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婚夜,我反手扣住抵喉匕首,眼波流转:“杀我要用鱼肠剑?相爷不如换个方式——”
“冷相克妻?无妨,本姑娘专克天煞孤星。”
大婚夜,我反手扣住抵喉匕首,眼波流转:“杀我要用鱼肠剑?相爷不如换个方式——”
朱唇咬碎合卺杯沿,毒酒浸透嫁衣。
屏风后监察卫集体瞳孔地震:从来只见主上赐毒,竟有人敢对阎罗丞相用美人计?
1
我指尖掐着袖中藏的那枚淬了麻药的细针,针尖透过嫁衣绣线,硌得掌心发疼。
红烛燃得正旺,灯芯爆了朵灯花,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死寂的喜房里格外刺耳。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熏香与隔夜酒气,混着我嫁衣上金线刺绣的樟脑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外头隐约传来宾客散去的脚步声,杂沓渐远,像踩在一口倒扣的铜钟上,每一下都震得我心头发紧。
他们说,墨冠清克妻。
前三任未婚妻,一个落水,一个染疫,一个误食毒菇,全在定下婚期后暴毙。
京城里传得神乎其神,说他是天煞孤星降世,沾了他的姻缘线,便是索命符。
而我,凤惜弱,此刻正穿着这袭腥红嫁衣,做他第四任待死的新娘。
2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像老鸦嘶鸣,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细针几乎要从指缝间滑落。
一道玄色身影逆着门外残光立在门口,没穿喜服,只一身绣着暗纹的锦袍,墨发用玉冠松松束着。
他周身的寒气比殿外的夜风更凛冽,甫一进门,便将满室红妆的暖意绞杀殆尽。
是墨冠清。
他没看我,径直穿过满地碎红的喜字,靴底碾过花生桂圆,发出细碎的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毒蛇吐信,舔过我的后颈。
我垂着眼,盯着他停在我面前的皂靴,余光瞥见他袖口微不可察地一动。
“锵——”
金属出鞘的轻响。
一柄狭长短匕已抵住我的咽喉,冰冷的刃面贴着皮肤,割开了嫁衣领口的珍珠璎珞。
珍珠滚落在红缎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像我此刻骤停的心跳。
“你不该来。”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冰,“凤家满门忠烈,何必把你送来喂这摊浑水?”
我终于抬眼,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烛光在他眼中跳跃,却点不亮半分温度,只有审视猎物般的漠然。
传闻他杀人不眨眼,是朝堂上人人畏忌的“阎罗丞相”,此刻近在咫尺,我才惊觉那传闻并非虚言——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墨香,若有似无,却足以让骨髓发寒。
3
我笑了。
许是这笑来得突兀,他握匕首的手腕顿了顿。
“相爷大婚夜,用鱼肠剑待客?”我扬了扬下巴,匕首刃面在皮肤上划出细浅的红痕,“倒是……别具一格。”
鱼肠剑,专诸刺王僚时所用,短小精悍,暗藏杀机。
他竟用这等凶器来“迎接”新娘,当真是把“克妻”二字刻进了骨头里。
说时迟那时快,我藏在袖中的手猛地翻起,食指与中指如铁钳般扣住他握匕首的手腕内侧!
那里是寸关尺脉门,我算准了他此刻必因我的反应而分神。
“呃!”他低哼一声,显然没料到我一个深闺女子竟有如此力道与胆识。
匕首微微偏斜,离开我的咽喉半寸。
我顺势往前一凑,鼻尖几乎碰到他冰凉的下颌,眼波流转间,故意让他看到我眼底毫不掩饰的戏谑:“相爷若想杀我,不如换个方式——比如,先喝了这杯合卺酒?”
我的另一只手早已探向身侧的铜盘,盘中两只交颈的琉璃杯里,盛着琥珀色的酒液。
酒气氤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腥——那是我今早趁丫鬟不备,用指甲盖里藏的药粉调换的“毒酒”。
当然,毒是有的,但量不足以致命,且我早已备了解药。
真正的毒,在他给我的那杯里,还是慢性的,够我撑到查明真相。
4
他手腕猛地发力,试图挣脱我的钳制。
我早有防备,膝盖狠狠顶向他小腹!
他吃痛后退半步,我趁机抓起一只合卺杯,不是递向他,而是扬手——
“啪!”
杯子并未砸向地面,而是被我用牙狠狠咬住了杯沿!
琉璃碎裂的脆响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尖锐的杯口划破我的下唇,血腥味混着毒酒的甜腥瞬间涌进喉咙。
我甚至能看到墨冠清瞳孔骤然收缩的细微变化,他眼中第一次有了除漠然外的情绪——是错愕,或许还有一丝……警惕?
毒酒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嫁衣前襟的凤凰刺绣,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血花。
我松开牙,碎瓷片掉在红毡上,发出叮铃的脆响。
“你……”墨冠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波动,他看着我唇角渗出的血丝,又看看我嫁衣上迅速晕开的湿痕,“你求死?”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将碎瓷片碾在掌心,疼得指尖发颤,脸上却笑得更艳:“相爷说笑了。”
我晃了晃手中剩下的半片杯底,酒液还在晃荡,“您不是克妻吗?我凤惜弱今日便来试试,是您的天煞孤星厉害,还是我这专克孤星的命更硬。”
我掏出袖中早已备好的白色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褐色药粉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冲淡了毒酒的甜腥,我舔了舔唇上的血,直视他:“这杯毒,就当是我给您的……见面礼。”
5
“噗——”
屏风后传来极轻微的吸气声,像数根针同时扎进绸缎。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屏风边缘掠过一道黑影,是墨冠清的监察卫。
他们本该隐匿于暗处,却因我这惊天一举而失了分寸。
“主上……”一个压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大纲里提到的萧彻?“这女人……”
墨冠清没回头,目光死死锁在我脸上,那双眼底的寒冰仿佛要将我冻裂。
他活了近三十载,从无一人敢在他面前主动饮毒,更遑论是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
那些想杀他的人,都死了;那些被他想杀的人,早吓得魂飞魄散。
而我,凤惜弱,不仅没死,还笑着告诉他:我就是来克你的。
“有趣。”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冷得像冰碴相撞,“真是有趣。”
他收回被我扣住的手,手腕上已留下两道清晰的指印。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我染了毒与血的嫁衣,眼神晦暗不明:“你可知,主动喝我赐的毒,和自己找死,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我挺直脊背,嫁衣上的凤凰仿佛因血染而展翅欲飞,“我喝的,是我自己换的毒。而相爷您,以后怕是要习惯了。”
我顿了顿,字字清晰:“这丞相府的主母之位,我凤惜弱,坐定了。”
6
墨冠清沉默了。
红烛又爆了朵灯花,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件从未见过的奇珍,又像在看一头闯进他领地的凶兽。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好。很好。”
他挥了挥手,屏风后窸窣声渐止,那些监察卫退了。
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还有满地狼藉的碎瓷与血腥气。
“好好活着。”他转身走向门口,玄色衣摆在烛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别让我……亲手为你下葬。”
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内外。
我紧绷的脊背骤然垮下,跌坐在床榻上,才发现掌心已被碎瓷划得鲜血淋漓。
袖中的细针早已掉在地上,沾了血,像一根垂死的银针。
我喘着气,看着嫁衣上那片刺目的红,心脏还在狂跳。
墨冠清,阎罗丞相,天煞孤星。
而我,凤惜弱,偏要做那克他的煞。
父亲的冤案,凤家的清白,还有他身上的“诅咒”之谜……这盘棋,我才刚刚落子。
红烛仍在燃烧,映着我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今夜过后,丞相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7
我用了三日,让整个丞相府明白,新来的主母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头一日,管库房的刘嬷嬷捧来本旧账,指节敲着账本边角,皮笑肉不笑:“夫人初来乍到,府中用度规矩还得慢慢学。昨儿您要的苏绣屏风,库里头早没了,得从庄子上现调——”
我没听她啰嗦,接过账本翻了两页,指尖在某笔“修缮假山”的三百两支出上点了点:“去岁秋日霖雨,丞相府假山不过掉了两块石头,刘嬷嬷这笔修缮费,是填了哪处的窟窿?”
刘嬷嬷脸色一僵。
我没给她辩解的机会,朝身后的锦书使了个眼色。
锦书会意,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夫人有令,即日起,府中账目由我接管。刘嬷嬷年纪大了,便去西跨院守库房吧,那里清净。”
不等刘嬷嬷撒泼,我已将账本摔在桌上:“丞相府的规矩,是主母当家。再有阳奉阴违的,别怪我凤惜弱手狠。”
第二日,厨房里送来的菜馊了半盘。
我端着那盘酸了的鲈鱼走到灶房,看着掌勺的王厨子擦着汗赔笑,直接将菜扣进了泔水桶:“王厨子这手艺,怕是更适合去街边卖酸鱼。锦书,赏他五两银子,让他另谋高就。”
王厨子瘫在地上,后厨的帮工们吓得不敢出声。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墨冠清前几任未婚妻在时留下的,或是政敌安插的眼线,想给我下马威。
第三日,相府内院彻底安静了。
那些交头接耳的仆妇、磨磨蹭蹭的小厮,要么被我寻了错处发卖,要么调到了偏僻院落。
锦书捧着新造的花名册给我看,我扫了眼,指着几个名字:“这几个,夜里守角门的,让萧统领派监察卫盯着。”
锦书愣了愣:“小姐,您怎么知道……”
“猜的。”我勾唇一笑,指尖划过“墨冠清”三个字,“这相府的水,比我想的更深。”
8
我在正院忙活时,墨冠清始终在书房闭门不出。
隔着一道月洞门,我能看到他书房的窗纸上映着伏案的影子,偶尔有黑影掠过——是他的暗卫夜影在传信。
萧彻每日辰时会去书房一趟,待上小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总不大好看。
第四日午后,我正在院里晒账本,忽听前院传来喧哗。
锦书跑进来,气喘吁吁:“小姐,是东院的老夫人来了,带着几个旁支的太太,说是来‘瞧瞧新主母’。”
我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老夫人是墨冠清的叔祖母,在府里仗着辈分高,一向跋扈。
她带着两个涂脂抹粉的妇人进了正厅,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眼皮都没抬:“哟,这就是新进门的凤小姐?看着倒是水灵,就是不知会不会当家理事啊?”
旁边一个穿藕荷色衣裳的太太接话:“老夫人您说笑了,凤家小姐嘛,听说以前在京里也是响当当的,就是不知这相府的规矩,她懂不懂?”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我没动怒,亲手奉上茶盏:“让老夫人和各位太太见笑了。惜弱初来乍到,确实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望老夫人多多提点。”
老夫人哼了一声,接过茶盏却不喝,反而往桌上一磕:“提点?我看你是连规矩都不懂!哪有新妇让长辈等这么久的?我看你这主母,怕是坐不稳咯!”
她身边的妇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前几任……”
“住口!”我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里的水溅了出来,“前几任夫人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丞相府的规矩,是论辈分,还是论尊卑?”
我目光如刀,扫过那几个妇人:“老夫人若是来教导规矩,惜弱洗耳恭听。若是来嚼舌根、摆架子——”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这正厅的椅子,怕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9
老夫人被我噎得脸色铁青,哆嗦着手指:“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长辈!”
“在相府,我是主母。”我站直身子,嫁衣虽已换下,可那身风骨未改,“就算是长辈,也该懂主仆之分。老夫人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请丞相来评评理!”
“你请!你倒是请啊!”老夫人拍着桌子站起来,“我倒要看看,墨冠清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祖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墨冠清逆光站在廊下,玄色衣袍在风中微动。
他没看老夫人,目光径直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老夫人见状,立刻换了副委屈模样:“冠清啊,你可来了!你这新媳妇……”
“够了。”墨冠清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老夫人身子不适,送回东院歇着。”
他身后的萧彻立刻上前,对老夫人身边的仆妇使了个眼色,几人连拉带劝地将老夫人架走了。
那两个搬弄是非的太太也吓得脸色发白,跟在后面溜了。
正厅里只剩下我和墨冠清。
他走上前,看着桌上打翻的茶盏,又看看我紧握的拳头:“倒是有几分胆色。”
“相爷见笑了。”我松开手,掌心已沁出薄汗,“只是不想让人骑到头上罢了。”
“哦?”他挑眉,“你可知,那老夫人的兄长,是户部侍郎?”
“知道。”我迎上他的目光,“所以更要敲打。不然,日后朝堂上的敌人们,岂不是要以为相府主母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墨冠清沉默了。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发作,他却忽然低笑一声:“有点意思。”
这是他第二次说“有意思”。
他转身要走,我忽然开口:“相爷留步。”
他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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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弱有一事不明。”我走到他身后,“相爷娶我,当真只是因为‘克妻’的传言?还是……另有图谋?”
墨冠清缓缓转过身,眼中寒芒一闪:“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我凤家并非自愿与相府结亲。父亲当年的‘通敌’案,至今疑点重重。相爷在朝堂一手遮天,不可能查不出其中蹊跷。”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查我?”
“彼此彼此。”我毫不畏惧,“相爷想必也查过我。我凤惜弱嫁入相府,绝非为了做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我能感觉到暗处有几道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是萧彻和他的监察卫。
墨冠清盯着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更,来书房。”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锦书从内室出来,脸色发白:“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跟相爷说话?太危险了!”
“危险?”我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短刃,那是父亲当年送我的防身之物,“比起不明不白地死在相府,我更怕一辈子活在冤屈里。”
三更时分,月上中天。
我避开巡逻的侍卫,如狸猫般潜入墨冠清的书房。
他果然没睡,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墨玉棋子。烛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宛如刀削。
“你倒是准时。”他头也不抬。
“我从不失信。”我走到书案前,“相爷约我来,是想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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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冠清将墨玉棋子拍在棋盘上,“啪”的一声,震得棋盘上的棋子都动了动。
“条件?”他抬眼,目光锐利如鹰,“凤惜弱,你可知你父亲的案子,牵扯到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绝不是通敌。”我直视他,“相爷若能帮我翻案,凤家定当铭感五内。”
“铭感五内?”他嗤笑一声,“我墨冠清从不做亏本买卖。帮你翻案,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你的耳朵。”我立刻接话,“相府内院,朝堂后宫,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凤惜弱替你查。你不是需要一个能挡住明枪暗箭的主母吗?我比前几任,更合适。”
墨冠清的手指在棋盘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衡量我的话。
书房里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夜枭啼叫。
“你知道我身上的‘诅咒’,不是空穴来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靠近我的人,易遭横祸。前三任,是政敌所害,却被算在我头上。他们想让我孤立无援,想让我成为真正的天煞孤星。”
我心中一震。
他竟主动说出了部分真相。
“所以,你需要一个足够强、能自保的盟友。”我接口道,“而我,凤惜弱,命硬得很。大婚夜那点毒,不过是小试牛刀。”
墨冠清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有了除冷漠和兴趣之外的东西,像是……一丝认同。
“你父亲的案子,牵扯到当今圣上的胞弟,赵衡王爷。”他终于抛出了重磅炸弹,“当年的‘通敌密信’,是伪造的。”
赵衡王爷!
我瞳孔骤缩。
那个表面和善,暗地里却一直与墨冠清作对的宗室王爷!
“你想扳倒赵衡,我想为父翻案。”我立刻抓住关键,“我们的目标,一致。”
“不止。”墨冠清拿起另一枚棋子,放在棋盘的另一端,“我身上的诅咒,源头不明,但我查到,与赵衡手中的一件古物有关。要破诅咒,必须先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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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黑白两子遥遥相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我看着墨冠清:“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做我的妻子,明面上挡在我身前,应付那些三姑六婆,以及赵衡派来的眼线。”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做你的后盾,帮你搜集证据,翻案报仇。我们联手,把这盘棋,下到底。”
“好。”我没有丝毫犹豫,“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能再像大婚夜那样,对我暗藏杀心。”我顿了顿,补充道,“盟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墨冠清看着我,许久,才缓缓点头:“可以。”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放在棋盘中央。
我看着他的手,那只手曾握过匕首抵住我的咽喉,也曾权倾朝野翻云覆雨。
如今,却向我伸出了结盟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他的手掌很凉,像他的人一样,带着常年不化的寒意。
但我能感觉到,那冰冷之下,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温度。
“合作愉快,墨相。”
“合作愉快,我的……主母。”
窗外,夜色正浓。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墨冠清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夫妻,而是绑在同一艘船上的盟友。
相府的深宅大院,朝堂的波谲云诡,还有那所谓的“天煞孤星”诅咒……前路必定荆棘密布。
但我凤惜弱,从不畏惧。
我抽回手,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忽然觉得,这场赌局,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墨冠清拿起茶壶,给我倒了杯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茶是新沏的,没毒。”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夜寒。
看来,这盟友关系,算是初步达成了。
接下来,该是时候,让赵衡王爷那边,知道知道,相府的新主母,可不是好惹的了。
13
我在相府立威的第七日,后院的石榴树刚结出青果,赵衡王爷的算计便如蛛网般缠了上来。
那日清晨,锦书捧着一封匿名信冲进正厅,信纸边角还带着露水:“小姐,门房今早拾到的,没署名,只说事关重大。”
信纸上是仿造的墨冠清笔迹,写着“约见北狄使者,共商要事”,落款日期正是三日后。
字迹模仿得极像,唯有笔锋处少了墨冠清特有的冷硬狠戾。
“栽赃。”我指尖碾过信纸,油墨里掺着淡淡的松烟味,“赵衡想坐实他‘通敌’的罪名。”
锦书脸色发白:“那……那怎么办?三日后若是查无此事,或是被御史抓住把柄……”
“他不会等三日后。”我将信纸凑到烛火旁,看着字迹在热力下透出隐线——是赵衡王府的专用密纹,“他要的,是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与锦书对视一眼,同时抽出袖中短刃与银针。
该来的,总会来。
14
月上柳梢时,我按捺住去前院探查的冲动,反而让锦书在正院点满熏香,自己则换了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潜到了后院假山上。
夜风微凉,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我屏住呼吸,盯着角门方向——那里是赵衡安插的眼线最可能动手的地方。
果然,三更梆子刚过,三道黑影如狸猫般翻过院墙,直奔我的寝殿而去。
他们身法利落,袖口绣着半截断戟纹样——是赵衡豢养的死士。
“动手!”为首的黑影低喝一声,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窗纸后的“人影”——那是锦书用棉被堆成的假人。
“噗嗤”一声,匕首没入棉被,黑影察觉不对,立刻后撤。
“晚了。”我从假山后跃出,手中短刃划破夜空,直取他后心。
锦书也从内室冲出,撒出一把掺了麻药的香灰,迷了另外两名死士的眼。
死士们反应极快,立刻分成两路,一路缠住锦书,一路回身攻向我。
为首那人弃了匕首,抽出腰间软剑,剑风凛冽,直逼我咽喉。
“想杀我?”我侧身避过,短刃与软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鸣,“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我自幼随父亲习武,虽不如死士专精,却也招式狠辣。
几招下来,死士们惊觉我并非普通闺阁女子,攻势愈发凌厉。
为首那人忽然变招,剑刃上泛起诡异的青芒——是剧毒!
“小心!”锦书惊呼,被另一名死士踢中手腕,银针脱手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拽住身边的紫藤花架,整个人借力荡起,险险避开毒剑,同时将短刃掷出——
“噗!”
短刃插入死士肩胛,他闷哼一声,软剑落地。
另外两名死士见状,立刻虚晃一招,搀扶着同伴,翻墙而逃。
我捡起地上的软剑,看着剑刃上的青芒,冷笑一声:“想跑?”
15
锦书捂着手腕走过来,脸色苍白:“小姐,他们……”
“他们是故意露破绽的。”我擦掉剑上的毒,指着死士逃走的方向,“你看那血迹,到墙角就断了。定是有人帮他们处理了痕迹。”
更重要的是,那名中刃的死士,在翻墙前,竟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杀意,反而带着一丝……审视?
“赵衡不会这么蠢,派几个死士来送人头。”我捏着那截断戟纹样的袖口,若有所思,“他要的,不是杀我,是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我是否真如传闻般“克”住了墨冠清?
还是试探我与墨冠清的关系?
“去告诉萧统领,”我将袖口交给锦书,“就说,赵衡的人来过了,留下了这个。另外,让他查查,最近京城里谁在兜售‘天煞孤星破解之法’。”
锦书虽疑惑,却立刻应声而去。
我回到寝殿,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墨冠清说过的话:“诅咒源头,与赵衡手中古物有关。”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次日,我故意在府中散布消息,说昨夜遇袭时,恍惚看到刺客身上带着一枚刻着“孤星”的玉佩,还听到他们嘀咕“这女人命格太硬,竟能破煞”。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京城。
那些原本等着看我笑话的贵女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好奇与敬畏。
我知道,这张网,正在慢慢收紧。
16
三日后,萧彻深夜叩响了我的房门。
他脸色凝重,递来一张纸条:“夫人,您让查的破解之法,找到了。
京西黑市有个术士在卖符水,声称能破天煞孤星诅咒,需‘至阳至刚之女,以血为引,与受咒者结契’。”
“至阳至刚之女?”我挑眉,“这说法倒是新鲜。”
“更巧的是,”萧彻顿了顿,看向我,“属下查到,赵衡近日频繁出入城西一座别院,那里藏着一个巫祝,据说擅长用邪术诅咒人。而他手中的古物,是一面刻着‘孤星煞’的青铜镜。”
青铜镜?
孤星煞?
我猛地想起大婚夜,墨冠清匕首上闪过的幽光,以及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难道那诅咒,真的与器物有关?
“相爷呢?”我追问。
“主上已带夜影去查那别院了。”萧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临行前,主上让属下告诉夫人,万事小心,赵衡狗急跳墙,恐有后招。”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火光冲天!
“不好!是书房!”萧彻脸色大变。
我们立刻冲向书房,只见浓烟滚滚,几个黑影正在窗边泼洒火油。
为首之人,竟穿着监察卫的服饰!
“内鬼!”萧彻怒吼一声,抽刀冲了上去。
我紧随其后,却在混乱中看到一个黑影朝我掷来一枚香囊。
香囊炸开,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我顿感头晕目眩,身体一软,竟直直向后倒去——
17
意识模糊间,我感觉有人扶住了我,熟悉的墨香混着烟火气涌入鼻腔。
“墨冠清?”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他玄色的衣袍上沾满了灰烬,额角还有血迹。
“没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赵衡的人想烧书房,毁了证据。”
他身后,萧彻正押着几个被制服的“监察卫”,夜影则抱着一个用黑布裹着的东西,快步走来。
“主上,找到了!”夜影将黑布解开,露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
镜面布满锈迹,却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中央刻着的,正是一个扭曲的“孤”字,周围环绕着星芒纹样。
就在墨冠清伸手去拿镜子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个被制服的“监察卫”突然挣脱束缚,掏出暗藏的毒刃,疯了般扑向我:“凤惜弱!你坏我家王爷大事,去死吧!”
墨冠清反应极快,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来不及闪避,毒刃直直刺向他心口!
“小心!”我惊呼出声,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噗——”
毒刃没入我的左臂,剧痛瞬间袭来。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墨冠清的衣袍上,也溅在了那面青铜镜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镜面上的锈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青黑色的镜面,而墨冠清身上那股刺骨的寒意,竟骤然减弱!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血色。
“这是……”墨冠清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看镜子。
那名死士也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孤星煞遇血只会更凶,怎么会……”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忍着剧痛,拔出手臂上的毒刃,血珠滴落在镜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凤惜弱,天生火命,至阳至刚,正好克你这阴寒的孤星煞!”
这不是我随口胡说。
父亲曾找高人算过我的命格,说我是极阳之火,百年难遇,只是当时不懂何意。
如今看来,竟是天生克制墨冠清诅咒的命数!
18
青铜镜在我血液的浸染下,竟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镜面上的“孤”字裂开,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墨冠清身上的寒意彻底退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我:“你的血……”
“没时间解释了!”萧彻指着远处燃起的信号烟花,“赵衡要动手了!他肯定是想趁乱毁了证据,再在朝堂上发难!”
墨冠清立刻收敛心神,对夜影下令:“带着镜子和人证,立刻回监察卫总部!萧彻,你护送夫人回房治伤!”
“我没事!”我按住流血的手臂,“赵衡想在朝堂上诬陷你通敌,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拿出证据!”
墨冠清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好。萧彻,取我的印信,备马!”
半个时辰后,我与墨冠清并辔驰向皇宫。
我的左臂缠着绷带,血还是渗了出来,滴在马鞍上。
“疼吗?”墨冠清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比起父亲的冤屈,这点疼算什么。”我看着前方皇宫的轮廓,“墨冠清,赵衡既然敢放信号,定是准备了后招。我们必须一击必胜。”
“放心。”他勒住缰绳,转头看我,月光下,他的眼神不再是寒冰,而是燃着战意的火焰,“我墨冠清的盟友,从不会输。”
皇宫的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打开,金銮殿的灯火映照着前路。
赵衡的阴谋已经败露,但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我知道,只要我和墨冠清站在一起,这所谓的天煞孤星,便再也无法困住他。
而我凤惜弱的血,不仅能破煞,更能为父报仇,为凤家正名。
马踏宫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像战鼓,敲打着每一个阴谋者的心脏。
19
五更的钟鼓尚未敲响,金銮殿的铜鹤香炉已腾起袅袅青烟。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目光频频扫向殿中——我与墨冠清并肩而立,他玄袍上的血渍尚未完全干透,我左臂的绷带也在朝服下透出淡淡的红痕。
御座之上,皇帝揉着眉心,看向阶下怒目圆睁的赵衡王爷。
“陛下!”赵衡往前一步,玉带铿锵作响,“墨冠清私通北狄,证据确凿!昨夜更纵容其妻凤惜弱杀伤王府侍卫,意图灭口!此等乱臣贼子,不严惩不足以儆效尤!”
他身后的御史立刻出列,展开一卷绘图纸:“陛下请看,这是北狄使者营帐的布防图,墨冠清的印信清晰可辨!”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墨冠清却神色不动,只微微侧头,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道:“看你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手臂的疼痛,越众而出。
20
“赵衡王爷此言差矣。”我的声音清亮,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若说印信是证据,那这布防图上的朱砂印,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我示意锦书呈上从墨冠清书房取来的印泥盒:“陛下,相爷所用印泥,乃特调的‘万年红’,色如赤霞,触纸即凝。而这图上的印泥,色泽暗沉,边缘晕染,分明是用陈年老印泥伪造!”
几个眼尖的大臣凑近一看,纷纷点头。
赵衡脸色一沉:“一派胡言!许是你暗中调换了印泥!”
“哦?”我冷笑一声,“王爷若不信,可让内廷司取来当年相爷初入朝堂时的奏折比对。再者——”
我转向那名呈图的御史,“敢问大人,北狄王庭的营帐布防,为何会画着我朝禁军的旗号?这处‘左翼军马场’,分明是京郊十里坡的地形!”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图纸角落画着一面“龙骧卫”的旗帜,而标注的地形与北狄草原截然不同。
御史顿时张口结舌,冷汗涔涔。
赵衡急道:“这……这定是墨冠清故意混淆视听!陛下,他还有通敌密信为证!”
“密信?”墨冠清终于开口,声音如冰,“王爷说的,可是这封?”
夜影突然从殿外疾步而入,手中高举着一封烧焦边角的信件,正是从赵衡别院搜出的“孤星煞”青铜镜一同缴获的。
21
“陛下,此乃赵衡王爷私藏的密信,”墨冠清朗声道,“信中所言‘借孤星煞除墨冠清,再以通敌罪清君侧’,字字句句,皆是谋反铁证!”
夜影将信呈给内侍,转呈御前。
皇帝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铁青。
赵衡见状,猛地抽出腰间玉带钩,指向墨冠清:“你血口喷人!这信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问问王爷身边的人便知。”我上前一步,朝殿外示意。
萧彻押着几个被缚的“监察卫”死士上殿,正是昨夜纵火的内鬼。
为首之人脸色灰败,不等赵衡灭口,便嘶声喊道:“是王爷指使我们的!他说事成之后,封我们为千户!那通敌图、密信,全是他让巫祝伪造的!”
“还有这个!”夜影又呈上一面碎裂的青铜镜,“此镜乃‘孤星煞’邪器,赵衡以巫蛊之术诅咒相爷,前三任未婚妻皆因靠近相爷而被此煞波及,并非相爷克妻!”
殿内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衡身上,震惊、鄙夷、恐惧……种种情绪交织。
赵衡看着那面碎裂的镜子,又看看瘫软在地的死士,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是又如何?墨冠清!你不过是个被诅咒的孤星!凤惜弱,你以为你能克他?等我杀了你们——”
他突然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刀,疯了般扑向御座!
22
“护驾!”
禁军立刻上前阻拦,但赵衡早已抱了必死之心,招式狠戾,竟冲破了防线。
千钧一发之际,我忘了手臂的伤痛,本能地掷出袖中银针,直插赵衡手腕!
同时,墨冠清挥袖掷出一枚墨锭,正中赵衡面门!
“噗通!”赵衡倒地,短刀滑出数丈。禁军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混乱中,我手臂的绷带突然崩开,鲜血再次涌出,几滴溅落在那面碎裂的青铜镜上。
奇异的是,镜身残留的幽光彻底熄灭,碎块竟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墨冠清猛地一颤,抬手按住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看向我,又看看消散的镜粉,低声道:“没了……那股寒意没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青铜镜碎裂、我的血溅上之后,墨冠清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阴冷气息,竟真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人的体温。
“天煞孤星的诅咒……破了?”有老臣喃喃自语,满脸不可思议。
皇帝看着这一切,长舒一口气,眼中怒意渐消,转而看向我与墨冠清:“凤氏惜弱,临危不乱,智破奸计,又以己血破除丞相诅咒,功莫大焉。墨冠清,你为国锄奸,忠心可鉴。”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被押下去的赵衡,厉声道:“赵衡谋逆叛国,罪无可赦,着即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党羽一律严查,不得姑息!”
23
“陛下,”我趁机跪下,叩首道,“臣女还有一事恳请——家父凤大将军当年‘通敌’一案,实为赵衡伪造证据陷害,恳请陛下明察,为凤家昭雪!”
墨冠清也随之跪下:“臣附议。赵衡已供认不讳,当年伪造密信的巫祝,亦被臣拿下。”
皇帝点点头:“准奏。传朕旨意,即刻重审凤将军一案,凡当年参与构陷者,一并治罪!凤家忠烈,恢复名誉,追封凤将军为镇国柱石,灵位入忠烈祠!”
“谢陛下隆恩!”我哽咽着叩首,泪水终于决堤。
父亲的冤屈,凤家的清白,今日终于得以昭雪。
锦书在一旁也哭红了眼,不住地擦拭泪水。
退朝时,阳光透过殿门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碎金。
大臣们看我的眼神已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真切的敬佩。
有人低声议论:“难怪说凤小姐克天煞孤星,原来是天生火命,镇住了邪煞。”
墨冠清走在我身侧,忽然放慢脚步,低声道:“疼吗?回去让太医好好看看。”
我抬头看他,晨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那双眼底的寒冰早已融化,只剩下温和的笑意。
我摇摇头,笑道:“不疼了。相爷身上的‘煞’都没了,我这点伤算什么?”
24
回到相府时,已是正午。
初夏的阳光洒满庭院,石榴树的青果在风中摇曳。
墨冠清让府医给我重新包扎了伤口,他亲自守在一旁,看着太医上药,眉头微蹙:“轻些。”
我看着他难得流露的关切,忍不住打趣:“相爷这是心疼了?”
他动作一顿,耳根竟微微泛红,别开脸道:“不过是盟友受伤,影响日后查案罢了。”
“哦?”我挑眉,“那若是盟友变成……别的呢?”
墨冠清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深深的温柔。
他沉默片刻,伸手握住我的未受伤的手,掌心温热,不再是过去的冰凉。
“凤惜弱,”他郑重地看着我,“从大婚夜你咬碎合卺杯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谢谢你……不仅破了我的诅咒,还帮我揪出了逆党。”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我回握住他的手,“而且,我也该谢你,帮我为父翻案。”
他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不止是盟友。”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以前我以为,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但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人能驱散寒渊里的冰。惜弱,你愿意……不止做我的盟友吗?”
我看着他眼中的认真与忐忑,忽然笑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墨冠清,”我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本姑娘早就说过,专克天煞孤星。你的孤星煞破了,以后啊,你的命,我罩着了。”
他先是一怔,随即低笑起来,笑声温暖而真切,是我从未听过的轻松。
他将我轻轻揽入怀中,避开我受伤的手臂,下巴抵在我发顶。
“好,我的命,交给你罩着。”
相府的深宅大院,曾是禁锢他的寒渊,如今却因两个人的靠近而充满了暖意。
红烛不再映照孤影,匕首与毒酒已成过往。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场始于算计与交易的婚姻,最终竟走到了彼此交付性命的地步。
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是天煞孤星,我是专克他的凤命火女。
我们的相遇,是阴谋的开端,却成就了最意外的圆满。
“对了,”我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那面青铜镜碎了,你的诅咒真的彻底没了?”
墨冠清低头,眼神温柔地看着我,指尖拂过我额角的碎发:“嗯。因为破煞的不是镜子,是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你在,我便不再是孤星。”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
【完】
来源:墨者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