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快不行了。
女儿还是没回来。
整整八年,她像断了线的风筝。
外孙突然上门,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他说,这是妈妈给我的遗物。
我那傻女儿啊,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我叫柳玉芬,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了。
从镇上的小学退休后,我就一个人守着这栋老房子,守着门口那棵和我差不多岁数的香樟树,也守着一份遥远的牵挂。
我的老伴走得早,是我一个人把女儿柳书颜拉扯大的。
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她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习好,长得也水灵,一双眼睛像会说话。
街坊邻里谁见了不夸一句,说我柳玉芬有福气,养了个好女儿。
我总以为,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就算嫁人,也就在这小镇上,一碗汤的距离,我能时时看到她。
可谁能想到,八年前,我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却成了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那天,她领回来一个年轻人,叫冉峻。
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就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和拘谨不安的神情,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柳书颜说:“妈,这是冉峻,我……我们想结婚。”
我打量着冉峻,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问他:“小伙子,哪里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阿姨,我……我是北方山区的,家里……种地。”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北方山区?那得有多远?种地?那得有多苦?
我把柳书颜拉进房间,压低了声音:“囡囡(我们这儿对女儿的昵称),你是不是疯了?嫁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是个穷山沟,你让妈怎么放心?”
“妈,冉峻他人很好,对我特别好。他有上进心,我们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柳书颜的眼睛里,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义无反顾的光。
“好日子?怎么个好法?跟着他去山里刨土吗?妈不是嫌贫爱富,妈是怕你吃苦啊!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做过重活,受过委屈?”我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那天的争吵,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说她被爱情冲昏了头,我说她要是非要嫁,就别认我这个妈。
现在想来,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自己心上?可当时,我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我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去一个我完全够不着的地方受苦。
最终,柳书颜还是走了。
她哭着给我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妈,对不起。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一定回来看您。”
冉峻也跟着跪下,一字一句地跟我保证:“阿姨,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书颜好,我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别过头,没去看他们,也没说一句话。
我以为我的强硬,能让她回头。
可我没想到,她这一走,竟是八年。
刚开始那两年,她还隔三差五地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总是喜气洋洋的。
“妈,我们到了,这里山好水好,空气特别新鲜。”
“妈,冉峻的爸妈对我可好了,把我当亲闺女一样。”
“妈,我怀孕了,您要当外婆了!您说,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嘴上应着“嗯”、“好”,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这么大的事,她竟然都自己做主了。
外孙出生后,她给我寄来了照片。
照片上的小家伙,皱巴巴的,眼睛却很大,很亮,像极了柳书颜小时候。
柳书颜在电话里笑着说:“妈,我们给他取名叫冉念南,‘念南’,思念的念,南方的南。让他记着,南边,还有个外婆家。”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原来,她什么都懂。
可我这个当妈的,还在跟她置气。
我问她:“什么时候带孩子回来看看?”
她总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下,然后说:“妈,快了快了,等路好走了,我们就回去。”
“路不好走?”我追问。
“就是……雨季容易有塌方,不太安全。我们这儿正在修新路呢,等修好了,就方便了。”她解释得很快,像是怕我多想。
后来的几年,电话渐渐少了。
从一个月一次,到两三个月一次,再到半年,甚至一年。
每次通话,都那么短暂。
她总是说:“妈,我挺好的,别担心。家里都好,冉峻对我好,念南也乖。”
可我却分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
我问她是不是太累了,她总说:“带孩子嘛,都这样。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身边的老姐妹,像钱婶,就经常劝我:“玉芬啊,你也该服个软了。女儿都当妈了,还能跑到哪儿去?你主动去看看她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也想啊。
可是,我心里那股劲儿还没过去。
我总觉得,应该是她回来,她当初走得那么决绝,就该她先低这个头。
我就这样,在矛盾和思念中,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
我不知道,我等的,究竟是女儿的归来,还是一个让我彻底心碎的真相。
你们说,我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太固执,太要强了?
半年前,我的身体开始不对劲。
总是心慌,气短,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去医院一查,医生舒大夫是个很温和的中年人,他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眉头皱了很久。
“柳阿姨,您这个情况……是扩张型心肌病,心脏功能衰退得比较厉害。得住院好好治疗。”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进医院。
老伴当年,就是在这个医院里没的。
我颤抖着问:“舒大夫,我……我这个病,严重吗?”
舒大夫安慰我:“阿姨,您别怕。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我们一定会尽力。您得保持好心态,家人的支持也很重要。给您女儿打个电话吧。”
女儿。
这两个字,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拿出那个早就存着却很少拨打的号码,手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柳书颜的声音。
“妈?”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还带着喘息。
“囡囡……”我刚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立刻紧张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想把病情说得轻描淡写一点:“妈……妈有点不舒服,住院了。”
“住院了?严重吗?哪个医院?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书颜!你快躺下!又到处乱跑!”
然后,就是一阵嘈杂,电话被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就再也打不通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所有防线都崩溃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那片被楼房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她到底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为什么连打个电话都这么艰难?
那个男人是谁?是冉峻吗?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凶?
我的女儿,我的柳书颜,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是不是后悔了,却因为当初的决绝,拉不下脸来向我求助?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翻江倒海,搅得我不得安宁。
我的病情,也因为心情的郁结,急转直下。
钱婶天天来医院陪我,给我送饭,看着我 日渐消瘦,她也跟着掉眼泪。
“玉芬啊,你可得撑住!为了孩子,你也得撑住啊!我帮你找人,托关系,一定能联系上书颜的!”
钱芬到处帮我打听,可那个叫冉峻的村子,实在是太偏了,连个准确的行政区划都很难查到。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女儿一面,没能亲口对她说一句:“囡囡,妈不怪你了,妈想你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一个奇迹发生了。
那天下午,我昏昏沉沉地睡着,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推我。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我的病床前。
是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旧外套,风尘仆仆。
他的脸蛋冻得有点红,一双大眼睛,却和我记忆里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明亮又清澈。
他看着我,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
“请问,您是柳玉芬外婆吗?”
我的心,猛地一颤。
外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钱婶赶紧扶住我。
“孩子,你……你是?”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捏得有些潮湿的照片,照片上,正是我和年轻时的柳书颜。
“我叫冉念南。”他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我妈妈叫柳书颜,她让我来找您。”
真的是他!
我的外孙!
我一把抓住他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眼泪再也忍不住,像决了堤的洪水。
“念南……好孩子……你……你妈妈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急切地问,目光越过他,望向病房门口。
门口空荡荡的,没有我 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冉念南的头垂了下去,小小的肩膀微微抽动着。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背上那个破旧的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
盒子是普通的桐木做的,已经很旧了,边角都磨得圆润光滑。
“外婆,”他把木盒子递到我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爸爸说,这是妈妈……留给您的遗物。”
遗物?
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死死地盯着冉念南,希望他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
可那孩子通红的眼睛,和强忍着不掉下来的眼泪,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没了。
我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
钱婶和舒大夫都在,冉念南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一动不动地守着我。
看到我醒了,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我床边:“外婆,外婆你不要死!念南只有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摸着他的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是啊,我不能死。
我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办?
我得弄清楚,这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木盒子,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我让钱婶扶我坐起来,把盒子抱在怀里。
盒子没有上锁,我轻轻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厚厚一沓信,一本小小的日记,一张全家福照片,还有一个用木头刻的、十分粗糙的小鸟。
照片上,柳书颜依偎在冉峻身边,笑得依然温柔,但看得出来,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冉峻穿着朴素,但眼神坚毅,他抱着一个小小的冉念南,背景是几间简陋的土坯房和连绵不绝的大山。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妈妈亲启”,但没有贴邮票。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是那么熟悉。
“妈妈:
展信安。
这是我到这里的第一周,也是我第一次给您写信。请原谅我,没有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您还在生我的气。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偏远,坐完火车还要坐好几天的汽车,最后一段路,是冉峻背着行李,我们走了整整一天才到的。
但是妈妈,您别担心,这里的人都很好。公公婆婆把家里唯一一个囫囵的暖水瓶给了我,晚上怕我冷,给我盖了两床被子。冉峻……他真的对我很好,什么活都不让我干。
我知道您不信,但请您相信女儿的眼光。我会过得好好的,我会向您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我好想您。想您做的红烧肉,想您晚上给我掖被角。
不孝女:书颜”
信的落款,是八年前的那个秋天。
我一封一封地往下看。
原来,她不是没有联系我,而是用这种方式,记录着她对我的思念。
她没有寄出来,或许是觉得,说了这些,只会让我更担心。或许是,她还在等我一个原谅的信号。
“妈妈:
我怀孕了,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婆婆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给我摘最新鲜的野果子。冉峻说,等孩子出生了,就叫‘念南’,他说,替我这个当妈的,时时刻刻念着南方的家。
妈妈,您当年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辛苦?”
“妈妈:
宝宝出生了,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很健康。他有一双和您一样明亮的眼睛。我终于体会到您当年的不容易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妈妈,对不起。”
“妈妈:
念南会走路了,会叫‘妈妈’了。村里通了电,但信号还是时好时坏。每次给您打电话,都要跑到山顶上,站好几个小时才能找到一点信号。我总是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我怕您听出我的喘息声,怕您担心。其实,我一点都不累,能听到您的声音,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我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信纸。
原来,每一次短暂的通话背后,是她几个小时的等待和攀爬。
原来,每一次报喜不报忧,是她藏起了多少辛酸和艰难。
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妈妈?
日记本里的内容,更是让我肝肠寸断。
“四年前,春。
今天去乡里的卫生院检查,医生说,我的心脏问题,和妈妈一样,是遗传性的。而且,因为这几年太劳累,加上营养没跟上,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
医生建议我去大医院做手术。
可我怎么能去呢?手术费对我们这个家来说,是天文数字。更重要的是,我怎么能告诉妈妈?她自己的身体就不好,要是知道了我的病,她怎么受得了?
我不能这么自私。
冉峻知道了,抱着我哭了一晚上。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他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我治病。
我告诉他,我没事。我们得把钱省下来,给念南读书用,让他走出这座大山。”
“三年前,秋。
身体越来越差了。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站一会儿就头晕。孩子们都很可爱,他们让我想起了您,妈妈,您当年教我识字的时候,也是这么温柔。我把您教给我的一切,都教给了他们。我希望,他们也能像我一样,因为知识,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一年前,夏。
我开始咳血了。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最放不下的,是念南,还有远方的您。
我求冉峻,等我走了,一定要把念南送到您身边。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最亲的人了。
我把这些年写的信都整理好了,还有我给念南刻的小木鸟,这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了。
妈妈,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我这一生,没有给您争光,反而让您操碎了心。若有来生,我还想做您的女儿,一定乖乖听您的话,再也不远嫁,就守在您身边,给您养老送终。”
最后一页日记,字迹已经非常潦草,还带着斑斑血迹。
“妈妈,我好想您。
我好想,再吃一次您做的红烧肉……”
我的手再也拿不住那本日记,木盒子掉在地上,信纸散落一地。
我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女儿,我的傻女儿!
这八年,你不是不爱我,你是爱得太深太深!
你怕我担心,怕我难过,所以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的苦难和病痛!
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而我呢?我却因为那可笑的自尊和固执,错过了你八年的时光,错过了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我才是那个最该说“对不起”的人啊!
柳玉芬,你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狠心的母亲!
我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钱婶和舒大夫连忙拉住我。
“阿姨!您别这样!您要保重身体啊!”舒大夫急切地说,“书颜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我抬起泪眼,看着小小的冉念南。
他也哭成了个泪人,他走到我身边,用他那稚嫩的小手,帮我擦去眼泪。
“外婆,不哭……爸爸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美的地方,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她说,要我替她,好好孝顺您。”
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这个孩子,是我女儿生命的延续,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信纸,看着那个粗糙的小木鸟,我终于明白了。
她没有离开我,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地陪在了我身边。
就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舒大夫突然对我说了一个消息。
“柳阿姨,您先别激动,听我说。您的心脏问题,虽然严重,但并不是没有希望。省城的大医院最近引进了一项新的微创手术技术,成功率很高。我已经帮您联系了专家,只要您愿意,随时可以转院过去。”
希望?
在我以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在我为女儿的离去万念俱灰的时候,希望,竟然悄然而至。
我愣住了。
我看着怀里的冉念南,他正用那双像极了柳书颜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期盼。
我突然明白了柳书颜最后的嘱托。
她不是让我跟着她去,她是让我,替她好好活下去。
为她,也为这个她拼了命也要送到我身边的孩子,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我要接受手术,我要恢复健康。
我要把欠了女儿八年的母爱,加倍地补偿在外孙身上。
我要带他去看大海,告诉他南方的故事,告诉他,他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最爱他的女人。
我紧紧握住冉念南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好孩子,跟外婆回家。等外婆病好了,带你去看南方的海。”
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温暖了起来。我知道,那是我的女儿,在天上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的人生,在最黑暗的时刻,因为一份迟到了八年的爱,重新找到了光亮和方向。
书颜,我的女儿,妈妈不怪你。妈妈为你骄傲。
只是,妈妈心里,真的好遗憾……好遗憾……
各位朋友,听完我的故事,我想问问大家:
如果你是我故事里的女儿柳书颜,在面对生活的苦难和病痛时,你会选择像她一样,对家人“报喜不报忧”,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吗?这,究竟是爱,还是一种残忍呢?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