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宴会厅的水晶灯碎成满室星子,香槟塔在光里晃着,像浸了银河的玻璃樽。我捏着酒杯站在第二排,指尖冰得发木——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指节往下爬,在锁骨处的真丝裙上洇出个月牙状的湿痕,像道无声的叹息。
宴会厅的水晶灯碎成满室星子,香槟塔在光里晃着,像浸了银河的玻璃樽。我捏着酒杯站在第二排,指尖冰得发木——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指节往下爬,在锁骨处的真丝裙上洇出个月牙状的湿痕,像道无声的叹息。
舞台中央,林远白的手搭在苏瑶腰上。他藏青的西装被她的红裙衬得发暗,耳尖因酒意泛红,却把话说得清晰:“小苏是我真心喜欢的人。”
哄闹声炸开来。我盯着苏瑶眼角那颗泪痣——去年公司年中庆,她也是这样站在林远白身边切蛋糕。当时他拍着我肩膀说“你最近总说累,歇着吧”,我还摸着他西装上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安慰自己是客户送的新款。
“林太太,说两句?”主持人的话筒突然递到眼前。我这才发现,全场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林远白正低头替苏瑶理被话筒线勾住的发梢,动作自然得像从前替我整理围巾——那时他哈着白气说“小棠,围巾歪了”,现在他的温度,全给了别人。
我捏紧酒杯,杯壁“咔”地裂开细纹,冰渣子刺得掌心生疼。“林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稳,“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左手的婚戒被我摘下来。铂金圈内侧的“远棠”还清晰,那是我们创业第一年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他说“等有钱了换大的”,我却总觉得这枚最珍贵。戒指落在舞台上,“叮”的一声滚到他脚边。他猛地抬头,眼底的酒意全碎了,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散场时外面下着雨。我没等司机,踩着高跟鞋往停车场走。雨丝糊在睫毛上,视线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手机在包里震个没完,全是他的未接来电。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公”备注,突然想起上个月——我烧到39度缩在沙发里,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他说“在谈项目走不开”,后来才知道,那天是苏瑶的生日,他在她的城市订了餐厅。
到家时玄关的灯还亮着。他的皮鞋歪在门口,是去年我挑的定制款,鞋头蹭了块皮——从前他总说“老婆挑的就是最好的”,现在却连我放户口本的位置都忘了。
卧室传来动静。推开门,他正翻我梳妆台的抽屉,抬头看见我时愣了愣:“户口本放哪了?”
我扯下湿透的外套,水珠滴在地板上:“离就离,急什么?”
他走过来抓我胳膊,力道大得发疼:“今天喝多了乱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瑶她……”
“知道什么?”我甩开他的手,“知道她帮你订酒店,知道她替你挑衬衫,知道她连你胃药该吃几颗都记得?”我笑了笑,“林总,我当你老婆八年,不如你秘书了解你,挺丢人的。”
他低头盯着鞋尖,没说话。我突然想起创业那年,我们挤在二十平的出租屋,他胃病犯了疼得直冒冷汗,是我半夜跑三条街买胃药。他抱着药瓶说:“小棠,等我有钱了,一定让你住大房子,每天给你熬粥。”
现在我们住上了带泳池的别墅,可我连他几点回家都等不到了。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他签完字抬头看我:“真不再想想?我和苏瑶就是逢场作戏。”
“我想了三百六十五天。”我把结婚证推回去,“从你第一次说加班却在酒店,到上个月你生日说忙,结果和她在马尔代夫看极光。”
他的脸白得像张纸。
离婚后我搬回了娘家,在初中同学的奶茶店帮忙。每天闻着奶盖和红茶的香,看小学生举着冰淇淋跑过,听阿姨们聊菜价,比在别墅里对着满桌凉透的饭菜等他到凌晨,踏实多了。
变故来得突然。那天我正给客人装芋泥波波,手机“叮”地弹出新闻:“林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疑似非法融资。”配图里的林远白,衬衫皱得像团废纸,胡茬扎得下巴发青,哪还有半点从前西装革履的模样。
傍晚,我妈端着汤进来:“楼下有个男的,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说要见你。”
我扒着窗户往下看——林远白站在单元门口,西装贴在背上,脚边堆着几个破纸箱。他抬头看见我,踉跄着往楼梯口跑,像条被雨淋透的狗。
“小棠!”他站在门口,头发滴着水,“苏瑶卷着钱跑了,客户听说我离婚都不肯续约……只有你能帮我!”他抓住我手腕,“只有你……”
我抽回手,想起昨天在超市撞见苏瑶——她背着新的爱马仕,看见我头都不回地走了,原来她的“真爱”,不过是场算计。
“林总,我帮不了你。”我关上门,听见他砸门的声音:“小棠!我知道错了!当年要不是你……”
“当年是当年。”我对着门说,声音哑得厉害,“当年你喝醉酒吐我一身,我没嫌你脏;当年你赔光所有钱,我把嫁妆拿出来给你周转。可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人?”
门外没了动静。
后来听邻居说,林远白卖了别墅还债,搬去租老破小。有天早上在菜市场碰见他,蹲在地上挑打折的青菜,跟卖菜阿姨为两毛钱争得面红耳赤——那副模样,像极了我们刚创业时,为省五块钱公交费走三站路的样子。
我偶尔会翻出那枚婚戒,用软布擦得锃亮。内侧的“远棠”还是清晰的,只是“远”和“棠”中间,多了道细细的裂痕,像道永远合不上的疤。
前几天路过林氏集团旧址,玻璃门上贴满封条,墙根蜷着个流浪汉。他裹的毯子,是去年林远白送我的,说“这是意大利进口的,保暖”,现在却落满灰尘,裹在陌生人身上。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在年会上,我没甩婚戒,现在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家?可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再等了。
你们说,如果他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是像从前那样心软,还是……就这么走下去?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