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刘长河,你小子当了八年兵,就得窝在这自行车厂当一辈子修车工?"王政委站在厂门口,眯着眼睛看我。
选择的路口
"刘长河,你小子当了八年兵,就得窝在这自行车厂当一辈子修车工?"王政委站在厂门口,眯着眼睛看我。
雨水顺着他的军帽檐往下淌,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期待。
我背着那个跟了我八年的军绿色行囊,站在县自行车厂的大门口。
春末的雨丝丝缕缕地下着,把厂门口的那块"县自行车厂"的牌子洗得发亮,上面的红漆剥落了一小块,像是一颗不小心滴落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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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我十八岁离家参军,站在火车站和爹娘告别时,我爹拍着我的肩膀说:"去了好好干,当个好兵,长河,要记住,咱老刘家的人不管干啥都得干出个样子来。"
如今,二十六岁的我拿着转业证,穿着发白的军装,站在这个县城最不起眼的自行车厂门口,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厂区里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工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跟记忆中整齐划一的军营大相径庭。
我心里打着鼓,这就是我以后要待的地方了?
"来了就是自己人,别发愣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是马师傅,厂里的老车间主任,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地图一样密密麻麻,一双手满是老茧和机油印,手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据说是文革时期留下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在测试我这个新来的退伍军人到底有几分分量。
"别看咱们厂子小,可也是为国家自行车工业做贡献呢。"马师傅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带我穿过嘈杂的车间。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有的在装配车轮,有的在调试链条,车间里飘着呛人的油漆味和铁屑的气息。
"一个月八十六块五,不算少了,比县纺织厂的女工还多十块钱呢。"马师傅边走边说,"你小子运气好,刚来就分了宿舍,跟咱们老张头一起住。"
"张头是谁啊?"我问。
"张德顺,咱们厂的老钳工,手艺没得说,全县城修车的都得叫他一声师傅。"马师傅朝前面一栋平房努努嘴,"就是脾气犟了点,你得适应适应。"
集体宿舍是两间平房改的,每间住八个人,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
"张师傅,这是刚退伍来的刘长河,以后跟你住一屋。"马师傅冲屋里喊道。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有六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比马师傅还要深,手上还沾着机油,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上也是油渍斑斑。
"来了啊,小伙子。放下东西吧,一起吃点饭。"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跟他那张严肃的脸完全不搭。
这就是我的老师傅张德顺。
他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半个馒头和一碟咸菜,又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吃吧,别嫌简陋,厂子里的食堂五点就关门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抬头看见张师傅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在部队吃得好吗?"他问。
"一般吧,就是定量大些。"我不好意思地说。
"看出来了,吃相像饿狼。"张师傅笑着说,眼角的皱纹堆成一团,"明天带你去车间看看,先休息吧。"
夜里,我躺在并不舒服的床板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想着家里的李芳和刚满三岁的儿子小军,不知不觉掉下泪来。
李芳知道我被分到自行车厂时,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才说:"没事,咱家又不是非要当官,有个稳定工作就行。"
可我听得出来,她心里失落。
结婚前,我答应她等我从部队回来,肯定能找个体面工作。
如今,穿着一身灰色工装,一天到晚满手机油,这算哪门子体面?
第二天一早,张师傅就带我去了车间,教我厂里的规矩和技术。
"这个链条啊,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就跟做人一样,得有个度。"张师傅一边示范一边说。
他的手很稳,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车生涯让他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节奏感,像是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曲。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完毕就去食堂吃早饭——通常是一碗稀粥加两个馒头;七点半到车间上班,中午十一点半到一点半休息,下午五点半下班。
晚上有时候跟张师傅下下象棋,有时候写信给李芳,有时候就早早睡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淡得像是清水煮白菜。
我学会了修车的各种技巧,从换轮胎到调整变速器,从校正车架到更换轴承,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小刘,你手上功夫不错啊,比那些刚进厂的年轻人强多了。"张师傅看我修好一辆链条掉了的自行车,点着头夸我。
"在部队修过坦克,这自行车算啥。"我半开玩笑地说,心里却在想:这就是我要过的一辈子吗?
每天面对这些链条、轴承和螺丝钉?
一个月后的一天,李芳带着小军来看我。
小军长高了不少,见了我却有些生分,躲在李芳身后不肯出来。
"爸爸给你买了糖,你不要吗?"李芳蹲下身子哄他。
小军这才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接过我递去的水果糖。
"厂里咋样?"李芳问我,眼睛里满是关切。
"挺好的,有宿舍,有老师傅带,工资也不低。"我故作轻松地说。
"我听我同学说,她男人在县里机关上班,每个月有补贴,还有福利分房子呢。"李芳边说边看我的反应。
我心里一阵苦涩:"咱们不比别人,有个稳当工作就行。"
李芳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低头哄小军玩去了。
送走他们,我站在厂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我来厂子一个月又三天的那个雨天,命运给了我一个转弯的机会。
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车间门口,他个子不高,但腰板很直,一身警服穿得一丝不苟,腰间别着手枪。
"刘长河在吗?"他的声音不大,但车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车间里的人都朝我看过来,眼神里有好奇,有羡慕,也有一丝不安。
我放下扳手,走过去。
"我是县公安局政委王东来。"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有空吗?咱们聊聊。"
我擦了擦手上的机油,跟他走到车间外的小院子里。
雨下得更大了,院子里积了不少水,我们站在屋檐下,听着雨点打在铁皮屋顶的声音。
"听说你在部队破过案子?"王政委开门见山。
原来他是冲着我的档案来的。
转业档案上写着,我在部队曾经协助侦破过一起营区被盗案。
那是我在部队第六年的事情了,有人偷了军需库的物资,我因为平时爱观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帮着部队侦查组找到了线索。
"只是个小案子,没啥大不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不小了。"王政委笑了笑,"那可是价值两千多块的军用物资啊。"
我没说话,心里却想起了当时连长表扬我的场景,那是我在部队最得意的时刻。
"公安局刑侦队缺人手,你有没有兴趣调过来?待遇比在这里好多了。"王政委看着我的眼睛说,"每月工资一百二,还有办案补贴,年底还有奖金。"
这个数字让我心跳加速,比自行车厂多了将近一半啊!
"我...我得考虑考虑。"我结结巴巴地说。
"好,你慢慢考虑,这是我的电话,想好了随时联系我。"王政委拍拍我的肩膀,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像块石头砸进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跟妻子李芳通了电话,把这事告诉了她。
"去啊,干嘛不去?"李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穿上警服多神气啊!公安局可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福利待遇都好,听说年底还发布票呢!再说,咱家小军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公安局待遇好,也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啊。"
我嗯了几声,心里却还在犹豫。
"长河,你咋不说话?"李芳见我沉默,急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不想去吧?"
"我得好好想想,毕竟刚来厂子,马上就走,不太好。"我说。
"有啥不好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在自行车厂待一辈子能咋样?还不是个修车的!"李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没再说话,只是答应她好好考虑。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厂里人知道了这事,都来打听。
"长河,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啊!"
"小刘,当警察多威风啊,比咱修车的强多了!"
"羡慕死我了,要是换我,二话不说就去了!"
唯有张师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眼睛看向远方,好像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下班后,他叫住我:"小刘,去我家坐坐?"
张师傅家住在厂区后面的家属院,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泡了杯茶,慢悠悠地说起了他年轻时的事。
"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县里的汽车修配厂要我去当技术员,工资比这里高一倍。"他抿了口茶,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那时候,我娘病得厉害,需要钱治病,我差点就去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穿着粗布衣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可我一想,这厂子刚建起来,技术底子薄,要是我走了,谁来带这些徒弟?结果我就留下了,一留就是三十多年。"
"那您后悔吗?"我问。
张师傅笑了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有时候后悔,有时候又觉得值。看到自己教的徒弟一个个成了行家里手,心里踏实。人这辈子啊,不一定要当大官,有时候在小地方做点实事,也挺好。"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小刘是块好料子,去哪都能干好。"张师傅又给我倒了杯茶,"只是啊,选择很重要,你得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回宿舍的路上,夕阳西下,厂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路过食堂,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路过车间,听到了收工的铃声;路过厂门口,看到了三三两两往家赶的工人,脸上是一天劳作后的疲惫和满足。
回到宿舍,我收到了战友王明的来信。
"老刘,听说你去了自行车厂?咱们连里的老赵去了县建筑公司,老李去了省城的国企,就你跑去修车了,还真有你的!"王明在信中打趣道,"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咱们当兵的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城市小了,担子可不小。"
这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军营时的誓言。
想当年入伍宣誓,我举着右拳,声音洪亮:"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的热血沸腾好像还在昨天。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厂里来了个新的副厂长郑建国,四十出头,西装革履,头发梳得锃亮,脸上总是挂着笑,看着就不像是干实事的料。
"听说这是位从部队来的同志啊?"他第一次见我就热情地握住我的手,"好啊好啊,咱们厂子就需要你们这样有纪律性的同志。"
厂里人都说他是县里某领导的亲戚,空降到这个位置上来的,话里有话。
"刘师傅,听说你要去公安局啊?"一天,郑建国把我叫到办公室,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在咱们厂子挺有前途的,何必急着走呢?"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他请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给我倒了杯茶。
"留下来,我给你安排个小组长,待遇也不会差。"他的笑容很灿烂,但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
我没吭声,心想:这么急着留我,是为啥?
他又说:"再说了,你留在厂子里,有的是机会发展副业,比公安局那死工资强多了。"
这话听着怪怪的,我心里敲起了警钟。
副业?什么副业?自行车厂能有啥副业?
没过几天,车间里来了投诉,说咱们厂出产的自行车质量下降了,零部件容易坏。
马师傅愁眉苦脸地拿着一堆退货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主动请缨,查了几辆出问题的车,发现确实有些零件不是咱们厂正规的配件,质量差多了。
"这是谁干的?偷工减料?"我问马师傅。
马师傅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别多问了,小刘。这些天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我心里更加疑惑了。
一天深夜,我加班修车,偶然听到仓库那边有响动。
我本能地警觉起来,悄悄放下工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仓库门虚掩着,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光,几个人影晃动。
我躲在门外,从缝隙中望进去。
是郑建国在和几个工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这批货明天晚上运出去,价格已经谈好了。"郑建国说,手里拿着一张纸,像是清单,"记住了,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现。"
工人们点点头,开始往木箱里装零件。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那些零件看起来很新,但做工粗糙,明显不是正规产品。
他们搬出几箱子零件,装上了停在仓库后门的一辆小货车。
等他们走后,我赶紧去看剩下的箱子,里面全是劣质的零部件,和投诉中提到的一模一样。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我赶紧躲进一个大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师傅的儿子小张!
他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没人发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锁上了仓库门。
我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看到的场景。
小张怎么会卷入这种事?张师傅知道吗?
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说要看看家属院的房子,去了张师傅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偷厂里的东西?我怎么教你的!"张师傅的声音愤怒而悲伤。
"爸,我也是被逼的啊!郑厂长说不帮忙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刚结婚,媳妇还怀着孩子,我能怎么办?"小张带着哭腔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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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开门,看到是我,愣了一下,然后老泪纵横:"小刘,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师傅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背都驼了:"郑建国拿我儿子的工作威胁他,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敢声张...都是我的错啊!"
小张跪在地上,不停地抹眼泪:"刘哥,求你别告发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看着这位教我技术的老人如此痛苦,我心里一阵难受。
"张师傅,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咱们先弄清楚郑建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张师傅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小刘,我知道你要去公安局了,这事你别掺和,别耽误了你的前程。"
我摇摇头:"张师傅,您教我的不只是修车技术,还有做人的道理。这事我管定了。"
我没有立刻去公安局举报,而是决定自己先调查清楚,给张师傅和小张一个改过的机会。
利用在部队学到的侦查技巧,我开始收集证据:偷拍了几次地下交易的照片,记录下了交易时间和货物数量,甚至偷偷跟踪了他们的销赃渠道。
原来,郑建国勾结外面的黑心厂家,用劣质零件替换厂里的正品,从中谋取暴利。
而小张和其他几个年轻工人,都是被他威胁利诱裹挟进来的。
这期间,小张在张师傅的教育下,痛改前非,主动找到我说:"刘哥,我知道错了。郑建国这伙人害人不浅,我愿意揭发他们!"
我看着小张诚恳的眼神,点点头:"好,咱们一起把这伙人绳之以法。"
掌握了足够证据后,我联系了县公安局王政委,约在城郊的一个小茶馆见面。
茶馆很小,只有几张桌子,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山水画,角落里放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东方红》。
王政委一身便装,看起来像个普通老百姓,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出卖了他的身份。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王政委看完我收集的材料,赞许地说,"这可比咱们摸了大半年的线索都多。原来串货的源头在自行车厂啊!"
"王政委,我有个请求。"我说,"张师傅和他儿子小张已经醒悟了,能不能对他们从轻处理?。"
王政委沉思片刻,喝了口茶:"只要他们如实交代,积极配合,肯定会考虑的。我们的目标是打击主犯,不是让老百姓受牵连。"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事办完,你是不是就来我们公安局了?"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一周后,在公安局的精心安排下,郑建国和他的团伙在一次大规模交易中被一网打尽。
案件侦破了,厂里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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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惊动了县里领导,专门开会表扬了公安局的工作。
而张师傅和小张,因为积极配合调查,确实是被胁迫,最终没有受到牵连。
案件侦破后,王政委又来找我。
这一次,他是正式来厂里邀请我的。
"刘长河,你小子悬崖勒马,为自行车厂立了大功。现在更确定了,你就是干刑侦的料。怎么样,要不要来公安局?"王政委郑重其事地问。
我站在自行车厂的门口,看着恢复生产秩序的车间,看着正在认真工作的张师傅和小张,看着那一辆辆崭新的自行车从流水线上下来,心里有了答案。
"王政委,谢谢您的欣赏。不过我想,自行车厂更需要我。这里也需要有人守护。"
王政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小子,有骨气!不过公安局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走后,李芳打来电话,得知我拒绝了公安局的邀请,她沉默了很久。
"长河,你是认真的吗?那可是公安局啊!"李芳的声音里满是不解和失望。
"芳,我在厂里有用,我能帮到大家。"我解释道,"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每个岗位都很重要,关键是做得好不好。"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李芳的叹息:"你呀,还是那个倔脾气。行吧,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虽然语气无奈,但我听得出来,她心里是支持我的。
三年后,张师傅退休了,把他毕生的技艺都传给了我。
!要不是你,我儿子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的儿子小张,如今已经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还生了个胖小子,逢人就说是刘叔叔救了他的命。
厂里的风气焕然一新,老马师傅退休后,我接替他当上了车间主任。
我把部队里学到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创新结合起来,带领车间获得了县先进称号。
我们还研发了新型折叠自行车,在省里的自行车展销会上大受欢迎。
1988年初春,我们厂的新型折叠自行车正式下线那天,全厂举行了小型庆祝会。
工人们穿着整齐的工装,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李芳抱着六岁的小军也来了,小军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爸爸,这是你们做的车吗?真漂亮!"小军指着那辆崭新的折叠自行车,眼睛里满是崇拜。
"是啊,这是爸爸和叔叔阿姨们一起做的。"我摸摸他的头,心里无比踏实。
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政委,他穿着警服,骑着我们厂生产的自行车,穿过人群,停在我面前。
"刘厂长,你们这自行车质量真不错,我们巡逻队靠它破了个大案!"王政委笑着说,"我可是咱们公安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订了十辆你们的折叠车。看来啊,你选对了地方。"
我抱起小军站在队伍前列,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看着厂区飘扬的红旗,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新自行车,突然明白了: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一个路口,重要的不是路有多宽,而是走得是否坚定。
"刘长河,你小子当了八年兵,就得窝在这自行车厂当一辈子修车工?"是啊,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退伍军人,能在小小的自行车厂里,守护住一方纯净的天空呢?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