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公主与我,自幼便是手帕之交,情谊深厚,更兼她后来成了我兄长之妻,与我亲如姐妹。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长公主与我,自幼便是手帕之交,情谊深厚,更兼她后来成了我兄长之妻,与我亲如姐妹。
那日,长公主泪眼婆娑,红着眼眶寻至我处,泣声道:“你可知你哥哥他……他竟带回来一个女子!”
我闻言,亦是心头一震,泪水不禁滑落,哽咽道:“你哥哥亦是如此,也带回了一个女子来!”
长公主闻言,怒气更盛,长鞭一甩,怒喝道:“这些狗男人,如此薄情寡义,不要也罢!”
我吸了吸鼻子,亦是愤慨不已,附和道:“正是,你若不要,我也不要了!”
于是,我们二人一合计,设计了一场假死之局,悄然逃离了那繁华却束缚人心的京城。
四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这一日,我与长公主正漫步于乡间小道,忽闻马蹄声疾,抬头望去,只见我兄长与她兄长,竟寻至此处。
我兄长手持长鞭,怒目圆睁,将长公主绑上了马背,厉声道:“你这女子,竟敢假死逃遁,看我不将你带回,好好教训一番!”
长公主挣扎着,怒骂道:“你这负心汉,还有脸来寻我!”
与此同时,她兄长亦是用腰带将我绑上了肩头,冷声道:“你亦是如此,竟敢与她一同设计假死,今日定要将你带回,问个清楚!”
我挣扎着,喊道:“你放开我,我们早已决定,不再与你们这些负心人有任何瓜葛!”
正欲离去之际,忽闻身后传来两个稚嫩的声音,齐声喊道:“不许欺负我娘亲!”
我们二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回头望去,只见两个奶团子,一男一女,正站在我们身后,怒目而视。
我兄长见状,眸光猩红,颤声道:“这……这是我儿子?”
她兄长亦是眼底充血,颤声问道:“这……这是我女儿?”
两个奶团子闻言,更是气鼓鼓地瞪着他们,齐声道:“正是,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欺负我娘亲!”
1
我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名唤宁忆慈。
长公主徽月,与我自幼相识,情同手帕之交,亦是我嫡亲的嫂嫂。
当然,我亦是她的嫂嫂。
只因,她嫁给了我那英勇非凡的将军哥哥,宁逸昭。
而我,则嫁给了她的王爷兄长,元时安。
那日,徽月红着眼眶,匆匆踏入安王府:“阿慈,你哥哥他……他带回来一个女子。”
她说着,声音渐渐哽咽,“那女子,温柔端庄,轻声细语,你说你哥哥是不是就偏爱这样的……”
我闻言,眼眶亦是一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抽抽搭搭落了下来。
徽月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暖意:“你倒也不必觉得我太可怜……”
我抹了抹泪,心中悲戚,不想我俩姐妹情深,竟同病相怜至此。
“你哥哥……他……也带回来一个女子,如今,就安置在西院里。”我哽咽道。
徽月闻言,倏地站起身,怒目圆睁:“什么?!我去抽她!”
我忙拉住她的衣袖,急声道:“那女子,生得明艳动人,酥胸白似银,细腰如柳枝,还唱得一口好曲,我瞧着都心生欢喜,何况你哥呢。”
我低头望着自己胸前一马平川,认命般叹了口气:“我虽不甘,却也输得心服口服。”
徽月气得将腰间的长鞭一甩,鞭声清脆:“都是些负心汉!不要也罢!”
我吸了吸鼻子,附和道:“你不要,我也不要。”
徽月默了半晌,突然道:“我们跑吧,你说的,何至于为个男人这样。”
她话音刚落,元时安正推门进来。
他身着月白窄袖锦袍,乌发简单束以玉簪,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几分矜贵冷傲。
他微微皱眉,幽冷的黑眸从我身上又落到徽月身上:“你怎么回来了?”
与元时安成婚三载,每次见他这副模样,我都怵得慌,一时心虚,差点就要全盘托出。
徽月忙将我挡在身后,下巴微扬,傲然道:“本公主回趟娘家怎么了!”
我从徽月身后探出头,小声附和道:“对……对,是回娘家。”
他黑眸中情绪涌动,薄唇微抿了抿:“后日宫宴,便由如梦随我进宫,你待在王府里,哪儿也不许去。”
如梦,便是他带回来的那位女子。饶是早知道他心中无我,心口却仍是一阵刺痛。
我声音轻颤,带着几分哀求:“王爷,可我才是你的王妃。”
他垂下眼眸,又是一贯地冷漠疏离:“此事,我意已决。”
我闻言,心中如坠冰窖,却仍不死心地问道:“王爷,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新来的女子?”
他抬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与她,无可比性。”
说完,便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我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2
我如遭雷击,蜷身钻进床底,撅着屁股,身子一抖一抖,似秋风中瑟瑟的落叶。
徽月见我这般模样,赶忙蹲在床边,一边伸手拉我,一边劝道:“我的好姑娘,你快些出来,这床底又脏又暗,可别委屈了自己。”
言罢,她眉间染上一抹透骨酸心的愁绪,轻叹道:“宁逸昭那厮,连宫中有宴这般大事,都未曾告知于我。”
“他一月未归,归来后却不见踪影,你且听我说,我其实也并非真心喜欢他,不过是馋他那身子罢了。”
“唉,这世间好看的男子多如繁星,可就数他肩宽背厚,腰粗腿长,一夜七……”
我身子猛地一顿,如被施了定身咒,旋即从床下拉出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我献宝般地将箱子里的金银首饰一股脑儿地捧到徽月面前,眼睛亮晶晶地道:“徽月,你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徽月嘴角微微抽搐,目光落在我发髻散乱、狼狈不堪的模样上,诧异道:“你没哭?”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脆生生道:“没有啊,你不是说我们要跑路嘛,我找我私房钱呢。”
元时安虽对我冷漠疏离,可他出手极为大方,总爱送我些珍贵玩意儿。
幼时,哥哥赴外从军,我便被寄养在叔婶家。叔婶对我这个拖油瓶,自是瞧不上眼。
底下那些下人,个个都是人精,见碟下菜,克扣我的吃食,那不过是家常便饭。
更有那手脚不干净的,见着值钱的玩意儿,便顺手摸了去。
因此,我便落下了藏东西的习惯,即便嫁入安王府,这习惯也未曾改。
而且,经我多年摸索,这床底下,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徽月轻咳一声,转瞬便一本正经道:“对!跑路!”
我们俩躲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好几个时辰。
她歪着头,思索片刻道:“你哥手握兵权,我哥权势滔天,咱们就算跑得再远,也会被捉回来,咱们只有……死遁。”
我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脆声道:“行,死就死。”
她沉吟了一会儿,手指轻敲桌面,问道:“那就放一把火,烧将军府还是烧安王府?”
我眨了眨眼睛,脆生生道:“我都行,看你。”
徽月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如一块巨大的墨布,沉甸甸地压下来。
我把她送到门口,左顾右盼,也没见哥哥来接她。
见她闷闷不乐,我心中对哥哥也多了几分怨,嘟着嘴道:“我哥哥也真是的,这般晚了也不来接你。”
其实在我心中,纵使是哥哥,也是配不上徽月的。
她生得明艳动人,肤白如雪,尤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顾盼生辉,一笑起来,似将世间光彩都揽于一身,让人挪不开眼。
人人皆说她骄纵跋扈,说她心狠手辣,鞭子底下冤魂无数。
可她的鞭子底下,统共两条人命,皆是咎由自取。
一个是户部家的公子,见徽月生得貌美如花,便起了歹心,下药欲染指于她。
那公子满脸淫笑,道:“整日打扮得如此艳丽,不就是想招人疼你吗?公主,让我在床上好好疼疼你!”
徽月中了迷药,虽身子发软,可手下鞭子却是有劲的,再加上心中气极,鞭鞭都是朝着那公子的命门去的。
那户部家的公子,本就是个wo囊废,没几鞭子就撑不住了,一命呜呼。
杀了朝廷命官的儿子,自是要吃牢狱之灾的。
可谁都知道,徽月的哥哥是安王爷。
安王爷又是个极其护短的,妹妹杀了儿子,哥哥便反手断了那爹的仕途,户部家就这样败落了。
另一个便是欺辱我的婢女。
那时爹娘早逝,哥哥十岁便从军去了,我被寄养在叔父家。
叔父是个六品的官儿,府中一妻一妾,儿女却有许多,自是无法顾及我。
好像是个赏花宴上,我的贴身婢女小翠,偷了我的玉佩,被人赃并获,却死不承认。
我本寄人篱下,平日里便得过且过,可这玉佩却是哥哥留给我的,我认了死理,不肯罢休,道:“小翠,你怎可如此,这玉佩对我极为重要。”
小翠当众嗤笑我,道:“不过是个破落户,靠我们家老爷的救济苟延残喘,这般贵重的玉佩,指不定是偷谁的!”
那时许多大家小姐围着,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唯有一记长鞭唰地甩在小翠身上,小翠吃痛地大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可都是官家小姐!”
徽月扬起红唇,笑得张扬,唰地又是一鞭,道:“贱婢!辱骂本公主,该死!”
两鞭子下去,小翠已奄奄一息。
众人看她的眼里,有惊恐,有厌恶,还有一丝鄙夷。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只觉得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喃喃道:“好美。”
她愣怔了片刻,白皙的脸上泛起微红,道:“你是……傻子吗。”
她的恶名自那天起,便传得沸沸扬扬。
也是自那天起,人人都知道,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身边,多了个跟屁虫。
她护那跟屁虫跟护犊子似的,甚至直接将人接到安王府养着了。
3
我在安王府,一住便是悠悠五载。
“阿慈,你当真不思念家中亲人?”徽月常这般问我。
我望着窗外云卷云舒,轻叹道:“怎会不想,对哥哥的思念,隔着那悠悠风,漫漫云。”
而我与徽月,却是碎碎念念,岁岁年年相伴。
可偏偏造化弄人,那日,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一向视男人如粪土的长公主徽月,竟也动了心。
起因是我被一个威武不凡的男人一把抱住。
他一身戎装,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深邃的眼眸隐约带着笑,我眼里逐渐欣喜,脱口而出:“哥哥!”
而远处的徽月,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柳眉倒竖,扬起长鞭就是一抽。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轻薄我家阿慈!”徽月怒喝道。
从没有人接住徽月的鞭子。
有些人忌惮安王爷,不敢接,有些人是真没用,接不住。
我哥哥不仅接住了鞭子,还顺手一拉,将徽月大美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姑娘莫恼,是在下唐突了。”哥哥轻声说道。
天雷勾地火,我万没想到徽月竟被这土俗的“将军戏美人”戏码,勾得没了魂。
“哼,谁要你拉!”徽月嘴上虽这么说,脸却红了。
哥哥性子板正,除了对我极其宠溺,对其他女子从来不苟言笑。
“徽月,你莫要再纠缠我哥哥了。”我劝道。
徽月却道:“阿慈,你不懂,我从未对一个男子如此心动。”
徽月追着哥哥吃了好些苦,追得没了自我。
她见哥哥唯对我笑对我好,便卸了红妆,也学着副端庄的模样。
“阿慈,你看我这样,阿昭可会喜欢?”徽月问我。
我又气又恼:“何至于为个男人这样!”
她又羞又委屈:“阿慈,我也不想如此,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却也到底将哥哥放下了。
可我早说命运弄人,她不知怎的落了水。
“救命啊!”徽月在水中挣扎着呼喊。
又不知怎的恰好被我哥哥救了。
大庭广众之下,英雄救美人,还是嘴对嘴的那种。
“阿昭,谢谢你救了我。”徽月羞涩地说道。
她喜滋滋地嫁了我哥哥,新婚夜后给我包了个大喜包。
“阿慈,多谢你推我一把,不然我也不知阿昭如此紧张我。”徽月笑着说道。
我一脸茫然:“不是我,我以为是你自己跳下去呢。”
她神色一怔,转瞬笑道:“管他谁呢,我如今总算嫁给阿昭了!”
她沉浸在幸福里,自然不忍心看我这好姐妹孤身一人。
那日哥哥前来寻我,他皱着眉:“安王爷前来求娶,阿慈你可对他有意?”
我绣花的手一颤,绣了一日的花便这么乱了。
“阿慈,你怎么了?”哥哥关切地问道。
徽月在一旁挤眉弄眼,我将她拉到一旁。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道。
她似笑非笑:“阿慈,苟富贵勿相忘,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看我哥哥的模样,跟我看你哥哥一模一样。”
“唉,真不知我那疯批哥哥哪里好,竟轻而易举夺了你这小美人的芳心。”徽月调侃道。
我低垂着眼脸,面颊滚烫:“莫要胡说。”
是什么时候呢,是初次见他的惊鸿一瞥。
“阿慈,你看那男子,好生威武。”徽月指着远处说道。
我望去,心中一动:“确实。”
是我被人耻笑,他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谁敢欺负她!”他怒喝道。
还是我因想念爹娘,思念哥哥,躲着哭时,递上的一方手帕。
“姑娘,莫要哭了。”他轻声安慰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视线会一直追随在那人身上。
“阿慈,你近日总是心神不宁,可是有心事?”徽月问道。
我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找寻那人的身影,才会安心。
我咬了咬唇:“他……他可愿意?”
徽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嫂嫂,哥哥不愿怎会前来求娶?”
“真的?”我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徽月说道。
我嗔了她一眼,她忙拉着我走了出去。
朝哥哥笑道:“我就说阿慈愿的。”
哥哥看向我,我低着头,双手紧握,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我看今年没什么吉日,明年再说吧。”
“阿昭,你这是何意?”徽月问道。
徽月扑哧一笑:“阿昭啊,是舍不得妹妹了!”
“就你话多。”哥哥瞪了徽月一眼。
就这样,她嫁给了我的将军哥哥,宁逸昭。
“阿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徽月说道。
而我嫁给了她的王爷哥哥,元时安。
“阿慈,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元时安说道。
那时我与她情同姐妹,又亲上加亲。
“阿慈,我们以后要一直这么好。”徽月说道。
“那是自然。”我笑着说道。
可如今看来,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4
宫宴前夕,夜幕低垂,月色如水洒在雕花窗棂上。
徽月神色匆匆,踏入我的房中,轻声道:“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我见她面色苍白,魂不守舍,心中一紧,忙拉住她的手,关切问道:“徽月,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憔悴?”
她抿紧了唇,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咬牙道:“阿昭为了那个女人,竟折断了我的鞭子!”
说罢,她眼眶充血,怒目圆睁,恨恨道:“狗男人!走之前我定要……定要……”
我心中好奇,忙追问:“定要什么?你倒是说啊!”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话锋又一转,她神色凝重,叮嘱我道:“你不一样,我哥哥是个疯批,你可要好好地哄着他,别让他看出端倪,否则我们皆无好下场。”
我乖乖点头,应声道:“对,你说得有道理,我定会小心行事。”
夜里,月色朦胧,我牢记着徽月的话,心中盘算着如何哄好他,以免他起疑心。
我身着轻纱薄衣,如云雾般轻盈,慢束罗裙半露胸,更显婀娜多姿。
我扭着细腰,莲步轻移,跨坐在他身上,娇声道:“夫君~”
他喉结涌动,眼中闪过一丝欲望,扶着我腰身的手越发收紧,声音低沉道:“今夜,是怎么了?怎的如此主动?”
我一言不发,只是搂住他的脖子,轻纱缓缓滑落,露出雪白一片,如玉般温润。
他霎时间血脉贲张,呼吸急促,将我压在身下,低声道:“阿慈,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罗帐之下,情欲如潮,我嘤咛一声,娇声道:“时安……”
他再无理智,压碎了我的鬓边花,情到深处,亦唤我:“阿慈……”
翌日,天未亮他便醒了,他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温柔道:“阿慈,我该上朝去了。”
正要起身,我陡然睁开了眼,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急声道:“时安,你……”
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他又朝我额头落下一吻,柔声道:“阿慈,我很快就回来,你且安心等我。”
我想起那女子对我说的话,心中不安,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哽咽道:“时安,你娶我是因为我哥哥是大将军吗?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他蹙了蹙眉心,神色有些不悦,却仍耐心道:“乖,等我回来说,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
我抽回手,心中悲凉,暗道:他果真从未欢喜过我,一切皆是我的一厢情愿。
手重重朝被子里的大腿一掐,转眼眼眶泛红,我带着哭腔道:“时安,今夜你回来得晚,能不能将我送到将军府,我一个人在府中害怕,想去徽月那儿与她作伴。”
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也好,我一会儿命护卫护送你过去,你且放心。”
“嗯!”我应了一声,心中却五味杂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徽月最后决定还是烧将军府,她神色坚定道:“一来,哥哥与元时安相比,还是哥哥没那么可怕,我无需惧他;二来,我定要出一口气,让阿昭知道我的厉害!”
将军府里,我与徽月呼哧呼哧地扛着两具尸体,累得气喘吁吁。
我褪下手上的玉镯,递给她道:“这玉镯跟随我多年,如今便留在此处,作为引火之物吧。”
她取下脖间的玉坠,冷笑道:“这玉坠是阿昭所赠,我留着也无用,便一同烧了吧!”
我与她各拿一盏烛台,火光摇曳,映照着我们决绝的脸庞。
我与她相视一笑,齐声道:“烧!”
将军府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知谁呼喊一声:“糟了!夫人和王妃还在里面!”
将军府人声嘈杂,混乱不堪,众人纷纷提水救火,却已来不及。
月黑风高,一辆马车在黑暗中呼啸而过,扬起阵阵尘土。
我躺在马车里,忍不住嘶的一声,抱怨道:“昨夜操劳过度,疼死我老腰了,这计划虽好,却苦了我这身子。”
偏头看着与我一样扶着腰的徽月,我狐疑道:“你……你昨夜也如此劳累?”
她顶着乌青的眼圈,冷酷一笑,得意道:“昨天我把阿昭绑在床上,狠狠抽了十鞭子,又骑了他三个时辰,完了还说他不行,就跑了,哈哈!”
我崇拜地看着她,惊叹道:“还是你比较厉害,我自愧不如。”
一下子困意来袭,我打着哈欠靠在她身上,迷迷糊糊道:“咱们去哪儿啊?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她邪魅地摇着手中长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声道:“洛阳,那里盛产美男,我们且去寻些乐子!”
5
我与徽月,在他们尚垂髫之年,年仅两岁时,便将他们送入了那私塾之中。
也是在踏入洛阳城两年之后,我们才过上了当初所憧憬的那般潇洒日子。
这洛阳城,美男子着实如繁星般众多。似我与徽月这般容貌出众,又出手阔绰的金主,自是极受欢迎的。
待尝尽了这等甜头,方知我们从前日子过得有多苦。
时光匆匆,这一晃便是四年过去。徽月已然流连忘返于这温柔乡中,整日里调戏这个,摸摸那个。
只见她倚在俏郎君身上,双手上下其手,肆意妄为。而后半夜归来,还甩着鞭子,醉意醺醺。
我瞧着,心中着实有些羡慕,奈何我生性胆小,只敢摸摸他们那纤细的小手,揉揉他们那嫩滑的小脸,聊以过过瘾。
那日,徽月兴致极高,酒过三巡,竟从钱袋子里狂撒金豆子,大声喊道:“今宵的酒水,由本公主请了!”
说罢,她兴奋地摇起长鞭打着圈,转着转着,竟转进一个俏郎君的怀里。
俏郎君嘴角含着酒杯,轻轻地将酒渡进她嘴里。徽月面色潮红,与那郎君越靠越近。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我也大着舌头,拍着手附和道:“亲一个!亲一个!”
今日,我被徽月拉着喝了不少酒,人也晕晕乎乎的,异常兴奋。
我将腰间的金豆子一颗一颗地塞进那些俏公子的衣襟里,有些胆大的俏公子,已经把衣襟扯开拉到腰间。
我醉醺醺地伸出手一路向下,眼看就要伸进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面前的人影晃了又晃,我努力扳正他的脸,说道:“别动!”
“咦,”指尖朝那人的俊脸碰了碰,我惊讶道:“怎么你与元时安长得一模一样……”
说罢,我吧唧一口亲在那人的唇上,随手从腰间掏出几颗金豆子,双手伸进那男人的衣襟里滑下,说道:“俏郎君,跟我回家吧!”
那人呼吸变得深重,喉头滚动,说道:“好,我跟你回家。”
再醒来时,我身上不着片缕,浑身上下酸痛无比。
脑袋有些发胀,可昨夜的记忆却让我羞红了脸。
俏郎君正背对着我,耳根通红。
松散的白袍随意地搭在肩上,透着衣服,我也能瞧见他身上肌肉如雕刻般。
身量约八尺,肩宽臀窄,光瞧着背影,便是极品中的极品。
我面色了然,心中暗道:此番模样定是害羞了。
出门在外,输人不能输面。回忆起徽月与我显摆的模样,我心中有了计较。
我轻咳一声,洋洋洒洒抽出几张银票,说道:“这是赏你的。”
又故作老手,捏了捏他的翘臀,说道:“姐姐昨夜很满意,以后还找你。”
谁知那人冷哼一声,那刹那,我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应声转过来,我惊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我面露惊恐,结结巴巴道:“元……时安,你!怎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唇角微翘,俯身将我抱在怀里,说道:“昨夜可舒坦了?多年未见,阿慈倒是丰腴了不少。”
他的手在我腰间滑走,冰凉的唇贴着我的耳尖,说道:“阿慈可知,这般软糯的手感可比那黑黢黢的尸体好多了。”
我有些心虚,问道:“尸首,什么尸首,不是烧了吗,你是疯了吗?”
他又轻轻在我额间落下一吻,黑眸微眯,说道:“阿慈,以后可不许再逃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呢。”
我一个激灵,抖得浑身发颤。时隔多年,这压迫感依然把我压制得死死的。
气氛冰冷,我不由讪笑两声,说道:“当初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时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眸光冰冷,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天衣无缝?”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道:“简直是……漏洞百出。”
他又自嘲般笑道:“可那时的我被悲痛蒙蔽了双眼,竟把别人的尸首抱了两年。”
“阿慈,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我?”
6
那夜,月色如霜,洒在城门之上,竟似为其覆上一层冷冽银纱。
我们竟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我满心疑惑,不禁轻声问道:“这城门怎的无人看守,城中街道也寂静得瘆人,莫不是出了何事?”
徽月亦是眉头紧锁,微微摇头:“我也不知,只觉这夜透着股古怪。”
我们未曾深想,那夜,京城已然变了天。
我的好哥哥宁逸昭与她的好哥哥元时安,竟选在那夜宫宴之时起事。
只见他们兵临城下,篡位夺权,一时间,京城风云变幻,杀声震天。
那夜,惊心动魄至极,两人浴血而战,刀光剑影中,元时安终将这天下攥在手中。
摇旗擂鼓声震耳欲聋,却在这喧嚣之中,传来一则急报。
“宁将军!将军府后院烧起来了!夫人……夫人她还在里面……”那传报之人满脸焦急,声音颤抖。
那身染满了鲜血的银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眨眼间,宁逸昭就消失不见了。
而他身侧的新帝元时安,很快也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转瞬也如鬼魅般消失得不见踪影。
将军府外,火光冲天,浓烟缭绕,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吞噬。
不知谁喊了一句:“夫人!还有王妃都在里面啊!快救人啊!”
两抹身影一前一后,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光里,那决绝的背影,似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大火烧得天昏地暗,整整一夜,才将火灭了下去。
据那夜在场的人说,宁逸昭双眼充血,目光在废墟中疯狂搜寻。
忽地,他看到那女尸身上掉落一个玉坠子,顿时,他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疯了般抱着那烧焦的女尸,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徽月”“徽月”,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妄想怀里的人能应他一声。
而一旁的新帝元时安,紧紧抱着那手戴玉镯的女尸,神色病态痴狂,低喃着:“不会的,说好的,阿慈,等我回家,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二人似疯癫了般,守着尸首一夜又一夜,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与这冰冷的尸首。
最后,宁逸昭终于渐渐恢复理智,他声音沙哑道:“时安,让她们俩入土为安吧……”
元时安却紧紧抱着“我”不肯放手,他怒目圆睁,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她们亦是我的妹妹!我的妻!”
他握拳的手在颤抖,连嗓音也变得嘶哑,“宁逸昭,你该死!你没护好她们!我不该将她们交给你……不该……”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抱着“我”的尸首走了,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决绝与悲痛。
宁逸昭神色枯槁,亲手将“徽月”的尸首埋入地下,日日守着一尊墓碑,借酒消愁。
他对着墓碑喃喃自语:“徽月,是我没护好你,你为何如此狠心,弃我而去……”
而元时安是个疯批,他不肯将“我”埋于地下。
他在宫中单独修葺了一座宫殿,还寻来千年寒冰,将“我”那烧得漆黑的尸首放置其中。
那如梦姑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惊又怕,在地上长跪不起:“主上!您如今贵为皇上,不过是个女子,她自己也知晓,当初您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当真爱上她了吗?”
元时安一怔,黑眸腾地燃起一丝怒火:“谁说我娶她是为了利用她?你跟她这样说了?”
说罢,他一只手如捏蚂蚁般捏紧她的喉颈,怒喝道:“你怎么敢的?”
如梦只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却松了手,冷冷道:“滚,此生不得入京。”
自那后,他像个疯子般,日日对着尸首细声细语,不立后不纳妃。
朝中大臣们见此,无人敢言,生怕疯批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们的命。
而唯一敢进言的宁逸昭与他早生了嫌隙,不上早朝。
且模样与他并无二致,一个守着墓碑,一个抱着棺材。
这已经成了京中奇事,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当然,我与徽月并不知晓。
我与徽月到洛阳后,也并未如她口中所说,日日有美男围绕。
那时我们已经在洛阳刚安顿下月余,正要尝尝洛阳出了名的牛肉汤。
那牛肉汤香气扑鼻,色泽诱人,我刚要入口,胃里便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徽月见状,忙拍了拍我的背,关切道:“阿慈,你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我回答,没过片刻,她自己也难受得恶心,干呕起来。
我抿了口茶,颇为可惜地看着那牛肉汤,叹道:“这牛肉汤看着实在美味,怎闻着这么让人恶心,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
徽月默了会儿,嘴角抽搐,问道:“我月信已有月余未至,你呢?”
我掰了掰手指,回道:“好像也有月余没来。”
她神色慌张,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快请个大夫来看看。”
于是,她请来洛阳最贵的大夫。
那大夫的手从她的手又搭向我的手,见我二人衣着华贵,眼露期待之意。
他忙极其上道地恭维道:“恭喜恭喜!恭喜两位夫人,是喜脉!已有一月有余,脉象稳得很,稳得很呐!”
大夫走后,我和她仍未回过神来。
我微张了张口,惊讶道:“是临走那次……”
她也神色呆呆,喃喃道:“那我也……”
这世上事也凑巧,我与她跑来千里之外,分明打算将从前往事断得干干净净。
可偏偏在这关头,肚里双双怀了孩子,我无奈道:“难怪人说要戒色,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好在我们带出来的银钱多的是,请了好些婆子来,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越往后才越慢慢知晓,女子怀胎十月实在不易。
头几月,我吐得天翻地覆,徽月亦是如此。
她苦着脸道:“阿慈,这怀胎怎如此难受,我每日都吃不下东西。”
我安慰她道:“徽月,再忍忍,为了孩子,多少吃点。”
后几月,月份大了,身子便重起来,连走路都气喘吁吁。
我扶着腰,喘着粗气道:“这肚子越来越大,走路都费劲。”
徽月也扶着腰,笑道:“是啊,不过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便也觉得值得。”
到要生时,骨开十指,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我与徽月躺在床上,互相将对方的哥哥咒骂了个遍。
我咬牙切齿道:“宁逸昭,你这个混蛋,害我如此受苦!”
徽月也恨恨道:“元时安,你这个疯子,我也不好过!”
总算平安生下孩子。
我生下个姐儿,徽月生下个哥儿。
看着皱巴巴的奶娃娃,我与徽月又想,女子可真伟大。
徽月难得有些伤感,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道:“从前我与阿昭成亲,总想着替他生儿育女,如今……却是这种境地。”
我叹了口气,安慰她道:“谁不是呢,不过如今我们有了孩子,也算有了新的寄托。”
悲春伤秋了几瞬,她便又支棱起来。
她说:“我的儿子才不要姓宁,得跟着我姓元,小名就叫元哥。”
我撇了撇嘴,不服输道:“我生的儿子也才不要姓元,得跟我姓宁,就叫宁姐。”
就这样,眨眼之间,两个宝贝也长得飞快。
只是脸却越来越像他们爹了。
宁姐一张小脸生得惊艳,与元时安一模一样,当然也与徽月相像。
元哥生得俊俏,与哥哥一模一样,而眉眼却与我生得相似。
街坊邻里总是弄错,以为元哥是我生的,宁姐是徽月生的。
一日,邻里大妈笑着对我道:“你这生了个儿子,徽月生了个女儿,真是好福气。”
我笑着解释道:“大妈,您弄错啦,元哥是徽月生的,宁姐是我生的。”
邻里大妈一脸惊讶,道:“哟,还真弄错啦,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像你们俩。”
我俩不以为然,觉着宁宝和元宝长得像我们俩,心中深以为傲。
我笑着对徽月道:“徽月,你看咱们这俩孩子,多像咱们。”
徽月也笑道:“是啊,咱们姐妹情深,就是连孩子都长得像一人一半。”
我点头道:“甚好甚好。”
7
闻得元时安竟为“我”之尸首筑就了一座华美宫殿,我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再闻他竟怀抱“我”之尸首,度过了整整四年光阴,我更是吓得心脏几欲停跳。
我面露嫌弃之色,脱口而出:“你……你竟不嫌那尸首腐臭难闻么……”
他俊美无俦的面庞上,透出一丝青白之色,缓缓言道:“若嫌臭,又怎能寻得到你?”
我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心中暗自思量,这其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好待日后告知徽月,下次再行跑路之事,可万不能再犯此等错误。
可越听越觉心惊胆战,元时安此人,简直是个疯批无疑!
自我死遁之后,他竟每日都要盯着“我”之尸首看上百遍,可盯着盯着,却盯出了问题。
原来徽月是从大牢之中,寻了个断了气的女囚来替代我们。
那女囚生前遭受过严刑拷打,鼻梁骨已断,后槽牙亦缺了两颗。
正如元时安所言,他对我之身体了如指掌,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他寻来仵作,验了又验,才敢确定那具尸首并非是我。
元时安顿时如醍醐灌顶,那日种种,我主动献身之景,我说的每一句话,皆在他脑海中重新复盘。
他咬牙切齿,再顺藤摸瓜往前推去,徽月所定之马车,还有她将全部家当换成了银票之事,皆一一浮现。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漏洞百出,他竟被傻傻地蒙在鼓里四年之久,四年啊!
他瞧着我心虚不已之模样,唇角微勾,言道:“你哥哥与你一般天真,还傻守着个假坟伤痛欲绝,若不是我带上他,只怕他还跟个呆子似的。”
我一怔,脱口而出:“我哥哥也来了?”
说话间,徽月已被我哥横抱着拎了过来,她脖子间青紫一片,一副被人吃干抹净之模样,比我强不了多少。
他二人异口同声,齐声喝道:“跟我回去!”
我撇了撇嘴,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还好徽月机智,她长鞭一甩,喝道:“宁逸昭!当初分明是你们带女子回家,怎么,我们还跑不成了!”
我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哥哥板着脸,握紧她的鞭子,一点一点地收紧,将她绑了起来,扛上了马背,言道:“徽月,跟我回去,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跑上前,抱着哥哥的腿不放开,用唇语对徽月挤眉弄眼,言道:“宁宝和元宝怎么办?”
我们俩出去寻开心的时候,从来都是把两个宝送去隔壁宅子的。
他们把我们绑回去,两个小宝可怎么办!
她苦大深仇地用唇语回我:“你先跑,带着俩娃跑!”
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元时安用腰带绑着,扛上了肩头。
我挣扎着喊道:“你放开我!元时安!我不回去!”
他大手往我屁股上一拍,喝道:“阿慈乖,别再想跑,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再做什么。”
他扛着我正欲离去。
身后突然冒出两个奶团子,朝他们俩拳打脚踢,齐声喊道:“不许欺负我娘亲!”
我哥眸光猩红,盯着扑腾的肉团子,问道:“你是我儿子?”
元时安眼底充血,盯着脚下软糯糯的娇娃娃,问道:“你是我女儿?”
我与徽月身形绷得笔直,心中暗道:完了,全完了。
而宁姐和元哥,则环抱着胸,小脑袋来回打量着元时安和哥哥。
宁姐言道:“你俩说是就是啊?”
元哥言道:“你知道这洛阳有多少人想当我们爹?排队去吧你们?”
元时安和哥哥紧盯着宁姐和元哥,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两人身形晃了又晃,才将我和徽月放下松开。
良久,元时安弯唇轻笑,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言道:“好,好,连性子都与我一模一样,不愧是我的女儿!”
哥哥抿着唇,神色亦是欣喜的,只是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来。
元哥的小手警惕地拉着徽月,言道:“娘亲别怕,元哥保护你。”
徽月脸色淡漠,言道:“宁姐和元哥是我和阿慈怀胎十月生下的,与你们无关。”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阿慈在这里过得很好,比在京城好百倍万倍。”
“与元哥和宁姐有一丝血缘关系又如何?今日将我们绑回去又如何?我告诉你们,我们会跑,不死不休地跑。”
她嘴角扬起一抹轻嘲,言道:“宁逸昭,人真是犯贱,昔日我追在你身后你不理不睬,如今我走了,便知道后悔了?”
“哼,还真是娃死了奶来了,这等做派,当真是叫人瞧不上!”我愤愤然,满脸皆是恼怒之色。
“就是!就是!这般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身旁之人亦是随声附和,语气中满是愤懑。
她说完,连正眼都未瞧他们一眼,径直拉着我们进了屋,冷冷道:“赶紧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们俩,莫要在此碍眼!”
哥哥身形摇晃,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徽月……我……”
我偷偷瞥了眼元时安,却见他无半分失落模样,反倒是眉眼含笑,如春风拂面,唇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那笑意似能融化冬日寒冰。
见我们转身离开,他脚步极其轻盈,仿若脚下生风,出了院子,只留下哥哥一人孤身立在那儿,宛如一棵被风雨侵袭的孤树。
那夜,哥哥在门外站了一整夜,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
清晨,元时安是从我们隔壁宅子出来的,经过哥哥时,他轻蔑一笑,那笑声如利刃般刺痛人心:“哼,不过如此。”
说罢,他将衣袍一掀,直直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阿慈!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那声音越渐越高,似要冲破云霄,扰得我心神不宁,眉头紧皱,心中烦闷不已。
徽月在一旁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一点儿苦肉计就将你拿捏了,你能不能争点气,莫要如此没出息!”
我咬了咬唇,嘴硬道:“谁被拿捏了,我……我才没有,不过是瞧他这般模样,觉得可笑罢了。”
一直到夜里,外头的声音也未停,那声音如魔音贯耳,让我心烦意乱。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似天神发怒,紧接着大雨滴滴答答倾盆落下,如断了线的珠子。
我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抹焦躁,侧耳倾听外头,好像已没了声音,心略微安心了些,便带着宁姐去歇息。
半夜却被一声惊雷惊醒,我猛地坐起,瞧着窗外好半天,心中隐隐担忧。
到底没忍住,撑着伞走到外面,在雨中环顾一周,不见元时安和哥哥的踪影,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是不在了。”
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拉进了个湿漉漉的怀里,伞也滑落掉地,溅起一片水花。
他浑身湿透,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却笑意分明地盯着我:“阿慈到底心里有我,是心疼我的,不然怎会深夜前来寻我。”
我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元时安!你就是故意用苦肉计!这是你惯会用的伎俩,当我看不穿吗?”
他攥着我的手不肯放开,雨水顺着他的眼睫毛滴滴答答落下,如泪珠般晶莹:“阿慈,若是苦肉计真有用,我便用上一用,只要能让你原谅我。”
说罢,他拉起衣袖,手臂上一条一条丑陋的伤痕,蜿蜒至胸膛,触目惊心,似一条条狰狞的蜈蚣。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你这伤……怎会如此严重!”
他眼底苍凉,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单一条手臂便痛彻心骨,我的阿慈葬身火海该有多痛,我悔了四年,每一刻,每一个瞬间,我都在悔,若是那日我就将你带在我身边又如何,便是舍了我这条命,我也能护你周全。”
“知晓你假死,我又喜又气,喜你还活着,气的却是你竟听信旁人所言,信我娶你是利用,信我喜新厌旧,弃你而去!”他越说越激动,眼圈通红,似一头受伤的野兽。
“如梦是下毒的好手,同我入宫宴只是一步棋,一个计,我从未有过其他心思。”他急忙解释道。
他眼圈愈发通红,声音哽咽:“阿慈,你我相识多年,除你之外,你何曾见我这般护过一个女子,何曾见我这般依着一个女子!你哥哥固然对我有利,可我若不愿,也不会费尽心机寻遍世间至宝,巴巴地前来求娶,阿慈,我心悦你多年,你当真不知?”
我怔怔地望着他,眼神迷离,喃喃道:“我……”
他嘴角勾起苦笑,神色哀伤:“怪我,没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元时安此生此世,心中只有宁忆慈一人,非她不娶。”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伞,放在我手心,温柔道:“今日我在这儿是真心求你原谅,我租下了隔壁的宅子,打算长久住在这儿,若说苦肉计,也是有的,你没消气,我便打算日日跪在你面前,直到你消气。”
“今日我也在想,下这般大的雨,阿慈可会心疼我,便多跪了一会儿,倒是不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阿慈,雨下大了,进屋吧,莫要着凉了。”他关切地说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离开背影,缓缓顺着门瘫坐在地上,心中思绪万千。
所以他从来都是心悦我的,全都是误会,那些过往的种种,皆是一场错缘。
心中的结好似找到了头,不再混浊,渐渐明了了,如拨云见日。
曙光初照,我揉了揉酸软的膝盖,竟不知不觉在此坐了一宿,浑身酸痛不已。
撅着屁股起身时,抬头陡然看见一袭红衣站在不远处,如一朵盛开的红莲。
徽月盯着我浑身湿透的衣衫,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冰刃般寒冷:“哼,瞧你这模样,倒是与那元时安如出一辙了。”
她并未说一句话,可眼神里却是明晃晃地骂我叛徒,似要将我看穿。
我忙起身追去,急切道:“徽月,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
8
我如犯下大错之徒,惶惶然接受三人之审判。
徽月双手环胸,神色冷冽,斜瞥我一眼,道:“昨日你是如何说的?”
我低垂着头,小声说道:“我发誓,绝不再心软。”
宁姐瞪圆了眼睛,叉着腰,大声道:“娘亲,还有呢?”
我声音愈发微弱:“我发誓,绝不偷偷见他。”
元宝挑着眉,双手叉在腰间,脆生生道:“姨姨,还有呢?”
我声音几不可闻:“我发誓,不听一句花言巧语。”
我耷拉着肩膀,边说边抬眼,怯生生地望着他们三人,道:“可是……他手上全是烧伤的疤痕……那触目惊心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而且……那女子是他夺位的一步棋,实乃误会一场。而且她早就被元时安赶出京城了……”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急忙解释道。
徽月眉头一挑,冷冷道:“还差一条。”
我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发誓,绝不在大家面前提他们任何一人的名字。”
我转眼又嘴快道:“最后说一句,昨夜哥哥在雨中晕倒,被人抬走了,今日才没来。”
徽月握着长鞭的手紧了几分,满脸不屑道:“关我屁事。”
她拂袖离去,只丢下一句:“犯错就要受罚,老实交出你的金豆子!”
宁姐和元哥眼睛亮晶晶,喜滋滋地伸出小手。
宁姐奶声奶气道:“娘亲,给豆豆!”
元哥也跟着道:“姨姨,给豆豆!”
我愤恨地钻进床底,掏出两袋金豆子,没好气地喊道:“给!”
后来,元时安整日在我们面前晃悠,每日不停歇地送来好些新奇玩意。
徽月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哼,不过如此。”
宁姐也皱着小鼻子,道:“我才不稀罕。”
元哥也跟着附和:“我也不喜欢。”
我也一一冷酷拒绝,道:“拿走,我不需要。”
他也不恼,东西还是接着送,家中一应琐事鞍前马后。
只是这几日,我却从宁姐和元哥手里看到好些新鲜玩意。
这两个小娃娃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满头大汗,饭也不好好吃。
我心中奇怪,暗自思忖:“这俩小家伙,整日都去哪儿了?”
我悄悄地跟上去,竟看到两个娃娃手里拿着满手的好吃的。
还每人轮流骑大马,好不开心。
我环抱着胸,冷冷地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们。
宁姐兴奋地大喊:“爹爹!再高些!”
转头瞥到我如一具冰冷的尸体站在那儿,惊得大叫:“妈耶!”
元时安眼角弯弯,强忍着笑,道:“阿慈!我带孩子呢!”
两个奶娃娃垂着头,任我肆意羞辱。
我叉着腰,气呼呼道:“我只是替他说了几句话,你们便抱团欺负我,哼,现在你们俩居然跟他肢体接触了。”
我学着宁姐的模样,奶声奶气道:“还爹爹~哼,我要回去告诉徽月。”
宁姐与元哥一人抱我一只脚。
宁姐撒娇道:“娘亲不要!”
元哥也跟着道:“姨姨不要!”
我勾起嘴角,伸出掌心,道:“他给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想必你们也得了不少好处,快,一人交出一袋金豆子。”
他俩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袋金豆子交到我手上。
我摇了摇食指,道:“一人两袋。”
我摸着鼓起的腰包,很是满意,道:“这才乖。”
自此,我便加入他们,每日早出晚归。
元时安看着如今事情的发展,嘴角微扬,心中暗道:“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这几日,他来寻我时,却被我冷脸呵止。
我冷冷道:“你停下,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就连宁姐与元哥也将他给的一应东西全都还给了他。
宁姐道:“我们不要你的东西了。”
元哥也跟着道:“对,我们不要了。”
他黑眸一眯,面上带着些许委屈,试探道:“阿慈,宁姐,元哥,你们不记得咱们昨日了?”
我点头,小声道:“记得,但被徽月发现了,她生气了!”
转瞬,我冷酷地大声喊道:“所以,你还是走吧!”
他的黑眸腾地燃起一丝幽火,气得咬牙切齿道:“宁逸昭这个蠢货,连追妻都不会,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他说完,气得大步迈了出去。
半夜,他竟将哥哥掳了过来。
哥哥一动不动,也不说一言,仿佛一尊雕像。
他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抬脚狠狠踹了哥哥好几下,怒喝道:“朕要被你这榆木疙瘩气死了!你倒是开口求徽月原谅啊!磨磨蹭蹭作甚!”
“朕警告你,你若是扰了朕一家团圆的大计,朕定不轻饶,定要杀了你!”
屋里头,我与宁姐、元哥亦是满脸焦急,苦口婆心地劝着徽月:“徽月啊,出去见见哥哥吧,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
徽月惨然一笑,眼中满是落寞:“阿慈,他若是跟哥哥一般,死乞白赖地求我原谅,我便也心软一次。可你看,他死活不说一句话,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我与那女子清清白白。”
“可我心里怎能舒坦?昔日他为了那女子,竟断了我一根鞭子,如今若再跟他回去,岂不是要断我一条命。”
她身子轻颤,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也罢,就听你们的去见她一次。只你们都听好,我要的是明确的爱,他若给不了,便莫要再纠缠!”
哥哥见徽月推门而出,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急切道:“徽月,我与那女子清清白白,我此生所爱也只你一人,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徽月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说此生只爱我一人?”
哥哥似是要牵她的手,手伸到半空却又放下了,只坚定道:“是。”
徽月声音沙哑,再次问道:“你说你与那女子清清白白?”
哥哥急了,连忙道:“当然!”
徽月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再开口声音已哽咽:“那我问你,那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哥哥呆愣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在……将军府。”
徽月气得冷笑,眼中满是嘲讽:“宁逸昭,这便是你说的清清白白,此生此世只爱我一人!真是可笑,你如今这般求我回去是做戏给谁看?哥哥跟阿慈说那女子是误会,早将那女子赶得远远的,此生不得入京,你呢?你说误会,你说清清白白,转头便将人养在将军府,宁大将军不怕人笑话吗?”
哥哥眉头紧蹙,急切道:“徽月,我可以解释,那女子的父亲是从前的老副将,他在战场上为救我而死,便将孤女托付于我,我只将她安置在将军府,并没……”
徽月打断他,怒喝道:“托付?为何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我在洛阳四年,你与她在将军府朝夕相对四年,宁逸昭,你怎么有脸求我回去?”
哥哥面露愧色,嗫嚅道:“我……”
徽月打断他,已然泪流满面,悲声道:“够了!昔日你为她断我一鞭,那鞭子便成了我心中的刺,我的鞭子便是连哥哥都碰不得……”
她擦干了泪,目光坚定:“宁逸昭,昔日是我鬼迷了眼,可我堂堂元朝长公主,跟头栽一次就够了,我的尊严不允许我重蹈覆辙。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言罢,徽月身形摇摇晃晃回了屋。
我气得直咬牙,怒道:“对!你们都走!”
连带着恨恨地剜了元时安一眼,骂道:“男人都是坏东西!”
元时安铁青着脸,气得又踹了哥哥几脚,怒喝道:“朕的一家团圆大计全被你这蠢货给毁了!来人!来人!朕要下旨回京!宁逸昭,将军府那个女人姓甚叫甚,朕要亲自替她赐婚!”
哥哥脸上血色消失殆尽,似是下定决心般,沉声道:“不必皇上操心,她,需得臣亲手送出去。这样,徽月才会回头。”
元时安又是一脚,恨铁不成钢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转头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回去也好,如今朕有要事在身,你替朕回去看看朝堂。”
9
哥哥离府之后,那元时安竟堂而皇之地住了进来,毫无半分客气之意。
他双手叉腰,振振有词道:“我乃徽月的亲哥哥,她竟敢带着你私逃,我还没追究她的罪责呢,她倒该自求多福了!”
不过,这元时安倒也是个极会察言观色之人。
他一来,便将院子里的杂事一应包揽,砍柴时,斧头挥舞得虎虎生风;挑水时,步伐稳健,水桶里的水竟半点不曾洒出;掌勺时,那锅铲翻飞,不一会儿,香气便弥漫了整个院子;杂扫时,更是细致入微,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
我见状,张了张嘴,劝道:“时安,你其实也不必如此辛劳,那些杂役请来,便是做这些的。”
元时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爽朗一笑:“欸!既已住在此处,这里便是我们的家。男人嘛,不干这些,还能干什么?”
我闻言,又呆了呆。
从前他在王府之时,何时做过这些粗活?如今见他干得如此开心,心想他应是喜欢干活的,便也不再阻拦,由着他去了。
宁姐与元哥见元时安如此,亦是开心不已。
他们再不必遮遮掩掩地与元时安玩耍,每日里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院子。
只可怜了我,每日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就连与元时安拉拉小手,都要偷偷摸摸的,趁着徽月不在之时,才敢稍稍亲近。
生怕徽月又用那看叛徒的眼神盯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哥哥是一个月后才回来的。
他回来之时,脸上胡子拉碴,整个人黑了一圈,我险些快要认不出来了。
我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憔悴?”
哥哥叹了口气,道:“我把那女子嫁给军中一位副将了。那女子死活不愿意,我发了狠话:‘你若不愿,便从将军府搬出去!’她才半推半就地嫁了出去。”
我闻言,心中暗自思量,哥哥这次回来,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跟个木头似的,毫无表情。
他竟学着元时安昔日的模样,日日跪在外面,求徽月原谅。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徽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可嗓子喊哑了,徽月却如也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只当他不存在,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算算日子,哥哥竟这般跪了半年之久。
元时安今日总是一副无奈的模样,盯着跪在外面的哥哥直摇头。
他低声嘀咕道:“蠢货啊蠢货!朕的厌蠢症都要犯了,真是看不下去了。”
那日,外头日头正晒,阳光炙烤着大地。
哥哥又同往常一般,笔直地跪在外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徽月在床上假寐,我瞅着她,知道她是在装睡。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还不知道?她心里煎熬得根本睡不着,只是强忍着罢了。
元时安突然在外一声大喊:“不好了!这人怎没气了!”
徽月闻言,急匆匆地冲出来,却见哥哥还好好地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以为元时安是在戏弄她,气得柳眉倒竖,转身就要走。
只听撕拉一声,元时安竟将哥哥的上衣撕了个粉碎。
他撕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蠢货,这么傻跪着,跪到死也无人心疼啊!”
徽月一时间愣怔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哥哥。
只见哥哥身上一道道鞭疤,犹如一条条毒蛇,盘踞在身上,狰狞而可怖。
还有,我捂住嘴,惊呼出声。
哥哥整个后背的皮肉,全是烧伤的疤痕,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10
徽月脚步一顿,似被钉在了原地,呼吸也变得急促滞涩起来。
她终是忍不住,颤着声音问道:“这是我那日抽的伤,怎的过了这些时日,伤口还未好全?后背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哥哥抿了抿那干枯起皮的唇,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意,老实巴交地交代道:“那夜,我中了毒箭,这伤口便好了又复发,反反复复,难以痊愈。那时,我以为你已遭遇不测,想着这便是你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印记,便也不想再治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背上……那时将军府着火,我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冲进火里救你,一时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徽月听完,面色冷若冰霜,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边擦着眼泪,边在徽月面前晃悠,带着几分心疼说道:“哥哥真可怜,徽月,你就别生他气了……”
过了几日,徽月终于同哥哥说了话,虽声音冰冷,也不看他一眼:“你往后不必再跪在那儿了,我对你的怨,自那日说出后,便也好了,我放下了,你不必如此。”
可她模样虽冷,心总算是软了下来。
哥哥却是个木头脑袋,听不懂徽月的话,隔天还赶着跪在外面。
元时安瞧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斧头、水桶、扫帚全丢在他跟前,故作威严道:“朕这些时日操劳许久,现在该你了。”
哥哥瞧了站在远处的徽月一眼,见徽月正盯着自己,忙起身站起来,拿起斧头劈柴,又挑起水桶去挑水。
元时安的地位瞬间上升,整日指使哥哥做这做那,还带着宁姐和元宝一起欺负哥哥。
他靠在榻上,捏着我的手,柔声道:“阿慈,你可别心疼,咱们越欺负他,徽月心里便越好过一些。”
我忙点头,一脸崇拜:“原来是这样,时安,你可真聪明!”
这样的日子,竟持续了近一年之久。
直到时安接到一封密报,里面说京中朝堂有些动荡,让皇上与将军务必回来一趟。
他委屈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可怜巴巴道:“阿慈,我的江山都撂挑子近一年了,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又有贼人心怀不轨,阿慈,我们回家可好?”
我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回去,便偏头看向徽月:“徽月回我就回。”
徽月还未说话,我哥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满眼期待。
元时安黑眸深了几分,心中大惊,忙道:“妹妹,你回去之后就在宫中陪你嫂嫂住。
“哥哥就在你嫂嫂隔壁,为你在宫中新造一座公主殿,宫里地大,宁姐和元哥想去哪儿玩便去哪儿玩。”
徽月看也不看我哥哥一眼,挑眉瞥了元时安一眼,故作矜持:“如此,我便勉为其难回去吧。”
元时安忙又道:“只要回去,你想回哪里都成,哥哥在宫中给你造座宫殿,和你嫂嫂挨着。”
我摇着徽月的手,撒娇道:“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哥哥弯了弯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元时安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京后,徽月便在宫中住下了。
她与哥哥之间,已不似从前那般冷漠,现如今,是哥哥日日追着徽月跑。
哥哥瞧着什么好的,全巴巴地送到徽月跟前,还因徽月与一位男子多说了两句话,便与旁人吃起醋来,大打出手。
而自我回来后,元时安性子也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要打要杀,每日上朝眼里都含着笑。
朝中那群大臣见他好说话些了,便上奏选秀纳妃。
我气得跑去徽月宫里,眼眶红红,带着几分怒气道:“你哥哥要纳妃了!”
她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烦:“你哥哥也总缠着我,烦死了!”
她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们再跑吧?”
我忙点头:“我都行,看你。”
一旁的宁姐问元哥:“你呢,你跑不跑?”
元哥毫不犹豫道:“我跑的,我得跟着我娘。那你呢?”
宁姐想了想,道:“那行吧,反正我娘也是跟着你娘。”
宫墙之下。
我们四人蹑手蹑脚,顺着绳子翻过去。
可才落地,便被逮个正着。
一袭黄袍的男子与一袭官袍的男子眼底充血,立在墙下,异口同声道。
“你们又想跑去哪儿!!”
来源:芮芮故事会
