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你之前不是说,我有个定过娃娃亲的未婚夫找来了吗?你跟他说,我会在下个月初一结婚,缺个新郎问他要不要来。”
“爸,你之前不是说,我有个定过娃娃亲的未婚夫找来了吗?你跟他说,我会在下个月初一结婚,缺个新郎问他要不要来。”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寂静,"你不是非陆南笙不嫁,正在筹备婚事?那小子可是欺负你了?"
"父亲,您照实说便是!"
"好,爹只盼你此生安乐。"
沈清欢握紧听筒,喉间泛起酸涩:"定会如愿的。"
是啊,她曾将陆南笙视作毕生归宿,甘愿为他披上嫁衣。婚期既定,她满心欢愉试穿嫁衣,却在方才遭遇晴天霹雳。
时光倒回一个时辰前。
镜前女子身着皎白纱裙,窈窕身段在蕾丝衬托下更显婀娜。
"沈小姐,陆先生为您定制的婚纱真是绝美,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面对店员的恭维,她却连牵动唇角的力气都无。踮脚张望,才在临窗暗角寻到未婚夫的身影——他正握着手机轻笑,眉眼间尽是缱绻。
"沈小姐,您的电话。"店员递来震动的话机。
婚庆公司的来电如寒冰刺骨:"沈小姐……陆先生方才来电说新娘姓名有误,需更改为柳泞女士,您可知情?"
泪意瞬间漫上眼眶,却在她低垂的睫羽间生生忍住。早该料到的,自月前陆南笙那位出国五载的初恋柳泞归国那日,她便该清醒。
昨日追着送领带的脚步停驻会所包厢外,亲眼见着那人单膝跪地:"泞泞,嫁我可好?"
周遭起哄声里,有人发问:"南笙,你与清欢的婚期在即,这般行事……"
"不过是圆泞泞临终心愿。"陆南笙拥着怀中女子轻笑,"清欢素来温顺,诸位若守得住秘密,她便永不会知晓。即便东窗事发……"他吻着柳泞发顶,"她那般爱我,定会体谅。"
包厢门扉阖上的刹那,沈清欢攥着礼盒转身疾走,水晶鞋跟敲在理石地面,声声泣血。
"沈小姐?可要修改新娘姓名?"
往昔那个为陆南笙要死要活的沈清欢,早已随昨夜冷雨消散。
"改,另将隔壁宴会厅包下,费用即刻到账。照原样复制全套布置,唯新郎姓名需待我短信告知。"
电话那头怔忡:"婚期……照旧?"
"照旧。"
挂断通话时,镜中倒映出陆南笙趋近的身影。他自后环住她腰肢,温热吐息拂过耳畔:"我家清欢今日美得惊心动魄。"
"是吗?"她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面容。多讽刺啊,这个即将与她共誓白首的男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
"有要事相商。"陆南笙摩挲着她指间钻戒,"下月初一公司有要务,婚期可否暂缓?"
要务?沈清欢心底泛起冷笑。他所谓的要务,不过是与柳泞共结连理!更可笑的是,他竟妄图鸠占鹊巢,用她精心筹备的场地与吉日,将她蒙在鼓里!
"好,依你。"
这个回答令陆南笙莫名焦灼,他攥住她肩头:"清欢,我发誓此生必不负你,再等等我好吗?"
"公司急召,我得先走。"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清欢指尖抚过镜面。这个男人当真以为,她还会如从前般痴等?
归家后,她开始收拾行囊。衣箱半满时,玄关传来响动。
"清欢,我推了应酬早归。"陆南笙捧着蔫头耷脑的红玫瑰,"赔罪礼,方才在婚纱店未及陪你……"
缺水的花瓣边缘泛起褐黄,分明是求婚现场的残余道具。他竟觉得,她配不上新鲜的玫瑰?
"领口沾了污渍。"她抬手指向他衣襟。
陆南笙垂首,见雪白衬衫上赫然印着唇膏印。柳泞今日涂的正是这款猩红,他慌忙掩住衣领:"许是不慎蹭到……"
"脱下吧,我为你浆洗。"
"何须劳动千金之躯?"他避开她伸来的手。
"佣人粗手粗脚,我亲自来。"沈清欢攥紧他欲抽回的衣袖,眼波流转间,将那抹刺目猩红烙进眼底。这个男人,连编造借口都如此敷衍。
陆南笙暗自松了口气,以为又侥幸过关,迅速俯身在她脸颊印下轻吻。
"清欢,你总是这般体贴。"
沈清欢接过那件惨遭蹂躏的衬衫,指尖抚过褶皱处发出一声嗤笑。
体贴?怕不是好糊弄吧。
或许是洗涤时太过用力,这件质地精良的衬衫在她掌中裂开数道裂痕。
陆南笙却毫不在意,伸手将她圈进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无妨,破了就丢掉,你再为我置办件新的便是。"
他随手换了件藏青色的针织衫,可那股若有似无的铃兰香却如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沈清欢扯动唇角,眼底泛起讥诮:"有些旧物,倒比新欢更得人心?"
"这话说得在理。"陆南笙煞有介事地点头,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发丝把玩,"这件衬衫确实合身,若非你洗得太过火,我还能再穿些时日。你该知道,我这人最是长情。"
他确实长情,长情到五年前心仪的女子消失多年后归来,他仍能旧情复燃。
那她这五年光阴,又算什么?
自小到大,沈清欢的裙下之臣从未断绝。
大学毕业那年,她踏入陆氏集团面试,隔着会议桌与陆南笙四目相对的刹那,便觉心跳漏了半拍。
可她素来矜傲,怎肯放下身段倒追。
谁料天意弄人,这位天之骄子竟也对她动了心思,展开猛烈追求。
她起初还端着架子欲拒还迎,直到那场意外——火警警报骤响时,整层楼的人都如惊鸟四散,唯有她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是陆南笙逆着人流折返,将她打横抱起冲出火场。
伏在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她暗自起誓要与他白首不离。
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始终清晰记得那个春日午后。
陆南笙单膝跪地,对天起誓:"清欢,我陆南笙此生唯爱你一人。"
彼时她泪眼婆娑,攥着他衣襟哽咽:"你若负我,我必另嫁他人,叫你悔恨终生!"
誓言犹在耳畔回荡,可那颗心,早已换了归宿。
不,或许从未真正属于过她。
喉间泛起酸涩,沈清欢攥紧衬衫,泪珠终究坠落在布料裂痕处。
"这是怎么了?"陆南笙慌忙取来丝帕为她拭泪,"好端端怎的哭了?"
"无妨。"她侧身避开,指尖悄然掐进掌心。
既是他先背弃誓言,她便要兑现当日狠话,披上别人的嫁衣!
待安抚好她的情绪,陆南笙如常般要索吻,却被沈清欢偏头避开。
他尴尬地清嗓松手,转而伸手讨要礼物:"说好的惊喜呢?"
沈清欢示意他稍候,回房取出那封鎏金请柬——那是他们曾共同选定的婚柬样式。
此刻她执起钢笔,在新郎栏郑重写下"韩承胤"三字,将婚柬封入檀木匣中。
下楼时,她将木匣递给他,语调温柔:"待下月初一再开启。"
陆南笙指节蓦地收紧,这正是他与柳泞大婚之日。
"为何选这日子?"
"原是我们定下的婚期啊。"她笑得温婉,将匣子缠上红绸,"虽则婚礼延期,我仍要备份厚礼,保证让你永生难忘。"
"我素来最爱惊喜。"他指尖轻点她鼻尖,顺势将人揽进怀中。
"清欢,我今日真是欢喜。"
欢喜?沈清欢望着窗外凋零的玫瑰,眼底星火渐次熄灭。
他因何欢喜?莫不是庆贺求婚成功,而她还被蒙在鼓里?
夜幕低垂,陆南笙进浴室沐浴。
沈清欢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忽见共同好友新发的朋友圈——视频里,陆南笙正单膝跪地,为女子套上钻戒。
配文是:见证十年爱情长跑终成眷属,老地方不醉不归!
她指尖刚要点开,下方弹出条评论:
【老陆朋友圈没分组吧?可别被嫂子看见!】
回复赫然写着:【放心,早屏蔽了。】
沈清欢盯着屏幕,唇角扬起讥诮弧度。
初识时他便带她见过这群兄弟,彼时他们拍着胸脯保证:"嫂子放心,我们替你盯着老陆,他敢乱来我们第一个告密!"
如今却齐心协力帮他遮掩婚讯!
不过眨眼功夫,那条朋友圈消失无踪。
浴室水流声骤停,陆南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来:"清欢,你……"
"何事?"她抬眸望他,眼底平静无波。
见她毫无异样,陆南笙明显松了口气:"无事,告知你我已沐浴完毕。"
沈清欢起身经过他身侧时,听见听筒里传来急促男声:"你疯了?赶紧删朋友圈!要是被嫂子看见……"
"已删干净了,嫂子肯定没瞧见。倒是你,庆功宴还来不来了?柳泞可都到了!"
陆南笙仍在踌躇,沈清欢却突然推门而入:"在和谁通话?"
"没谁,就是秦浩那帮人,约我去酒吧小酌。"
"巧了,我正想见见他们,不如同行?"她端起一杯清水,指尖在杯沿缓缓画圈,"倒要瞧瞧,诸位的保密功夫能有多精湛。"
陆南笙一路推辞未果,只得低头疯狂按动手机屏幕,给兄弟团通风报信。待到酒吧包厢门前,沈清欢隔着门缝已将内里景象尽收眼底——四个大老爷们如小学生般正襟危坐,连陪侍女郎都未点,只干巴巴地啜饮着洋酒。
"嫂子安好!"四人触电般弹起,异口同声道:"嫂子且宽心,今晚纯爷们聚会,绝无闲杂人等。"
沈清欢柳眉轻挑:"诸位这是嫌我碍事?"
陆南笙忙攥紧她微凉的手:"他们嘴笨,是怕你闷得慌。"
"我不过讨杯酒喝。"她径直取过水晶杯,琥珀色液体顺着喉管滑落,"既是兄弟局,我饮完便走。"言罢转身离去,全然未睹众人眼底转瞬即逝的窃喜。
"早些归家。"陆南笙将她圈在怀中,额间落下轻吻,"困了便先歇息,莫等我。"
沈清欢踩着细高跟隐入转角,不过半盏茶工夫,便见柳泞踩着红底鞋摇曳生姿而来。门扉半掩处,那抹艳色径直跌入陆南笙怀中。
"讨厌,带她来作甚?"柳泞纤指戳他胸膛,"害得人家像做贼似的。"
"买三个爱马仕赔罪?"陆南笙反手扣住她腰肢。
"才不稀罕。"柳泞樱唇轻啄他下颌,忽地扬声:"诸位可都学着点,这才是模范丈夫!"
"陆少偏心!"起哄声中有人嬉笑,"快把嫂子们都唤来,咱们也开开眼!"
霎时莺莺燕燕涌入包厢,觥筹交错间,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停在陆南笙面前。
"南笙哥,柳小姐与沈小姐,你更中意哪位?"
柳泞非但不恼,反倒笑盈盈支着下巴:"要听真心话哦。"
"清欢。"陆南笙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道:"你是旧梦,她是余生。等你病愈,我自会兑现承诺。"
"陆少好福气!"有人拍案而起,"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啊!"
柳泞将脸埋进他颈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不介意的,当年是我负你在先。能与你共度余生,已是奢望……"
包厢外,沈清欢背脊抵着冰凉的墙,指节攥得发白。那些甜言蜜语化作利刃,将五脏六腑绞成碎片。她踉跄着扶住栏杆,却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滚落楼梯。
"有人坠楼了!"
喧嚣声中,陆南笙与兄弟们擦肩而过。他们永远不会知晓,被人群围住的,正是他们口中"早该归家"的沈清欢。
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时,沈清欢恍惚睁开眼。护士正为她更换吊瓶:"低血糖晕厥,是位好心人送你来的。"
"不必联系家属。"她别过脸,喉间泛起恶心。
缴费台前,护士们的窃语钻入耳膜:"凌晨送来对野鸳鸯,在沙发上就……"
"那男的像财经杂志封面人物!"
沈清欢攥着单据的手骤然收紧,转身却见柳泞挽着陆南笙款步而来。男人触电般撤回手臂,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怎不告知我?脸色怎如此难看?"
"陆先生这是在查岗?"沈清欢侧身避开他搀扶。
柳泞施施然伸出手:"沈小姐好,我是南笙的……"话音未落,走廊尽头忽闻杂乱脚步声,护士们交头接耳:"就是他们!玩得真够野的!"
陆南笙面色煞白,沈清欢却扶着墙站定。她看着这个曾说要与她偕老的男人,看着他西装上沾着的陌生香水味,忽然弯起唇角:"陆先生可知,你衬衣第二颗纽扣,沾着口红印?"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却终究缄默不语。
陆南笙急忙接话道:"只是普通朋友。"
柳泞面色骤变,仍不死心地追问:"沈小姐,我下月初八的婚宴,诚邀您赏光。"
见她这般说辞,陆南笙俊脸瞬间阴沉,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向对方:"泞泞,清欢与你素无往来,何必发这种请柬。"
"她与我不熟,可与你熟稔呀,咱们不是老相识么?"柳泞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
沈清欢迎着这明晃晃的挑衅,转头望向陆南笙,语调轻柔却暗藏锋芒:"南笙,我们原定的婚期,不正是初八那日?你当日推说公司要务,莫非是去当新郎官?"
陆南笙顿时慌了神,连连摆手:"绝无此事!那天真有跨国会议,你莫要胡思乱想。"
"当真?"他眼底的心虚无处遁形,沈清欢却已无心纠缠,"可惜我当日另有安排,怕是无缘赴宴了。"
"这般凑巧?"
"是啊,"她指尖抚过无名指上的订婚戒,笑容清冷,"毕竟我也要在那天,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
陆南笙瞳孔骤缩,上前攥住她手腕:"清欢,咱们的婚礼只是延期……"
第六章
望着他焦灼的模样,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我随口胡诌的,当真不得。"说罢转身欲走,却被陆南笙拽住衣袖。
"既陪友人就医,总不好半途而废。"她抽回手,望着怔在原地的男人,"我自己回去便好。"
陆南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口突然泛起细密的疼。柳泞见状蹲下身,捂着心口娇声道:"南笙,我浑身难受得紧,你送人家回家好不好?"
"摆正你的身份!"陆南笙正为沈清欢的冷淡心烦,闻言猛地甩开她的手,"莫要再耍这种把戏。"
沈清欢回到住处便开始收拾行装,这个承载五年回忆的公寓,此刻竟让她窒息。衣物很快塞满行李箱,她拖着箱子经过客厅,瞥见茶几上陆南笙昨日送的红玫瑰,嗤笑一声抽出来扔进垃圾桶。
佣人惊呼:"小姐,这可是陆先生特意订的……"
"旁人用剩的东西,"她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嫌腌臜。"
不待佣人反应,她又冲上二楼,将陆南笙历年赠送的华服美饰尽数塞进垃圾袋:"把这些脏东西都扔了。"
"小姐!"佣人抱着价值连城的晚礼服手足无措,"您往日连穿都舍不得……"
"听不懂人话?"她将珠宝匣也推过去,"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订好次日返乡的机票,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张暧昧照片——陆南笙与柳泞在酒吧拥吻,背景是医院走廊。
【沈小姐,我和南笙在酒吧太过激烈才受伤就医。对了,下个月初八的新郎官,正是你的未婚夫。我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你这五年不过是寂寞时的消遣罢了。】
字字诛心。沈清欢攥着手机蜷缩在地,泪水浸湿了屏幕。
夜幕降临时,陆南笙带着酒气归来。他从身后环住她颤抖的肩:"清欢,我和她当真清白。昨晚应酬喝多了才没回家,泞泞是今日刚回国……"
沈清欢抹去泪痕,将手机倒扣在桌:"我明白。"
望着这张与五年前无异的俊颜,她忽然觉得陌生。曾经干净纯粹的少年,何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积压的怒火终是爆发,她扬手甩出清脆的耳光。陆南笙被打得偏过头,却如释重负:"若能消气,再打多少下都使得。"
沈清欢反手又是一巴掌,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冷笑:"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背叛者,我必另嫁他人。"
陆南笙面色惨白:"清欢,我陆南笙此生唯你一人!那些照片都是误会……"
"误会?"她点开新收到的彩信,酒吧包厢里交缠的身影刺痛双眼,"误会会让你们缠绵到进医院?误会能让你推迟我们筹备半年的婚礼?"
陆南笙慌乱地抓住她手腕:"婚礼延期是因公司突发状况,绝不是为你……"
"放手。"沈清欢甩开他,行李箱轮子碾过满地狼藉,"我要回家备嫁了。"
"我送你!"他作势去拎箱子。
"不必。"她望着他脖颈处的吻痕,"新郎官婚前放纵是常事,陆总不必拘束。"
往日她定会信他解释,可此刻她只想知道,自己离开后,这栋房子多久会飘起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我岂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陆南笙再次郑重起誓,“清欢,我向你保证,绝不做任何背叛你的事。待你离去后,我必守身如玉,直到我们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他仍在编织谎言!即便她即将远走,他仍用虚伪的承诺蒙蔽她!
沈清欢缓缓垂下眼帘,喉间溢出一声绵长的叹息,仿佛将所有期许都沉入深渊。
“既如此,你好自珍重。”她轻轻推开他,转身时裙裾划出决绝的弧线,再未回望这座承载五年回忆的宅邸。
沈家父母见女儿归来,顿时喜上眉梢,拉着她嘘寒问暖。
“可算舍得回家了!韩家已应允下月初一举办婚典,只是你先前不是说要嫁给陆家那小子?怎的突然换了新郎官?”
“是啊丫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若中意谁便嫁谁,我们做父母的哪会那般迂腐。”
沈清欢疲惫地阖上双眸,任倦意在眼睫投下淡淡阴影。
“爸妈,我倦得很,想歇息了。”
她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踏上楼梯,老两口见状默契地噤了声。
“好好好,你且安心休养,婚前可要安排与韩家公子见上一面?”
“不必了,大婚之日自会相见。”
既然已决意嫁作他人妇,相见与否又有何妨?
卧房内,沈清欢仰面望着天花板,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在丝绸枕巾洇开朵朵泪花。
五年时光啊,她何曾料想会与陆南笙分道扬镳?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另嫁他人。
短短数日,沧海桑田。
掌中手机突然震动,几条讯息跃入眼帘。
【沈小姐,猜猜我在何处?】
发件人赫然是柳泞,附带数张照片——竟是她与陆南笙的婚房!
更刺目是那张凌乱床榻上交缠的身影,大红鸳鸯锦被刺痛双目。
【你前脚刚走,南笙便急不可耐接我入住,还严令下人不得走漏风声!这床榻果真舒适,听说被面是你亲手所绣?这鸳鸯戏水的纹样,倒与我和南笙般配得很呢!】
往日这般挑衅定会令她肝肠寸断,而今却只觉索然无味。
沈清欢面无表情翻阅着,指尖轻点将照片存入相册,又将短信逐条截屏。
陆南笙的殷勤亦未间断,每日电话轰炸,她始终静默以对;奢靡礼物如流水般送来,她看都不看便弃如敝履。
直至婚典前夜,陆南笙终觉异样。
单身派对上,他握着香槟杯与兄弟抱怨:
“清欢近日对我避而不见,电话也不接,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怎会?我们掩藏得这般严密,她断无知晓之理。你啊,明日安心当柳泞的新郎便是!”
“正是,好生陪陪那病美人,左右她时日无多。待熬过这月余,沈清欢自然会重回你怀抱。”
陆南笙仍惴惴不安,然吉时已至,容不得他再犹疑。
翌日破晓,沈清欢端坐镜前,母亲边为她梳妆边啜泣:
“我的囡囡,今日便要嫁作他人妇了……”
“娘,这是喜事,怎的哭了?”
“娘是舍不得你……”母亲抽噎着掏出手机,“不过韩家公子娘见过,刚从京都调任的军官,一表人才,家世样貌皆不输陆南笙。”
沈清欢抬手止住母亲动作:“罢了,待会便能见着真人,何苦看那虚影?”
她瞥向座钟,七时正。
该启程了,此刻陆南笙的婚车,怕也已驶向教堂吧?
指尖轻点,朋友圈跃出条动态:
【将嫁,诸君贺我。】
【定要与陆南笙白头偕老啊!】
沈清欢望着满屏祝福,唇角泛起苦涩笑意。
看啊,世人皆以为她将嫁给陆南笙,却不知他正迎娶白月光,而她即将委身陌路之人。
陆南笙整日心神不宁,右眼皮突突直跳。
兄弟们劝他莫要多虑,他只得强压不安,驾驶婚车接了柳泞,往预定好的酒店驶去。
甫下车,几位故交便笑着拱手:“陆总大喜,终抱得美人归!”
“清欢呢?怎不见新娘?”
“清欢?”陆南笙尴尬扯动嘴角,“今日新娘……并非她。”
“胡闹!”友人脸色骤变,“沈小姐今晨才发圈说要嫁人,莫非新郎另有其人?”
另一人亦惊愕道:“不可能!酒店日期皆与你们先前所定吻合,怎会不是同你成婚?”
陆南笙愣住,“你说什么?她发朋友圈,说今天要结婚?”
抢过他的手机,看见沈清欢朋友圈的那一刻,陆南笙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的,她要结婚?她要跟谁结婚?
下一秒,一辆车子停在路旁,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婚纱的沈清欢。
看见沈清欢,陆南笙的脸色瞬变。
他站在原地,惊慌失措的问:“清欢,你怎么来了?”
沈清欢下了车,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我也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扫了一眼站在男人旁边的柳泞,她正穿着自己的婚纱,手里捧着自己的手捧花,站在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看见她,柳泞的脸色也很差。
她没想到,沈清欢居然会穿着婚纱来抢婚!
“我——”
一时间,陆南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小姐!你早就知道了我今天要跟南笙结婚,所以你也穿了婚纱过来,是想把南笙抢走是不是?”
柳泞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求求你,不要破坏我的婚礼好不好?我快死了,我活不久了,等我死了,陆南笙就是你一个人的,你现在别跟我抢好吗!”
她哭的梨花带雨,见沈清欢无动于衷,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看见这一幕,纷纷以为沈清欢是个小三。
可沈清欢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可笑。
“沈小姐,我真的很爱南笙,可我得了癌症,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死之前能够嫁给他,求你,成全我。”
陆南笙终于看不下去,将身旁的女人扶了起来。
“泞泞,你别这样,清欢很大度,她会成全你的。”
他看向沈清欢,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清欢,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泞泞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不能明知道她快死了,也不成全她最后一个愿望。你乖,你先回去,等我跟她的婚礼结束,我就回去找你。”
甩开他的手,沈清欢面无表情道:“陆南笙,你凭什么以为,我今天是为你而来的?”
“清欢,你别闹了,今天这件事情,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等我回去,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是啊,嫂子,事情都这样了,你就成全南笙跟柳泞吧。”
他的兄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全都在劝沈清欢别闹了。
“南笙心里爱的还是你,他这样反而是有责任心的表现,嫂子你一向大方,赶紧回去吧。”
沈清欢看着眼前的这群男人,冷笑出声。
他们一个两个的,还真是大方啊,大方到自己的男朋友要娶别的女人,还让她笑着退场。
可惜,沈清欢做不到。
“我再说一遍,我今天不是为你来的。”
说完,沈清欢抬脚准备进入礼堂,柳泞却拦住她的去路,近乎崩溃的大哭起来。
“沈清欢,你不肯成全我是不是?你非要看着我死是不是?”
话音刚落,她拎着婚纱的裙摆,朝着一旁的柱子就直直的撞了上去。
众人吓了一跳,只看着她额上的鲜血滴落,染红了洁白的婚纱。
“泞泞!”
这一举动,让陆南笙心底的犹豫与愧疚尽数消失。
他将柳泞抱进怀里,心疼的问:“你这又是何必呢?”
“南笙,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如今沈小姐不肯成全,那我不如马上死了算了。你放心,我不怪你,我也不怪沈小姐,要怪只怪我命苦。”
说完,她甚至还吐了一口鲜血。
见她这样,陆南笙抬眸,看向沈清欢的视线逐渐冰冷。
“沈清欢,你非要看泞泞自残才肯罢休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冷血?”
面对他的质问,沈清欢只觉得心中一痛。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无所谓了,她真的看够了这场戏了。
“南笙,婚礼仪式快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陆南笙将柳泞抱了起来,看了沈清欢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有人上前,安慰了沈清欢几句。
“清欢,真没必要,既然南笙说了,人家活不了多久,你就别再闹了,快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说了,我今天不是为陆南笙来的。我今天要结婚,就在陆南笙的隔壁厅,大家有空的话,欢迎你们过来坐坐。”
说完,沈清欢抬脚进了酒店大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信沈清欢的话。
“陆南笙也是厉害啊,两个女人穿着婚纱为他争风吃醋!”
沈清欢进场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唯独不见新郎。
沈母有些着急,“韩承胤这孩子,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别傻了,韩家人都来了,韩承胤怎么会不来?听说他昨天就往回赶了,估计还没到吧。”
父母都有点着急,唯独沈清欢,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
说不慌,是假的。
她马上就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她连人家是丑是帅,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后悔吗?不后悔,反正她也不小了,该嫁人了。
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爱的,那是谁都无所谓了。
隔壁响起主持人的声音,沈清欢抬眸,往那个方向看了看。
与此同时,陆南笙虽然站在主持人面前,却依旧心不在焉。
他满脑子都是沈清欢,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柳泞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陆南笙先生,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永远爱他,照顾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柳泞迫不及待的回答主持人:“我愿意!”
“陆南笙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柳泞小姐,一辈子照顾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永远不离不弃吗?”
陆南笙一直在想沈清欢,思考的太入神,连主持人喊他都没有听见。
“陆南笙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柳泞小姐吗?”
主持人又问了一遍,陆南笙还是没有反应。
柳泞有些着急了,台下的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南笙!”
柳泞伸手,扯了扯陆南笙的衣袖。
“怎么了?”
“主持人问你话呢。”
“哦,对不起。”
陆南笙回过神来,刚要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就听见台下有人说。
“原来沈清欢不是开玩笑的,她今天来,是真的要结婚!就在隔壁厅!”
“不会吧,真的假的?”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们俩搞什么呢?相恋五年不结婚,如今却同时嫁娶,真的是出乎意料。”
说着,台下的人便纷纷往外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沈清欢在闹,陆南笙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慌了。
他抬脚,想要跟着人群出去。
柳泞拉住他,满眼泪花的摇头。
“南笙,你不要去,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那么多亲朋好友都在,你要是把我丢下了,我会丢脸死的。”
陆南笙握住她的手,“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清欢向来沉稳,她今天突然这样,我很担心。”
“那我呢?你就不担心我吗?我快死了!”
说完,柳泞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南笙看都没看她一眼,“对不起,我一定要过去看看。”
万一沈清欢真的嫁给了别人,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跟你一起去!”
柳泞跟陆南笙同时下了台,下面的人都不明所以,主持人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好地一场婚礼,新娘和新郎同时跑了,算怎么回事?
沈清欢这边,吉时将至,可新郎迟迟没到。
虽然韩家人一直在道歉,说韩承胤马上就来了,可是一直没到,台下的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
“该不会陆南笙说的对,这场婚礼就是个闹剧吧,是沈清欢故意用来刺激陆南笙的?”
“他们在搞什么?那我们到底吃哪边的酒席?”
“我看还是去陆南笙那边吧,比较靠谱,这边连新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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