵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没再来找麻烦,但那份轻视和傲慢,却弥漫在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华辰宇偶尔会拿出那个特殊的手机,简短地通话,内容无人知晓。他也会站在院中,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眼神悠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山村的日子仿佛一成不变,却又像绷紧的弓弦,预示着某些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天下午,华辰宇正在屋里翻阅一些旧书信,忽然听到村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汽车引擎声。不是村里常见的拖拉机或者破旧面包车,而是低沉有力的轿车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直接朝着村尾而来。
他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窗纸向外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虽然款式低调,但那沉稳的气场和光洁的车身在阳光下显得与这个贫困的村落格格不入。车子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的SUV。
两辆车精准地停在了他家那破旧的院门外。
车门打开,从前面的轿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夹克衫、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他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眉头微蹙。
后面的SUV上,则迅速下来几个穿着更正式一些的年轻人,神情恭敬而谨慎。
华辰宇看着那位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动。他认得这个人。
几乎就在同时,得到消息的李富贵,正火急火燎地从村委办公室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胡乱地系着西装扣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和谄媚的笑容。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华辰宇家院外,看到那位正打量着破旧门楼的中年男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县……县……”他结巴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词。
那位中年男子——本县的县委书记赵为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吩咐了一句。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敲响了华辰宇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声音清晰而恭敬:
“华先生在家吗?赵书记来看您了。”
来源:运筹帷幄西柚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