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小区建于八十年代,红砖墙面已经斑驳,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电费怎么又多出一截?”
小周举着单子,钥匙刚插进锁孔,屋里却先传出熟悉的嗡鸣。
“不是拔了插头吗?”
他推门,冷雾扑面,空调的绿灯幽幽闪烁,像有人在暗处眨眼。
炎夏傍晚,老式七层小区,三楼住户的空调外机嗡嗡转。
这个小区建于八十年代,红砖墙面已经斑驳,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客厅里切出一道道光影,金黄色的光斑在墙上慢慢移动。
屋里,老周坐在那张用了二十年的藤椅上,翻着当天的报纸。
这把藤椅是结婚时买的,坐垫已经有些塌陷,但老周舍不得换。
他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着股市版面,眉头微微皱着。
老伴阿琴在厨房切西瓜,刀子碰到砧板的声音很有节奏,咚咚咚的。
她穿着碎花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动作很利索。
两人刚退休半年,生活刚刚安定下来,每天的时间都很充裕。
退休前老周是工厂的车间主任,阿琴在商场做收银员。
工作了三十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过些悠闲的日子了。
可是老周总是闲不住,每天都要看股票,研究各种投资消息。
阿琴不太懂这些,只是劝他别太操心,够花就行了。
老周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揉揉眼睛:"阿琴,西瓜切好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这几个月为了股票的事情,他经常失眠。
"马上好,你先别急。"阿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温柔。
她知道老伴心情不好,总是想方设法让他开心一些。
最近老周因为炒股亏了钱,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阿琴心疼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在生活上更加照顾他。
空调开着26℃,这是阿琴调的温度,她怕老周着凉。
冷风直吹后脑勺,老周觉得有点凉,想起身去调温度。
可是身体刚一动,就感到一阵眩晕,只好又坐了回去。
最近他的血压有些高,医生建议少操心,多休息。
可是一想到股票上的亏损,他就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来。
阿琴端着切好的西瓜走出厨房,红瓤黑籽,看起来很甜很新鲜。
她特意挑了个大个的瓜,在菜市场转了好几家才买到。
"今天的瓜不错,老板说是新疆的头茬瓜。"阿琴说着,脸上有些得意。
她把盘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西瓜切得很整齐,每块都一样大小。
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整理了一下围裙,动作很优雅。
这些年来,她总是这样细心地照顾着这个家,照顾着老周。
老周拿起一块西瓜,放在嘴边闻了闻,确实很香。
他咬了一口,汁水很甜,比昨天买的那个好多了。
"是挺好吃的,你尝尝看。"老周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阿琴也拿了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很优雅的样子。
她从来不会大口大口地吃东西,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他们静静地吃着西瓜,偶尔交换一下眼神,互相微笑。
这样平静的傍晚,对他们来说已经很珍贵了,胜过千言万语。
阿琴看着老周,发现他今天的气色好了一些,心里稍微安心。
"老头子,别总想着股票的事了,钱够花就行。"阿琴轻声说道。
老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吗?"
"儿子在外地工作,买房结婚都要花钱,我们得给他攒点。"
阿琴放下手中的西瓜,走到老周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孩子有出息,会有自己的路,我们操心也没用。"她说。
老周握住阿琴的手,手心有些凉,但很温暖。
这双手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
退休前的那些年,老周在厂里上班,阿琴在商场收银。
两个人都很忙,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个水果。
老周上三班倒,有时候半夜才回家,阿琴已经睡了。
阿琴在商场站一天,回家还要做饭洗衣,累得腰疼腿疼。
那时候他们总是盼着退休,盼着能有时间好好过日子。
现在有了时间,可以慢慢享受这些简单的快乐了。
可是老周的心却静不下来,总想着要为儿子多留点什么。
儿子小周在省城做程序员,工资不高,压力很大。
每次通电话,儿子都说工作很忙,很少回家看看。
老周知道儿子不容易,所以想通过炒股赚点钱给他。
没想到股市风险这么大,不但没赚到钱,还亏了不少。
西瓜没吃完,老周先觉得手指发麻,像被电流通过一样。
他放下手里的瓜,想甩甩手,可是手臂却越来越沉重。
02刚开始以为是坐得太久,血液不流通造成的。
可是麻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从手指蔓延到整个胳膊。
老周想站起来走走,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阿琴,我..."老周想开口说话,舌头却不听使唤了。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试图用眼神向阿琴求救,眼前却开始发黑发花。
阿琴也发现了异常,她手里的盘子开始摇晃,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想放下盘子,手却不听大脑的指挥,越抖越厉害。
盘子里的西瓜块在晃动,汁水溅到她的手上,凉凉的。
阿琴想叫老周的名字,嘴巴却张不开,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房间在她眼前旋转。
突然,盘子从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瓷盘摔成了几块,西瓜块散了一地,红色的汁水四处飞溅。
有些汁水溅到她的拖鞋上,有些溅到茶几腿上,还有些溅到了墙上。
阿琴想弯腰去捡,身体却不听控制地往前倾。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像蜜蜂飞舞。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都失去了平衡,相继倒在了地上。
老周倒在藤椅旁边,身体蜷缩着,像婴儿一样。
他的手机刚好从茶几上滑落,摔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查看的股票信息,绿色的数字在跳动。
阿琴趴在沙发前面,头发散乱,围裙歪到了一边。
西瓜汁在她身边慢慢扩散,像血液一样触目惊心。
她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开始散大,但意识已经模糊了。
空调还在嗡嗡地响,冷风继续吹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调还在嗡嗡地响,冷风继续吹着。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空调外机的声音。
楼下传来小孩玩耍的笑声,很遥远。
老周试图伸手去够手机,手指只能在地板上轻微地动。
阿琴的眼睛还睁着,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西瓜,眼里有种奇怪的平静。
时间好像停止了,夕阳渐渐西沉。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空调的绿灯还在闪烁。
邻居老李听见闷响,以为是有人摔倒了。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老周,阿琴,你们在家吗?"老李在门外喊。
还是没有声音,老李觉得不对劲。
他找来物业,撬开了房门。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叫救护车!"老李大喊。
物业人员拨打了120,又通知了派出所。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小区。
医护人员冲进房间,立即开始急救。
可是两个人都已经没有意识了,瞳孔也开始散大。
"快送医院,还有救!"医生说。
老周和阿琴被抬上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
邻居们聚在楼下议论纷纷,都觉得很突然。
"昨天还看见他们下楼买菜呢。"
"是啊,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估计是脑梗,这个年纪最容易得这病。"
ICU走廊里,小周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开车从外地赶回来,一路上心急如焚。
医生把他叫到办公室,表情很严肃。
"你父母的情况很严重。"医生说。
小周坐在椅子上,手心全是汗。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早上还给我打过电话。"小周问。
医生拿出CT片子,指着上面的阴影。
"双侧大面积梗塞,救回来的希望很小。"医生说。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气氛瞬间闷住了。
小周觉得呼吸都困难,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医生,您再想想办法。"小周说。
"钱不是问题,能花多少我花多少。"
医生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脑梗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四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八小时了。"
小周瘫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
昨天还和母亲通电话,说要给他寄家乡的土特产。
父亲还在电话里催他找女朋友,说要抱孙子。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接下来的半个月,小周几乎住在医院里。
他每天守在病床前,希望父母能醒过来。
可是两个老人一直昏迷不醒,靠机器维持生命。
医生说,即使醒来也会是植物人。
小周请了假,整日整夜地陪护。
他给父母读报纸,放他们爱听的老歌。
可是监护器上的数据越来越不乐观。
03护士长劝他:"孩子,要有心理准备。"
"老人年纪大了,器官都在衰竭。"
小周知道这是在暗示什么,可他不愿意接受。
第十二天,父亲先走了。
心脏监护器发出长长的报警声,一条直线。
小周握着父亲的手,还有一丝温暖。
可是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三天后,母亲也跟着去了。
好像是不愿意让老伴一个人走那条路。
小周站在病床前,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护士帮忙收拾老人的遗物,装在一个白色的袋子里。
里面有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
小周抱着这个袋子走出医院,觉得很沉很沉。
外面是七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小周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的袋子发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空荡荡的房子。
最后还是开车回了父母住的小区。
进门的时候,屋里冷得不像七月天。
空调还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小周走到客厅,地上的西瓜汁已经干了,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他蹲下来,用抹布慢慢擦拭这些痕迹。
擦了很久才擦干净,可是地板上还是有淡淡的印子。
丧事办得很简单,亲戚朋友都来了。
大家都说老两口感情好,走得也算有个伴。
小周机械地招待着客人,心情麻木得像木头。
他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像在做梦。
可是梦总是要醒的,醒来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丧事办完,小周把父母的卧室门带上了。
他不敢进去,怕看见那些熟悉的物品。
父亲的老花镜还放在床头柜上。
母亲的毛衣还搭在椅背上。
这些东西静静地等着主人回来,可是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小周回到自己的公寓,努力让生活恢复正常。
他继续上班,和同事们正常交流。
可是内心深处,总有一块地方是空的。
每个周末,他都会回父母的房子看看。
给花浇浇水,擦擦灰尘,检查一下水电煤气。
房子必须有人照看,不然很快就会变得破败。
可是每次进门,他都觉得很压抑。
那种寂静让他难以忍受,匆匆处理完就离开。
整整一年过去了,时间好像能冲淡一切。
小周的生活渐渐回到了轨道上。
他开始和朋友出去吃饭,也会看电影听音乐。
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父母,心里一阵酸楚。
这天,小周收到了一张电费单。
上面显示父母房子的用电量异常高。
小周觉得奇怪,房子已经空了一年,怎么还用这么多电。
他仔细查看账单,发现主要是空调的耗电。
可是他明明记得拔过插头的。
小周决定去房子里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开车来到小区,爬上三楼。
钥匙插进锁孔,门缓缓打开。
一股久未通风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灰尘和霉味。
小周走进客厅,看见空调还在工作。
显示屏亮着绿光,显示温度是26℃。
他走过去检查插头,确实是插着的。
"奇怪,我明明拔过的。"小周自言自语。
也许是物业的人插上的,为了防潮。
可是为什么没有通知他呢?
小周决定把这台老空调处理掉。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住,留着也是浪费电。
他打电话给收废品的,对方说下午来看货。
小周想先把空调拆下来,省得到时候麻烦。
他回家拿了工具箱,准备动手拆机。
推开卧室的门,尘土味更加浓重。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很暗。
小周打开灯,看见床上的被子还保持着父母离开时的样子。
枕头上有两个凹陷,好像还留着他们的体温。
小周深吸一口气,走向空调。
这是一台老式的壁挂机,用了十多年了。
外壳有些发黄,还有几道划痕。
小周搬来一把椅子,踩上去开始拆滤网。
滤网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一碰就往下掉。
灰尘在空气中飞舞,像下雪一样。
小周被呛得直咳嗽,赶紧戴上口罩。
拆下滤网后,里面的蒸发器也很脏。
看来这台空调已经很久没有清洗了。
小周继续拆其他部件,准备彻底分解。
他顺手拿起遥控器,准备把电池取出来。
遥控器很轻,电池应该没电了。
小周用螺丝刀撬开电池盖,准备抠掉电池。
啪嗒一声,电池槽里掉出了一张对折的薄纸。
纸片很小,大概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小周捡起来仔细看,发现是药房收据的背面。
上面有蓝黑色的笔迹,字迹有些潦草。
他凑近了看,第一行写着:
"如果我们一起倒下,别怪空调,怪西瓜。"
小周怔住了,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反复读着这行字,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让他困惑不解。
为什么要怪西瓜?西瓜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普通的水果而已。
他想起父母出事的那天,确实是在吃西瓜的时候突然倒下的。
可是西瓜和脑梗有什么关系呢?医生说得很清楚,是血管堵塞。
小周拿着纸条走到窗边,在自然光下重新仔细观察。
这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他从小看父亲写字,不会认错的。
父亲写字一向工整,可这几个字却显得有些急促,像是匆忙写下的。
什么情况下父亲会这样匆忙地写下这几个字?
而且为什么要把纸条藏在遥控器里,这个地方很隐蔽。
除非是专门拆遥控器,否则根本不会发现这张纸。
难道父亲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拆这个遥控器?
小周越想越觉得蹊跷,心跳开始加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空调的嗡嗡声忽然变大了,像有人在他耳边吹气,让他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地抬头,想关掉这个该死的机器。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细节,一个让他心惊的细节。
在空调出风口的扇叶之间,夹着一片干掉的西瓜籽壳。
黑色的籽壳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它在冷风中轻微摆动,像一只小小的蝴蝶在风中挣扎。
小周瞪大了眼睛,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为什么空调的出风口里会有西瓜籽?
父母吃西瓜的时候,籽怎么会飞到空调里去?
除非...除非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没有任何意义啊。
小周用手电筒照向空调内部,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在蒸发器的缝隙里,他又发现了几粒西瓜籽。
这些籽都已经干瘪了,显然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小周的手心开始冒汗,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这绝对不是巧合,父母的死一定有什么隐情。
而这张纸条和这些西瓜籽,就是他们留下的线索。
小周仔细端详着纸片,发现背面还有字。
他把纸片翻过来,发现背面还有第二行更潦草的字:
"冰箱第三格里,留着农药瓶,别用手碰。"
这行字写得很匆忙,笔画都有些歪斜,像是在颤抖的手写下的。
小周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农药瓶?为什么冰箱里会有农药瓶?
而且为什么要特别提醒"别用手碰"?
一种可怕的猜测开始在他心里萌芽,像毒草一样疯狂生长。
小周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纸片在他指间像树叶一样摆动。
他感到喉咙发干,呼吸变得困难,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不,不可能的,父母不会那样做的,绝对不会。
可是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写这些话?
小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
也许是他想多了,也许有别的解释。
他冲出卧室,脚步踉跄,几乎撞到门框上。
走廊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让他感到窒息。
冲进厨房时,他的腿有些发软,扶住料理台才站稳。
冰箱还在正常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就像一头沉睡的猛兽。
小周站在冰箱前面,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打开。
他害怕看到里面的东西,害怕证实心中的猜测。
如果真的有农药瓶,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往下想。
最终,求知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他猛地拉开冰箱门。
第一格第二格都是空的,只有一些过期的调料和干瘪的蔬菜。
第三格是冷冻室的最下层,平时父母会在这里放些冰棒和速冻食品。
现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静静地躺在角落。
小周的手指僵硬得像石头,他强迫自己戴上厨房里的橡胶手套。
那个塑料盒很小,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盖子扣得很紧。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手指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
透过透明的盒壁,他清楚地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一支棕色的小瓶子,瘦小得像个拇指。
瓶身上的标签被人为地撕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残缺的骷髅头图案。
那个骷髅头图案看起来格外恐怖,像在对着他狰狞地笑。
05小周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全是汗。
他想起父母出事那天的情景,脑子里突然清晰起来。
那天冰箱里确实少了半盒西瓜。
他以为是父母吃完了,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来他们吃西瓜的时候,在瓜瓤里拌了什么东西。
小周把瓶子和纸片一起拿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
父亲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纸条?
而且还特意藏在遥控器里,好像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这是遗书吗?还是别的什么?
小周重新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字。
"如果我们一起倒下,别怪空调,怪西瓜。"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的死和空调没关系,和西瓜有关系。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因为空调吹风导致的脑梗。
而是因为吃了有问题的西瓜。
那瓶农药应该就是答案。
小周想起那天的情景,两个老人几乎同时倒下。
如果是脑梗,不太可能这么巧合。
更像是中毒的症状。
他们把农药拌在西瓜里,一起吃了下去。
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意识。
医生诊断的脑梗,其实是农药中毒导致的脑损伤。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小周想起父母最后几个月的状态。
父亲炒股失败,亏了不少钱。
母亲为了这事和他吵过几次架。
两个老人的情绪都不太好,经常唉声叹气。
还有一次,小周听见母亲在电话里和姨妈说:
"活这么大岁数也够本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当时他以为只是感慨,现在想来另有深意。
也许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选择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吃着西瓜结束生命。
然后伪装成意外的脑梗,不让儿子承受太大的痛苦。
小周把瓶子、纸片、西瓜籽壳一起装进塑料袋。
这些东西都是证据,证明父母是自杀的。
他拎着塑料袋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起,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想起母亲曾经偷偷买过意外险。
那是父亲炒股失败那年,母亲瞒着所有人买的。
受益人写的是小周的名字。
如果是意外死亡,保险公司会赔偿五十万。
可是如果是自杀,就一分钱也拿不到。
母亲应该知道这个规定,所以才要伪装成意外。
她想在死后还能为儿子留下一笔钱。
小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眼眶有些湿润。
他理解父母的用心,也理解他们的绝望。
可是这种真相太沉重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如果报警,保险就不会赔付。
如果不报警,就是在欺骗保险公司。
小周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烟烧到手指。
最后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烟头在垃圾里闷闷地燃烧,冒出一缕青烟。
小周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斗争。
一方面,他觉得应该报警,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父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自杀,这是事实。
如果隐瞒不报,就是在欺骗所有人,包括保险公司。
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毁掉父母的名声和用心。
他们选择这种方式离开,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尊严。
如果公开真相,就等于否定了他们的牺牲和良苦用心。
而且那笔保险金,是父母用生命为他争取来的最后礼物。
小周想起母亲偷偷买保险的那天,她特意瞒着父亲。
当时他还问母亲为什么要买,母亲笑着说是为了安心。
"万一出了什么事,至少能给你留点什么。"母亲当时这样说。
现在看来,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保险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母亲研究过保险条款,知道意外死亡的赔付标准。
也知道如果是自杀,保险公司是不会理赔的。
所以她和父亲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让死亡看起来像意外。
他们用尽了最后的智慧和勇气,为儿子铺了一条路。
小周不忍心让这条路变成泡影,也不忍心让父母的努力白费。
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个可能要背负一辈子的决定。
他要保守这个秘密,让父母的计划顺利实现。
这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尊重父母的选择和尊严。
他们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也有权决定如何告别这个世界。
作为儿子,他能做的就是理解和支持,即使这意味着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小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犹豫都吸进肺里。
然后慢慢呼出,连同那些纠结和痛苦一起呼出。
06他没有报警,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发现。
只是把塑料袋塞进抽屉的最深处,像塞住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这个秘密会和他一起生活下去,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和永远的爱。
从那一刻起,小周感到自己突然成熟了很多。
他理解了什么叫做责任,什么叫做承担。
有些真相注定要被埋葬,有些秘密注定要被守护。
这是成年人的世界,复杂而残酷,却也充满了深情和无奈。
后来的几个月里,小周经常会想起那个夏天的傍晚。
想起父母最后的那顿晚餐,想起他们眼中的平静和决绝。
他开始理解他们的选择,也开始原谅他们的决定。
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局,体面而有尊严地离开。
不用经历病痛的折磨,不用成为儿子的负担。
在他们最美好的回忆里,永远定格在那个温暖的傍晚。
小周学会了和这个秘密共存,学会了在痛苦中寻找力量。
他把对父母的思念转化为前进的动力,更加努力地工作和生活。
因为他知道,只有过得更好,才能对得起父母的牺牲。
他们用生命给了他一个新的开始,他不能辜负这份深沉的爱。
小周关上抽屉,走回卧室继续拆空调。
剩下的工作变得机械而麻木,他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外机很快被收废品的拆走了,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没有了空调的嗡嗡声,空气变得格外寂静。
小周打扫完房间,最后检查了一遍水电煤气。
确认没有问题后,他锁上门离开了。
走在楼梯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
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里承载着太多的记忆,有快乐的也有痛苦的。
现在都成了过去,只能埋在心里慢慢消化。
夜里,小周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起父母最后的那个傍晚,想象着他们的心情。
两个老人坐在客厅里,静静地吃着最后的晚餐。
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在一起看夕阳。
所以格外珍惜这个平静的时刻。
也许他们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小周翻了个身,听见楼上人家开空调的声音。
那种低沉的嗡鸣通过楼板传下来,像心跳一样有节奏。
他想起父母房间里的那台老空调,想起那片西瓜籽壳。
那些细节现在都有了新的意义,像拼图一样组成了真相。
小周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生活还要继续,他必须学会带着这个秘密生活。
几个月后,保险公司顺利理赔了五十万。
小周拿到支票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这笔钱是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沉甸甸的。
他没有用这笔钱买房买车,而是存了起来。
也许以后会用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助别人。
这样父母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小周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夏天的傍晚。
想起父母坐在客厅里吃西瓜的样子。
他们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现在他明白了,那确实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们选择了一种有尊严的离开方式。
虽然方法很极端,但用心良苦。
春天的时候,小周回到父母的房子打扫卫生。
房子空了快两年,积了不少灰尘。
他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阳光洒进房间。
一切都显得明亮而温暖,不再那么压抑。
小周走进卧室,躺在父母曾经睡过的床上。
床垫还保持着他们身体的形状,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摸到床头柜的缝隙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粒干瘪的西瓜籽。
黑色的籽很小,在他指尖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它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秘密。
小周握着这粒籽,想了很久。
最后他轻轻一弹,籽滚进了地板缝里。
再也找不到了,就像那个夏天一样。
时间会掩埋一切,包括痛苦和秘密。
生活会继续前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周站起身,走向窗台。
外面是春天的景色,树木发出新芽。
生命在继续,希望在延续。
他相信父母在另一个世界是快乐的。
他们不用再为生活的重担发愁。
不用再为儿子的未来担心。
他们可以像年轻时那样,手牵手走在春天的路上。
小周关上窗户,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
然后锁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些告别需要很长时间,有些秘密要埋藏一辈子。
但是爱会继续传递下去,就像春天总会来临一样。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