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燕子李三05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05 08:23 2

摘要:为了替金兰赎身,李三盗来大军阀马福祥的珠宝金银,他将银钱交给卢秀才去替金兰赎身,谁知金兰早已不知去向,卢秀才也被抓捕入狱。这时李三救了被警察局长唐玉麒侮辱的艺人落霞姑娘,他又被追捕,不料碰到跟踪寻找他的师兄张禄。

为了替金兰赎身,李三盗来大军阀马福祥的珠宝金银,他将银钱交给卢秀才去替金兰赎身,谁知金兰早已不知去向,卢秀才也被抓捕入狱。这时李三救了被警察局长唐玉麒侮辱的艺人落霞姑娘,他又被追捕,不料碰到跟踪寻找他的师兄张禄。

李三出得“天香书馆”,跟着卢静庵一溜儿抄小路,边走边想:眼下的燃眉之急是到哪里去弄这些钱财?本来那三千银票正好作为赎身之资,如今两手空空,怎能去赎金兰?

他俩穿过闹市,卢静庵悄声说:“思安弟,这偌大一笔款项,可从何筹措?”李三说:“北京城的那些皇亲国戚、官僚军阀、阔佬富贾的家就是我的钱库!”卢静庵点头赞同,又说:“我看还得找找洪掌柜,他地理熟,以免出错。”

他俩一路小跑,躲过宵禁的岗警,到了大碗居,绕到后门,只见板门紧闭,卢静庵有点为难,李三一个燕子抄水,已飞越墙头。回身打开小门,把卢静庵放了进来。

此时,洪来福正在油灯下算账,听见板门有响动,便吹熄了灯,撩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只见两个人影,心想一定招了贼,便赶紧取一根白腊杆防身木棍,躲在门后。直到他俩报了姓名,洪来福才放下心来。

二人向洪来福说明来因,连连向他道歉。洪来福忙说:“自家兄弟,好说好说!”于是,李三便把他的苦难身世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洪来福,讲到金兰被抢,他已泣不成声,卢静庵替他讲了赎身的问题。

洪来福听了之后非常同情,但又苦于拿不出三千块钱来。李三忙说:“我今天来找你,不需要大哥出一分一厘钱,只求大哥帮我出个计谋,看谁家可偷,我把他的金银财宝盗来,赎回我的金兰。”

洪来福想了想说:“这京城,百万富豪有的是,可这些人家看守甚严,恐难深入。我只认识西北军阀马福祥,他横征暴敛的财宝无其数,只需拔他一根毫毛,就可将金兰赎出。我看就盗他吧!”李三点头应允。

洪来福当即给他画了一张马宅路线图,李三仔细看过几遍,在心中默默谙熟,然后说:“我现在就走一趟。”这时已是午夜二时,街上寂无人迹,他按照卢静庵给他的指点,直奔马府。

军阀马福祥的宅院,大红漆门紧闭,高墙上有铁丝倒刺电网,网上亮着红灯。李三沿墙走了一遭,心想这里必有武装家丁。但一想到金兰赎身之事,又横下心来,一个鹞子翻身,又一个三抄水,越过电网,轻身落地。

他悄声地蹿房越脊,寻着灯光来到中院正房屋顶,俯下身,从大玻璃窗里望去,只见八只大手在洗一副麻将牌,三个人都在恭维着一个黑胖子,这就是马福祥。他笑着说:“你们先洗牌,我再去拿点钱。”

马福祥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来到靠墙那摞樟木活箱前,刚打开箱盖,他的大老婆便从暖阁的幔帐里探出头来说:“天天打牌,你把钱全输了,往后怎么支应这个家呀?”马福祥忙说:“吴佩孚他们请我出山呢,还愁没钱花?”

马福祥说着从箱子浮头掀起一片盖头露出了亮闪闪的银元、金锭和珠宝。李三一见暗喜,恨不得把这财宝通通拿走,赎出金兰,帮卢静庵娶妻,还散给穷人。可他抑制住了冲动,观察完地形,便返回了大碗居后院。

李三边在大铜盆里洗脸,边喜气洋洋地对洪来福说:“这次要是盗了他,足够咱哥们儿过活和散财济贫了。我打算明天傍黑儿就下手。”洪来福叮嘱他要格外小心,防备他的保镖和护院。

天蒙蒙亮时,洪来福给李三端来酒菜,让他吃饱喝足,在作库房的屋里,睡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五点钟,才把他叫起来。

李三已完全解除疲劳,精力旺盛地在后院练了几套醉拳。洪来福又给他预备了一顿蘑菇三鲜卤面,让他吃饱,又喝了壶茶。天色黑了,李三穿好紧身衣裤,外罩长衫,直奔马府。

李三赶到那里时,马公馆上下人等正忙着开晚饭。他爬在房上,高大的海棠树杪影住他的身子,只见前院灯明火亮,里出外进,厨房大炷上正在煎炒烹炸,叮当乱响。

马福祥坐在大圆桌里首,他太太给他戴上了一个围嘴儿,他把圆脑袋埋在一只大盘上,用镶金的假牙,撕一只鸡大腿儿,吃得满嘴流油。

李三见院中有几个人在溜达,便断定是巡逻的,他轻轻移动脚步,沿回廊来到中院,顺着一架酴蘼藤蔓下到窗前。

也许是有一阵轻风般枝叶摇晃的婆娑声,中院影壁墙根台阶上,便站起一个黑影,他的头探过一个荷花缸,朝正房廊下这边窥看,说了声:“谁?谁在那儿!?”传来几声猫叫。他又自言自语:“让人一惊一诈的!”

黑影缩了回去,坐在台阶上,把头埋在交叠的臂弯里。李三这时便直奔正屋的窗户,用一只铁棍,轻轻启开上层格子吊窗,钻进窗户,纵身一跳,两脚点地,直奔西屋。

那只大箱上了一把大铜长锁,他迅速掏出一把万能钥匙,开了锁,掀去盖头,把金银珠宝统统包了进去。掂一掂已够沉重,他不敢耽搁,一纵身上了窗台。

他拎着沉甸甸的大包,又从吊窗钻出,一个箭步,犹如闪电,蹿到了廊下,然后一个倒猫,又一个燕子三抄水,便上了屋脊。

因为他拎着包袱,行动略有不便,在房檐上不小心蹬下了一块阴阳小瓦。那蹬碎的一片瓦啪达一声落到院里。

这下惊动了躲在荷花缸后的护院,他“嗖”地一声站起,向四周观看,见一黑影蹿房越脊迅如闪电而去。他惊悸得转声转调地高喊起来:“有贼啦!捉贼呀!”

这阵破锣似的喊叫,惊动了整个院落。护院、马弁、仆人全体出动。正在吃饭的主人一家,也全从餐厅奔回上房。

马福祥用不着再听护院的报告,他看见那只掀开箱盖的空箱已完全知晓。马夫人见此光景立即昏晕过去,家人和女仆不由得又忙作一团。

马福祥渐渐镇定下来,他吩咐一个下人手持他的一张名片,骑上一辆挎斗摩托车,飞报警察局长唐玉麒。

这当儿,李三已安然返回洪记大碗居,洪来福看过盗来的金银珠宝,喜不自尽,说道:“贤弟诚今世之豪杰!让马福祥一下子‘曝骨’,最是大快人心!应受大哥一拜。”

三作揖还礼,说道:“我意用此银元赎出金兰,其它财宝周济卢兄成亲和给洪大哥扩展酒店之用,余下的救济穷人。”洪来福对此甚感钦佩,只是劝他速托卢兄赎出金兰,二人远高飞,过一辈子安生日子,也就罢了。

李三还有些不甘心就此罢了,洪来福劝他别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又替他准备了一顿早餐,不让他再回牛街。

军界宿将马福祥家深夜失盗,这事成了北京的头号新闻。市长大人拍着桌子大骂唐玉麒:“混蛋!草包!限五天破案,香则就革职!”

唐玉麒又把那帮地痞无赖召到一起,由马玉林领衔,限他们三天之内提出侦破线索。马玉林低头思谋良久说道:“那天我到天香书馆发现两个穷小子,要赎个姑娘,他到哪儿弄那么多钱?嘿嘿,要真是他,可就自投罗网了!”

唐玉麒一听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好!盯住他,别撒嘴!你要象王八叼竹竿那样死不撒嘴,明白吗?”马玉林忙答:“小的明白了,您就擎好吧!”

马福祥被盗的第二天清晨,张禄的新主人土肥原把他叫到上房,说道:“李三这个人真是本领高强啊!你是‘老北京’,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我要重金雇用!”

张禄喜笑颜开,忙说:“小人不仅认识此人,还和他有八拜金兰之交。只是眼下警察局正在追捕他,找来怕不好办。”肥原说道:“没关系,可以把他藏在我们公馆里。”

张禄来到前门箭楼寻找李三,刚到这便被门洞里钻出的马玉林拦住,用当汉奸的大帽子吓了他一下,于是便让他给提供李三的线索,否则就定他“通匪罪”。张禄应允,一时间成了一仆二主的办案人。

张禄先到刘宝松家坐了一会儿,老先生正听女儿演唱《马城》,他心里讨厌这个日本人的看家狗,根本不理睬张禄。了冷遇,张禄心中不平,出得门来,便直奔牛街找卢静庵。

卢静庵和李三约好,晚上在青云阁见面,替他到“天香书馆词事馆”交款赎金兰。此时没事,正在给表妹抄写《西厢记》鼓词。张禄满脸带笑地进来,寒暄几句便说到通缉捉拿李三的

卢静庵心中一紧。张禄忙说:“我想给他送个信儿,让他躲躲,别落进法网。”卢静庵刚想说:“那我给他捎个信儿吧”可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是啊,可到处也找不到他。”碰了个软钉子,怏怏不快地去找洪来福。

洪来福早已从酒客的谈话中知道了张禄的近况,所以一见面他便说:“张大哥,听说你荣升高转,我敬你一盅!”张禄虚呼了两句便问:“我有点事打听打听,李三作了大妖,竟偷了马福祥家··”洪来福佯作不知。

朴张禄喝了一壶酒,吃了两盘菜,也没在洪来福嘴里掏出什么消息来。时间已过八点,他便告辞洪来福,离开大碗居,想找个地方解解闷儿。

他沿前门大街缓行,不觉来到了青云阁,一看海报,正是落霞演唱《马嵬坡》。他想,听听这日见走红的姑娘唱唱也好,解解闷吧。

他刚在长椅上坐稳,茶役便来给他沏上了茶。舞台灯光大亮,落霞姗姗上场,手持鼓槌儿、铜板儿,鞠躬施礼。接着便唱起了《马嵬坡》,引来一阵叫好声。

就在这时,张禄忽然发现了化过妆的李三坐在一帮军警旁边。不一会儿卢静庵也来了,二人交头接耳地说小话儿。李三把一个小包袱交给卢静庵。

卢静庵提着包袱刚走出书场,张禄也赶紧跟了出去:“活该我走运,赶紧报告马队长去吧!”张禄边走边想,直奔侦缉队去了。

李三心慌意乱地听着鼓书,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不多时,两名密探陪着大黑塔走进书场,找一角落坐下,小声议论着寻访李三的事,大黑塔兴奋地说:“那小子人模狗样的坐着听书哩!现在人不多,不好逮,可要盯住他!”

“叔叔哇,您还认识我吗?”李三惊了一下,只见一个卖萝卜的小孩向他做着暗示的眼神:“我就是插草标的虎子呀!”他递给李三一个萝卜,耳语道:“那边有大黑塔,我听见他们叽咕,要逮您,等散场下手··”

李三一惊,赏给小虎子一块洋钱,小声说:“叔叔没白疼你!”小虎子又到别处叫卖去了。“卖萝卜的过来!”李三顺声一溜,正是大黑塔在叫喊。他知道已被盯住,但卢静庵还未回来,不觉心中发慌起来。

李三回头引颈观望,见大黑塔那帮人已把去路挡死,只有在散场时就,着人乱,从后台飞逃了。他心中还惦念着卢静庵怎么还没把金兰领回来?

这时,马玉林正在“天香书馆”与鸨儿谈着来人赎金兰的事,忽然“茶壶”来报:赎刺儿玫的人来了。马玉林立刻抓住鸨儿的手,嘱咐她:“先稳住这个穷酸,别露一点马脚。”

鸨儿满脸陪笑,把卢静庵让到太师椅上落座,端过一个盖碗茶,寒暄了几句客套话,鸨儿便推说金兰那天见过李三后害了大病,暂时接不了,让卢静庵改日再来。

卢静庵沉思片刻,心里惦记着李三着急,便起身告辞。他刚走出内室,马玉林便从里间窜出来,说道:“鸨娘,你真有两下子,是办事的衙役。”说完便追了上去。

卢静庵出得“天香书馆”大门,因为手里提着一包洋钱,不敢走黑道,只好穿过那灯明如昼的石头胡同。他边走边回头,深恐有歹徒跟踪,可就没意识到身后咫尺之遥的黑影里的马玉林。

卢静庵刚奔回青云阁,就见那里竟象马蜂炸窝那样热闹,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飞贼和警察局长的事。他听了议论,猜想是出了大事,便急着提起包袱,拼命往园子里挤。

马玉林随在他后边,也往里挤。忽然马玉林被人拽了一下,原来是张禄。他朝一名密探呶呶嘴,那密探会意,跟上卢静庵朝后台挤去了。

剩下的那名密探赵魁元与张禄、马玉林一齐来到东厢的一个角落蹲下,赵魁元抱怨道:“本来张禄一报案,挺顺手,可是全让咱唐局长给砸锅了!”

原来当落霞唱完段子向后台走去时,李三就蹿上舞台,钻进后台。他们追到后台,正见唐局长拉着落霞往汽车上装.李三与他交手,大黑塔赶到,李三仓皇夺路而逃。

马玉林不想当着下属议论他的上峰,只是摇头叹气,然后一呶嘴,下了命令:“到后台把那牵线儿的姓卢的小子逮走!”

刚才李三与唐玉麒为争夺落霞的一场武打,把后台弄得乱七八糟。赵魁元上来就用皮鞋踢哭倒在板铺上的卢静庵:“走!你的事发案了!别装洋蒜,快给我他妈的滚起来。”

马玉林问道:“你不是刚从天香书馆回来吗?替谁去赎人了?”卢静庵惊愕地睁大眼睛。“你怀里抱的就是大洋三千,是不是偷马福祥将军家的?!”卢静庵还想分辩,马玉林喝道:“铐起来,带走!”

不容分说,密探立刻拿出手铐把卢静庵铐将起来。赵魁元把洋钱包袱提在手里,把卢静庵连推带搡,推出后台。他哭喊着:“你们别抢钱,那是朋友的···我不能对不住朋友!”

卢静庵被拖到青云阁门口,正好迎上匆匆赶来的刘宝松。他身后跟着一大群青红帮的哥们儿。他是得到一个观众的报信赶来的,此时马玉林大喝一声:“站住!”

刘宝松说道:“我说马队长,你别太眼黑手狠喽。”马玉林点头哈腰,忙说:“刘老先生,我们是来逮一个‘通匪’的罪犯!”

刘宝松喝道:“放开!他是我外甥!你们局长把我闺女抢走,你又来逮我外甥!要不放了他,我豁出这条老命,跟你们拼啦!”说着,刘宝松就往马玉林的裤裆里撞头。

马玉林一躲闪,老头子扑了空,一头栽在马路的石阶上,当时就头破血流,昏倒在地。几个跟来的弟兄,光顾着忙活老师,马玉林趁势把卢静庵装到摩托挎斗里,嘟嘟地开跑了。

此刻,唐玉麒的黑色轿车正飞速向他的公馆涵园飞驰。落霞在车里掩面哭泣,唐玉麒撅着两撇仁丹胡,说出一串甜言蜜语,哄着落霞。

唐玉麒万万想不到,就在他的车尾后面不远,李三甩开仿佛架了风火轮的双腿,锲而不舍地追赶汽车。李三知道后边跟着追赶他的大黑塔,但为了救落霞,已经顾不了其他。

汽车沿着棋盘街过来,径直开到后海一座深宅大院门前停下。落霞被司机和唐玉麒架下车,又拖着进了大门。

李三赶到大门时,门灯已灭,幽深的门洞里,双门紧闭。他围着那高大的门楼转了一圈儿,便影在大石狮子后面,暂时歇一下跑得麻酥酥的两腿,好准备蹿房越脊,深入内宅。

他歇憩约莫五分钟,透湿的汗水已经冰凉,花岗岩的石阶,冰得他肚子里一股凉气儿,咕噜噜在响。他起身巡视一遭,便双脚轻轻点地,纵身一跳,蹿过高墙,跳进院里。

这宽敞的庭院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脱掉鞋子,插在腰间,学着猫步,沿着西厢回廊无声地走来。穿过一道瓶式小门,又进了二道院落。

他站在回廊黑影中,忽然看到一座二层木楼上有灯光。“你放开我!放开我!”一阵女人的喊叫声从楼上传来。李三寻思,这定是落霞喊叫无疑。

李三接着又听见唐玉麒调戏的话语,于是他毫不迟疑地飞身跃上小亭,向那座小楼上张望。

小楼面向后海,空旷无人,所以也没挂窗帘。李三站在八角亭上,看见唐玉麒嬉皮笑脸地纠缠落霞。落霞奋力挣扎,“啪”地一下,打了唐玉麒一记耳光。

唐玉麒揉着火烧火燎的脸颊,恼羞成怒地跺脚喊道:“贱货!不识抬举!”落霞说道:“衣冠禽兽!我死给你看!”说着她果真挣脱了唐玉麒,推开屋门,来到廊上,意欲跳楼。

在这刹那,唐玉麒出来拉住她的胳膊,抱住她的纤腰。说道:“嘻嘻,乖乖!你还真想当贞节烈女呀?!要大价儿,别来这一套,嘻嘻···快一点吧···”

李三见此情景,早已怒火燃烧。他跳下凉亭,跑到楼前,来一个燕子三抄水,正好翻上木廊,猝然在唐玉麒脸前落下。唐玉麒定睛一看,又是那个在后台与他相搏之人,不禁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李三一拳把唐玉麒打翻在地。惊恐中,唐玉麒大呼救命:“来人哪!凶手进宅啦!”

李三不等他爬起,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向当屋北墙,李三见他踉跄跌倒,口吐白沫,便急忙走至落霞跟前。她已经吓傻了。

李三忙提起“大碗居”开张那天的情景。落霞顿时由惊悸转为狂喜,忙向李三施礼谢恩。李三说道:“近人不说远话!快,逃命要紧!”

他俩正要下楼,两个卫兵闻声来到后院,李三手急眼快拧熄电灯,蹲在楼栏杆下面,学着唐玉麒的口气,申斥道:“回去歇着吧,那强人让我用枪把子揍跑了。”

李三屏息片刻,果然那警卫退走了。他这才悄悄站起,思索片刻,跑回屋中,取一床单将昏厥未醒的唐玉麒捆好,塞在铜床底下。

他又扯下一片被单递给落霞,对她轻声说:“伤裹好,我把你驮下去,省得惊动底下人,不然咱就跑不了啦!”

霎时间,落霞已用被单缚住,李三伸开臂膀,挟起落霞,由小楼木廊上轻轻着地,两人平安落至园中。

李三和落霞又火速穿过园中小径,蹿上假山,然后攀登而上,跳上高墙,又一鹞子翻身,已过墙外。

墙外是后海,李三看看周围没有人影,这才把落霞放下,替她解开被单,两人穿过土路,来到大街。

这时已是夤夜两点,电车早已收车,李三喊住两辆洋车,便与落霞一前一后坐进车里,两辆车一起走,直朝刘宝松家奔驰而去。

他们赶到家门,见木门大开,人声嘈杂。一群师兄弟正围着垂危的刘宝松,给他灌药、熏纸。落霞见此光景,忙跪到床前痛哭失声。

李三见刘宝松脸色腊黄,出气细微,知道伤势很重。想起老人对他的无私帮助,不觉凄然泪下,真悔恨自己不曾掐死唐玉麒。他又想到自己是被追捕的要犯,怕连累这父女俩,便急忙告辞。

李三出得门来,心中更加郁郁不快,他惦念着卢静庵是否已把金兰顺利接出“天香书馆”。想到这儿,他立刻转上了去青云阁的大道。

熄灭了灯头的青云阁已经在望。这时,突然从小胡同里蹿出一个黑影,李三被拉住衣襟。他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小虎子。

小虎子急忙把他拽到胡同里,小声说:“叔叔!你千万别再去青云阁了,大黑塔跟几个黑狗子正在门口‘蹲坑儿’哪!快跟我先回家躲躲吧!”

李三听了这孩子的密报,也不敢胆大妄为,便跟着虎子,在小胡同里串游,东转西转,才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门前,这就是小虎子的家。

虎子在门框一侧熟悉地拉动一根细铅丝,就把那根木插关拉开,他推开摇摇晃晃的门儿,一边叮嘱着:“慢着,看脚底下。”便拉着李三走进那座比胡同的土地还低两阶的狭窄天井。

虎子回身把门关上,插好木闩,便领着李三来到一间低矮的碎砖头搭盖的小南屋。虎子娘早侧着耳朵听见了动静,划火点着了煤油灯。

李三一进屋,虎子娘便迎了上来,说道:“恩人哪,多亏您搭救,现在我们娘儿俩也混上饭吃了,您给的那钱作本儿,我摆了个茶摊,虎子卖零食,总算能糊口了··虎子听说官面上想捉拿你,哭着非要去接您不可···”

李三听虎子娘一说,激动得眼里热乎乎的。想不到在天桥的偶然布施,却也成了他今夜的救命之人。他结结巴巴地说:“哎!这孩子真仁义···多亏他···”

虎子娘添水烧锅,登时就给李三做了一碗挂面荷包蛋,端到他面前,李三确实很饿,也不再讲客套,捧过碗便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

虎子娘说:“我拿您不当外人,今晚你就宿在咱这条土炕上,明天早起要是有街坊邻居问你,你就是我的娘家兄弟。虎子,记住,以后叫咱这恩人舅舅。”

当晚李三这个沾枕头就打呼噜的夜游汉子,睡在土炕上竟失眠了。他惦着卢静庵,更惦记金兰,追悔自己不该让卢大哥去赎人,而应象救落霞那样飞上“天香书馆”的青楼,把金兰劫走。

快到天亮时,他才迷迷乎乎地睡去。等他被街筒子里乱嘈嘈的人声嚷醒时,已是午后三时。他睁开眼,见小虎子正坐在炕沿上守着他,便问:“外边嚷嚷什么?”虎子答:“卖号外哩!说抓什么飞贼···”

正说话间,院里走进来刚做完小买卖的哈大爷,手拿一张报纸念道:“青云阁大打出手,落霞女不翼而飞,唐局长涵园被缚,一飞贼落荒逃走···”李三隔窗听见,不由心里一沉,这将使他更难出去找金兰了。

掌灯时分,虎子娘提着水壶、篮子回到家中,她也带来了这些新闻。李三吃着大饼子就羊肉萝卜条儿汤,几年来头一次度过这温暖的家庭生活,心中涌起一种感激之情,使这硬汉子也不觉鼻子一阵阵发酸。

刚撂下饭碗,哈大爷就拉开虎子家的板门,探进脑袋,悄声地说:“嘿,虎子妈,前街上查户口哩!真是新鲜事儿,逮不着飞贼,到平民百姓家来查…………”虎子娘让哈大爷进来坐:“没外人,这是我娘家兄弟··”

哈大爷进来坐下,讲起了窦尔敦“盗御马”的故事,讥讽当局。李三虽说在听着哈大爷讲故事,心里却在想前街查户口的事,有些坐立不安。

好容易送走了哈大爷,李三让把门闩上,低声说:“老姐,我就是那飞贼,报上说的‘燕子李三’!”虎子娘听了一愣,李三简要地说了一下他被逼为盗的苦难经历,然后才说:“我马上就走,怕被查户口的碰着,连累了你们母子。”

虎子娘哭着说:“亲人哪,这黑灯瞎火的,你可上哪儿过夜呀?”李三说:“老姐,你放心,我铺天盖地,四海为家。我走了。往后你一定攒钱送虎子上洋学堂,省得连‘号外,,也看不了,当睁眼瞎,虎子别哭,咱们后会有期!”

虎子哭得哽哽咽咽,拉住他的胳膊不放。虎子娘央告着说:“好孩子,懂事,放舅走,别因为疼他,反倒落个害了他!”

李三下地穿好衣服,向虎子娘抱拳作揖,然后冲出门去,消失在迷濛的夜暗之中。

虎子还在哭着,嘴里不住地叨念一句话:“呜呜呜,为什么好人都这么倒霉呀?···”这时走进两名警察,朝院里喊着:“查户口!”

虎子娘忙说:“住声!虎子,别哭了。”自己走到灶头小佛龛前烧上三炷线香,为她的恩人祷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阿弥陀佛!保佑,保佑!……”

李三出了小虎子的家门,在狭窄的胡同里正好遇见那伙查户口的警察,打着个纸灯笼,喝着窑调“打牙牌”走来。

李三望见这群黑狗子,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就和他们擦肩而过。他出了胡同,来到大街,沿着树影儿里背荫的道儿走着,心里盘算着先去荣升客店,看看卢大哥是否平安。

他刚走到五牌楼底下一个饭馆附近,冷不丁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接着是一阵笑声:“哈哈!可把你给找着了!”李三扭头一看,原来是张禄。

李三压低声音说:“禄哥,我又犯事儿了。如今官面上抓得特紧,我恐怕连累老兄。”张禄忙说:“我才不怕哩!走,见一面不容易,咱们得喝两盅。”

李三犹豫片刻,无奈张禄盛情难却,他想了想,便跟着张禄在五牌楼附近找了一处卖夜宵的小馆。两人进去,要了一间雅座坐下来喝酒要菜。

李三这头脑简单的直肠汉子两盅酒下肚,不仅变得红头胀脸,连眼珠子都发红了。他喘着粗气,已有些醉意。张禄用关心的口吻试探着李三的行止,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李三不加思索地说要去“天香书馆”打听一下卢静庵和金兰的消息。张禄说他在“天香书馆”打“茶围”,听老鸨子说,卢静庵已掐监入狱了。

李三激动地站起身来,一拳打在桌上,说:“我去投案!一定得把静庵兄换出来!”张禄握住他的手,拽他坐下。

张禄接着说道:“我有个好办法儿能解你的大难——你投到咱北京的一位日本大官儿手下,就谁也不敢下令逮你了!”李三抱拳说道:“我才不给小日本儿当飞鹰走狗哪!我还是去投案!”

“且慢!”张禄又一次把他按捺在机凳上:“你投案救朋友,讲义气,我佩服!可我问你,你投案就准能把卢静庵换出吗?”这一反问,倒把李三问傻了,他泄气地坐了下来。

李三无可奈何地向张禄请教。张禄一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我托托人,走走人情,一来换出卢静庵,二来你进监也免受皮肉之苦。”李三握住张禄的手说:“多谢兄长搭救,指我明路一条。”

张禄忙说:“自家兄弟,何需感谢!我只盼你能早日解除牢狱之灾才好。”他指着大海碗里的清蒸全鸡说:“多吃一点儿,吃得饱饱的,咱再去投案坐监狱也不迟!”

李三下了营救卢静庵的决心,心里顿时觉得敞亮了许多。他又大嚼大咽地啃了两个鸡大腿,才两脚有如驾云一般跟着张禄走出酒馆。

夜阑人静,饮酒适量的张禄手牵李三,穿过长街来到下处。李三已双腿伴蒜,醉如烂泥,一进屋,便倒头大睡。

张禄见他已鼾声如雷,知他短时不会醒来,便沏了一壶酽茶,边喝边倚在床头歇息,思谋着如何带李三投案。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六册。

来源:划过指尖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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