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傍晚时分,小区楼下的凉亭里,几位老人正在摆弄着象棋。一个捏着残旧布口袋的老人摸出塑料棋子,塑料袋里还塞着用来包馄饨的旧报纸和两块硬得像石头的老陈皮。
傍晚时分,小区楼下的凉亭里,几位老人正在摆弄着象棋。一个捏着残旧布口袋的老人摸出塑料棋子,塑料袋里还塞着用来包馄饨的旧报纸和两块硬得像石头的老陈皮。
“听说了没,老刘家儿媳妇,那叫一个厉害。”王大爷一边摆棋一边说。
我端着茶杯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茶叶是去年剩下的,泡出来的水有股发霉的味道,但我不在乎。县城的夏天总是这样,闷热中带着不紧不慢的节奏,跟老刘家的故事一样,慢慢道来。
小区角落的垃圾桶旁,一只花猫正在翻找着什么,那是老刘平时最喜欢喂的那只。想起老刘,我心里一阵发酸。
老刘的儿子小刘在县城医院做护工,一个月四千多,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两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医院药房工作的小芳,姑娘模样周正,性格也好,就是有点倔。两人谈了半年就定了亲,都说是门好亲事。
结婚那天,我去帮忙。小芳家里人不多,只来了父母和一个表姐。酒席上我坐在老刘旁边,看他偷偷抹泪。
“咋的,老刘,高兴的日子哭啥?”
老刘揉了揉眼睛,把桌上的花生米推到我这边。那花生米已经软了,看来是昨天剩下的,服务员懒得换新的。
“高兴,高兴得很。”老刘说着,眼睛却看向窗外。窗外是个建筑工地,灰尘飞扬中,不知怎么冒出一株小草,顽强地生长在水泥块的缝隙里。
“儿子结婚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老伴走得早,就我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啊。”
我点点头,没多说。县城的中年人都懂这种不容易。老刘在砖厂干了二十多年,每天和泥土打交道,风湿病严重,手指都变形了。
婚礼仪式后的第三天,小两口去看了套房子,县城北边的新小区,90平米,总价76万。老刘在家里翻出了存折,说要拿出20万给儿子付首付。
“爸,不用。”儿子小刘摆摆手,“我跟小芳商量好了,我们自己来。”
老刘一愣:“你们哪来那么多钱?”
“我们俩AA呗。”小刘说,“小芳的意思,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买房也应该两个人一起承担。她说这样公平,谁都不欠谁的。”
“AA?”老刘皱起眉头,“那是啥意思?”
“就是一人一半。”小刘解释道,“首付30万,我们一人15万,月供也一人一半。小芳说这样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老刘摇摇头,扭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小区旁边的废品收购站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是《天路》,老刘很喜欢这首歌。声音穿过墙壁,和老刘的叹息声混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老刘六点钟就出门了。
他没去晨练,而是直接去了县城信用社。那信用社的门口摆着两盆仙人掌,已经七八年了,从来没开过花。老刘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等第一个工作人员来开门。
“我要取钱。”老刘掏出存折。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刘叔,您这存了不少啊,要取多少?”
“取二十万。”
“这么多?您要做什么用啊?”工作人员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问。
“给儿子付首付。”
“那您得带儿子一起来,要办理贷款手续的。”
“不是贷款,就是给钱。”
工作人员笑了笑,这种事他见多了。县城里的父母,大多会拿出积蓄帮孩子买房。但通常来取钱的都是中年人,老刘这样的老人不多见。
取出钱后,老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对面的小公园。那里有个废弃的公厕,很少有人去。老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把钱分装好,藏在了公厕水箱后面的一个砖缝里。这是他的习惯,不相信银行,喜欢把钱藏在各处。
“爸,你疯了吗?”当天晚上,小刘发现老刘的举动后,急得直跺脚,“那么多钱藏外面,多危险啊!”
老刘嘿嘿一笑:“我不就是取出来放几天嘛,转转运。下周一我就存回去。”
小刘摇摇头,没再多说。他知道老刘这些年的生活习惯,认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老刘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一瓶给了儿子,自己打开另一瓶。啤酒花的香气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混合着隔壁房东腌制的泡菜味道。
“毕竟是我儿子,我这点钱不给谁给?”老刘小声嘟囔着,声音被窗外经过的摩托车声盖过去了一半。
小刘看了父亲一眼,没说话,拿起啤酒瓶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老刘开始不太对劲了。
以往老刘每天早上准时出门,去小区门口的早点铺买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但这几天,他常常起得特别早,天不亮就出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
“你每天大早上去哪啊?”我在楼下遇到老刘,忍不住问他。
“锻炼身体,锻炼身体。”老刘擦了把汗,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我注意到他的手提袋里露出一个熟悉的塑料袋角,就是他平时装钱的那种。看来他在转移藏钱的地方。
小区里最近来了个修鞋的,支了个小摊,旁边放着个收音机,整天播放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歌。老刘经常在那里坐上半天,一边看人修鞋,一边哼着歌。修鞋老人的脚边有个装满钉子和鞋底的铁盒,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但盒子里却干净得很。
“老刘,你儿子那房子怎么样了?”修鞋老人问。
“他们自己弄呢,说是什么AA制。”老刘摆摆手,眼神却飘向远处。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个,平等嘛。”修鞋老人笑着说,“其实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老刘摇摇头,不再说话。修鞋摊旁边是个卖水果的,一筐黄澄澄的梨子上面盖着湿报纸,防止暴晒。报纸上的日期是去年的,但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周末的时候,小芳来了老刘家,带了些水果和点心。
“爸,您看,这是我们相中的房子照片。”小芳拿出手机给老刘看。
照片上的房子很普通,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看起来生机勃勃。老刘点点头,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
“首付我们已经付了,下个月就可以拿钥匙了。”小芳笑着说,“我们会好好装修的。”
老刘一愣:“首付?你们哪来的钱?”
“我俩各付15万啊,我这几年也存了些。”小芳笑道,“虽然工资不高,但我没什么花销,一直在攒钱呢。”
老刘的手微微颤抖,放下了茶杯。茶杯是县城赶集时买的,五块钱三个,边缘已经有些缺口了。
“那房贷呢?”
“也是AA啊,一人一半。”小芳认真地说,“爸,我觉得结婚就是平等的关系,买房这么大的事,应该共同承担。我不想让小刘一个人压力太大,也不想自己没有付出。”
老刘望着儿媳妇,眼神复杂。他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起身去厨房烧水。
厨房的水壶是用了十多年的铝壶,壶嘴已经被蒸汽熏黑了,老刘却从不换新的,说是煮出来的水有味道。旁边的灶台上,摆着几个塑料袋,一个装着大葱,一个装着土豆,还有一个,看起来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咳咳咳…”深夜,老刘的咳嗽声惊醒了小刘。
小刘连忙起床,发现父亲坐在床边,脸色发白,一只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爸,你怎么了?”小刘紧张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老刘强撑着笑了笑,“可能是天气变了,胸口疼。”
小刘知道父亲多年前就有冠心病,但一直靠药物控制,没太当回事。这次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们去医院吧,这么晚了还这么疼,不正常。”
老刘摆摆手,刚要说不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弯下了腰。小刘不由分说,背起父亲就往楼下跑。
县城的夜晚很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吠。小刘一路小跑,把老刘送到了县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经验不多,但动作很麻利。
“心电图不太好,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后说。
老刘摇摇头:“不住,开点药回去吃就行。”
医生皱眉:“刘叔,您这情况不能拖,万一…”
“我说了不住!”老刘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刘将老刘扶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悄悄问医生:“到底多严重?”
医生叹了口气:“冠心病加重了,有梗阻的风险,最好马上住院治疗,可能需要做个小手术。”
小刘点点头,回到老刘身边:“爸,听医生的,住院吧。”
老刘无力地靠在墙上,医院的墙壁刷得雪白,但角落里还是有些发黄的痕迹,像是多年前的水渍。走廊尽头的自动售货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有个护士在那里买水,投了两次钱币才成功。
“行吧,住就住。”老刘终于妥协了,“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把我房间的衣柜打开,里面第二个抽屉,有个红色的塑料袋,你拿出来。”老刘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小芳。”
小刘疑惑地看着父亲,但还是点了点头。
住院后的第三天,老刘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医生说需要做个小手术,放个支架,费用大约三万多。
小刘找了个借口回家,按照父亲的指示,从衣柜抽屉里找出了那个红色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整整齐齐码放的三万元现金,还有一张纸条:
“儿子,这钱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本来想给你们买房子用,但你们不要。现在我想了想,还是留着给你们装修房子吧。别告诉你媳妇,就说是你存的。男人在家里得有点底气。”
纸条是用圆珠笔写在医院拿药的小票背面,字迹歪歪扭扭,但每个字都写得很重,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清。
小刘眼圈红了,把钱和纸条小心地放回塑料袋,藏进了自己的背包。
回到医院,老刘正在病床上听收音机,是那种老式的收音机,天线已经断了一截,用胶带粘住了。收音机里放着《纤夫的爱》,声音断断续续的,信号不太好。
“拿到了吗?”老刘看到儿子进来,立刻问道。
小刘点点头,坐到床边:“爸,你这是存了多久啊?”
老刘笑了笑:“也没多久,就是平时少抽点烟,少喝点酒,省下来的。”
小刘知道父亲在说谎。老刘这辈子省吃俭用,从不买新衣服,连看病都是能拖就拖。这三万块钱,恐怕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爸,手术费用我来出就行,你的钱留着自己用。”
老刘摇摇头,突然抓住儿子的手,力气大得出奇:“听着,这钱你必须拿着。”
他压低声音:“手术前,医生说了,可能会有风险。万一…”
“别瞎说!”小刘打断父亲的话,“医生说只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
老刘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医院的后院,有几棵老槐树,树上落满了灰尘,却依然郁郁葱葱。一只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那三万块,记住,别让你媳妇知道。”老刘又重复了一遍,“就说是你自己存的。”
小刘想反驳,想说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年代了,夫妻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但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他最终只是点点头。
手术很顺利,老刘恢复得不错。一周后,他就出院了。
出院那天,小芳特意请了假来接他们。老刘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出了住院部大门。阳光很好,照在老刘消瘦的脸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色。
“爸,我们买了新床垫,特别软,您回去好好休息。”小芳一边帮着整理老刘的东西,一边说。
老刘笑着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儿子身上。小刘会意地冲父亲点点头,示意那笔钱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回家路上,小芳开心地说着最近装修的事情:“我们看中了一套家具,原木的,很环保。价格有点贵,要三万多,我们准备再等等,看看能不能遇到打折的。”
老刘猛地咳嗽起来,小刘连忙拍着他的背。
“怎么了,爸?”小芳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老刘摆摆手,然后对儿子使了个眼色。
当晚,小刘把那三万块钱拿出来,递给了小芳:“买吧,那套家具。我这里还有些存款。”
小芳惊讶地看着这笔钱:“你哪来这么多现金?”
“就是平时存的呗。”小刘装作不在意地说,“我们不是说好了AA嘛,家具钱我来出。”
小芳将信将疑,接过钱数了数:“正好三万,你存得也太整齐了吧?”
小刘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悄悄地观望着这一切,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老刘转身离开,走回自己的小房间。房间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是他和已故妻子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但被装在崭新的相框里。相框旁边是一个日历,停在了妻子去世的那一天,七年前的某个夏天。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老刘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像是在和照片中的妻子说话,“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窗外传来小区广场上的音乐声,是老年人跳广场舞的音乐。有人在唱《常回家看看》,歌声断断续续地飘进窗户。老刘笑了笑,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
装修新房的日子里,老刘常常去帮忙。虽然他干不了重活,但扫扫地、递递工具还是能做的。
“爸,您歇着吧,我们来就行。”小芳总是这么说。
老刘摇摇头:“闲着也是闲着,我帮点小忙。”
有一天,小芳不在家,只有小刘和老刘在新房里整理东西。老刘突然问:“那三万块钱的事,你媳妇没多问吧?”
小刘叹了口气:“问了,我就说是自己存的。她信了一半吧。”
老刘点点头,似乎很满意:“那就好。记住,这事永远别让她知道。”
“为什么啊,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夫妻之间坦诚一点不好吗?”
老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是坦不坦诚的问题。你媳妇喜欢AA制,说明她在乎的是公平,是互相尊重。你告诉她这钱是我给的,她心里会不舒服的。”
小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再说了,”老刘继续说道,“男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小秘密。这钱就当是我给你的私房钱,以后有急用也行。但千万别告诉你媳妇,这是我们爷俩的秘密。”
小刘看着父亲认真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老刘不是不理解现代婚姻的平等关系,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给儿子留了一条退路,一个小小的安全网。
窗外,装修工人的电钻声响起,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老刘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新买的冰箱时,他悄悄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包袋,塞进了冰箱后面的缝隙里。
那个小包里,藏着他刚从养老金里省下来的两千块钱。又一个秘密存款点,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新房装修好的那天,老刘、小刘和小芳一起吃了顿饭。
小刘举起酒杯:“谢谢老爸这段时间的帮忙。”
老刘笑着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小芳也举起杯子:“爸,谢谢您。我知道您其实很想帮我们付首付,但尊重了我们的决定。”
老刘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我这把老骨头,能帮点小忙就行了。”
席间,小芳去上洗手间,小刘悄悄对老刘说:“爸,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别再偷偷存钱了。我和小芳商量过,每个月给您一千块钱零花钱。”
老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退休金够用了。”
“那您答应我,别再把钱藏在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多危险啊。”
老刘点点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在他新冰箱后面藏了多少呢。
酒足饭饱,老刘起身去结账。付完钱回来,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饭店门口,并肩而立,说着什么,不时相视而笑。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年轻的面孔充满希望和幸福。老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一旁的小卖部,买了包最便宜的烟。
烟是五块钱一包的红双喜,老刘只在高兴的时候才抽。他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儿子啊,你可别告诉你媳妇,我不仅给了你三万,还在你新房冰箱后面藏了两千呢。”他自言自语道,声音被街上的摩托车声完全淹没。
路边的银杏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回应老刘的话。天空渐渐暗下来,县城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映照着老刘脸上深深的皱纹和藏不住的笑意。
半年后的一天,小芳在打扫新房时,无意中发现了冰箱后面的那个红包。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两千块钱,还有一张纸条:“给我孙子(女)买见面礼的钱,别告诉你们爸妈。爷爷留。”
小芳愣在原地,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把钱和纸条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晚上,她故意对小刘说:“今天我发现冰箱后面有点空隙,回头得找人修一下。”
正在看电视的老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小刘看了父亲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
“不用修,新冰箱都这样,是散热用的。”小刘连忙说。
老刘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继续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相亲节目,主持人在问一对新人:“你们婚后财产怎么处理?”
男嘉宾回答:“当然是共同财产啊,夫妻一体嘛。”
老刘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年轻人,还是得有点私房钱才行。”
小芳假装没听见,转身去了厨房。她拿出手机,悄悄预约了医院的产检,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窗外,县城的夜色正浓,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这个普通的家庭,在各自的小秘密中,编织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老刘端起茶杯,满足地喝了一口。茶是儿媳妇新买的,比他平时喝的好多了。他想,等孙子出生后,得再偷偷攒点钱,这次要藏得更隐蔽些。
思及此,他的眼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意。
来源:清爽溪流ikhZi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