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 楚碑拓影里的抗战历史与父亲寻拓之路(二)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8 16:00 1

摘要:作者:砚之(笔名),华中科技大学医学博士,退役军人,携军旅生涯的坚毅底色与医学专业的深厚积淀,现任职于国内某三甲医院,以仁心为怀、精术为器,在临床一线践行医者使命

作者:砚之(笔名),华中科技大学医学博士,退役军人,携军旅生涯的坚毅底色与医学专业的深厚积淀,现任职于国内某三甲医院,以仁心为怀、精术为器,在临床一线践行医者使命

引言:八秩烽火过,拓影照青史

2025年,距鄂西会战胜利、《复楚亭记》石碑矗立已逾82载,亦是抗战全面胜利80周年。恰此时,宝岛台湾隐蔽战线题材剧《沉默的荣耀》热播,剧中“东海情报小组”于“白色恐怖”下暗递军情、以生命践行信仰的“沉默坚守”,唤醒了历史深处的忠魂微光。这份“于无声处铸忠魂”的坚守,与武陵山区拓片承载的烽火记忆遥相呼应,也让一段始于残碑、归于拓片的寻访往事,随时光脉络清晰浮现——

这段往事的缘起,是1996年恩施清江畔的意外相遇:一方“思危”残碑滚落,揭开了“湖北抗战第一碑”《复楚亭记》的寻访序幕。这方见证鄂西会战与省府西迁的石刻已毁于岁月,唯拓片能补全湮没史事。为寻此珍贵遗存,此后三载,父亲怀揣残碑摹本,踏遍恩施山野古院,从档案馆泛黄卷宗到金氏后人蓝布包裹,终寻得这纸劫后遗存——它曾被缝入棉被躲过文革,经“修旧如旧”修复,726字碑文完整重现:卢沟桥烽烟、石牌要塞白刃、土苗群众梭镖、湖北“外抗寇、内安民”的坚韧,抗战关键历程尽现方寸。而这份跨越三载的执着,恰与《沉默的荣耀》的精神内核同频共振。如今,武陵山风再拂恩施龙洞旧址,“思危”残碑的无声诉说,与剧中英雄坚守相映;父亲踏遍的九曲山路,恰似剧中史料研究者的考证轨迹。隐蔽战线“以身许国”的沉默坚守,与山野间“以行存史”的执着铭记,一脉相承诠释“铭记”千钧重量。

深究这纸泛黄拓片承载民族记忆的缘由,既因碑文汉字镌刻着危亡之际的不屈风骨,更因金氏两代人的生死守护、父亲的山野寻访,恰如剧中英雄的默默奉献与后世的历史追溯——“沉默”是乱世以身殉道,“铭记”是盛世以行传魂,这份跨越八秩的精神共鸣,让“忠魂”至今滚烫鲜活,直抵人心。

图 作者与父亲

【文中父亲】程远斌,湖北天门人,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兼任《湖北作家》主编。在文化收藏与研究领域,他深耕不辍。自1963年起致力于湖北陶瓷收藏,至今已坚守半个多世纪,现藏湖北陶瓷器物一万余件。他不仅系统性提出并完善“湖北陶瓷”概念,更全面查清其历史脉络与分布状况,通过开展一系列宣传研究活动,持续提升湖北陶瓷在全省乃至全国的影响力与行业地位。2013年,因其突出贡献,被武汉文化遗产协会授予“古代艺术品收藏家”称号。

第二章 山径觅珍影:三载曲折寻拓路

从1996年秋开始,父亲的寻拓之路正式启程。他利用工作之余,走遍恩施的档案馆、文化馆,泛黄的卷宗里翻遍民国时期的文物登记册;登门拜访文史学者与年过八旬的老住户,在“可能见过”“记不太清”的模糊线索里打捞希望;甚至托人辗转武汉、宜昌的古籍市场,带着残碑拓片的摹本比对每一份旧拓。

每当听闻“舞阳坝老教师家藏有民国碑拓”、“六角亭旧书店曾收过类似物件”的消息,他便立刻放下手头事动身,可多数时候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有一次冒雨赶往咸丰,翻山越岭找到线索中“藏拓人”,却发现对方保存的只是普通的墓志拓片,回程时裤脚沾满泥浆,父亲却只笑着说:“多跑一趟,就少一个遗憾。”

这样的寻访,一找就是三年。2000年初春,恩施州档案馆一位退休档案员提及:“舞阳坝有位金老师,他父亲金如斋是民国时期的书画家,抗战时在育幼园教美术,或许藏有旧拓。”父亲的心怦然一动,当即揣着残碑摹本,直奔金老师家。

初见金老师,提及《复楚亭记》拓片,他只说“家里没有这类东西” ,不愿谈及。父亲没有灰心,此后常带着《恩施抗战史》、《陈诚回忆录》等史料登门,与金老师聊复楚亭的修建背景、谈碑文里“外备战以当方张之寇”的战时图景。一来二往,金老师终于松口:“拓片确是家传之物,只是父辈遗物,不打算出售。”

又过了三年,父亲与金老师已相当熟络,那是2003年9月3日上午,金老师终于将父亲领进里屋,从樟木箱里取出用蓝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当解开第三层棉布时,泛黄的宣纸边缘露出来——正是《复楚亭记》拓片。金老师指尖轻触拓片破损处,将往事缓缓道来:

“先父金如斋,是晚清至民国时期恩施有名的书画家。1940年湖北省第五儿童育幼园成立时,他就在育幼园里教美术;1945年9月,《复楚亭记》碑刚在龙洞旁立起,他便约上汉声诗社的好友高荷鲜,带着四张加厚宣纸、一瓶白芨水直奔现场。两人蹲在碑前拓了整整一下午,拓片晾干时,墨色里还带着山石的潮气。”

自那以后,金如斋始终将拓片视作心头珍宝。平日里只当练字的碑帖独自揣摩,连亲友借阅都婉言拒绝。1952年秋,金如斋病重卧床,特意将金老师叫到床前,双手捧着拓片郑重交托:“这是记录恩施抗战的老物件,比家里任何东西都金贵,务必妥善保管,不能弄丢了!”此后金老师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着拓片。

最惊险的考验,出现在文革时期。红卫兵抄家的消息传来,金老师急中生智,连夜把拓片裁成四小张,小心翼翼缝进棉被夹层——被面是常见的蓝布碎花。谁也不会想到,这床普通的棉被里藏着抗战文物。就靠着这不起眼的“藏身之处”,拓片侥幸躲过一劫,可五十多年的岁月侵蚀终究难挡:纸面被虫蛀得七零八落,“复楚亭记”四个字只剩大半,不少字迹模糊成墨团,边角甚至成了粉碎性破损,触目惊心。

当天,父亲以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买下拓片,捧着这叠“脆弱”的历史,父亲直奔恩施最有名的装裱店。他请师傅用“修旧如旧”的手法:先将拓片浸入温水轻轻展平,用竹镊子挑去虫蛀的碎纸,再找到同年代的宣纸补缀破损处,最后用蚕丝纸托裱加固。三个月后,修复后的拓片高258厘米、宽84厘米,父亲据此推算:原碑高约318厘米、宽104厘米,这般体量,“湖北抗战第一碑”的称号名副其实。

修复完成那日,父亲站在装裱店的窗前,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拓片上——“复楚亭记”四个大字虽为补缀,却依旧透着当年的墨色沉厚。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拓片的生命,要在碑文的解读中真正“复活”;残碑与拓片的拼图,尚需在逐字逐句的研读里,拼出那段抗战历史的完整轮廓。(待续)

审核:张佑军

编辑:徐文新

来源:中国艺术鉴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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