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383年深秋,前秦天王苻坚立于寿阳城头,眼前景象令他心惊胆战。
公元383年深秋,前秦天王苻坚立于寿阳城头,眼前景象令他心惊胆战。
八公山上随风摇曳的草木,在他眼中竟化作无数严阵以待的东晋士兵。
这位曾豪言“投鞭断流”的帝王,此刻第一次对自己的百万大军产生了怀疑。
仅仅数日后,一道看似平常的退兵命令,竟让这支规模空前的军队瞬间土崩瓦解。
二十五万前锋部队在混乱中自相践踏,统帅苻融被乱军砍杀,前秦的帝国梦想在淝水河畔碎成齑粉。
当溃败的士兵将“秦兵大败”的呼喊传向后方,正在途中的六十余万大军,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溃散。
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庞大的远征集群,竟因一道命令灰飞烟灭。
“今天下垂平,惟东南未殄”。
这是383年,苻坚在朝堂上扫视群臣时的宣言。
前秦的铁骑踏平了北方大地——羌族姚氏臣服了,前燕灭亡了,前凉消失了,巴蜀归顺了。
西域六十二国,匍匐在长安城下朝贡,疆域之广,已远超曹操时代的魏国,史家谓之“五分江山有其四”。
在这种背景下,苻坚决定南征。
他的军队,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号称百万雄师。
前锋旌旗指向东南,后续部队首尾相距千里。
当群臣质疑长江天堑难渡时,苻坚轻抚佩剑:“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金銮殿上,反对声浪却此起彼伏。
尚书仆射权翼以“晋君贤明,将相和睦”力谏;
太子苻宏提出“厉兵积粟”的缓策;
最激烈的反对来自弟弟苻融,他含泪痛陈:“我数战,兵疲将倦,鲜卑、羌虏皆国之仇贼!”
满朝文武,唯有降将慕容垂微笑出列:“陛下神武,当建不世之功!”
苻坚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与吾定天下者,其惟卿耳。”
他怎会料到,两年后正是此人将匕首刺向前秦后背。
硝烟弥漫的江淮前线,前秦的兵力优势在实战中化为泡影。
真正抵达战场的二十五万秦军,面对的是八万东晋北府兵,一支由谢玄精心训练的职业劲旅。
洛涧河畔的血战,揭开了死亡序幕。东晋猛将刘牢之率五千精锐夜袭秦营。前秦卫将军梁成统率的五万大军,在黑暗中崩溃。
黎明时分,河面漂浮着上万具秦军尸体,梁成、梁云、弋阳太守王咏等十余名将领的头颅,悬挂在晋军营门。
五千对五万,歼敌六万——这份战报传到长安时,朝堂上一片死寂。
淝水决战日的伤亡名单更令人窒息。当朱序在秦军阵后大喊“秦兵败矣!”时,精心布置的防线瞬间瓦解。
二十五万大军像无头苍蝇般奔逃,人马相踏的尸体堵塞了淮河支流。
寿阳城外三十里,丢弃的铠甲兵器堆积如山。
被践踏致死的士兵面部朝下,手中还紧攥着未及使用的箭矢。
后续六十万大军听闻前锋溃败,不战自溃,自项城至长安的官道上,散落着辎重车马和残缺的军旗。
当东晋送来“愿移阵少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的书信时,疲惫的苻坚仿佛看到了破局曙光。
“击其半渡”的兵法妙计在纸上完美无缺。苻坚不顾苻融“敌寡我众,何必退让”的苦劝,下令全军后撤。
他忘了自己统帅的,是一支由多民族临时拼凑的军队,氐族精锐不足三成,鲜卑、羌族降卒心怀鬼胎,汉人士兵更不愿与江南同胞厮杀。
后撤令在混乱的传令系统中,逐渐扭曲变形。
当第一列士兵开始移动,后方的慕容垂部将立即散播兵败谣言。
阵型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崩塌,二十五万大军在恐惧支配下疯狂奔逃。
苻融策马冲入乱军试图阻止,坐骑突然跌倒。这位曾平定北方的名将,竟被自家溃兵踩成肉泥。
苻坚肩中流矢,在亲兵护卫下狼狈北逃。
风声鹤唳中,他蜷缩在淮北农舍里喃喃自语:“朕若用朝臣之言,岂见今日之事邪!”
淝水的涟漪迅速荡向北中国。
战后仅三个月,慕容垂在邺城祭拜前燕祖庙,十万鲜卑遗民聚集旗下。
384年正月,他自立为燕王,前秦河北疆土尽数易帜。
羌族姚苌的叛变更具讽刺。这位曾被苻坚任命为龙骧将军的将领,在渭北振臂一呼:“秦王仁厚而不防人,今当各图大事!”
他围攻长安时,城中氐族守军不足万人,五年前苻坚将十五万户氐人分迁边镇,此刻关中腹地竟无亲兵可用。
当苻坚的尸身,在新平佛寺渐渐冰冷,他派往西域的七万精兵,正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氐族名将吕光征服龟兹的捷报传来时,长安城头已飘起后秦旗帜。
那些被迁往边镇的氐族部落,在各方势力夹击下逐一消亡。
淝水之战后,东晋将边界推进到黄河以南。
谢安的棋局与捷报,成为文人墨客千年的咏叹。
而苻坚的百万大军,只留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悲凉成语。
来源:古今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