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具体而言之,大概可分为以下几种情况:一是未竟之书,即作者没有写完的书;二是缺页之书,装订漏页,或者阅读频繁致残;三是字迹漫漶,包括漏字、错字,或者因避讳而将个别字涂抹或者框框化等。
何为残书?简言之,残缺不全之书,即谓之残书。
具体而言之,大概可分为以下几种情况:一是未竟之书,即作者没有写完的书;二是缺页之书,装订漏页,或者阅读频繁致残;三是字迹漫漶,包括漏字、错字,或者因避讳而将个别字涂抹或者框框化等。
读书,有其乐,各寻其乐,各得其乐。
读残书,亦有其乐。其乐,在于悬想,在于推测,在于阅读过程中所衍生出的种种。
若然一本残书,是因为内容未曾写完而致“残”,那么,这本书就给人留下了无限悬想的余地:故事最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人物命运如何?作者为什么没有写完?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结局是一个“谜”,于是,很多人就企图去解开这个谜,于是就有了种种的“续写”或者“补写”。最典型的就是《红楼梦》。高鹗续写后四十回,似乎已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却也仍有不认可者,于是,各种各样的《红楼梦补》《续红楼梦》等书,纷然而出。如,清人归锄子的《红楼梦补》、今人张之的《红楼梦新补》等。
种种的“补写”“续写”,其影响,尽管臧否不已,但客观上,却是丰富了文学创作的。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阅读一本内容未竟之书,尽管遗憾种种,但亦可于猜测、推想中,获得一份乐趣。并且,藉此猜测、推想,也拓展了自己的想象力。在一定程度上,猜测、推想,也是一种再创作,只是一种尚未落实纸面的创作而已。
因漏页、缺页,或者因阅读频繁而致残的残书,对于普通读者来说,似乎影响不大。但对于真正的读书人,却是另有一种态度。
他们,会千方百计找来相同的书,或者不同版本的书,进行比较阅读,并藉此对书中之“残”,进行补救。这便是所说的“抄补”。
读现代作家,尤其是周氏兄弟、郑振铎等人的文章、书信、日记、题跋等,你就会发现,他们大多有“抄补”的习惯。自己亲自动手,将所“残”页之内容,进行抄写,然后,补入残书之中。郑振铎《劫中得书记》一书,就屡屡写到“抄补”书页的事;而读周氏兄弟的题跋、日记,抄补书页的记载,更是数见不鲜。抄补,一方面,是对残书内容的补足;另一方面,在抄补的过程中,也享受到了一份爱书人的“抄书之乐”——是对自己真情爱书的一种行为表达。
一些名家的“抄补”页,因为其书法之美,甚至,不仅能使一本书得以“完璧”,而且还能使一本书增值、增辉,深得藏书家钟爱、追捧。
字迹漫漶而致残,对漫漶之字的辨认,亦是一份乐趣。
尤其是古典文学作品,漫漶之字的辨识,考验着一个人的语言文字水平,文言文字,一字之差,可能造成意义上的截然相反,不可不慎之哉。辨识,是一个解决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享受语言文字乐趣的过程。
字迹漫漶,造成因素之一,就是“避讳”(残字、替代字、涂抹、剜缺、框字等),尤其是避帝王之讳。这,反倒成为了后人版本考证的一条渠道。通过避讳之字,考察一本书的版本、出版年代,乃至时代风情、风云。所以说,凡事,总是弊利并存的。
读书,贵在“入心”,读书有心之人,或许,还会在读残书的过程中,别有所获——如:“残”中获“全”。
郑振铎《劫中得书记》(七)——“清平山堂话本二种”记曰:“中国书店收得某书,钱先生见其每册封底页均有字迹,遂逐页揭下,合之乃成此书。初不知为何书,仅知其是明刊小说耳。持以示余,余曰:‘此清平山堂话本之二种也。’取《雨窗》,《欹枕》诸印本对之,果不误。”
看,多么有意思啊!本来只是“某书”每册书的“封底页”,钱先生竟然从中以“残”获“全”,得到了《清平山堂话本》二种。
残书,若然成为了珍本,乃至孤本,即足可“抱残守缺”矣。有幸读到这样的“残本”,那就是在读一本版本史,一本沉郁、深厚的文化史。
可见,读残书,亦别有乐趣,对于真正的读书人来说,残书不“残”——他不仅能够“补残”,而且还能“全残”,于“残”中,另造一种天地。
摘自:2025-05-29《滕州日报》
来源:途拍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