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局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程郁桉,你确定要继续你母亲的调查,继续这桩人体实验死亡报道吗?”
第一章
清明节那天,程郁桉收到了母亲的尸检报告。
身中47刀,两腿被利刃砍断,手筋被挑。
每一处伤口都显示她在生前遭遇了非人的虐待。
局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程郁桉,你确定要继续你母亲的调查,继续这桩人体实验死亡报道吗?”
程郁桉的目光,凝固在尸检报告上:
“确定。”
局长告知她:10天后,将会有人为她安排一场假死。程郁桉这个人,将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踏出大楼,已是月明星稀。
手机铃声响起,传来男人颐指气使的声音:“来霓虹匣子接我。”
程郁桉脚步一顿,连忙叫了车赶过去。
霓虹匣子是一家高端私密会所,是结婚这三年来,傅沉舟每夜寻欢作乐的地方。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身姿妖娆的姑娘进他的房门,然后两腿发软的离开。
而她这个傅太太,则等在包厢门口。
等他消遣完别的女人,再来消遣她。
他说:程郁桉,你这种下贱货色,也就配排在最后面。
对这样的羞辱,程郁桉早已麻木。
可这一次,站在包厢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她却忍不住心头一痛。
片刻后,傅沉舟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挑着被撕碎的胸衣,扔在她脸上:
“不小心撕坏了,你去买一件一样的回来。”
紧接着,他签了张支票,轻佻的塞在她胸前。
程郁桉握紧了拳,眼眶泛红,抬头望向男人:
“这三年,你怎么羞辱我,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为什么,你连馨月也不肯放过!”
傅沉舟点燃一颗烟,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当初,你放过我了吗?”
程郁桉的心,骤然一痛。
回忆如浪潮般向她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和傅沉舟是青梅竹马,在十六七岁的年纪里,就已经偷食禁果。
昏暗的小旅馆,她依偎在他尚且单薄的胸膛,耳边是他亲昵又天真的情话:
“宝贝,等毕业了我们就领证结婚。”
“我一定给你买大房子,买豪车,买最漂亮的大钻戒,我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他们念同一所高中,后来又顺理成章的念了同一所大学,成为人尽皆知的模范情侣。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携手一生。
然而,就在傅沉舟向她求婚那晚,她却反悔了。
她扔了他的戒指,砸了他精心准备的玫瑰,用最恶毒的话羞辱他:
“谁要嫁给你这种穷酸货色?”
“我要出国留学了!别再来纠缠我!”
离别那日,瓢泼大雨。
他拍打着车窗,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声音干涩嘶哑:
“小桉,你给我一点时间!四年……不,三年,我也一定可以给你很好很好的未来!”
坐在车里的程郁桉,声音冷漠的对司机说:“开车吧。”
豪车启动,傅沉舟却不肯死心,追着车跑了很远很远。
红灯时,一辆轿车呼啸而过,将他撞到在地。
细碎的石子飞溅起来,狠狠砸到他的左眼,一瞬间的剧痛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傅沉舟被火速送往医院。
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他就忍着剧痛,赶到了机场。
在机场等了一天一夜,鲜血渗透了绑带,染红了半张脸,也没有等到她。
自那以后,对她的仇恨,就成为了他奋斗的动力。
四年时间,他打拼下亿万身家。
功成名就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强娶她成了傅太太,然后日日夜夜用尽手段凌辱她、折磨她,一泄心头之恨。
程郁桉默默忍受这一切,却不曾告知他,当年分手,并非她移情别恋,而是迫不得已。
她母亲是一名记者,当年调查一桩跨国集团的人体死亡实验项目,被人泄露了身份。
犯罪团伙丧心病狂,为毁灭证据将她母亲杀害,又将魔爪伸向他们全家。
父亲决定带着全家逃走。
为了不牵连傅沉舟,她忍痛与他分手。
追车那日,她知道他出了车祸,冒着生命危险去医院,将自己的左眼捐给了他。
然而,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后,她却接到警局电话。
一瞬间,天旋地转。
除她之外,全家人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发生车祸,无一生还。
想到全家的惨烈死状,程郁桉握紧了拳头,肩头颤抖。
见她眼眶泛红,傅沉舟靠近了一步,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期待:
“当年的事情,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程郁桉的视线,慢慢落在那件撕碎的内衣上,缓缓摇头。
“没什么可解释的,当年我就是嫌你穷困潦倒,所以要和你分手。”
当年,无法诉诸于口的苦衷,如今只能更深的埋进肚子里。
她背负着全家的血海深仇,和他注定不会再有未来。
结婚后与他日夜相处的这段时光,已是她偷来的幸福。
如今她已决心继续调查。
她注定会跟她母亲一样,落得个孤独惨死的结局。
第二章
“那只能证明,当初的你瞎了眼。”
包厢门猛然关上,震耳欲聋。
程郁桉的指尖轻轻划过义眼,心中的苦涩如潮水般蔓延。
她捡起掉落的胸衣,一滴没忍住的眼泪,砸在地面。
再回到会所时,前台却告知她,傅沉舟已经走了。
她慌慌张张的回到家,正要推开卧室的门,却被屋内传来的笑闹声震住了。
手掌按在门把手上,微微颤抖。
三年里,他一直在会所寻欢作乐。
这是他第一次将女人带回家,住进他们的卧室。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夫人,先生让您从今天开始,搬去侧卧住。”
程郁桉愣住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进侧卧,沉默地倒在床上。
主卧传来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重锤,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闭上眼睛,蒙上耳朵,希望自己不要听见。
可即便如此,让人脸红的情话,还是一句一句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宝贝,亲亲我,不要离开我。”
“我爱你,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会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瞬间,她眼眶泛红,这明明是当年他对她说过的情话。
七年前,大学附近的小旅馆里,昏暗的灯光照在凌乱的床上。
床摇得吱呀作响,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那么真挚,那么深情。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真的可以与他白头到老。
翻过身,她紧紧抱住枕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现在的她,早已失去了谈及未来的资格。
她跟傅沉舟,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未来了。
次日一早,程郁桉眼睛痛得厉害。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义眼,清洁干净,重新带了回去。
下楼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傅沉舟端着两只白色餐盘,上面放着吐司煎蛋和培根,放在餐桌前。
她站在楼梯上,看到了他的模样,不由得一怔。
曾几何时,他也会在事后清晨,亲手给她做早餐,端到床前。
然而如今的他,看到她站在餐桌旁,冷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亲手给你做早餐吧?”
说罢,他将餐盘放在了许馨月面前。
程郁桉的脸,瞬间涨红。
尽管这些年里,她早已经历过比这惨烈万倍的事。
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如同刀尖般刺痛她的心?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去换身衣服,陪我去个画展。”
程郁桉愣住,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几下,却旋即被一盆冷水浇灭。
“今天是我为馨月举办的画展开幕,你就给她当助理,负责拎包挡酒。”
上午十点,他们抵达画展现场。
傅沉舟揽着许馨月,将她介绍给同来展会捧场的贵宾名流。
而程郁桉,被他使唤着,倒酒换杯,宛如尽职尽责的佣人。
耳边传来的嘲讽声似针般扎入她的心:
“真是可笑,竟然还陪着老公和小三在这里招摇。”
“整个程城,谁不知道这所谓的傅夫人不过是个笑话。”
“偏生她自己还挺不当回事,真是够不要脸的。”
在她伤痕遍体的人生里,几句嘲讽,只是最无关痛痒的事,不值得她在意。
她平静地从香槟塔边取了一杯香槟,准备送给傅沉舟。
就在这时,许馨月忽然拦住了她:
“你就不想问问我,傅沉舟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吗?”
第三章
程郁桉静静地打量她。
目光游移,从那张春风得意的娇颜,滑到她脖颈间斑斑点点的吻痕。
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痛。
她嘴角勉强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还重要吗?”
许馨月曾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她知晓她所有被隐藏的过往,也知道她深埋心底的苦涩与心酸。
无数个夜里,她被傅沉舟折磨后,她抱着她失声痛哭。
她曾以为,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会为她心疼。
可那天夜里,包厢里透出的旖旎声,如同利刃,割裂了她的心。
她唯一的朋友,爬上了她丈夫的床。
那一瞬间,冰冷的寒意袭遍全身,让她忍不住瑟缩。
可她不能怨,不能哭,不能委屈,也不能愤怒。
她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撕心裂肺的痛。
程郁桉冷漠的表情,激怒了许馨月。
她攥着程郁桉的手腕,将她拖到了画展无人的一角。
“程郁桉,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许馨月狠狠将香槟杯砸在地上,玻璃碎裂了一地。
“你只想着你自己的委屈,却完全不知道傅沉舟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的声音如蛇般缠绕,字字句句都如同利刃划入程郁桉的心底:
“他说,你是嫌弃他穷困潦倒,所以才离开他。自你走后,他为了赚钱日夜不休,为了谈项目在桌子上跟人拼酒喝到胃出血。创业初期,为了一笔流动资金,他给人说尽好话赔尽了笑脸!”
“傅沉舟那么高傲的人,将自尊放在地上给人踩,才终于含血带泪的走到今天!可他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高处,也没有想要报复你!他想要的,只是你能回头向他认错而已!”
“他给了你傅太太的名分,把你娶回了家。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你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你跟他说,你只想要钱,不想要他的真心,更不想要他的婚姻!”
许馨月顿声,惨淡的扯了扯唇角:
“你还不知道吧?那家他总是夜宿的会所,是他自己的产业。这些年里,里面那些姑娘,他一个都没有碰过。每次都是让人进去,然后坐在一边叫给你听,都是为了让你吃醋,能向他低个头服个软。只要你愿意低头,跟他认个错,他就会既往不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把曾经的承诺与真心,一起捧到你面前!”
听到这些话,程郁桉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瞬间,过往与傅沉舟的点滴,如潮水般涌来。
她几乎被回忆淹没,仿佛回到了那段如梦似幻的岁月里。
许馨月向前一步,唇角的笑容狰狞:
“怎么?觉得自己魅力无限,能让傅沉舟永远对你神魂颠倒是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妒恨:
“没错,以前那些女人都只是浮云。然而昨晚,我和傅沉舟之间,不是逢场作戏。他吻了我,也真的跟我上床了。”
“你知道,为什么傅沉舟真的要了我吗?”
许馨月轻声问,纤细的手指抚过程郁桉的左眼:
“因为,我告诉他,当初他车祸失去的那只眼睛,是我捐赠给他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戳程郁桉的心房。
“反正,你也不想要他了,不如就把他让给我吧。跟我在一起,至少我不会让他只能得到无尽的伤心和冷漠。”
程郁桉闭上了眼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语气出奇的平静:
“好。”
许馨月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忽然,她快速的贴了过来,低声道: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吧,别再勾着他不放了。”
话音刚落,程郁桉感受到一股大力。
她身体失去重心,往后一退,撞到了一座画展现场的艺术雕塑。
雕塑在空中晃动几下,直直的朝许馨月砸了过去。
第四章
“程郁桉!你找死!”
傅沉舟将许馨月打横抱起,急匆匆往外跑去。
画展潦草散场,程郁桉被保镖强行带到了医院里。
许馨月被雕塑砸到肩膀,导致大出血,而她的血型恰好和许馨月一样,所以傅沉舟毫不犹豫的命令她献血。
程郁桉几乎没有挣扎,被摁在取血台前。
粗粗的针管,一下扎进她的血管里。
抽了四百毫升后,程郁桉已经感觉到眼前发黑。
医生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拔掉针管对傅沉舟说:“献血要做个简单体检,不然不能确定血液是否能够使用……”
程郁桉一怔。
她听说过,体检能够查出很多东西,包括是否有过捐赠经历。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捐给傅沉舟的那颗左眼。
不行,绝对不行!她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程郁桉一把从医生手里夺过血浆带,狠狠一扯。
刚刚还在身体里的温热血液,顿时洒了她一身,溅在脸上的星星点点的血迹,让她宛如恶鬼般面目狰狞。
她眼前发黑,跌倒在血泊里。
傅沉舟被眼前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
他神色复杂的,单膝蹲在程郁桉面前:
“为什么要推倒馨月?为什么不肯给她献血?”
“程郁桉,你是在妒忌吗?”
程郁桉心头狠狠一痛,紧接着却摆出一副刻薄嘴脸:
“我凭什么给她献血?她给钱了吗?没给钱凭什么要用我的血?”
傅沉舟看着她那副模样,冷笑一下,签下了一张支票。
轻飘飘的纸张摔在她脸上,却像是狠狠抽了她耳光一样痛。
“你不就是喜欢钱吗?我给你!”
“医生,给我继续抽!抽到馨月够用为止!”
保镖不顾她的挣扎,死死的按住了她。
巨大的针头扎进血管,程郁桉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失,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冷,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她不知道被抽了多少血,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原以为,只会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从病房里醒来。
没想到的是,傅沉舟竟然也在。
想到昏迷前,医生说过的那些话,她忍不住攥紧了床单。
他知道了吗?
关于眼球捐赠的真相?
她抬头看向傅沉舟。
他看向她的眼神,情绪复杂得难以形容,几乎让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真相,那她要怎么办呢?要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再告诉他……她当年的苦衷吗?
“程郁桉,你怀孕了。”
他冷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程郁桉愣住了。
她下意识抚上的自己的小腹:“怎么可能!我每次都有吃避孕药……”
她是没有未来的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呢?
她的震惊与诧异,狠狠的激怒了傅沉舟。
“怀上了不是好事吗?”他唇角划过一抹冷笑:“生下来,可以借着这个孩子,问我要数不清的钱。”
他俯下身,捏着她的下颚,眼神里带着凶狠:
“程郁桉,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要给你多少钱,你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程郁桉仰头看着他,眼神滑过他紧皱的眉头、厌恶的眼神。
“傅沉舟,你想要这个孩子吗?”她轻声问。
傅沉舟冷哼一声:“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要?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没有心的人吗?”
程郁桉嘴唇微微颤抖,心中如同被一只大手揉捏,酸涩成一团。
下一秒,一盆冷水兜头砸下,冻得她颤抖。
“等生下来了,给馨月养。”
他冷哼了一声:“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不配教养我的孩子。”
第五章
这天晚上,程郁桉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像是变成了她的母亲。
刀子一下一下捅在她身体里,两条腿被利刃砍断,疼痛像是从骨头里长出来一般,追魂蚀骨。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她颤抖着,抱着膝盖,涕泗横流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一遍遍的道歉: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给不了你健康的生命,都是妈妈的错……
她无声的换下了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出门时,听到隔壁传来的熟悉声音。
“沉舟,我没想到你做的粥这么好吃。”
许馨月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她一愣,连忙躲在门后,不敢被他们发现。
透过门的缝隙,她看到傅沉舟端着一碗红枣粥,温柔的吹了吹,递到许馨月唇边。
许馨月笑意莹莹的扑在他怀里,冲他撒娇:“沉舟,你对我真好,这么晚了,还亲手煮粥给我喝。”
“你喜欢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煮。”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与先前正在病房里对她的冷漠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记忆如潮水般回笼。
狭小的出租屋里,昏黄灯光下,他端着热腾腾的红枣粥向她走过来。
他将她冰凉的脚,放在自己热腾腾的小腹上暖着,然后笑着看她喝粥:
“现在没什么钱,只能给你这些。等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更好的……”
她被他逗笑了,一双脚踩在他清晰的腹肌上,慢慢变得温热。
脚指头挠了挠,惹得他眼神幽深的朝她扑过来。
那张破旧的小木床,被摇得吱吱呀呀的响,眼前是晃动的灯光,男人暧昧的喘息在她耳边显得格外煽情。
她攀着男人的脖颈,扬长脖子吻了上去。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可与他地久天长。
时过境迁,她好像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夜里,红枣煮粥的香甜味道。
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从梦中醒来,那个曾经与她有过海誓山盟的男人,正将另外一个女人爱若珍宝的搂在怀里。
而她,背负着血海深仇,早已没有未来可言。
深夜,程郁桉离开了医院,去了附近的地下小诊所。
她找到了医生,语气格外平静:
“这个孩子,我决定打掉。”
“越快越好。”
医生很快就安排了手术。
程郁桉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流手术这么简单。
比当年做的眼球捐献手术简单得多。
闭上眼,躺上手术台。
再醒来时,身体里便失去了一样对她分外重要的东西。
程郁桉强撑着身体,回到了家里。
要进房休息时候,管家却拦住了她:“程小姐,先生吩咐将您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侧卧,您以后就在侧卧休息。”
程郁桉站在房门口,从房门的缝隙里,看到卧室的床头柜上,原本属于她的照片,已经不知去处。
取而代之的,是傅沉舟与许馨月的合照。
她依偎在他怀中,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宛若天生一对。
程郁桉的心,如秋风扫落叶般颤了颤,转身推开了侧卧的门。
门外,管家的声音传来:“先生说,您怀孕了,天亮之后会有家庭医生上门来为您做检查……”
“不用了。”程郁桉打断了他的话。
“孩子没有了。”
她说完,进了房间,疲惫的躺在床上,下身的钝痛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能发出这种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意味着来人几乎是急速狂奔进来的。
下一秒,砰的一声,侧卧的房门被狠狠推开。
“程郁桉,你好大的胆子!”
第六章
傅沉舟冲了进来。
他凌乱的发丝汗湿地洒落在额前,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冷如寒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这是我的孩子,你怎么敢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不要它了!”
程郁桉一下就喘不过气来。
她用力的拍打傅沉舟的手臂,脸色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她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盯着他那双眼睛。
在明媚的阳光下,隔得特别近的时候,他两只眼球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原本属于她的那颗左眼眼珠,像是琥珀一样的颜色,浅浅的,很动人。
她盯着那颗眼球,心想:真好啊,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的眼睛仍存在于你的身体,我还可以透过镜子,一直看见你……
她眼前发黑,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庞落在他掐着她的手掌上。
傅沉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松手。
程郁桉跌落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紧接着又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咳出来。
傅沉舟握紧了拳,一道道青筋狰狞地浮现在小臂肌肉上。
他眼圈赤红,一字一句的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就是想要钱啊!我可以给你啊!我现在给得起了,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他握着她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程郁桉麻木得就像死了,扯了扯唇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生下孩子,不就跟你绑定了吗?”
“我不过是想要赚点钱而已,给再多钱,我都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傅沉舟眼睛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他高高的扬起了手,却迟迟没能落下。
程郁桉的视线模糊了,却并没有躲。
这一耳光,是她该捱的,因为她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袭来。
啪的一声!
一个恶狠狠的耳光,落在程郁桉脸上,打得她耳边一阵嗡鸣。
许馨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一耳光,是我替沉舟给你的!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妻子!你也不配得到他的真心!”
她说着,拉着傅沉舟的手,将他跩出了房间。
片刻后,隔壁主卧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程郁桉像一只幽灵,带着脸上的红肿,从门缝里看着拥抱依偎的两人。
许馨月抱着傅沉舟的头,柔柔的抚摸着他的后颈,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似水。
“沉舟,你跟她离婚吧!跟我在一起。”
“我会很爱你,对你很好,给你生很多孩子。”
“沉舟,不要再爱她了,她不值得你的爱。”
许馨月捧着男人的头,看向他的眼神,是浓烈得如同蜜糖般的爱意与渴求:
“爱我吧?好不好?”
傅沉舟肩头一阵颤抖。
半晌,他声音沙哑的说:“好。
语罢,他抬眼看向门口。
阳光下,程郁桉与他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程郁桉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会再爱她了,再也不会了。”
第七章
次日早上,傅沉舟提了离婚。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明曾是最亲密的爱侣,现在却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傅沉舟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合同,连同支票,一起推到了她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你签字吧。”
程郁桉随手翻了翻离婚协议,看着里面的一条条款项,心头酸涩成一团。
如果,她真的只是图财,那现在应该要高兴得欢呼雀跃。
他留给了她上亿的现金,几处房产,还有原本拟定要给孩子的教育基金。
她看着离婚协议,用尽了力气,才勉强自己不要落下泪来。
扯出贪婪的表情,拿过旁边的签字笔,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笑盈盈的对他说:
“没想到傅先生出手这么大方,早知道,我就该早早的离婚,然后拿一笔钱去逍遥自在。”
傅沉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程郁桉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
就在她装不下去,要再说些什么刻薄话语的时候,傅沉舟开口了。
“既然签完了,就把那样东西给我吧。”他说。
“什么东西?”
“协议上有写。”
她的视线,跟随着他,落到无名指那颗低调朴素的钻戒上。
那颗钻戒很小,只有三十分,用18K的戒圈镶嵌,对现在亿万身家的傅沉舟而言,低鄙得像是一粒尘埃。
可是,这却是他二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向她求婚时,送她的求婚戒指。
那天晚上,她神色鄙夷的接过他的求婚钻戒,嗤笑着扔在地上:“这么廉价的戒指,你也还意思用来求婚?真是笑死人了。”
戒指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下水道里。
她砸了他的花,扔了他的钻戒,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
傅沉舟追了她很久,没能追到,又返回了求婚的那片空地。
那天,他穿着白衬衫,趴在下水道口,伸长了手捞那枚已经满是污秽的戒指。
他用袖子把那颗钻戒擦干净,在月色下泣不成声。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以前有多爱,以后就有多恨。
可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程郁桉在大楼的拐角看着他。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这个夏夜,她的心像是经历了一场凌迟。
他发家后,重新向她求了婚,将一枚足足十克拉的钻戒,施舍般的扔给了她。
她装作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里却只觉得遗憾。
直到领过结婚证的那晚,他将她摁在床上,扣着她的手,强行将那枚曾经被她丢进下水道的戒指,重新套了上去。
他在她耳边警告:
“这枚戒指,你给我好好戴着,这段婚姻持续多久,就要戴多久。”
那一刻,程郁桉的心,像是被人从冰窟中捞了起来,放进温水里,像是活了过来。
一晃三年,程郁桉从来没有摘下过这枚戒指。
而现在,他朝她伸出手,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把求婚戒指,还给我。”
程郁桉强笑道:
“傅总该不会这么小气吧?求婚戒指还要收回去?”
傅沉舟沉默的看着她。
程郁桉仍想蒙混过关:“好,我现在去房间里拿……”
说着,她就要转身去拿那个十克拉的大钻戒。
然而,傅沉舟再一次拉住了她。
他指着她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
“我要你现在手上带的这个,就这个。”
程郁桉一瞬间就攥紧了手。
她不想给他。
这枚戒指,或许价格低廉,可在她心里,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重量,远比那所谓的十克拉钻戒,要珍重得多。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在那个晚上,她就该带上这枚戒指,高高兴兴的接受他的求婚,然后跟他白头到老。
而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幸福的可能。
她只想留下这枚戒指。
如果她调查失败,也和她妈妈一样一样,遭遇杀身之祸。
那么,这枚戒指将会和她的骨灰合葬。
就当做,成全自己,也给自己一点念想。
“怎么,你不想给吗?”傅沉舟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光亮。
他强压着心头的颤抖,低声道:
“如果,你不想和我分开,我也可以原谅你……”
就算她那么不留余地的抛弃了他,就算她这样冷酷无情的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可只要她愿意承认错误,愿意向他低头,那他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程郁桉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她看向他的眼睛。
阳光下,那颗原本属于她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凉薄的扯了扯唇角,一把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撸了下来,无所谓的扔到他脚边:
“我还以为你要那个贵的,我还舍不得呢。”
“这个便宜货,你想要就拿走吧,我早就不想带了。”
看着她近乎无耻的模样,傅沉舟气得脸色发青。
眸光如刀,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让她也感受到他心中的痛:
“程郁桉,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他捡起了脚边的那枚戒指,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
“明天民政局见。”
次日早上九点,两人从民政局领到了离婚证。
同样的红本,同样的两个人,只是这一次见面,却意味着永恒的离别。
傅沉舟拿着离婚证,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程郁桉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正在这时,她接到了电话。
“郁桉,一切都准备好了。三天后,按计划行动。”
第八章
三天后,是傅沉舟与许馨月的婚礼。
按照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她必须出席这场婚礼。
程郁桉不明白,为什么傅沉舟要这么做。
与新婚妻子的婚礼,还要前妻出席,这难道不膈应吗?
可很快,她就明白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婚礼上所展现了一切,都是曾经他承诺过她的。
当初,在那个窄小的出租屋里,他们曾经畅想过未来的婚礼。
她说,想要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天气里,在游艇上举办婚礼。
如今,他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另一个女人,携手踏入她梦想中的婚礼殿堂。
游艇上,满是社会名流。
在众人的见证下,许馨月穿着婚纱,一步步朝傅沉舟走来。
耳边是宾客们的议论,纷纷对这次婚礼赞不绝口:
“这才是正经的结婚办婚礼嘛,摆酒迎宾,广邀宾客,跟上次可不一样。”
“听说,光是新娘身上的婚纱,都是专程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裙摆上镶嵌的钻石,可都是真钻。”
“现在回想起来,傅总的上一段婚姻,根本就做不得数吧。”
程郁桉听着众人或羡慕,或嘲讽的话,回想起了她与傅沉舟的那次婚姻。
那根本算不得婚礼,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单的领了结婚证。
那天晚上,他强迫她穿上婚纱,又把婚纱撕得粉碎,将她弄得遍体鳞伤。
次日清晨,一张填着长串数字的支票,被一枚避孕套压着,放在她的床头。
他说:你不是要钱吗?这是昨晚的服务费。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她不能反抗、不能辩解。
她照盘全收,还要装出一副爱钱如命的模样。
婚礼仪式后,许馨月与傅沉舟一同敬酒。
程郁桉在船头吹着风,感受到身后有人走来。
许馨月穿着轻薄的敬酒服,翻飞的裙摆在海风中摇曳。
程郁桉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
“昨天晚上,他送了我一只鹦鹉。”
许馨月冲她笑了笑,比划道:“很大,会说话的那种。一直对我说,宝宝,我爱你。”
“我以为,那是他专门训练来,送给我玩的。”
“可是你知道吗?在他睡着后,那只鹦鹉又说话了。”
许馨月一步步走近,脸上的表情,似笑似怒:
“你知道,那只鹦鹉后来说了什么吗?”
“它说:小桉,我爱你。”
一瞬间,程郁桉心痛如绞。
以前,她和傅沉舟也一起养过的一只鹦鹉。
那是花了五十块,从花卉市场买的。
他每天早上都在孜孜不倦的教鹦鹉说话,一次一次的说:宝宝,我爱你。
那只鹦鹉很笨,学了很久才学会,她却爱若珍宝。
后来,鹦鹉从没关好的窗户里飞走了。
她伤心的哭了一整个晚上。
那些久远的回忆,与眼前许馨月的狰狞面孔,逐渐重叠。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忘不了你!”许馨月眼眶发红。
“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能完完全全的爱上我!”
她一把攥住了程郁桉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抓破她的皮肤,眼神中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和你之间,他只能选一个。”
“就在今天,让他做出这个选择吧。”
说完,许馨月拉着她,跌入海中。
第九章
冰冷的海水,冻得人浑身发痛。
程郁桉跌入大海,马上感受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大脑中犹如走马灯一般,回放了她上一次落水时的记忆。
那是还在念高中的时候。
她和傅沉舟,在放学后,在河边约会。
那天,河岸边有些湿滑,她没有踩稳,掉下了水。
寒冷的冬日,他不顾一切的跳进水里,将她捞了上来。
确认她安全无事之后,他抱着她,紧张得哭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落泪,他紧张得抱住她,说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这辈子,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她。
所以,在她提出分手那天,他哭得那么伤心。
泛红的眼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像是对她的心进行了一场凌迟。
就如同,此时的这场婚礼一样。
程郁桉在海中下坠,心想:这一次,他还会来救她吗?
海水慢慢淹没了她的口鼻,漫过她的头顶,浓浓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气,一把托住了她,将她托出海面。
她猛的呼吸了一次,想要转过头看那人……
却只见到他宽阔的肩膀,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他胳臂上。
还未曾看到那人的脸,她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程郁桉躺在甲板上,身边是同样水淋淋的救生员。
不远处,傅沉舟抱着许馨月,正紧张的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许馨月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与他告状:
“是她推了我……她怪我抢走了你,还说这么好的冤大头,凭什么让给我……”
她拉着傅沉舟的衣襟:“沉舟,我差一点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傅沉舟攥紧了拳,痛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再看向程郁桉,他的眼神如刀子般锋利。
“程郁桉,你现在简直恶毒得让我觉得恶心。”
“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他说完,用厚厚的浴巾,裹住许馨月的身体,抱着她进了船舱。
程郁桉看着他的背影。
一阵海风吹来,仿佛冻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慢慢的咀嚼着他方才说的话。
是啊……如果他从未遇见过她,那他现在一定会有幸福的婚姻,美满的家庭。
而不是在跟她的互相折磨之中,蹉跎了这么多年。
轮船靠岸,程郁桉向船上的服务员借了一身衣服,回到了别墅。
按照局长的安排,今夜别墅会燃起一场大火,现场将会留下一具尸体。
而她本人,将改头换面,以全新的身份,继承她母亲未完成的任务,继续追查跨国组织人体器官售卖的犯罪真相。
别墅空无一人,所有佣人都跟着傅沉舟去了他新买的婚房。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了无数属于他们的共同回忆。
程郁桉去了主卧。
求婚的戒指,已经被他收走了。心口空荡荡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
她进了衣帽间,里面留着不少他未曾带走的衣物。
她的指尖,从那些衣服上划过,想要带走一件他的衣物,就当留一点念想。
手指忽然停住。
那是他们结婚那天,他拍结婚照时穿的黑色风衣。
她将衣服取了出来,披在身上。
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年前,被他的气息包裹,深深拥抱在怀里的那瞬间。
此刻,他怀里是不是已经抱着别的女人了呢?
第十章
新婚之夜,傅沉舟接到了一通电话。
“傅先生,您先前要求我们寻找合适的眼球配型,目前已经找到了。”
傅沉舟沉默的点了头。
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程郁桉为什么会失去左眼。
他问过许多次,她总是将原因一带而过。
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知晓那所谓的原因了。
为她寻找到合适的眼球配型,是他准备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尽快安排手术。”他说完,准备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却叫住了他:
“傅先生,我们还查出了一些别的事情。”
他勉强耐着性子:“什么?”
“我们查到,程小姐的左眼并非因为意外原因受损,导致摘除的,而是因为她做了捐赠手术。”
一瞬间,傅沉舟青筋迸起,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他握紧了拳,厉声问道:
“什么时候捐的!怎么会没有医疗记录?以前不是让你们查过吗?”
电话那头的人,连连道歉。
“对不起傅先生,我们之前只查了正规医院的记录,没有查到她做过捐赠手术,所以推测她左眼受损是因为意外。”
“这次,为了寻找合适的眼球配型,我们扩大了调查范围。”
“查到她在七年前,程城的一家小型地下医疗机构,做了眼球捐赠手术。”
“因为这是地下医疗机构,做的手术也是违法的,没有全国联网,所以起初我们有查到……”
傅沉舟已经说不出话来。
一个直击灵魂的猜测,在他心头升起。
他的声音,嘶哑到可怕:
“她的眼球,捐赠给了谁?”
电话那头的人说:“查不到具体的捐赠人,只能查到这颗眼球被送往了程城第一医院……”
顷刻,傅沉舟耳边宛若惊雷般隆隆作响。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很多次,他也曾对镜自览。
这颗左眼的眼球,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原来,来自于他曾朝夕相处的爱人。
傅沉舟心头剧颤,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摇着头,眼神茫然,自言自语: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爱他,却还要一次次的推开他。
傅沉舟心中煎熬不已,拨通了程郁桉的电话。
然而,一次次拨通,都都无人接听,只留下一道道盲音。
……
与此同时,程郁桉关上了手机屏幕,无视了那一次一次疯狂响起的手机铃声。
她艰难的抱起汽油桶,洒满了整栋别墅。
侧卧的床上,已经有准备好的尸体李代桃僵。
从今之后,程郁桉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将不复存在。
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别墅的窗帘。
……
傅沉舟看着无法接通的手机,心中猛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抓起车钥匙,往车库奔去。
夜色深处,车辆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
这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只想找到她,将她锁在怀里,质问她: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她给一句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她做过什么,他都愿意原谅。
车子距离别墅越来越近,拐过拐角,却看到了道路尽头的冲天火光。
傅沉舟心头一惊,疯了一样的驱车闯了过去。
道路的尽头,那座他花了四年时光精心打造的宅邸,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被熊熊烈火包围,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来源:忘忧推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