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打得好!打得轻了!"娘抄着那根陪伴我长大的扫帚杆子,气得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一棍之恩
"娘,你打我干啥?我都二十五了!"我捂着生疼的后背,不服气地喊道。
"打得好!打得轻了!"娘抄着那根陪伴我长大的扫帚杆子,气得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周铁生,你是真读书读傻了,这么好的姑娘你也不要!"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院,连隔壁王婶都竖起了耳朵。
那是一九七八年的春天,柳絮漫天飞舞,县城的马路边上开满了槐花,香味钻进每一个角落。
我从省城大学毕业分配回了县里的机械厂,拿着二十八块八的工资,在同龄人中算是个"香饽饽"了。
刚回来没几天,二婶就风风火火地登门拜访,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铁生啊,你二婶我识人准着呢,"二婶掐了一把我的脸,那熟悉的动作又把我拉回了童年,"这姑娘模样好,工作也好,县供销社的会计,比你小两岁,叫刘敏,听说过吧?"
我当然听说过。
刘敏在县城小有名气,不光因为她爹是供销社的副主任,能搞到紧俏的物资,还因为她长得标致,从小就是校花。
"人家姑娘可是高中毕业,会弹钢琴,还会跳舞呢!"二婶眉飞色舞地说,好像在介绍自己的女儿。
二婶给我描述了半天,我心里还真有点儿期待,就答应了下周日去县城唯一的那家茶馆见面。
相亲那天,我特意向车间请了半天假,娘一大早就给我烧好了热水,让我好好洗了个澡。
我穿了件新买的蓝色的确良衬衫,在理发店搞了个"一边高"的时髦发型,还抹了点厂里同事送我的"花露水",自我感觉挺好。
茶馆里坐满了人,邻桌的老头正在高谈阔论什么"四个现代化",我听得入神,差点没注意到刘敏已经到了。
刘敏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小时,一进茶馆门我就认出来了——喇叭裤、花格上衣,脚上踩着双高跟鞋,走路"嗒嗒"响,手腕上戴着块上海产的手表,亮闪闪的。
"你好,我是刘敏。"她的声音挺好听,就是有点儿拿腔拿调的,像广播里播音员的口气。
"我叫周铁生,欢迎你。"我赶紧站起来,显得有些局促,还碰倒了杯子,茶水洒了一桌子。
"呀,你好粗心哦。"刘敏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
那块手帕上有股浓浓的香水味,我赶紧用它擦了擦桌子,然后有些尴尬地坐下来。
"听说你是大学生?学什么的?"刘敏开门见山地问。
"机械工程,在省城的工业大学毕业的。"我有点儿自豪地答道。
"哦,那还不错。"刘敏点点头,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
聊天过程中,刘敏问的最多的是我在城里有没有关系,能不能调走。
"县城太小了,没意思。"她抿了一口茶,嫌弃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我爸说了,找对象就得找个有前途的,能去大城市的。"
刘敏喝了口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大学生嘛,肯定有办法,是不?"
我笑了笑:"我挺喜欢县里的,安安稳稳的,挺好。"
"安稳有什么用?"刘敏撇撇嘴,"现在讲究的是发展,我表哥前年就去了广州,听说现在买了摩托车,还有彩电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敏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后面的谈话变得有一搭没一搭。
分手时,她客套地说:"回头见啊。"我明白,这事儿黄了。
回到家,二婶早就等在那儿,脸上写满了期待。
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咋样?人家姑娘有啥不满意的?"
"二婶,不是不满意,就是..."我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我俩想法不一样。"
"想法有啥一不一样的,过日子嘛,过着过着就一样了。"二婶翻了个白眼。
娘听了直摇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明事理呢?人家刘敏家里条件多好啊,长得又俊,还是会计,多少人排队等着呢!"
"娘,我真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试图解释,"她只想着往城里跑,我觉得在县里挺好的,脚踏实地发展不好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往高处走,有啥不对?"二婶帮腔道,"铁生啊,你可别犯傻,这样的好姑娘,错过了就没了。"
我还想解释,娘已经火了:"你啊,净给我惹事!这么好的亲事,你也敢往外推!你是不是真傻啊?"
说着,抄起扫帚就朝我打来。
二婶也没想到会这样,赶紧拦住:"哎呀,大姐,有话好好说嘛!"
但娘已经气红了眼:"让开!我今天非打醒这个傻小子不可!"
那一顿打挨得我莫名其妙,浑身疼了好几天。
娘打完还不解气,冷着脸下了结论:"我看你是被书本给耽误了,啥也不懂!出去读几年书,连对象都不会挑了!"
"娘,我只是觉得和她不投缘..."我小声嘀咕着。
"投缘?那是啥东西?能当饭吃吗?"娘气呼呼地说,"你爹当年要是跟你一样磨叽,我早就嫁给别人了!"
我不敢再说话,只好默默地揉着后背。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耳边回响着刘敏说的那句"县城太小了",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难道真的是我太保守了?大学里那些同学,好像都争着抢着要留在大城市,我却宁可回来,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傻?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大学老师曾经讲过的一句话:"人活一世,总要找到自己的根。"
我的根,不就在这片土地上吗?
厂里的日子很快就让我忙得忘了这茬事。
机械厂坐落在县城西边,靠着一条小河,厂区不大,但很整洁,几栋砖红色的厂房排列有序,中间是个小广场,种着几棵槐树。
作为厂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我被分到技术科,负责改进一些设备,虽然工作不轻松,但很充实。
车间里认识了不少老师傅,他们虽然没上过大学,但经验丰富,技术娴熟,我向他们学到了不少实用技能。
也是在车间里,我认识了李秀兰。
秀兰是车间里的钳工,个子不高,脸上总是带着点儿黑,但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亲切。
她爹李师傅是厂里的老工人,技术一流,却不善言谈,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在机器旁忙活。
有一次,我在调试一台新进的车床,怎么也找不到问题所在,急得满头大汗。
"你这是调偏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秀兰,她手里拿着工具,站在我身后。
"我看你忙活半天了,要不我帮你找我爸看看?"她笑着说。
就这样,秀兰领我去找了李师傅。
李师傅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就开始干,边干边指点我:"这里的螺丝要松一点,那边的齿轮要对准,看清楚了没?"
他话不多,但每句都是干货。
慢慢地,我学会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实用技巧,也和秀兰熟络起来。
秀兰常来技术科找资料,有时会带些自家种的蔬菜给我。
"铁生,尝尝我家的黄瓜,刚摘的,脆着呢。"她把一袋青翠的黄瓜放在我桌上。
我每次都不好意思接:"这不合适吧?"
她就放下就走,笑着说:"别客气,我爸说了,你小子有前途。"
厂区的广播里经常放着《洪湖水浪打浪》《社员都是向阳花》这样的歌曲,我和秀兰有时会一起听,聊聊工作上的事。
秀兰说话声音不大,但总是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她家住在厂区边上的简易房里,家里条件不好,但她从不抱怨,总是乐观向上。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总是在想着她,看到她走过厂区,心跳就加速。
一九七八年冬天,厂里组织看电影《小花》,我鼓起勇气坐到了秀兰旁边。
黑暗中,我偷偷看她专注的侧脸,看她被银幕上的情节感动得眼眶湿润,心里像打翻了蜜罐。
电影散场时,天下起了雪,路灯下的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来,像是为我们撒下的花瓣。
我把自己的棉袄披在了她肩上:"外面冷,披上吧。"
"谢谢。"她低着头,脸红红的,没有拒绝。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回家路上,路过供销社,我想起娘和二婶说的刘敏,心里竟然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娘看我回来晚了,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随口问道:"出去哪疯了?"
"厂里组织看电影。"我笑嘻嘻地说。
娘抬头看我一眼:"笑啥呢?是不是遇见刘敏了?"
"没有,遇见别人了。"我不敢明说,但心里美滋滋的。
娘叹口气:"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第二年春天,我和秀兰开始了正式的交往。
刚开始时,娘很不高兴,总说:"那李家丫头有啥好的?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放着刘敏那样的不要,偏偏看上个灰不溜秋的!"
村里人也议论纷纷:"周家那小子,大学生呢,咋找了个工人?真是眼光不行。"
面对这些闲言碎语,秀兰从不辩解,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
她会在我加班时送来热腾腾的饭菜,会在我解决技术难题时第一个为我鼓掌,也会在我遇到挫折时安静地陪在我身边。
慢慢地,连娘也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有一次,我发高烧,秀兰整夜守在我床前,给我换毛巾,喂我喝药。
娘看在眼里,悄悄对我说:"这丫头,心肠好,是个过日子的料。"
我听了,心里乐开了花。
八十年,我和秀兰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厂区的食堂里办的,但来的人很多,几乎整个厂的人都来了。
李师傅少有地喝醉了,拉着我的手说:"铁生啊,我把闺女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
娘也破天荒地夸了秀兰几句,说她勤快、懂事。
婚后,我们住在厂分配的一间小平房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晚上,我和秀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星星,聊着未来,感觉世界都是美好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
八八年了,我和秀兰已经结婚七年,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叫周小东。
小东长得像秀兰,眼睛大大的,但性格倔强,像我。
我们住在厂区的两居室里,虽然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秀兰不但是厂里的技术能手,还把家务活做得好,每次厂里有人来家里,都夸我有福气。
我也从技术员升为了技术组长,负责更多的设备改进工作。
可这几年,厂里的情况不太好。
改革开放后,大批新式机械涌入市场,我们厂的产品显得落后了。
领导们整天愁眉苦脸,工人们也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铁生,听说厂里要裁员,这可咋整啊?"秀兰有一天晚上小声问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皱纹,那是这些年辛劳留下的痕迹。
"没事,咱踏实干活,厂里不会轻易放弃有技术的工人。"我摸着她的手安慰道,心里却也没底。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人回来了。
一天,我正在车间调试设备,满手油污,额头上的汗水往下滴。
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周铁生,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抬头一看,是刘敏,穿着时髦的套装,涂着口红,比十年前更有气派了,整个人散发着大城市的气息。
她身边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据说是省城某进出口公司的经理,刘敏的丈夫。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刘敏环顾四周,眼神里带着一丝优越感,"当年没跟我走,后悔了吧?"
"哪儿的话,我在这挺好的。"我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笑着说。
"听说你们厂效益不好啊。"刘敏转了一圈,嫌弃地看着车间里的旧设备,"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我丈夫的公司正在招人呢。"
"谢谢关心,我在这挺好的。"我再次强调。
刘敏撇撇嘴:"还是这么死脑筋。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跟个修理工似的,领导还看不看重你?"
我心想,我本来就是修理工啊,而且现在是组长了。
但我没说出来,只是笑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我走我的,挺好。"
刘敏的丈夫插话了:"小周是吧,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待遇肯定比这里好,而且有发展前途。"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想留在这里。"我坚定地回答。
他们走后,车间里的师傅们打趣我:"铁生啊,人家刘敏当年可是县里的香饽饽,你小子运气好,差点娶到她。"
我笑着摇摇头:"我觉得我娶秀兰才是真运气好。"
"是啊,咱秀兰虽然不张扬,但心眼实在,这才是过日子的人。"老钳工王师傅拍着我的肩膀说。
晚上回家,我把这事告诉了秀兰,她端着饭碗,静静地听我说完。
"你不后悔?"她放下碗,认真地问我,眼睛里有一丝不安。
"后悔啥?"我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媳妇,还有个聪明的儿子,每天干着我喜欢的工作,多好啊!"
"可人家刘敏嫁得多好,听说家里有彩电、冰箱,还有沙发呢。"秀兰小声说,眼神有些黯淡。
"那又怎样?"我捧起她的脸,"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也会有的。关键是,我们在一起,日子才有滋味。"
秀兰靠在我肩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时间继续向前,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九二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沿海城市发展迅速,到处是机会,也到处是挑战。
一天,我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说他在深圳一家合资企业工作,想邀请我过去,薪水是厂里的十倍,还有住房补贴。
我拿着电话筒,心跳加速。
十倍的工资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可以给秀兰买她梦寐以求的冰箱和彩电,可以让小东上更好的学校,可以给娘买更好的药...
但这也意味着要离开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离开那些熟悉的面孔,离开...家。
我心动了,回家跟秀兰商量。
秀兰正在缝补小东的校服,听了我的话,她放下针线,眼里闪烁着光芒:"你去吧,有了条件可以把我和小东也接过去。"
"你不怕离开这里?"我问她。
她摇摇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可当我跟娘说这事时,她却坚决反对:"树挪死,人挪活,哪有这道理?你爹在世时就说过,咱们周家的人,就该在这片土地上生根。"
娘坐在炕上,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坚决:"你去了,能带上我吗?能带上你爹的坟吗?"
"可是娘,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我试图解释,"厂里的情况越来越难了,去沿海能挣更多钱,让您和秀兰、小东过上更好的日子。"
"钱就那么重要?"娘抬起头,目光如炬,"你爹当年也可以走,可他没走,因为他知道,有根的树才能长得稳。钱不是万能的,人活一辈子,要紧的是心安。"
我被娘的话噎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厂里出了事。
一批重要订单的关键零件出了技术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厂里可能面临巨额赔偿,更多人要下岗。
几位老师傅日夜攻关,还是没能突破瓶颈,眼看交货期就要到了,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李师傅来找我,他已经退休了,但听说厂里有困难,特意赶来帮忙。
"铁生,你是大学生,脑子活,帮帮忙吧。"李师傅的手因为常年操作机器而变形,但依然有力,紧紧握住我的手。
看着师傅们焦急的眼神,看着那些和我一起奋斗多年的同事,我心中的天平倾向了一边。
我放弃了去深圳的念头,扎进了技术攻关。
机床前的灯彻夜不熄,我和几位老师傅轮流值班,一遍遍试验、修改、再试验。
秀兰每天都会来送饭,有时还带着小东一起,看到我们忙碌的身影,他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日夜奋战两周后,问题终于解决了,厂里不但保住了订单,还因为改良后的产品质量提升,接到了更多订单。
厂长亲自给我加了工资,还在厂报上表扬了我们的团队。
"铁生,是你救了咱们厂。"厂长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眼里是真诚的感谢。
我笑着说:"是咱们大家伙儿一起的功劲。"心里却想起了娘的话——有根的树才能长得稳。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娘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什么那么多年前要反对我拒绝刘敏,又为什么现在反对我去深圳。
她不是思想保守,而是深知生活的根本在哪里。
两千零三年,县机械厂改制成立了股份公司,我当上了技术总监。
虽然工资比不上沿海,但也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我和秀兰买了县城新小区的房子,宽敞明亮,有三居室,终于可以给小东一个单独的书房了。
娘也跟我们一起住,她喜欢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晒太阳,和邻居们聊天,种点花花草草,日子过得舒心。
一次回老家拿东西,我看见娘从床底下的木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存折。
那是个旧布包裹着的小本子,已经发黄,却保存得很好。
"给,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一共一万二,给小东上大学用的。"娘把存折郑重地交给我,声音有些颤抖,"娘没念过书,但知道读书重要。"
我看着那本发黄的存折,突然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那根扫帚,不禁红了眼眶。
我这才明白,娘的那一棍子,和这一生的点点滴滴,都是她用自己的方式爱我,守护我,引导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娘,您..."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别哭了,大老爷们儿的,多丢人。"娘假装嫌弃地说,但眼睛里的泪光骗不了人。
晚饭时,上高三的小东突然说:"爸,我决定了,不参加保送考试了,我想报考师范,将来当个乡村教师。"
"为啥?保送多好啊!"我差点跳起来,"你成绩那么好,可以上重点大学的!"
小东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上周我们学校组织去山区支教,我去了下乡看了,那里的孩子太需要老师了。"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就像当年的我:"我觉得,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趁年轻,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刚要反对,忽然与娘的目光相遇,她眼里闪着光,嘴角微微上扬,这表情我太熟悉了——当年她看到我和秀兰在一起时,也是这个表情。
我忽然醒悟过来,笑着点点头:"好,你自己的路,自己选。娘当年要是不拦着我,我可能就选错了。"
"啥意思啊?"小东好奇地问。
我看了看秀兰,又看了看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等你大了,我慢慢告诉你。"
如今,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一棍子。
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娘要打我;现在我终于懂了,那一棍子里,藏着最深沉的爱。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床前的照片上——那是我和秀兰的结婚照,还有小东从小到大的照片,娘年轻时的照片,构成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我常想,这一辈子,如果当初没有娘那一棍,我会不会走上另一条路?
会不会错过秀兰?
会不会像刘敏丈夫那样,成为外表光鲜的"成功人士"?
但我确信,我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人生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有些路看起来金光闪闪,却可能通向迷途;有些路平凡无奇,却能让你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娘说得对——有根的树,才能长得稳。
人这一辈子啊,不就是要在自己的土地上,踏踏实实地活着、爱着,然后把这份朴素的智慧传下去吗?
有时候,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我就会想:人生啊,看似弯弯曲曲,其实早有注定。
就像月光下的那条小路,尽管崎岖,却总能引你回家。
我感谢娘当年的那一棍,它像是老槐树下的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真正该走的路。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